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晉江獨發

“弟子不曾入睡。”左景雅回答完慕榆的問題後,便将手中拿着的發帶放在桌上, 自己動手打濕毛巾, 将泡在水中的楊柳枝拿起沾了點鹽, 一同遞給慕榆, 道:“師父請洗漱。”

慕榆一臉迷茫的看着左景雅, 他今天起床的姿勢不對?

“師父?”左景雅将手中托着的物品稍稍擡高了些,見慕榆還是沒有反應,便改口道:“師父若還不起來的話, 怕是村長和昨晚要給師父說親的張嬸就要進來親自喊師父起身了。”

一提到這兩人, 慕榆馬上就确定了眼前場景并非夢境!他立刻接過左景雅手中的物品。

後又見手中的細枝和像抹布一樣的毛巾, 他猶豫了, 最後左景雅催促了一下, 他便将手中的物品都放到了桌上,自己掐指運訣洗漱。

左景雅見自己準備的物品被慕榆放在一旁, 心中有點難受,後又見他而使用法術清洗。

受法術的影響下的盆中水受到了一股托力, 懸空而起, 不落一滴,當即被分成兩股水球, 一股輕柔的拂過慕榆的臉龐, 一股在他口腔中掃過。

左景雅看得入神, 暗暗記下了慕榆掐訣的順序。

待慕榆洗漱幹淨後,将頭發挽起,手伸向桌上的發帶。發帶是夠到了, 同時他也夠到了一個冰涼的手。

慕榆愣了愣,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握着的手上,他側了下頭,見左景雅不為所動。他便松開了左景雅的手,勾了勾發帶,但是左景雅還是不為所動。

嗯?

難道他還想替自己束發不成?

慕榆剛還在遲疑這個問題,就見左景雅松開了手,發帶垂在了自己的手心。

“弟子先去準備早飯,師父還請快一些。”左景雅躬身而退。

慕榆立刻回神,趁他阖門的時候,說道:“我無門無派,也沒什麽規矩,以後這些事你都不用去做,沒必要将塵虛派的作風延續在我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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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道了。”左景雅應了一聲,便輕輕阖上了門。

慕榆站在原地,心中暗嘆,還好左景雅看不見,否則以他剛才洗漱的動作,得要多傷一個孩子的心?無奈的搖頭苦笑,慕榆将頭發束起,看着手中的發絲變成了樹葉,他将它們都收在了自己的識海裏,而後離開了房間。

室外已沒了昨夜的熱鬧,為了防止村民所說的異物下山襲擊人,慕榆用植物之便昨夜設下了法陣,不讓它們下山。到了第二天,太陽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将山上的植物都恢複成了原先的模樣,防止村民看見異象後,引來不必要的恐慌。

“受到虎嘯堂煉器的影響,周圍墳地裏的東西都活過來了。”

左景雅本在熱着菜,周圍很安靜,正适合他思考着一些事情。正想得入神,突然慕榆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他被吓了一跳,一時恍惚,然後轉過身茫然的看着慕榆。

“墳地裏埋的可是死人,他們若是活過來,豈不是詐屍?”左景雅看的清楚慕榆,但想到師父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恢複視力的事情,便表現的更像個看不見的人,故意挑木柴的時候,被鋒利的一處木頭紮到手,“嘶……”

慕榆見左景雅受傷,趕忙走前了幾步,握着他的手,看到他的掌心被木枝劃開了個小口子,正泊泊流血,二話不說,用靈力給他療傷。同時解釋道:“不是詐屍,比詐屍恐怖一點。你想,那些被埋了那麽久的屍體,靈魂早就不在那裏了,還能活過來,能是什麽東西?自然不可能是原先的那些人。”

“弟子愚鈍。”左景雅很喜歡自己的手被慕榆握住的感覺,就連剛剛使小心機的愧疚感都少了不少,他道:“弟子之前聽說過一些有關久久不能下葬的屍體半夜突然活過來襲擊活人的事,還未聽說埋在土裏的屍體也能活過來,破土而出的。難道棺材板或者一些有辟邪的陪葬品都不能防止他們異變?”

“分情況,你說的多數是心裏還藏着一口怨氣,後來發生屍變的,多少還存了點人性。而現在這些都是從土裏蹦出來的怪物,只有一種欲-望支配着他們。”慕榆看着左景雅,突然放低了聲音,“便是填飽肚子。”

左景雅不自在轉過了身,控制身後竈臺裏的火。

“不管是什麽,它們都會吃一吃,到後來就發現不管是什麽,還是人最好吃。然後它們就會到處觀望,哪裏有活人的氣息就往哪裏去。”慕榆接着道:“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最久的年齡是多少年,如果時間沒有上千的話,現在不管還能拖上一段時間。要是時間長的話,就一刻都拖不得了。誰知道時間長一點,這些東西會不會變得更厲害。”

“若是時間不長,師父是否不管了?”左景雅想到虎嘯堂的一幕,問題就脫口而出。

慕榆笑了一聲,“一飯之恩,怎麽都要管管的。”

左景雅不說話了。

“說起龍佶一事,我倒是從未欠過他們什麽,難道你有?”見左景雅搖頭,慕榆便繼續道:“你覺得他們都是好人,能夠救萬民于水火?”

左景雅繼續搖頭。

“那便是了,為師從未欠過他們,救與不救本就是看心情。”慕榆想了想,還是要好好解釋一下自己之前的行為。“就算當時我折損了自己選擇了去救他們,也未必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救出他們,再說了,就算我能成功,救出了他們,但他們又不能救更多的人。”

“師父,弟子所想跟你是相差無幾的,否則在一開始就不會阻止師父前去救人了。”左景雅背對慕榆,不由苦笑。難道在師父的心中,他竟然成了那種不顧一切非要救人于水火的聖人了?

“那你之前的态度怎麽那般奇怪?”慕榆想到了左景雅跟自己鬧別扭的一幕,不由好奇問道。

“既然師父決定了要去救誰,除非力所能及,否則一開始就要去拒絕。”左景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看着慕榆,嘆道:“一旦師父向有求于您的人伸手了,他的心中産生一種期待。半途而廢,破壞一個人的期待,比直接拒絕他更殘忍。”

慕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被自己的徒弟教育。

他認真思考了一番,不得不承認,左景雅确實想的自己透徹。也更加顧慮別人的感受,經他這麽一解釋,慕榆覺得再回想骨女記憶中的白栀時,也能夠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了。

或許,白栀就是抱有這樣的想法,才會一直去勉強自己做不能完成之事,最後逼得自己走上極端。

但怎麽來說,慕榆都覺得自己半途而廢的做法,很渣。他看了看左景雅,發現他不怎麽敢把視線放在左景雅身上了,他轉開視線,然後道:“受虎嘯堂煉器一事影響的,或許不僅這一處村落,周圍的情況怎樣,我先去看一看,你就先留在此處,若是有什麽情況,你就禦氣使用這幾個法訣。”

慕榆說完就向左景雅的眉心處打入了一套法訣,然後轉身禦氣離開。

眉心突然一痛,左景雅立刻握緊了拳頭,硬生生接受了慕榆的法訣,再聽到慕榆離開的聲響,他皺緊了眉頭,最後擡手便将竈臺裏的火熄滅,低下頭後,不由的勾起嘴角輕聲道:“弟子謹遵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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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榆對左景雅所說的無非是就是些托詞,他覺得自己在聽完左景雅說的話之後,面對他的時候竟會覺得非常的不安。

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的想逃!

慕榆禦氣離開後,确實在虎嘯堂範圍的上空都認認真真的巡視了一遍,察覺除了剛才離開的村落以外,其餘地方都不見異樣。他便調整了方向,慢慢沿着之前的行跡飛回去。

正當他沿路返回的時候,突然一陣青光筆直的向他呼嘯而來,他仔細辨別了一下,那道青光竟是來自于折秋山方向!

不好!

慕榆趕緊使用隐身法術,然後像一支離弦的箭,加快了速度返回原地。一陣呼嘯,左景雅耳邊的發絲飛起的一瞬,慕榆當即現身。

“師父。”左景雅嗅到了熟悉的氣味,才肯定眼前的人是慕榆無誤。

“沒被其他人發現吧?”慕榆指的是沒有被村民發現他不在。

“沒有。”左景雅疑惑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慕榆在這裏是充當一位毫無仙術的纨绔子弟,剛才一切自然都不能被村民發現。

“如此甚好。”慕榆放松了一瞬,便接着道:“可能沒多久就會有一群修士來這裏,問你什麽,都不要回答。”

“弟子明白。”左景雅想了想,昨天進村開始,他就一直充當一名不會說話的道士,想來也不是難事,便應下了,只是……“弟子不明,為何要這麽做?”

“這件事說起來就很複雜了。”慕榆在飛回來的途中,做的是帶着左景雅一起離開村落、以此避開折秋山弟子的打算。但回想起左景雅之前的話,他猶豫了幾番,最後放棄了逃走的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家裏長輩去世了,事情一堆的砸過來,情緒還沒有調整好,原本定好的更新時間拖到了現在T T。

此次修文将細節設定和劇情節奏都做了調整,修文期間給大家造成了麻煩,非常抱歉,同時也感謝大家的包容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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