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裴晟是當朝六皇子,母妃是最得寵的珍貴妃。性格嚣張跋扈,自小就看不慣裴謙,不論到哪裏,遇到裴謙總是要找茬。

裴謙眯着眼睛滿臉都是享受的樣子,小口的品着酒,像一只溫順的小野貓,收斂了所有的爪子。

他不說話時,便像是一個謙謙君子,然而他到底不是自謙的性子,聽到裴晟說話,心裏便也有了火氣,只是壓抑着并不顯現出來。

擡起頭看向裴晟,道:“不敢和皇子殿下們說話,唯恐污了殿下們的耳朵。”

雖然說話的內容卑謙,一雙黑亮的眼睛卻是直直的看向裴晟,沒有半點卑謙。

裴晟愣了一下,心裏更是生氣,道:“既然如此,便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看到你就惡心。”

裴謙睜大了眼睛,立刻狠狠地的看着他,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帶着淩厲,眼角微微泛紅,這是他一激動便會有的反應。

裴謙緊緊地捏着拳頭,恨不得一拳打上去,想,小爺我看到你這張臉也犯惡心。

裴瑜一直看着裴謙,知道他這是十分生氣了,便喝止了裴晟,道:“六弟!”

裴謙忍下怒氣,心想,真是奇怪,從小到大這麽久了,明知道裴晟是什麽人,竟然還為了他生氣。

裴晟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道:“二哥,你看他還敢瞪我,我要挖掉他的眼睛才是。”

裴烨一瞬間也沉了臉色,沉聲道:“六皇子,阿謙是我的弟弟,是齊王府的二公子。您說這樣的話,豈不是整個齊王府都入不了您的眼,讓您惡心?既然如此,恕齊王府恐不能再招待您了。”

裴謙為這樣的發展驚奇,他沒想到裴烨會為了他得罪六皇子,或者說還有二皇子。望着裴烨,眸子中帶了些困惑。

但是也沒困惑多久,下一刻便聽到裴晟憤怒的大聲說:“裴烨,你這樣和我說話?”

裴瑜面無表情,沉聲道:“小六,道歉。”

裴謙看到這樣的場景竟是有些想笑。眼睛大大的看着裴晟,看他是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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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晟咬牙,瞥到裴謙黑亮帶着一絲嘲笑的眼神,立刻就抑制不住怒火,将手中的酒杯向着裴謙扔過去。

裴謙偏着頭躲過,但身上還是濺到了酒水。

他冷着臉,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向裴晟,将手中的杯子有樣學樣,向着裴晟那略帶得意的臉上狠狠砸過去,并且擡起腳狠狠地踹了裴晟一腳。

裴謙體弱,即使看起來兇狠,但是這一腳也只是讓裴晟後退了一步。

而他自己則劇烈的喘息,蒼白的臉上因為氣憤而微微泛紅,一雙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睜得大大的狠狠地看着裴晟,眼尾上挑,帶着淩厲。

裴晟一時被他這氣勢鎮住了。

待裴謙還想再踹第二腳的時候,裴晟反應過來,擡腿就将裴謙絆倒在地,按着他就狠狠的打了一拳。

嘴裏叫嚣着,“麽的,還敢踢我。老子特麽的揍死你。”

還要打第二拳的時候,胳膊被裴瑜拉住,使勁猛然将他拽向一邊。

裴謙捂着腹部蜷縮在地上,蒼白的臉上有細細的汗水,十分痛苦的表情,可是他但還是睜着眼睛狠狠地瞪着裴晟。

像是在看殺父仇人。

他這股狠勁,讓本來還想再去揍他的裴晟感到害怕。

裴烨十分擔心裴謙的情況,并沒有時間去管裴晟,他快步走過去将裴謙抱起來就往出走。

即使是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他抱着裴謙也是輕而易舉。

外面的小厮看到裴烨抱着裴謙,一臉焦急擔心的表情,趕緊小跑過來要幫忙,卻被裴烨避開,道:“先去找大夫。”

後面裴瑜和裴晟跟了出來,裴烨側過臉冷淡的道:“恕裴烨不能招待兩位,伯勞,送客。”

說完,便沒有在理他們,徑自抱着裴謙向着小院走去。

裴謙痛的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顫抖的縮在裴烨的懷中,不敢動。

不禁在心底罵裴晟下手真狠。

裴謙和裴晟是向來互相看不對眼的,兩人在一塊,總是要打得你死我活。

六歲的時候,齊王妃帶着裴謙和裴烨進宮,因為裴謙之前一直是在生病,并不像裴烨那樣已經是宮中的熟客了。

他第一次進宮,緊緊地揪着裴烨的衣角,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靈動又膽怯的左顧右盼,是對陌生環境的不安。

然而并沒有多害怕。

所以有其他小孩叫他一起去玩的時候,他期待的看了看齊王妃,得到不許闖禍的叮囑之後,便激動的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裴謙從小就待在齊王府自己的院子裏,并沒有其它玩伴。齊王妃也不準他和裴烨多親近,害怕将病氣過給裴烨。

所以裴謙是十分渴望能有小朋友一起和他玩的。

然而那些孩子是自成一團的,将他叫出來反而是各種欺辱。

嘴裏嘲笑他是病秧子,不受寵的小野種。

并且讓裴謙跪在地上當馬兒。

裴謙小時候比一般小孩要更加敏感。

別人對他的惡意,他很容易就能感覺到。

越是敏感的人越是固執,自尊心也就越強。

所以當裴晟一臉鄙夷的嘲笑他:“這麽病怏怏的馬兒,我可不敢坐,将我摔倒怎麽辦?”的時候。

裴謙立刻沖上去就将裴晟的嘴按住,對着他白白嫩嫩的臉狠狠地咬了上去。直到見血才松口。

之後的事情裴謙已經不太記得了,因為他被打的在床上躺了三個月。

即使如此,每次裴晟挑釁他,他也不會忍住自己的脾氣,直接反擊回去。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有所長進。

裴謙痛的迷迷糊糊時還在想,人生已經如此不快了,為什麽不能肆意一些呢。

沒多久大夫就來了,将裴謙的衣服解開,看到他的腹部一大團青紫的痕跡,甚是駭人。

裴謙皮膚白皙,這樣的痕跡在他身上看着格外的吓人。索性并沒有受內傷。大夫只給開了活血化瘀的藥物。

因着這次打架,裴謙痛苦的在床上躺到要過年。

外面熱熱鬧鬧的各種喜慶,裴謙在屋裏悠閑地斜靠在軟塌上看着一本閩南游記。

手邊放着萍兒姑姑做的甜食蜜餞,再遠一點則放着一碗濃濃的藥湯。

窗邊紅色的剪紙為他蒼白的臉頰添加了淡淡的粉色,顯得氣色好了不少。

他雖然眉目清淡,但是唇角勾起了一絲弧度,顯現出主人心情不錯。

沒過一會,黃鹂進來說齊王來了。

裴謙沒想到父親會來這邊,趕緊将書放到一邊,身體坐正。略有些緊張的看到裴清進來。

然後抑制着內心的歡喜激動,矜持的喊了聲“父親。”

裴清随意坐在裴清對面的椅子上,看着他明顯瘦了一圈的臉,關心道:“最近好些了嗎?”

裴謙看着裴清的目光帶着濡慕,有隐隐藏着歡喜,聽到裴清關心他,便什麽都無關緊要了,只是點點頭,很是乖巧的說:“已經好啦,沒什麽大礙。”

裴清:“讓廚房為你多做一點補身體的,這麽幾天就已經這麽瘦,平時要多吃飯。”

裴謙點頭。

裴清:“還有,以後不要太過沖動。別動不動就動手打架。你這副樣子,打得過誰?最後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

裴謙心裏不服氣,只要是讓小爺我不開心,我就一定也不讓你開心。管你是六皇子還是二皇子。

但是又懼怕裴清的威嚴,便低下頭,并不反駁他。

裴清自然是了解他的,看他這樣子,明顯是不以為意的表現,也知道他聽不進勸,便嚴厲的說道:“世界上讓人痛苦的事情千千萬萬,你為什麽要選擇傷敵三百自損八千的方法。那麽多兵書是白讀了嗎?”

裴謙微微笑着道:“我自然是知道這些的,只是裴晟是六皇子,不論是皇上還是當朝不可一世的珍貴妃,或者說和六皇子親近的二皇子,都不是我可以得罪的。“又低聲說,“更何況皇上那麽讨厭我,我怎麽都不敢鬧到他面前的。我這樣直接動手,既解氣,又不至于讓他們記恨與我,畢竟我也是受傷了。”

裴清:“……”

不能理解這種思路。

最後說:“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

又将自己帶來的禮物送給裴謙,道:“這次去一落山莊,遇到六道先生,這是他新寫的游記。”

裴謙立刻高興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一雙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清,道:“謝謝父親。”

裴清雖然對裴謙不太親近,但到底還是關心的,每次出去都會帶回來禮物給裴謙和裴烨。

并不過于偏袒任何一人。

除夕夜大雪,裴謙堅持跟着守夜,第二天發起了高燒,這場病來勢洶洶,一直在床上躺着,過了正月十五才好一些。

期間,二皇子裴瑜讓人送了一些珍貴的藥材和話本故事,讓他能打發時間。

裴謙不喜歡他,但是他并不像裴晟那樣,可以直接打一頓,所以只能盡量忽略掉。

裴謙讓鹦鹉将藥材送到小庫裏收起來,又将話本等都當做木炭燒掉。

自言自語道:“就當做你為這寒冷的冬季貢獻一點溫暖了。”

出去打聽消息的伯勞回來,面帶喜悅的對裴謙說:“左将軍他們已經要班師回朝了,聽說這次一舉将北越痛擊了一番,北越已經下了降書。預計再有半個月,左将軍就會回來了。”

裴謙也是滿心的歡喜,面上卻保持鎮靜,道:“知道了,你們也淡然一些,這樣咋咋呼呼成什麽體統。”

說完自己又忍不住帶上笑意,跑到閣樓去将九連環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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