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晉江獨發

左景雅冷不丁被問及這樣的問題,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師父會這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關于修道, 他根本就不了解。昔日長兄倒是有跟自己說過一二, 但他那時心事太過複雜, 根本就沒有聽進過一句話。此時回想起來, 甚是悔恨!

左景雅心中顧慮很多。比方說, 現在顧及到了自己在慕榆心中的印象,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什麽都不會,為了不讓師父嫌棄自己, 他就不問師父為什麽要向自己提出這樣的問題。在這樣的想法作祟的情況下, 即便左景雅再如何坐立不安, 也只能将滿心的疑問咽下去。

而左景雅這番感受, 慕榆自是明白, 他觀察的仔細,卻故意不去戳破。

兩人安靜的各坐一邊, 休息了許長時間,直到太陽已經爬到了兩人頭頂時, 左景雅才站起身, “已經休息過來了。”

“嗯。”慕榆盤着腿,解開術法, 穩穩站在了左景雅的身前, “走吧。”說話的同時, 他敲了一下樹根,樹根就跟活了一般,迅速的藏回了原先地方, 就連突破出來的土壤都恢複成了原樣。

兩人接着原定的路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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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淡竹,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你遲早會被碎屍萬段的!”林鳶被龍淡竹用符紙捆綁着,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被她挾持飛行。

“你為魚肉,本座為刀俎,再廢話一句,本座直接就讓你體驗碎屍萬段是何般滋味。”龍淡竹說話時,神色冰冷,語氣平緩。就像是在讨論別人的事情一般,她是絲毫都不在意林鳶對自己的詛咒。

面對這樣的瘋子,林鳶只能洩了氣,垂着頭,仍由她拉着自己像入了魔障一般,上天入地,到處尋找慕榆的下落。

她剛從屋魔裏逃出生天,就遇上了前來尋找親弟的龍淡竹,運氣不可謂差到極致。她逃都沒法逃,立刻就被心情不好的龍淡竹給捆了起來,和龍佶一起被帶回了虎嘯堂。

林鳶被帶去到虎嘯堂之後,雖然沒有被虎嘯堂的四大高手出陣鎮壓,但日子也不好過。她每日都要被龍淡竹提審,被逼問龍佶是怎麽進去的屋魔體內?

她怎麽可能知道龍佶本人是怎麽去的屋魔體內?她一出現,就見慕榆好幾人就在屋魔體內了。她實話實說,龍淡竹不信她。她要求龍佶當面對峙,就被關進小黑屋,還是由龍淡竹親自看押!

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被龍淡竹親自看押更讓鬼絕望的呢?!

林鳶想了半個月的時間,硬是想不出來,為什麽她一提龍佶,龍淡竹就變得陰翳、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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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您為刀俎,奴為魚肉,那麽刀俎大人介不介意告訴魚肉,她為什麽要平白遭受這些?”林鳶算是破罐子破摔,她身上又沒有可以提供給龍佶的機緣。如若慕榆幾人身上有龍佶的機緣,龍淡竹想要去搶,大可以前去,但她卻拎着自己到處亂跑,就證明了龍淡竹找不到慕榆他們!既然龍淡竹一定要靠自己才能找慕榆他們,她的生命就暫時沒有危險,如此,她又有什麽問題問不得?

龍淡竹瞥了林鳶一眼,林鳶頓時渾身毛發都根根倒豎起來。

“區區小鬼,膽子倒是挺大。”龍淡竹的聲音異常的好聽,但是對于林鳶來說卻是催命符。

“既然你那麽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龍淡竹調整了下姿勢,将林鳶困在離自己一尺以內,“本座在童府撿到龍佶的時候,發現他丢掉了一魂。”

???!!!!

龍淡竹發現自己親弟在童家宅子裏丢了一魂?!

這可大事不妙。

衆所皆知,魂魄對于修士來說是多麽的重要。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也。附形之靈者,謂初生之時,耳目心識、手足運動、啼呼為聲,此則魄之靈也;附所氣之神者,謂精神性識漸有所知,此則附氣之神也。

魂不會随魄失、與魄散而随即消逝,但反之,便是九死一生。

如今龍佶丢了一魂,就是生死一線。那向來寵愛親弟的龍淡竹……林鳶望着龍淡竹,咽下了一口氣。

龍淡竹此人論樣貌身姿和修為,在整個修真界中的女修裏必定一等一。只可惜她過分寵愛親弟,為了親弟幹了太多天怒人怨之事。為人殺之而後快,現在她以命相護的親弟出了這等大事……

“世人都怪本座心狠手辣,但都忘了他們應予過昔日龍氏什麽。”龍淡竹見林鳶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便想到往日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些修士,她移開了視線繼續道:“我只不過在讨要那些本該得到的東西,又何錯之有?”

妖婆!林鳶心裏恨恨的罵了龍淡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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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座茶鋪,要在那兒休息一下嗎?”慕榆在路途中已經将自己的樣子遮掩了起來,原先的樣子太過于惹事,為了方便此後的行走,還是将臉喬裝了一下。

這個時候的慕榆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青年,看過一眼就不會太在意。左景雅倒沒有改變樣貌,他雖然臉長得好看,但大半部分都被布條裹着,這樣的造型頂多讓人好奇多看幾眼,并不會惹出什麽麻煩來。

尤其是左景雅還是個無名小卒,更是不用擔心會惹出什麽事。

兩人坐在茶鋪中時,周圍都是路上途徑喝茶的人,人來人往,位置還要跟幾個人拼一塊才有的坐。茶鋪雖小,生意倒是不錯。

“您兩位的茶來嘞!”小二給慕榆和左景雅上完了茶,還多留意了左景雅幾眼,然後被老板娘呼喚,才匆匆收回視線離開。

小二的舉動,慕榆當沒看見。他端起茶碗輕吹,将茶沫都趕到一角後再用手輕撫帶走,然後才将茶碗遞到左景雅的面前,很自然的将原本屬于左景雅的茶碗給換了過來,“喝茶。”

“嗯。”左景雅端起茶,茶碗上還遺留着師父的味道……左景雅發呆了一陣,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想的是什麽,只覺臉頰像是有火燒過,慌亂了一瞬,趕忙低下頭喝茶。

坐在慕榆對面的一男一女見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便開始交頭接耳,然後又望着他們露出怪異神色。男人作書生裝扮,腳下還放着書婁,跟在他身旁的女孩子打扮得很是精巧,看起來像是個富貴家的小姐。

書生見慕榆在看他們兩人,便向慕榆點頭,招呼道:“二位好。”

“你好。”慕榆道。

書生見對面的青年回應了自己,有一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很快就收了起來,對他溫聲道:“我們見二位方才是從白川鎮的方向而來,不知二位可是曾往星宿閣投師的修士?”

“不是。”慕榆放下了茶碗,裏面的茶沫成一個漩渦在打轉,“我們只是恰巧路過。”

“咦?”女孩子的身體探前了一些,她仔細觀察着慕榆剛才用過的茶碗,“為什麽你要喝有茶沫的這碗,而把沒有茶沫的那碗給了那位公子呢?”

“杏兒……”書生低聲喊了少女一句,然後再看左景雅,見他沒有任何的神色,他接着向慕榆道:“抱歉,吾妹不懂事,适才有得罪之處還望兄臺海涵。”

“海涵倒不需要,只是兩位是想向我詢問何事?”慕榆在意的是書生為什麽要向自己提到星宿閣。他看眼前二人,毫無修為,應該是凡人才是。既然是凡人,為什麽又會向他詢問星宿閣?

書生看了看左景雅,視線落在左景雅的布條上,“實不相瞞,我們兄妹二人此番出來是要去京城投靠親戚的。這一路走來,倒是沒遇上什麽奇怪的事,唯獨前幾天在路上聽聞白川鎮出現了魔,專挖人的雙眼食用……”書生說到這裏才将視線從左景雅的眼部處移開,“适才見二位從那個方向而來,又見這位兄臺眼部受了傷。原本想直接詢問,但又怕唐突了兩位,只好找個話題拉近下距離。不想,哎!”

女孩聽聞書生一席話,臉露擔憂神色看着他。

“往京城的路倒是沒辦法避開白川鎮……”慕榆一開口就引來兄妹二人嘆氣,見此,他便接着道:“二位所說沒錯,前段時間,白川鎮确實是出現了食眼魔。不過都被蕭書彥,蕭道長滅了,你們兄妹二人若是真經過白川鎮的話,也不需要擔心什麽。”慕榆毫不思索就将蕭書彥的名頭推了出去,這番說法還引來了左景雅不解的巡視。

慕榆只當沒有看見,道:“不過,二位要往京城走的話,倒不如在白川鎮開始走水路,會比你們走陸路更快到達京城。”

“多謝兄臺指引。”書生聞言臉露喜色,連忙向慕榆道謝。

少女倒是很俏麗的對左景雅道謝,看都不看慕榆。

“抱歉,吾妹她……她自幼被家裏嬌慣壞了,不大懂禮數。”書生雖這般說,但望向少女的眼神卻充滿了寵溺。

反倒是少女聽到了書生對自己的形容,當即生氣嘟起了嘴,道:“哥,你才不懂禮數!”

眼見兄妹兩人吵鬧起來,周圍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們這一桌,慕榆先站起了身,示意左景雅跟自己離開。

左景雅從衣袖中掏出銅板放在桌上才跟慕榆起身離開。

走得遠了,左景雅才問道:“師父為何剛才要跟那兩人說這麽多話?”

“那兩個不是一般的人。”慕榆适才觀察的細致,發現他們一桌說話的時候,周圍一片都沒有動靜,像是沒人對他們的話題感興趣一般。

這倒是奇了怪了,周圍都是凡人,怎麽可能對這樣的事情不感興趣?再加上慕榆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以凡人的耳力,這些話肯定能夠聽見。

其次,是……凡人怎麽可能消息這般靈通,前段時間就聽聞了白川鎮上出現了魔的事情?

知道白川鎮有魔存在的不過青石門的容濯,他們兩人還有蕭書彥、龍佶和林鳶,試問幾個凡人遠隔萬裏,怎麽就知道了白川鎮上的人都不知道的事?

“我沒有想出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總覺得此事微妙,不論如何,茶水倒是無毒,還得多謝請我們喝茶的人。”慕榆心中大概有了個答案,但是對方不打算出面,他也樂的裝不知道。

左景雅聽得迷糊,不是很理解自己師父所說,只當是道中疑惑,總有一日可以解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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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慕榆到底在哪裏!”龍淡竹掐着林鳶的魂魄,搜魂術已經對她用得太多,再用下去這個鬼怕是要湮滅。但不對她做些什麽,龍淡竹覺得自己會永生永世都找不到慕榆的下落,“你再隐藏他的下落,我就真開始用煉魂真火将你慢慢融化了。”

“呵……”林鳶是真的不知道慕榆的下落,她與慕榆又沒有簽訂契約,只是口頭上的認主,做不得數。此時不知道慕榆的去向,不是最正常的事嗎?!

可嘆她說了這麽多遍,這個龍淡竹就是不信!

都怪龍佶那個廢物!怎麽就會丢了一魂!

他若沒有丢失一魂,現如今哪會有這麽多的事!

“哎!”林鳶無奈的長嘆,閉上眼睛等死。自從落到龍淡竹手上之後,她就不斷訓練自己微風吹大江,聽之任之的心境,如今是真的派上了用場。

“還不願意說?”龍淡竹揪着林鳶,剛說完這話的時候,便感覺到了一陣靈氣!她當即放出神識往下探視,最後操控腳下的巨劍,放緩了飛行速度,調整方向,最終落地。

林鳶閉上了眼,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痛苦的準備,卻沒有想到等待她的卻是一陣安靜,随後便是耳邊的鳥語花香。

怎麽回事?

林鳶遲遲沒有等到該來的疼痛,便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當看到的眼前的景象時,她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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