第2章 夜襲

左邊白胖的那人眼神放松下來，有些迫不及待的雙手互相搓了搓，興奮道：“想是管事們覺得咱們辛苦，做了夜食來犒勞我們嘿嘿，好香。”

那平日裏無比熟悉的飯菜香味，在這夜涼如水又讓人昏昏欲睡的深夜裏，無疑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那小厮走到他們兩人身前，放下手中食盒，神色恭敬的行禮道：“兩人大人，薛管事道各位護院大哥守夜辛苦，讓小人送些飯菜來給大哥們。”語調有些粗啞，是處在變聲期小子的聲音，說完他輕輕打開食盒，飯菜香味登時濃了許多。

白胖的那人已經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被瘦子擋住，問那小厮道：“你是哪個院裏的，為何只有你一人來此？”

小厮恭敬的垂着手答道：“小子是梧桐院裏跟着二爺伺候的，叫清平，今晚本不是小子當值，後來碰上薛總管說今晚有些人手不足，就讓小子給各位護院大哥送夜食來。”說話速度不緊不慢，有條有理。

瘦子略想了想，似乎沒沒過二爺身邊有個叫清平的小厮，不過府裏人多主子也多，光各位嫡庶少爺們就有八個，也不一定自己能人人都識，薛總管是管整個外院的，與周大總管不合已久，總是喜用些小恩小惠收買人心。

胖子已經忍不住的上前提起食盒，沉甸甸的重量讓他眉開眼笑，瘦子動了動手指，沒說話。

清平變法術般的拿出一壺酒，陪笑道：“小子前日辦事還算得力，二爺賞了壺酒，小子一直不善飲酒，今夜正好給幾位大位大哥助助興。”

胖子喜滋滋的伸出手要搶過來，瘦子卻清咳一聲道：“不用了，大家夥兒還在當差，若是誤了差事就不好了。”胖子惱怒的瞪了瞪眼，終究沒敢說話，當差時喝酒可是侯府裏的大忌。

清平聞言垂頭道：“是。”将酒放在一邊，又道：“另外幾個大哥不知可在這裏，小的領了差事，不敢偷懶，總要送到手上才完事。”

胖子哈哈一笑：“你倒是個謹慎的。”轉頭就對一旁叫：“大勇、老四，哥幾個出來歇歇吧。”

于是院子裏黑暗處，慢慢走出來幾個人。

胖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食盒，一股濃香撲鼻，後出來的老四聳聳鼻子道：“好香，是些什麽吃的？”說完快步上前。

那清平慢吞吞的拖着絲奇異的語調擡眼道：“人都齊了？”話中已經全然沒有恭敬之意。

瘦子一怔，心中立即泛起警覺，上前正要說話，忽然一陣頭暈眼花，全身勁力如流水般卸去，遭了，是極厲害的迷香！他指着清平，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身子晃了晃，頹然往後倒去，正好壓在了已經毫無知覺的胖子身上。

一瞬間，不大的院子裏橫七豎八的倒滿了人，清平絲毫不懼，上前點了點數：“一、二、三、四、恩，五個，奇怪，怎麽少了一個？”聲音輕軟柔糯，俨然從一個青春期的男孩小厮瞬間變回了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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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眼四處看着，突然走到梧桐樹下，伸手捉住了什麽，用力一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從樹上跌落下來，重重掉在草叢裏。

她拍了拍手：“這才對，你們還是好好睡一晚上吧，嘿嘿，幸虧你們是碰上了我歡顏姑娘，要是遇上那女毒星，你們現在多半死的連屍體也看不見了，我這可是在救你們，唉這清風散也真是厲害，連那麽遠的人都能迷倒……”

她嘴中絮絮叨叨，動作卻是不停，極快的往前一掠，進了書房。

到了裏面，她像是極熟悉這裏似的，直撲向大大的書架，左右一陣翻找，馬上便尋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轉過書架準備原路退回，突然發現那張極大的書桌下有異，奇怪的彎腰去看。

一只穿着青布男鞋的腳露了出來。

歡顏大驚，身子陡然往後一仰，将那大大的太師椅碰得差點倒在地上，所幸她手疾眼快，及時扶住。

那只腳一動不動，歡顏謹慎的再度彎腰去看，一張緊閉着雙眼的面孔映入眼簾。

那人亦是在昏迷中。

她輕舒口氣，直起腰來，看來這人同樣是中了強力迷藥清風散了，恩，這迷香效果還真是超乎意料的好。

出得門來，目光一掃，地下的幾人依舊昏迷在了地上，她步履輕快的繞開他們，向大門走去。

這趟差事做的還不錯，目前為止相當順利，只要出了侯府，想辦法去到那裏交回東西，那麽……

身後陡然有一絲涼意滑過，寒毛直豎的感覺讓她驀然轉身，就見地上本應在昏睡中的一人睜大着眼正看着她，手指間扣着一支黑黝黝的筆狀物件，見她回頭，嘴角邊泛起諷刺的笑。

歡顏大驚，立即撲上去。

她動作極快，仍是遲了些許，一點火光自她眼前飛出，竄至高空中綻開一朵五彩絢麗的鮮花。

歡顏停住，懊喪的用力一踢那人，将他再次的踢暈過去，便馬不停蹄的往侯府北邊掠去。

信號已出，侯府的每個地方必定嚴加防範，大門處更是想都不用想，若想脫身，不如往後院裏去尋機會。

——

歡顏輕巧的翻過一堵高牆，極快的隐蔽在一棵大樹的陰影處，身形剛一站穩，耳旁便已經有陣陣衣訣翻動之聲急速飄過。

她已經脫去外面所穿的青色小厮服飾，現出內裏穿着緊身的黑衣，面上蒙着黑巾，她身材高挑修長，緊緊的貼在樹後，不經意的看去，如同與樹影融為一體，不見絲毫異狀。

歡顏露在面巾外的雙眼既大且亮，黑白分明中閃着點點精光，見一行追蹤自己的侍衛已經離去，便一閃身從藏身之地轉了出來，毫不猶豫的沿着一條小路往前奔去。

小路一直通向王府後門，極是隐蔽，她将輕身功夫提升到極至，如一縷輕煙，不多久便看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她輕輕舒了口氣，侯府牆頭太高，又有驚動了無數護院巡邏，最好的辦法是不知不覺的從小門出去，這地方偏僻的很，那些高手護院們一時半會多半想不起來此處，平日裏只有一個老婆子守門而已，只要過了這扇門，便等于逃出了侯府的範圍，那些高手護院們再怎麽盡責，也不會明張目膽的去查探城中普通居民，更何況自己偷的……可不是能見光的東西。

想到這裏，她左右看看，足尖在一側牆上輕點，整個人如箭般往小門竄去，人在半空，敏銳的耳朵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些輕輕異響，她眸光一沉，身子自空中陡的一旋，落了下來隐到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