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
自從來了皇宮後,陛下總送來很多名貴的東西,任姜鳶賞玩。
如今,又叫了畫師來,說要給姜鳶畫像,再做成紙鳶,等将來開春草長莺飛了,就能飛上高高的藍天。
姜鳶也不懂陛下留她在皇宮做什麽,她面見陛下,為水牛哥申冤,目地已經達到,曾多次懇求陛下準許自己出宮,都被陛下搪塞過去。
日子久了,姜鳶隐隐聽到宮女太監們在傳流言,說陛下要納她為妃。
姜鳶聽後如遭雷擊,久久緩不過神兒來,且不說自己大陛下好幾歲,單是身份就天差地別,她不過是個農家女,哪有那命做什麽皇妃?
并且她也不想做什麽皇妃呀,她不過想回家而已。
結局
冬日雪多,昨夜又落了一場。
姜鳶心中哀愁,閑走散心,走到禦花園,看着滿目冬景,停下了腳步。
她讓宮女在遠處候着,自己來到一處假山旁,近處無人,終于可以自說自話了,她在積雪上踩出幾個深深的腳印,嘆氣連連,“怎麽辦……怎麽辦……”
“呵……”耳邊忽傳出一聲輕笑。
姜鳶警覺道:“誰?”
一道俊秀身影從山石後走出來,正是多日不見的衛荀。
他今日穿着勁裝,更顯身形挺拔優美,束高馬尾,利落幹淨,一襲火紅曳地的長披風,在漫天銀白中極為耀眼。
他閑庭信步朝姜鳶走過來,輕笑着:“你現在知道着急了?姜姑娘,姜娘娘,別來無恙啊。”
姜鳶道:“別取笑我了。”
衛荀看向姜鳶,漸漸收斂了笑意,道:“我終于明白你那句對不起是什麽意思了,即便我對你不錯,可為了李水牛,你依然選擇與我為敵。”
姜鳶道:“我僅僅是為了水牛哥嗎?那麽多人,他們淪為別人的奴隸,有家不能回……”
衛荀打斷她:“我只是想問,我對你再好,是不是李水牛一出現,你選擇的永遠都會是李水牛?”
姜鳶沉默不答。
衛荀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他逼近姜鳶,道:“或許,我不該這麽憐惜你。人總是想要追尋自己難得到的,我始終在你身邊,才會讓你毫不在意,棄如敝履。”
姜鳶道:“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衛荀問。
見姜鳶又是沉默,衛荀忽有一股無名之火燒上心頭,他盯了姜鳶一眼,忽将她抱起,放到一塊山石上。
姜鳶驚道:“你做什麽?”
衛荀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她柔軟的唇上,道:“我幫你回憶一些事情。”
說罷,他毫不猶豫吻上她的唇瓣,溫情不在,甚至有些粗暴。
姜鳶被他的牙齒硌到,痛的想驚呼,被衛荀捂住嘴,他壞笑道:“人人都知道做壞事要避人,何況陛下想納你為妃,你我這般……好吧,想我死的話,你就出聲,招人過來吧。”
姜鳶皺眉:“很痛。”
衛荀低聲道:“不及你那晚的一半,你直接用咬的,我就很好受嗎?可還不是忍着,由你去了,我對你的心,你當真看不見嗎?”
似乎真有什麽畫面一閃而過,姜鳶一時無語。
她默默靠近衛荀,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道:“看得見,記在心裏了。”
衛荀沉着臉“哼”了一聲。
姜鳶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臂,道:“你何必和水牛哥比,那晚我雖未失身,卻等同失身,我和水牛哥已經不可能了,可水牛哥還是我的親人,我只是……只是想讓他自由,想讓他回家而已。”
從前,水牛送給他那對玉镯,她嫌金貴,總不肯戴,想戴的時候卻一只也沒有了,終究是有緣無分吶。
衛荀眼底終于有抑不住的笑意漫生開來,他一手壓上姜鳶脖頸,在她背部輕撫,邊說道:“你控訴失身與我,是要我對你負責嗎?”
姜鳶愁道:“如今身在宮中出不去,還談什麽以後。”
“姜姑娘,你在哪裏?”這時,忽聽到宮女在遠處的叫喊聲。
姜鳶忙從衛荀懷中擡起頭來,道:“有人來了,你快走!”
衛荀好笑道:“怎麽,擔心我?”
明知故問,姜鳶有些惱怒的推了他一把,道:“快走!”
衛荀笑的更愉悅了,連聲道:“好好,我走。”
他倒退着往後走,退了幾步,又說道:“你對我終于有些人情味兒了。”
自己幹着急,他卻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姜鳶氣的踢了一腳腳下積雪,雪花朝衛荀飛過去,撒到他衣服下擺上。
她瞪了衛荀一眼,道:“你還不走?”
衛荀愣了愣,無聲失笑,他忽又兩步折回來,捧着姜鳶的臉道:“不用擔心,納妃什麽的只是謠傳,你且在皇宮多玩兩日,我馬上接你回去。”
說罷,他在姜鳶臉頰上吻了一下,道:“我走了。”
他走路很快,幾步就消失在了假山後,姜鳶看他雪地上留下的幾個腳印,心終究是不複之前的平靜了。
“姜姑娘……姜姑娘……”宮女的聲音已近在咫尺。
姜鳶摸了下臉,道:“我在這裏。”
……
大理寺傳出消息,幸绶不堪苦邢,死在了獄中。幸绶一死,他有沒有害過中宮便問不出來了。據說,他那個瘋掉的女兒幸靈也死了,被獄卒活活折辱而死的,一個女人,一個瘋子,模樣又好,卻落到了那種地方,其慘狀可想而知。傳小道消息的人無不為這個可憐的女人唏噓。
同月,陛下王叔韓王女清河郡主出嫁,陛下顧念親情,親自相送。王叔小陳王欲行刺陛下代其位,并嫁禍韓王,被南營将軍衛荀識破,十裏紅妝俨然變成了殺戮場,最後,小陳王兵敗自盡,自此,衛荀又立一大功,在朝中風頭無倆。
百姓們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那個沒什麽出息的小陳王居然謀反了,這個世界怎麽了?
京都幾乎人人都在議論幸绶和小陳王的事,至于城門口有人奪刀亂砍路人并試圖沖上城樓,被守城将領射殺一事,卻如毛雨入海,雨落無痕。
而對姜鳶而言,卻無疑是驚濤駭浪。姜鳶說不清讓她更悲痛的到底是永遠失去水牛哥的消息還是聽到水牛哥的死訊。
當她再見到水牛時,看到的只是他冰冷的屍身,身上插滿了箭矢,躺在他身邊的正是花依依,兩人十指緊扣着。
衛荀道:“他似乎是故意求死。”
他扣住姜鳶的肩膀,道:“花依依有幫手,你要明白,他們不得不放箭。”
姜鳶點頭:“我沒有怨別的人,我現在恨的只有花依依。”
“她為什麽寧死都不肯放過水牛哥?”姜鳶問。
衛荀反問她:“你覺得是為了什麽?”
姜鳶看向花依依,她的眼睛沒有完全阖上,只是曾經的美麗已經蕩然無存了,姜鳶嘲弄的問道:“你喜歡水牛哥,是嗎?”
花依依自然不會開口回答姜鳶了,姜鳶自問自答:“不,世上哪有你這樣的喜歡。”
她忽彎下身去掰花依依的手,好似要替李水牛擺脫花依依的桎梏,只是,兩人的手指如枯樹枝般纏繞,恨不得摳進對方的血肉裏,姜鳶累的一頭汗,卻是徒勞。
她不肯罷休,一把抽出衛荀身後侍衛腰間的佩刀,對着花依依的手臂狠狠的,用盡全身力氣砍了下去,道:“你放開他?放他回去!”
看着那截斷開的手臂,姜鳶終于慢慢紅了眼睛,衛荀拉住姜鳶,在她手上拍了拍,道:“好了,他自由了。”
水牛下葬那日,姜鳶剪下他一縷發絲掖進袖裏,親眼看着他被葬在南郊墓園,頭朝的是涿州方向。
這個一心想要回家的人,終究是客死在他鄉了。
……
姜鳶回到仙陽村已經兩年了,回來後,她把水牛的那縷發絲埋起來堆了個墳,像個親人一樣隔幾日就來看看他。
她現在了無牽挂,日子過的很是清閑,只是偶爾有時候,她會想起衛荀來,對他,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是,她是悄悄回來的,又一次沒有告訴衛荀。
她與衛荀肌膚相親,不是沒動過依附他的念頭,只是,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衛荀是朝中重臣,在京都有權有勢,有父母,有妻兒。而自己孑然一身,京都于她,不過是個傷心地。
她若真留在衛荀身邊,所能倚仗的只他一人,衛荀于她是天,而她于衛荀呢,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
她不想做這麽不公平的賭注,去驗證他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有多深,有多久。
所以,和精致的衛府相比,還是自家這幾間破屋更讓她有踏實感。
且兩年過去,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她雖離開了,可衛荀還有事業、有親人、有朋友,他的生活,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繼續不下去。
所以,這才是他們該有的結局,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