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舉手之勞而已。”

應也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就到了鄉上的“童子學堂”。

這“童子學堂”原是鄉裏一頗有學問的老先生所開設,老先生姓鐘,為人嚴肅刻板,日日戒尺不離手,他的課上學生那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後來,老先生最小的兒子,考了個秀才便不願再往上考,遂子承父業,接管了學堂,當起了教書先生。

這個年輕的鐘先生和老先生性格簡直天差地別,甚至有點離經叛道的味道。

身為一個先生,自己卻經常懷疑先賢語錄的正确性。不好好待在學堂講學,卻親自帶着學生下田去抓青蛙和蛤|蟆,只為讓學生清楚這兩物的叫聲有什麽不一樣。

這樣的先生,自是招學生的喜歡招大人的厭惡,認為他教不好孩子。

姜鳶倒不覺得鐘先生會教不好孩子,怎麽教終歸只是一種方式罷了,重要的不是先生肯好好教而學生也肯好好學嗎?她查過寶兒的功課,寶兒還是識得了很多字,念會了很多文章,明了很多道理的。

此時,鐘先生正在堂裏講學,姜鳶和衛荀都不是不知禮的人,遂不讓侍童前去通報,只跟了侍童入後院坐着等鐘先生。

鐘先生下了學堂,得侍童消息,才領着寶兒來見姜鳶和衛荀。

鐘先生模樣俊秀,眸子清澈明亮,含笑而立,閑閑垂下的衣袖無端帶起一股子慵散之氣。

姜鳶忽想起初見鐘先生之時,鐘先生午睡未起,她也是這般等在院中。

日影漸漸西斜,忽見一年輕男子從屋中走出,身着青衫,睡眼惺忪的樣子。

因為午睡剛起,不及整理,他頭上布巾松動,頭發看起來毛哄哄的,甚至有一绺鑽出布巾,垂落下來。

他斜靠到門框上,兩手臂懶懶一擡,伸了個懶腰,只是當眼珠轉動,瞧見院裏的姜鳶時,手臂突然展不動了,随即手捂頭發一臉古怪表情的樣子着實引人發笑。

姜鳶回想着,還真就笑了,喚他道:“鐘先生。”

鐘先生欠身回道:“小嫂子。”

寶兒一見姜鳶,當即撲到姜鳶懷裏,一邊又眼珠子上翻,偷瞟着姜鳶身邊的衛荀。

衛荀也回視寶兒,目光溫溫脈脈的。

鐘先生和姜鳶搭過話,之後有些疑惑的比着衛荀問姜鳶:“小嫂子,這位是?”

姜鳶看向衛荀,卻見他并無說話的意思,她只好開口:“這是寶兒的爹。”

“我爹!”寶兒驚訝的半張着嘴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衛荀看。

衛荀對寶兒笑着點頭,又向鐘先生致意。

鐘先生眼中流露欣賞之意,當下雙掌一拍,贊道:“果真是一家子的神仙品貌。”

姜鳶聞言愣住,知他錯意,忙道:“鐘先生,您誤會了,不是您想的那樣。”

之後,她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給鐘先生聽,免得他再有什麽驚人之語。

鐘先生聽後,大感奇異,他急忙改口,對姜鳶道:“姑娘助人于危難,如此品德,實在令小生敬佩。”

自衛荀來接寶兒,這樣誇贊的話姜鳶也聽了不少,她其實并不敢當他們口中的救人于危難之間,且也不是多麽的大義無私之人。

一開始,她并不想收留寶兒的,只是後來迫于無奈。只能說,她雖一開始不願收留寶兒,可等真正接收了,卻也沒虧待他而已。

至于寶兒的家人們,是他們自己運氣好,險中逃生,她并沒有幫到他們多少。

所以,對于鐘先生的誇贊,姜鳶淡淡搖頭,說了句:“不敢當。”

之後,她提起今日來的目的:“鐘先生,寶兒馬上要随他爹回京了,我們是來給寶兒辭學的。”

鐘先生嘆了口氣,道:“寶兒是學堂裏最聽話,最用功的學生,我倒也舍不得他,只是又不能阻他回家,罷了,相信寶兒到了京中,定會有更好的先生教他的,我還有什麽好依依不舍的。”

衛荀道:“先生是寶兒的第一位老師,請放心,寶兒不管到了哪裏,之後又向誰求教,卻都不會忘了先生的施教之恩的。”

鐘先生當即點頭,命侍童退給姜鳶五兩銀子的學資,姜鳶自不肯收,無奈鐘先生堅持,于是兩人各退一步,姜鳶收回三兩。

和鐘先生再三道別後,兩大一小一起離開了學堂。

爹娘

回來的路上,寶兒先是因為陌生,有些懼怕衛荀,只敢看他,卻不敢和他說話。

還是衛荀主動抱起寶兒,笑着問話,他膽子才漸漸的大起來,開始摟住衛荀的脖頸,問這問那,好奇不已。

“爹,你為什麽現在才來接我和娘,你知道嗎,你不在的時候,別人總是欺負我們。”小孩子總是恃強的,一有靠山,立刻告狀翻舊賬。

衛荀原本正走着,聽了寶兒的話,停下不走了,轉頭看向姜鳶。

姜鳶也停了下來,卻是看着寶兒:“寶兒,你不能再叫我娘了,你還小,或許學堂裏沒有聽明白,我再和你說一遍。”

“我不是你娘,我只是受你家人所托,照顧你而已,你的親娘在京中,正在家裏等着和你相見呢,你爹來,就是要接你回家,一家團聚的。我還是留在仙陽村,不和你們一起的,你明白了嗎?”姜鳶問。

寶兒小鹿一樣的眼睛眨了眨,委委屈屈的看着姜鳶,喚道:“娘。”

他又轉向衛荀,喊了聲“爹”,詢問似的看着他。

姜鳶急了:“寶兒,你怎麽還叫我娘?”

衛荀眸光閃了閃,道:“我知姜姑娘不喜歡居功自立,可你也不必急着和寶兒撇清關系,你養了他五年,他叫了你五年的‘娘’,這親緣是怎麽都抹不去的,寶兒是跟着先生讀過書識過禮的,師恩尚且似海深,遑論是五年含辛茹苦的養育之恩?”

姜鳶道:“我不是因為不喜歡居功,就要和寶兒撇清關系,只是覺得寶兒既已經交還給你們,他再叫我娘就不合适了。”

她頓住,想了一下,又道:“寶兒和我相伴了五年,這段親緣,自然也是抹不去的,所以,不如就改口叫我一聲‘姨娘’吧。”

衛荀似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問問寶兒。”

他看向懷中的孩子,輕聲哄道:“寶兒,聽話,以後改口叫‘姨娘’,好嗎?”

寶兒卻凝視着姜鳶,眼裏蓄起兩汪淚水,輕輕一擠,就落了下來。

他看起來很是傷心,小嘴一癟一癟的,似要努力将哭意壓下去,只是小孩子不比大人,既起的勢頭,哪裏收的住。

所以他一個收不及,哭出聲來,且逐漸上頭,越哭越痛,兩只手臂朝姜鳶伸出,要姜鳶抱他。

衛荀順勢把寶兒送到姜鳶身前,姜鳶無奈接過,道:“寶兒,不過讓你改個口,你哭什麽?”

寶兒緊緊抱住姜鳶的脖子,嗚咽着說:“娘,你不要我了嗎?”

這解釋也解釋過了,姜鳶還能再說什麽,她看向衛荀,眼神示意。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家孩子,你來說吧。”

誰知衛荀竟将嘴輕輕一撇,一臉無奈的對姜鳶搖了搖頭。仿佛在回姜鳶:“這種情況,我也毫無辦法。”

姜鳶抱着寶兒就往前走,心裏頭的別扭沒處可說也沒法張口。

這算怎麽一回事呀!她雖然年齡大了,可也還是正正經經的黃花閨女一個,這二十一年做過最出格的事情,無非就是勾過水牛哥的手指,踩過他的心窩子了,除水牛哥之外,她再也沒跟任何男人有過半點牽扯。

可現在,寶兒叫着那人爹,叫着她娘,而他有現成的妻子,她也有遠方的未婚夫,這算什麽?偏偏寶兒不肯改口,她又不能拿寶兒怎麽樣,這教她十分的別扭難受。

衛荀追上來,對姜鳶道:“姜姑娘,寶兒才五歲,且一直把你當作親娘看待,如今突然告訴他真相,他難以接受也屬正常,你給他點改口的時間,好嗎?”

姜鳶想,哪還有什麽改口的時間,回去之後,替寶兒收拾一下,明天父子兩人準能走了,而這一走,這輩子可能就再見不到了。

這麽一想,姜鳶又豁然開朗了,一個稱呼而已,那麽多年都讓他叫了,那麽多不白之冤她也受了,可清者自清,那些人的流言蜚語她是從不在意的。

如今,她卻為了這最後一兩天的時間,寶兒該叫她什麽而計較,反顯得她不坦蕩了。

于是,姜鳶點頭,對寶兒說:“別哭了,慢慢改就是了。”

寶兒漸漸止住了哭聲,抱着姜鳶撒嬌,淚水抿了姜鳶一脖子。

衛荀笑罵一聲:“愛哭鬼。”

然後對寶兒伸手:“還是讓爹抱着你吧,你都五歲了,你娘哪還抱得動?”說着便把寶兒接回到懷中,眼裏狡黠之色一劃即過。

姜鳶眉頭又輕蹙起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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