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明林的生日
元旦節那天放假，但整個白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寧，晚上要參加李明林的生日會，不知道這代表什麽，但是總歸讓我安定不下來。鬼崽子後來也不在白天來了，好像都只趁我睡着了才過來，一天渾渾噩噩的無所事事。到四點半的時候接到黃顏芝的電話，催我過去。好吧，管他的呢，先去了再說。
李明林的生日會在袁家嶺都快靠近火車站的玉樓東裏，定了個包廂。玉樓東的運作模式有些像火宮殿，雖然專營湘菜卻有些像廣州的早茶那樣，可以在流動退車上購買喜歡的涼菜或小吃，大菜是要下單點的。整體的格局有些像專為旅游客戶提供的，不過長沙市民也蠻喜歡在這裏吃飯的。相比旅游商業化濃重的火宮殿，玉樓東不止在特色小吃上做文章，湘菜的代表菜品也是各色齊備，毛家肉、剁椒魚頭、農家小炒肉、黃桂魚、湘西風幹肉味道都蠻正宗的。以前陪家人等火車的時候在這裏大廳吃過一次，味道和價格都蠻高的，現在再一次踏進這家店面，心裏各色雜味，也不知道我該吃不吃得下一頓飯。
李明林和柳桂的同學朋友來了十幾個，勉勉強強的能夠做的下，我剛進門就看見一堆人拿審視的眼光看着我。也是，他們彼此之間都認得，我一個外人，怎麽看都像是走錯包廂了。
李明林本來皮膚就白皙，大高個穿了件米色襯衣和紫藍色西褲，更加顯得既成熟又活力了。柳桂則一改平常穿着，穿了件連身淡紫群，那兩绺青絲還是綴鎏眼邊，不同尋常的，似乎有那一份初見任雪琳的那份晶瑩剔透，又多了份淡慧素靜。我仿佛忘了時空，眼前只有這樣一只柳桂。
黃顏芝首先反應過來，對着我熱情地招待。只是我還是無法從柳桂身上挪開。
“郭志來了，快過來坐，人到齊了可以開始了。”她走過去抽出柳桂身邊的椅子，對着我拍了拍。
“這是我在外校最好的哥們，xx大的。郭志，我都給你介紹一下大家。”李明林一邊站起身，一邊左右往來地介紹着。
我只好一邊走過去一邊向大家各自招呼着，我看到柳桂知道我來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馬上就流于平靜了，只是在淡淡地喝着茶水。
走到位置上位置上，介紹也基本上完了，我倒滿一杯酒，向着李明林敬了一杯。
“明林哥，今天你生日，小弟來完了一步，先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樂、心想事成。”說完喝了。
“一杯太少了咯，今天壽星生日遲到，起碼三杯起跳咯。”對面一個眼鏡哥在起哄着。
“寶哥，你莫欺負我這小弟吧，意思到了就好了。志別你先坐下吃點東西先，好意先謝過了。”李明林回了我一滿杯沒有為難我，嗯，看來他不是想灌我酒啊。
“那要得，你不肯要你小弟喝酒，那你跟我喝。”那個寶哥于是開始勸起李明林的酒來了，看來李明林是引火燒身了啊。
氣氛瞬間熱鬧了起來，但是我還是不知道我該幹嘛，這種場合對不熟的人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先吃菜，要喝酒等下可以喝，不過也少喝點。”柳桂在一旁悠悠地說了一句。
我有些頓悟，我這次來也是想解除跟柳桂之間的一些郁結，不過我怎麽做得她生氣，現在該去做的事還是要優先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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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柳桂，你……是不是在生氣啊。”我惴惴然，生怕又引起了她更多的郁結。看着她，又有似乎有些什麽讓我移不開眼。
“我沒生氣。”
好嘛，一般這句話說出陳述句，那就是生氣了……吧，至少是不爽，是吧。
“其實我發現我不喜歡任雪琳，不過她那天給我看了她的兼職，又問我的态度，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她的，所以……”我在心裏慢慢組合這語句，深怕一個不小心又引來她的煩悶。
“不喜歡還答應她？！！”柳桂直接拍案而起，好吧，想再多好像也沒用，我的智商好像還搞不穩妥這件事。
本來一堆人正喧嘩嘈雜地拼着酒，被柳桂這樣一個拍案驚奇給吓得戛然而止，大家敬酒的手就那樣伸着，都個個一臉詫異盯着我們兩。
“柳桂，你反應也太大了吧，我都聽到志別就跟你講了下他交了個新女朋友，你搞得那麽誇張幹嘛？雖然志別和前面那個以前處的那麽火熱，但是男人嘛，一個月分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啊，來的快去得肯定也快啊，是吧志別，哈哈。”李明林反應很快的半真半假化解了這場矛盾。柳桂可能也有些下不了臺，一臉不置可否的坐了下來。
“這位滿哥想不到這麽強啊，來來來，小弟佩服，先敬一杯。”那個叫寶哥的，又是你，怎麽那麽喜歡搶戲啊你。
有這麽一個戲精搶戲，一衆人等矛頭直接指向我了，我覺得有些無奈，這是莫名其妙被搞起了啊。趁一個空當我看了一下柳桂，她好像有些緊張一樣地看着我和那群人碰杯，我就覺得我很釋懷了，沒問題，她其實不是生氣，只是一口氣被堵住了。
等我有機會能坐下的時候，我邊坐邊輕輕地在柳桂身旁說了句:
“我會跟她分手的，回去我就會說。”
柳桂驀地擡起頭，張口就想講話。不過可能我說的那句話不夠輕，坐我左側的黃顏芝也聽到了，她很興奮地抓住我手，拿着酒杯就來給我勸酒，得了，看來今天是要玩出問題來了。我覺得我好悲催啊。
一直到大家全都在打趣壽星的時候，我趁機吃飯，不想讓他們再找我了。嗯，毛家肉還蠻不錯的肥而不膩，入口又軟又有咬勁，不錯不錯。
等我吃的有些吃不下的時候，只聽得到柳桂的聲音。
“你不要再喝了。”
我懶洋洋地回了句“嗯。”
“先趴會兒休息下吧。”
“嗯。”嗯？這對話怎麽那麽熟悉？讓我想到了前不久我和某個剛認識的鬼崽子好像也是這樣說的。
我頭埋着手臂，耳朵聽着他們歡鬧聲。但是我既沒有閉眼，也沒有聽進耳外的聲音。任雪琳那邊是已經打算好了，但是，我還要忽略掉嗎？其實我內心中真正猶豫的是……
一直向往的陽光和能給你帶來溫暖的山谷。山谷可以看到陽光卻帶不來萬裏晴空，陽光能給予光明，卻曬不走身上的寒氣。我……
不知道我這樣趴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很清醒地睜着眼睛，那些拉扯的放肆的分裂的一陣陣的那些思緒卷曲地我有些迷醉，但是我還是很清醒地睜着眼睛。不能再這樣趴下去了，我得起來活動一下，擡起頭看着柳桂，她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似的，我一擡起頭就對上了她的視線，眼中有些什麽？關切？抑或擔憂？還是矛盾？
“我想出去吹吹風。”我有些疲軟。
“我們一起去吧。”語氣中還是有些溫柔？！
“柳桂你莫想逃，壽星回來前，你要陪我喝幾杯。”嗯，又是這個寶哥。
“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我示意柳桂那個搶戲的又來了。
“但是……”
“你怕麽子咯，外面明別在的。”寶哥很是會堵人的話啊。
“嗯，放心。”我又低着頭小聲對柳桂說了聲：“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氣了，其他都沒問題的。”
柳桂聽了抿了抿嘴，什麽都不說了，轉過頭拿起杯子直接打發寶哥去了。
走出大門口，冰涼的北風吹來，仿佛也吹醒了心中一片片的混沌，我有些舒适，半閉了眼享受一下這清泠。
“抽煙嗎？”耳邊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聲音。
順眼看去，只見李明林正半倚在牆上靜靜地叼着一根煙，風吹淺淺吹起他的淺發，夜色半籠，很奇異的讓他有種沉穩淡定的感覺。不過緊鎖的眉頭，昭示着他正在煩惱糾結着。
我抽過煙，但是一般不抽，不過此時我十分想借助外力來舒緩一下心情，于是接過來，點燃，抽起來。夜色霓燈下我和李明林就無言地抽着煙，須臾，李明林抽完了一根，立馬又點上一根，繼續無言地抽着。
燈影憧憧，我手中的煙快抽完了，我很想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忸怩了很久我下定了決心。
“明林哥，謝謝你剛才幫我打圓場。”我很真誠地看着他說。
“嗯。”就一個字？
“呃……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為什麽，我和柳桂，那個柳桂對我，那個，有那樣，你對柳桂又，那個，你為什麽還，呃，讓我過來參加你的生日會，嗯……和柳桂見面呢。”我發現我已經組織不清語句了，李明林還是很高大的，再加上這樣的氛圍，總感覺自己的小命都被他拿捏在手上一樣。
“因為我不想看柳桂那麽難過。”他呼出一口煙。“柳桂聽說你和任雪琳在一起之後的這幾天，人像傻了一樣，整天不出門、不理人、不說話。好不容易把她約出來，她還是看着她的手機，我看到手機上是你給他留的□□。”他緊接着又吸一口煙。“是的，我是讨厭你，不過也只是因為，柳桂總是把視線放在你的身上，我喜歡柳桂，所以我們是情敵。”再呼了出來。“但是即使柳桂不要我，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孩那樣委屈，我可以和她沒有故事，但是她不能畫滿悲劇。不管她怎麽對我，我會盡我能力地給她幸福。”
李明林那麽純情？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麽話好了，我總覺得不管我說什麽好像都不應景。
“你沒有必要糾結，我不讨厭你，也對你沒有偏見，但是……”他把抽完的煙蒂用手食指彈向我側邊，眼神帶有一些威脅。“如果你不想回應她就早點說清楚，你喜歡她就趕快和她在一起，不要再做這種讓她傷心又忽略掉她的事了。”
我仔細地想了想他的話，對着他的眼神回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答應柳桂的，因為我沒有想清楚我是不是喜歡她。我和你一樣也想對她負責，因為我、因為我……我心中還有另一個人，但不是任雪琳！等我想清楚了，我會最快給柳桂答複的。”我平複了一下我的呼吸。“這次我說和任雪琳在一起是我騙了柳桂、騙了自己，所以我來贖罪，所以、所以……”
“我知道了，記得你說的話，盡快想清楚，答複柳桂。”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跟我今天在桌子上說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小弟，但是，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恩。”我重重的應了一聲。
“進去吧。”李明林過來攬住我脖子，我也順勢和他一起進了包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