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讓姑娘再猜猜看我彈的是什麽。”
姜鳶猶豫了一下,道:“也不用,我聽到過你彈琴的。”
“哦?”衛荀問:“那姑娘覺得我彈的是什麽?”
姜鳶想了一下,道:“像是在空曠的山谷,偶爾淌過一兩道流水聲,讓人聽了心裏特別的靜。”
“對嗎?”她問。
衛荀喜極,道:“我雖不敢自比伯牙,但姑娘一定是我的子期了。”
姜鳶不解,問:“什麽意思?”
衛荀脈脈看着姜鳶,道:“意思就是,姑娘又猜對了。”
……
“巧珠,你攔着我做什麽!我就是要去問問夫君,怎麽他對着我,就是在對牛彈琴,對着那個姜姑娘,就是高山流水,覓到知音了。”幸辛眉頭緊擰,一臉怒色。
巧珠忙把幸辛拉走,邊走邊勸,“夫人,您可不能再跟公子起争執了,小公子現在還不向着您,您若再把公子給惹惱了,您可是要吃大虧的呀。”
“那你說我怎麽辦,夫君是明顯很喜歡她呀,她那個未婚夫又沒有找到,八成也找不到了,她人只要還住在我們家裏,那就像根鈎子一樣時時勾着夫君的心,也不知夫君會不會動娶她的念頭,難道我真要咽下這口氣,和她稱句姐妹不成?”幸辛恨聲道。
巧珠道:“夫人您別忘了,是那姑娘自己說的來京都找未婚夫,找到未婚夫就走,老爺和老夫人也都知道,如今她就算沒找到未婚夫,她也沒臉再纏上我們公子呀。”
幸辛嘆了一聲:“話是這麽說,可人心叵測,誰知道她這些天住在我們府裏,是不是享慣了富貴,戀上了夫君的品貌,見異思遷了呢?”
巧珠道:“如果夫人實在擔心,就想個法子把她弄出府去吧。”
“你有什麽法子?”幸辛忙問。
巧珠支招,附在幸辛耳邊低聲道:“夫人,我們這樣……”
姜鳶回了屋,将包袱收拾了出來。
剛剛在書房,衛荀忽問她今後有什麽打算,她說她想再找找水牛。
昨天從冠山回來,她想了很多,她甚至想到了最壞的情況,朝廷只管抓人充役做苦力,征夫的命在他們眼裏不是命,水牛哥可能還在,也可能早就不在了。
所以,她想留在京都一年,找水牛哥一年,若能找到,那當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找不到,她也盡了心盡了力,只能帶着遺憾回仙陽村了。
她看了看手上只剩一只的玉镯,眼裏有些水光,她想起和水牛哥之間的承諾,他承諾過回去就成親,她也承諾過會等他回去,可最終若是她自己回了仙陽村,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會再等他幾年,或許會等他很多年,或許不會再等,認了命的嫁人生子了。
她又閉着眼睛虔誠的祈禱了一遍,祈禱上天能讓她再遇到水牛哥。
她睜開眼,把包袱先收了起來,她是打算要離開衛家,該幫的,人家已經幫過了,剩下的,茫茫人海,她只能寄希望于天緣。
可她不是今天就要離開,她想了想,打算再等個一兩天,等衛荀能出屋、能上職了,她找個大家都在的時候,好好向他們一家子道聲謝,道個別。
可她等着等着,還沒等到機會呢,卻先等來了幸辛。
幸辛握着她的手,微微嘆了一口氣。
她問:“夫人為什麽嘆氣?”
幸辛愁道:“我是為姜姑娘嘆氣呢,姑娘真是苦,大老遠的來了,卻沒找到要找的人。”
姜鳶道:“我再找就是了。”
“是呀,只要不放棄,興許哪天就能找到呢。只是……”
說到此處,她嬌美的臉上現出一抹為難之色,又嘆了一聲,踟蹰道:“只是雖說衛府也不缺姑娘一個人的衣食,姑娘就算再在衛府住個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的,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可問題就在于,姑娘住進衛府,沒個正當的名分。”
“這府裏住着的,有老爺老夫人,有小姐公子,有丫鬟小厮,有西席府客,每個人站出來,都有自己的位置,有叫得出口的名分,只有姑娘最難說了,總不能遇着個人問,就說這位姑娘是來京尋未婚夫的,暫住在我們府裏吧。”
“所以呀,我倒想出兩個辦法來。這第一個辦法呢,我給姑娘帶了些銀子,足夠姑娘在京都租間好房子,不愁吃穿,用上個好幾年的,姑娘什麽也不用操心,就只管安心的找人便是了。這第二個辦法呢,就是我和母親商量商量,讓你做她屋裏的大丫鬟,名分上是委屈了你,不過倒是輕松的很,你也什麽都不用幹,站在那裏指揮人幹就好了,每月還有不少例錢。”
“姜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幸辛倒沒給姜鳶一個張口的機會,她一口氣說完,觑着姜鳶,等待她的答複。
姜鳶想,這大概是委婉的逐客令吧,至于她給的兩個選擇,第一,她不會受他們那麽多錢財,第二,她做誰家的丫鬟也不會做他們家的丫鬟。
她現在有些後悔,她一早的告辭就對了,這些天想着這個顧着那個,總覺得應該好好的和他們道個別,如今她正待開口,逐客令卻先到了,不管這逐客令是誰的意思,總歸教她覺得沒臉面,倒像是她賴在他們府裏不肯走似的。
姜鳶也是個有氣性的人,當即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對幸辛道:“夫人不必為難,我這些天就想着要向你們辭別的,只是還沒找到機會開口而已,如今既這麽說了,我現在走了便是,還請夫人替我向衛大人和衛夫人道聲別。”
說罷,拎了包袱就要出屋,幸辛眉眼間帶着喜色,忙喊姜鳶道:“姜姑娘,你既要出府,就收了銀子再走。”
“巧珠!”她朝外喊。
姜鳶止住她,道:“夫人,我來的時候帶了銀子的,夠我用了。”
“夫人,我走了。”她朝幸辛點了下頭,轉身跨出屋中,未有一絲留戀。
……
衛荀剛走到府門口,就見衛瑩朝他迎來,他忙問:“姐姐,怎麽了?”
衛瑩手指了指守門的仆人,仆人道:“公子,那位姑娘拎着包袱走了。”
衛荀驟然色變,急問:“什麽時候走的?”
仆人答:“走了有兩個時辰了。”
衛荀五指緊攏,又問:“她去了哪個方向?”
仆人道:“南面。”
“最後一個問題,誰讓她走的?”他緊盯住仆人,聲色很厲,帶着陣陣威壓,明明是溫如美玉的一張臉,卻莫名讓人膽寒。
仆人吓的跪在地上,顫聲道:“奴才不知道,那姑娘是自己出來的。公子,奴才真的不知道呀!”
衛荀利落轉身,又跨步上馬,手中的鞭子一揚一抽,馬兒如離弦的箭一樣朝南面飛了出去,明明無風,他的衣擺卻飄舞的厲害,似還有獵獵聲響。
天邊最後一點亮光也吞沒在如潮的夜色當中,幸辛帶了巧珠朝書房而來,一路上,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巧珠不停的在旁囑咐道:“夫人,您千萬要穩住,記住,那姜姑娘的事,和您沒有半點關系,您什麽也不知道。”
幸辛長吐了一口氣,點頭答應。
将近書房時,忽聽到熟悉的琴音,幸辛詫異道:“夫君他……還有心思彈琴?他不是應該急瘋了嗎?”
巧珠也疑惑,想了想道:“莫非我們猜錯了,公子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那姜姑娘?”
幸辛搖搖頭,不知在否定些什麽。
主仆二人來到書房,見衛荀端坐在窗下,手指漫不經心的在琴弦上勾勾挑挑,聽到她來,淡說了一句:“坐吧。”
幸辛甚是詫異,卻還是依言找了張椅子坐下。
衛荀卻不再說話了,只是勾撫着琴弦,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倒真像是化成了一座玉山,無知無感一般。
幸辛坐不住了,裝出怨惱的樣子,先開了口:“姜姑娘也真是,好歹在我們家住了這麽些天,這要走,卻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害咱們為她擔心。”
說罷,還佯嘆了一聲。
“幸辛!”衛荀終于停了指上動作,一手壓住猶自亂顫的琴弦,也不看她,只是聲音涼如冰雪,隔着十幾步的空間,如隔着數重寒山,冷冷飄來。
“告訴我,姜姑娘在哪兒?”
心思
“夫君何故問我?姜姑娘不辭而別,我怎麽會知道她在哪裏?”幸辛瞅向衛荀,頗是委屈。
啪!
一掌拍在身前香案上,案上的琴也跟着顫了顫,衛荀面色冷凝沉重,含了盛怒,斥問:“幸辛,你還要撒謊到幾時?”
幸辛心尖微顫,但憶起巧珠的話,仍強自穩了心神,嘴硬道:“我撒什麽慌了?”
“你撒什麽慌?”衛荀驀然轉向幸辛,目光淩厲似箭,直直紮向幸辛,令她無處遁形。
“幸辛,姜姑娘為人,知情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