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見姜鳶,寶兒果然高興,對幸辛也稍微親昵了些。

幸辛心中歡喜,加上知道姜鳶此行意不在衛荀,心裏頭對姜鳶的敵意也就淡了許多,不過她仍舊不能完全安心,打算再試探試探姜鳶。

“姜姑娘,這剛吃過晚飯,時候尚早,不如一起去走走吧,我也和你說說話。”幸辛發出邀請。

姜鳶也沒什麽理由拒絕她,便答應了。

幸辛又問衛瑩:“姐姐也一起嗎?”

衛瑩微笑着搖頭。

三人便別了衛瑩,同出歸雲苑。剛走沒幾步,幸辛就急不可待的問姜鳶,“姜姑娘,我聽夫君說你是來京都尋你的未婚夫的?”

“嗯,他被征來修皇陵,這麽多年了也沒個音信,我心裏着急,所以來尋他,還要麻煩你們幫忙了。”

她頓了頓,又加一句:“等找到他,我們就回去。”

這話自是說給幸辛聽,好讓她放心的,果然,幸辛聽了也很受用,連連道:“不麻煩不麻煩,姜姑娘真是客氣。”

她聽姜鳶親口說找到未婚夫就走,話裏對寶兒和衛荀都沒什麽留戀的意思,不禁心情大好。

“姜姑娘,你肯走這麽遠的路,來尋你的未婚夫,你一定很喜歡他吧?”幸辛突然有點好奇,鄉下的男人,不過都是些泥腿子,怎麽就能讓眼前這美人兒死心塌地,以致連他們衛府的榮華富貴,她夫君那樣的光彩照人她都瞧不進眼裏,只想着和那泥腿子回鄉下種田去。

姜鳶聽她這麽問,一時間有些怔然,還從沒有人問過她喜不喜歡水牛哥這樣的問題。

她和水牛哥之間的點點滴滴,她是都牢記在心裏,卻從來羞于向外人提起,所以,她微低着頭,喃了句,“他很好。”

水牛哥真的很好,分明是個陽剛血性的漢子,高大魁梧的模樣只往那兒一站,就有些駭人,可對着她的時候,卻向來沒什麽脾氣。

他也不會花言巧語,只會給她捉來小到蜻蜓、螞蚱,大到山貓、野兔這些東西哄她開心,不過,這些小東西本身就靈活,水牛哥又長胳膊寬身子的,容易驚動它們,所以,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撲個空的。

不過這些事情,說來也沒什麽特別的,鄉間許多漢子都為心愛的姑娘做過。

若真要說起她和水牛哥之間比較特別,比較膩歪的,也就是那次,他們一起下田回來,在水塘邊洗了手腳,水牛哥握了她的腳包在衣服裏,給她擦着。

她看水牛哥臉紅認真的樣子,就問他,“水牛哥,你會一直這樣對我嗎?”

水牛哥低着頭說“會”。

她卻有些憂思,對他說,“你看看村裏,多數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即便有了妻子和孩子,也礙不住他們出門偷腥去,水牛哥,你可千萬不能學他們。就算你以後遇到了更年輕、更好看的,也斷不能變心,你若變了心,我可不忍你,就算有了孩子,我也帶着孩子離開你。”

水牛哥慌的什麽似的,忙向她保證,“鳶妹,我不會變心,我也再遇不着比你更好看的了。”

她腳往上移,在水牛哥心窩子處輕輕踩了一腳,嗔他,“胡說,你連仙陽村都還沒出過幾次呢,你不知外面天大地大嗎?以後怎麽就遇不着比我更好看的了?”

水牛哥更急,“鳶妹,我沒有胡說,我就覺着你好看,真的!外面的再好,也瞧不上我,不是能和我一起過日子的人……”

她見水牛哥那手足無措的樣子,破愁展顏,一把勾住水牛哥的手指,笑吟吟的,“我信你!”

遠處,忽飄過來一段樂聲,宛轉悠揚,如空谷清響,攪碎了姜鳶的回憶。

幸辛在姜鳶耳邊幽幽說道:“是夫君在彈琴,他的那把琴呀,寶貝的緊,旁人碰碰,他都要生氣的……”

……

冠山在出城門向南兩百裏處,山體寬而不高,山上草木蔥茏,毓秀靈氣,是塊風水福地,所以先帝才會選擇此山作為長眠之處。

都說風雨難測,這不,他們今天要來,昨夜就淅淅瀝瀝的落了一場秋雨。

山道上很是濕滑,從山腳往上望去,能看到一群群征夫忙碌勞作的身影。

姜鳶問衛荀:“先帝崩殂已有兩年,怎麽這陵墓還在修?”

衛荀輕聲答話,“姜姑娘有所不知,先帝崩殂之時,皇陵并未完全修好,只能将先帝棺椁先葬入主室,再另加修繕。且陛下即位後,顧及先帝地下尊榮,又命工部擴修皇陵,工程浩大,恐怕還要耗上許多年月。”

衛荀簡明扼要的說了幾句,可有些事情,他終究沒法對姜鳶道出,陛下熱衷給先帝擴修陵墓,簡直到了瘋魔的程度。

朝堂上,工部的大臣好幾次拿着設計圖紙向陛下哭訴,說宮室擴的太多,地下土空,恐怕會承受不住山體的重量,山體容易坍塌。

可陛下說什麽也要讓先帝擁有一座極盡雄偉壯觀的地下皇城,他每每都将工部的人斥責一通,說他們不用心、膽小、無用雲雲。如此的不聽勸,也不知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麽?

姜鳶聽罷,默默嘆了口氣,當了一輩子皇帝,生前的奢靡富貴都享盡了,死了還要這麽的勞民傷財。豈不知他們那些上位的人伸伸手指頭、動動嘴皮子,苦的都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光看那山上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烏壓壓的人頭,就不知道天下還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女人,在苦苦盼着遠方的未歸人。

身旁岩壁上,伸出一棵歪脖子樹來,枝葉在涼風中一抖,墜下幾滴晶瑩的水滴子。

衛荀扯過披風,手臂一擡,将姜鳶頭頂風露不着痕跡的擋去,他道:“上去吧,我們去見‘監事’,讓他幫你找。”

姜鳶問:“衛公子,你認得他嗎?”

衛荀默了片刻,道,“他是寶兒母親的堂弟。”幸辛父親無子,于是就接了一個子侄來京,留在身邊當兒子一樣養。

姜鳶點頭,心道“朝中有人,的确是好辦事”,這可比她自己愣頭愣腦的來找要省力的多,她和衛荀一起上到山腰,果見平坦處,挨身紮着幾間營帳。

衛荀挑開了其中一間的垂幔,招呼姜鳶:“姜姑娘,來。”

姜鳶就着衛荀挑開的簾幔,進了賬中,見帳內桌案前坐着個年輕男子,正低頭看着案上的圖紙。

他聽到響動,擡起頭朝姜鳶二人看過來,圓臉微胖,眼睛裏閃爍着精明世故的光。

“哎呦姐夫,是什麽風把您給吹過來了?”他起身迎向衛荀,納罕道。

衛荀淡然回了一句,“秋風。”

那年輕男子搖頭輕笑,又轉向姜鳶,“這位姑娘是……?”

衛荀介紹,“這位是姜姑娘”,說完姜鳶,他又簡單和那年輕男子說明了今天的來意,囑咐道:“阿沖,你好好幫我們找找。”

那被叫做“阿沖”的年輕男子卻“啧”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一般服役期都是三年,身體特別強健的加役一年,若真是五年前就來了京都,那應當早就役滿放歸了呀。”

姜鳶道:“可他确實沒有回去!”

衛荀也問:“你确定他被放回去了?”

“啊……這是自然,征夫服役多久都是有定數的,誰敢囚着他們不放呀。不過,既然大老遠的走了這趟,也不能白跑路不是,不如我就把這裏叫‘李水牛’的都叫來,讓這位姑娘再認認?”年輕男子回道。

衛荀思付片刻,道:“也好。”

年輕男子便叫人來吩咐了幾句,下人得令而去,約莫兩柱香時間,領了人來複命。

統共三十來個人,姜鳶從第一個開始,仔仔細細看過去。開始的時候,她還是滿懷希翼的,越往後看,心也跟着一點點往下落去,到最後完全跌至谷底。

她,沒有找到水牛哥。

那年輕男子措辭委婉,“會否是對京都有所留戀,暫無歸家之意?”

姜鳶像代替水牛表态似的,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他不會,它一定想家的。”

姜鳶直覺水牛是出了什麽事了,她突然感到茫然,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若就此離去,人還沒找到,總覺不甘心,可若留下來,茫茫人海,又該從何處找起?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還要難走一些,衛荀見姜鳶走的小心翼翼,怕她滑倒,詢問道:“姜姑娘,扶着我走罷?”

姜鳶搖頭,“不用。”

這一個沒答應,姜鳶果然就吃虧了,倒不是她自己滑倒的,而是他們身後,一個征夫懷抱着一塊石頭,本就走的搖晃,加上腳底打了個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當他驚恐萬狀高呼出“小心”的時候,那石塊已朝着姜鳶飛速滾下來。

山道本就狹窄,加之姜鳶受了驚吓,閃身躲避間,頗有些慌不擇路的意思,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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