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懷中接去。

接過孩子的時候,姜鳶的手不小心觸到年輕男子的手指,只覺他指節修長,且微微帶點涼意。

孩子還是哭鬧不止,姜鳶把他裹到鬥篷裏,在他身上拍了幾下,又輕搖了兩下身子,奇的是,孩子竟慢慢止住了哭泣。

這孩子打出生起,最認的就是他父親,除他父親之外,別的什麽人碰他他都要先哭鬧上一陣子,可這陌生的小姑娘竟……

那一家子驚奇不已,以為自家的孩子托付對了人,加上姜鳶已經肯收留孩子,他們又是喜悅又是感激,自是千恩萬謝。

姜鳶雖一開始不願收留這孩子,可現在既然已經接下了,以她的性情,自會用心教養。

她抱着孩子問:“孩子叫什麽?”

那中年男人卻搖了搖頭,并不回答,只說道:“我們此去,吉兇未定,孩子托付給姑娘,就請姑娘給取個名字吧,至于他今後能不能認回本名,且聽天命。”

姜鳶點頭,說道:“這裏是涿州金盤縣仙陽村,我叫姜鳶,姜黃的姜,紙鳶的鳶,你們若是脫險,随時來我家接走孩子。”

那家子人點頭應“好”,中年男人道:“老夫衛延儀,若有幸脫險,定回報姑娘大恩。”

兩相交代過後,他們也不敢多留,便急着要走。

姜鳶問道:“你們怎麽走?”

那中年男人回她:“我們有馬車,就停在外面。”

姜鳶“嗯”了一聲,忽又想到那淋了雨的小婦人,馬上道:“先等等,你們家小娘子月裏淋了雨,我去拿雙被子,給她披上暖暖身子。”

姜鳶說完,抱着孩子回屋,把孩子放到床上,又拿出一雙厚被子,用身上的鬥篷裹了,給外面的人送去。

等姜鳶又出來,大門下只剩那年輕男子,他對姜鳶道:“外面雨大,我讓他們先回車裏了。”

姜鳶點頭,她把被子交給男子,猶豫片刻,還是說了:“有件事,我想給你們提個醒,我們這裏是小地方,馬車這種東西很少見到,你們既被人追趕,駕着馬車是不是太過顯眼?”

那年輕男子當即道:“姑娘,多謝提醒,是我們一味貪快,卻忽略了這點,等雨一停,我們就将馬車舍掉。”

姜鳶道:“那你們路上小心。”

“嗯。”年輕男子答應。

姜鳶以為他要走了,不想,他忽然喊了一聲:“姜姑娘。”

姜鳶問:“還有什麽事嗎?”

年輕男子頓了頓,輕聲道:“我叫衛荀,守衛的衛,荀草的荀。”

姜鳶愣了一下,不知他忽然告訴自己他的名字是何用意。

她再一想,定是他覺得他爹的名字沒說清楚,天黑又看不清人臉,怕以後來接回孩子時沒個憑證。

姜鳶當即不好意思道:“我識不得幾個字,那個‘衛’字我知道,後面的字……”

衛荀見姜鳶吞吞吐吐,重複了一遍:“是荀草的‘荀’。”

姜鳶再想,也還是想不出是哪種草,哪個字。

她只好道:“不用記名字,我記得你們的聲音,再說,今晚的事情,只有我們幾個知道,放心吧,不會弄錯的。”

衛荀沉默了一瞬,道:“那好,那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似乎點了下頭示意,然後抱着被子離開了。

姜鳶合上門,心想,他是不是有些不高興,可她自小生在鄉下,自然沒什麽學問。

罷了,以後讓那孩子多多讀書識字,免得他們來接孩子的時候,教他們以為她對孩子不盡心。

辭學

縣令大人何其人精,他自然知道衛荀找上他就是為了借他的勢給眼前的姑娘正名立名。

否則他一個人悄悄的來,悄悄的接了孩子回去,旁人不但不知道這姑娘做了什麽大義之事,反而會給她招致更多非議。

所以,見圍觀村民面上疑惑,縣令忙主動出來解釋,他手比着衛荀道:“各位鄉親,這位是當朝帝師衛大人的公子,五年前,衛大人一家遭人迫害,為留存血脈,遂将出生不足一月的小公子托付給這位姑娘撫養。”

“幸得天公相助,衛大人一家險脫虎口,且衛大人光耀還朝,如今,公子就是來接小公子回京的。”

“原來是這樣,姜鳶這傻丫頭也是,怎麽不說出來呀,自己硬瞞了這麽久。”村民開始議論。

“就是,我就說嘛,姜鳶丫頭怎麽看都不像是不正經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些碎嘴婆娘背後亂編排人家。”

“我可沒說過姜鳶什麽閑話,欸,你們說過嗎?”

“沒有沒有,我也沒說過。”許多人忙擺着手否認。

“姜鳶真是個好姑娘呀!這下她救了大官兒的孫子,肯定要有大福喽。”

“嗯,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跟着沾點光。”

……

口風一變,姜鳶從村民們口中的偷人、不要臉變成了口口稱贊的善良大義的好姑娘。

這議論的多了,自有一兩句飄到衛荀耳中,衛荀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對姜鳶歉意道:“對不住,原來你受過這麽多委屈。”

姜鳶搖頭:“都過去了。”

“衛公子,縣令大人,進屋說話吧。”姜鳶說着開了院門。

縣令忙推辭道:“不了不了。”

他轉向衛荀:“公子,您既已尋到了這位姜姑娘,下官就不便多擾了,這就回縣衙去了,下官留下兩人聽憑公子吩咐,您若還有什麽需要下官效勞的,盡管讓他們去傳喚下官,下官随叫随到。”

衛荀點頭:“多謝了。”

縣令道:“公子嚴重了,下官官微人輕,可萬萬承受不起公子的謝字。”

他說着,指了身旁兩人道:“你們兩個留下,聽公子差遣。”

那兩人點頭應“是”。縣令當即與衛荀告別離去。

縣令走後,兩個衙役又将圍觀村民統統遣散。

現在沒了閑雜人等,那自該說說寶兒的事情。

姜鳶主動向衛荀提起:“孩子跟着我,我也取不來多好的名字,就叫他寶兒了,現在,他去了學堂,跟着先生識字。”

衛荀看向姜鳶,柔聲道:“寶兒就很好,你費心送他去學堂,我也十分感激。”

姜鳶點頭,道:“那去學堂接他回來吧,順便替他辭學。”

“好。”衛荀答應,順口問姜鳶道:“學堂離的遠嗎?”

姜鳶答:“不近,卻也不算太遠,走路約莫半個時辰。”

衛荀道:“那就走路去吧。”

姜鳶訝了一瞬,答道:“好。”

姜鳶自己自是走慣了路的,只是看衛荀一身清貴,不像是經常自己走路的人,且他帶了馬車和仆人來,直接坐車去學堂,豈不是要快的多,不明白他為何要與自己走路去。

只是馬車終究不是自己的,他不說坐車,她怎麽好去提,于是,兩人還真就放着車不坐雙腳走着上了路。

沿着鄉間小道走,偶有微風拂面而過,格外清爽宜人。

究竟有半個時辰路程,兩人不可能一路幹走無話,衛荀遂道:“姜姑娘,和我說說寶兒吧。”

姜鳶點頭,提起寶兒,臉上帶了笑意,道:“寶兒他很乖,很聽話,長的也很漂亮。”

“嗯……他的眼睛……”姜鳶說到此處,細看了一眼衛荀,才道:“和你很像。”

衛荀聞言,微微愣住,旋即,他輕笑一聲,珠子潔白花色美好的唇齒相稱,漸迷人眼。

他輕問姜鳶:“只眼睛像嗎?”

姜鳶點頭肯定:“只眼睛特別像,別處應該是像他的娘,想來,他娘定也長的十分的美。”

衛荀臉上笑意微滞,淡道:“她嗎?她的确很美。”

這句看似褒揚的話,姜鳶自然聽不出有什麽不對。

她笑了笑,接着說:“寶兒怕冷不怕熱,冬天要穿厚實點的衣服;寶兒可以早起但不能晚睡,一熬夜第二天一整天都沒精神;寶兒能吃甜卻沾不得半點酸味,吃個半熟的杏他都能捂小半天牙根。”

“呵……”衛荀被姜鳶的形容逗笑,眼神落到姜鳶身上。

忽然,他喚了一聲:“姜姑娘。”

“嗯?怎麽了?”姜鳶停了腳步問道。

衛荀道:“你頭發上沾了東西。”

“什麽東西?”姜鳶邊問,邊伸手去去拍。

拍了幾下,她問:“掉了嗎?”

衛荀搖頭:“是白色的飛絮,還沒掉。”

飛絮?那東西飛到頭發上,拍的話不僅難拍掉,反而會和頭發越粘越緊吧。

姜鳶忙改拍為觸,在頭發上摸索,試圖把那點飛絮找出來捏掉。

無奈摸了半晌,卻什麽也沒摸到,姜鳶搖搖頭:“算了。”

這時,忽覺一只手輕落到了頭上,手指在她發間一捏。

“在這裏。”衛荀說着,将手中的東西遞到姜鳶眼前。

姜鳶一看,原來是路邊雞蛋棵(蒲公英)到處亂飛的種子。

她忙道:“謝謝。”

衛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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