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病友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病友十分熱情,沒一會兒就過來敲了門,陳醉連忙去開了門,迎面就是一簇紫色郁金香,陸弈卿抱着那一小把花,明媚的笑了笑,将花塞到陳醉手上:“送你的,我的新朋友。”

“啊謝謝。你請進。”陳少爺接過那一捧花,病房裏剛好有一個閑置的花瓶,就想把這十幾朵郁金香插到花瓶裏,但花瓶的口偏小,他才放進去五支就塞不進去了。

陸弈卿拿了一把剪刀,一邊修剪花的枝幹,一邊講解插花的技巧。

陳醉細細打量了眼前這個自來熟的新朋友。他穿着一件暖色的針織衫,頭發打理的很随意,中分的劉海襯出一張白淨的臉,五官單提出來看并不出彩,但結合在一起就是莫名的好看,讓人覺得這是最适合的搭配,他很投入的幫陳醉整理這些花,舉手投足都帶着幾分不經意的懶散,但認真的樣子又讓人信任。即使認識不到一個小時,陳醉在他面前已經沒有多少陌生人的不自在了,好像是處了許多年的朋友一般。

“你很厲害”陳醉看着眼前錯落有致的花簇,對比了一下自己剛才淩亂的成品,發自內心的誇贊。

陸弈卿放下剪刀,用手指撥了一下小花說:“在這邊呆着無聊才鑽研這些的,不過能給人帶來方便我也很開心。”

禮尚往來,陳少爺想了想,自己好像沒帶什麽能當禮物的東西過來,陸弈卿看出了他的苦惱說:“我就住在你隔壁,以後可以常來找你玩嗎?”

“當然可以”

“謝謝,這些花能換來一個朋友,我覺得特別值。”陸弈卿放下剪刀說。

“你是左撇子?”陳醉問,他注意到陸弈卿是用左手拿的剪刀。

“嚴格來說不算是”陸弈卿笑笑說:“是因為右手受過傷,所以不太方便。”

“抱歉,我不知道是這樣。”小少爺都忘了,在醫院裏要麽是醫生要麽是病人,陸弈卿把他稱為鄰居,說明他肯定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雖然看起來很健康,但确實是個病人。

“沒事哈哈”陸弈卿舒展了一下右手:“好幾年前的舊傷了,并不嚴重,只是做細致的活時會發抖,不知情的人看了好像是帕金森一樣,為了不吓到朋友,才訓練左手的。其實沒多少差別。”他端詳了一下眼前的新朋友,像是打量一件藝術品:“小醉,讓我猜猜你住院的原因”他把右手放在自己心口,用醫生特有的口吻問:“是心髒有問題嗎?”

陳醉驚訝于他的一語道破:“你怎麽知道?”

陸弈卿故作神秘的湊到他耳邊說:“因為我會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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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陸弈卿挺直了腰板,理了理領口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成為病人之前,我首先是個醫生。”

“你的氣色很不好,如果我是你的主治醫師,我不會允許你去陽臺吹風。以及,穿得太少了,瑞士的冬天還沒過,你這樣很容易着涼”陸弈卿說,順便從床邊找了一件大衣遞到陳醉手裏

小少爺收下他的善意說:“我信你是醫生了”他把衣服穿好:“因為你跟黎叔叔一樣啰嗦”

陸弈卿是陳醉在瑞士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他的出現給陳少爺無聊的生活帶來了一絲樂趣。陸弈卿每天都會來找他聊天,每天都捧着幾朵不一樣的花送過來,很快陳媽媽陳爸爸也認識了這個人,陳母偶爾會燒兩個人的菜送到醫院來,陸弈卿頭一回吃到陳母做的玉米排骨湯, 感動得幾乎要流下淚了,按他的說法他已經将近半年沒吃過這麽正宗的中餐了,陳醉不能出病房,對新朋友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曾經是個醫生,但因為右手受傷的原因再也拿不好手術刀,這個職業也就虛挂着了,還知道他是一個人來瑞士的,家人沒有來陪。

以及,雖然陸弈卿沒有特意提過,但接觸下來,陳醉從他身上淡淡的的香味判斷出他是個alpha,只不過他的身板并沒有正常alpha那麽高大威猛,雖然比他大了将近十歲,但身高卻和他差不過兩厘米,算是很嬌小的A了。

時間過得很快,陳醉的第二次身體評估已經勉強達到了醫生的标準,他的恢複不算好,心髒的症結是最根本的原因,但醫生并不建議再拖下去,手術會如期進行。

手術前一天,陳爸爸和陳媽媽都在醫院陪着,遠在國內的哥哥姐姐打了視頻通話,黎蒙也打了電話過來,放下醫生的架子,單純以長輩的口吻給他打氣。

醫生給他做術前的心理開導,重金請來的專家用專業的流程安撫他,最後以一句蹩腳的中文“加油”結束。

比起洋人醫生,陸弈卿似乎更懂得怎麽讓人放輕松,他今天只帶了一朵馬蹄蓮,許諾等他病好了給他一個驚喜。

每個人的好意陳少爺都欣然受之。他知道這場手術的風險高,殘酷的事實未必會迎合這些美好的意願,每個人都在擔心祈福,他卻是最輕松的一個,小少爺沒和任何人說過,他每天半夜從惡夢中驚醒時的心絞痛是最嚴重的,他偶爾會捂着心口側身看着外面皎潔的明月,一看就是一整夜,每天被痛醒後就再也睡不着了,一閉眼夢裏全是捂着臉哭的孩子,一醒過來就要承受肉體的折磨,他止不住心痛,偶爾也會想,那幹脆就不要醒了。

于是此刻臨近生死關頭,意識在麻醉劑的作用下越來越模糊的時候,他竟是生出了聽天由命的坦然。

“顧先生,你配合一點。”陪護的醫師對着只留給她一個背影的alpha說:“你這樣高強度的訓練傷口很容易二次裂開”

顧醒辰雙手撐着複健用的欄杆,拆了紗布的雙腿艱難的移動着,他被迫在床上躺了兩周後被醫生告知要完全恢複到能正常行走至少需要小半年的時間,每天循序漸進的按摩肌肉,堅持複健,并且最開始需要拐杖的幫助。

Alpha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轟,半年,黃花菜都涼了。

他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傷口結疤的第三天就積極的投入了複健,他沒有接受醫生護士的建議,每日除了吃喝睡,就是撐着欄杆撐着桌子牆壁像嬰兒學走路那樣一步一步不分晝夜的練。

中間肌肉拉傷,傷口撕裂的情況頻發,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一個月後的今天,在有支撐物的幫助下,他已經完全擺脫了醫護的拐杖。

護士在一旁勸誡了半天沒有得到病人的理睬,最後嘆了一口氣說:“你這樣強行鍛煉,筋骨沒有得到好的養護,往後到了陰雨天會很難熬。”

病人置若罔聞。

顧醒辰雖然住院,但集團的事一件沒有落下。宋氏風頭正盛,得了市政的項目後如虎添翼,大殺四方,迅速在國內闖出了一方天地,在外界看來分明有取代顧氏成為業界龍頭的野心,而顧氏卻按兵不動,一反常态的保守,似乎真的受前段時間的風波影響而有些束手束腳。

特助每日來醫院交接重要事宜,主要是一個對外保密的工程,顧醒辰花了大量的精力在這上面,但樓盤落定後,卻沒有對外銷售的意圖,沒有人知道他在謀算什麽。

兩個月後,Alpha恢複了健康,出院的第二天,他就踏上了飛瑞士的客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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