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平凡悄然離開的時候,她的心理醫生楊骐還在睡,身上蓋着大衣,妝已經卸得一幹二淨,露出素淨的一張臉。

她認識楊骐是在和甘宇成分手後,那時楊骐是他們學校心理系的學生,和她同屆,兩個人在圖書館聊着聊着,聊得很投機。平凡沒有什麽朋友,她也無意擴展算了的社交圈子,在她看來親情和愛情尚且如此,友情還有什麽值得期待的。她和楊骐也沒有實質的朋友交往,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楊骐就是她的垃圾桶。那時候平凡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她也對楊骐直言不諱,楊骐就把她當成實踐課的對象,并沒有像普通朋友那樣隔三差五相邀吃飯逛街。畢業後楊骐開了心理咨詢診所,她是她的第一個病人,只是從來沒有收過她的錢。

回到家已經是炊煙袅袅時,鐘遙和呂勉正在下棋,看到她回來,微微擡頭,伸手移了移棋子,“你回來了?”

平凡換了拖鞋,疲憊地點了點頭,以後會聽到鋪天蓋地的質問聲。可是等了半晌,鐘遙只說了一句:“洗手出來吃飯吧,大姨做好飯了。”

她應了一聲,狐疑地上樓換衣服,遇到呂真在二樓起居室來回踱步,“真真……”

可還沒開口,呂真就把她抱了個滿懷,“姐,我的親姐你到哪去了?昨晚也不回來,手機又關機,你到底怎麽回事啊?”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不是嗎?

平凡鼻尖發酸,“真真,只有你對我好。”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你是我姐,我親姐。”呂真拉着她進了房間,“快去洗把臉換件衣服,瞧你這一身髒的。”

平凡聽話地洗臉換衣服,再把手機接上電源充電。一打開,呂真給她打的電話提醒和微信消息占了滿滿的一屏,而鐘遙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

“你是不是在奇怪為什麽鐘遙沒找你?”呂真一語道破平凡心中的疑問。

對這個妹妹,她也沒什麽好隐瞞,“他剛才什麽都沒問。”

“我也很奇怪。”呂真拉着她坐下,“昨晚你沒回來,我就給他打電話,他說你先走了,可能是約了人。我給你打電話,你已經關機了。我又打給他,他說很正常啊,你一般都是晚上充電,昨晚正好出門沒有充,應該是沒電自動關機了。你一夜沒回來,我一夜沒敢睡,再打給他,他說你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而且昨晚是平安夜,出去玩通宵也很正常。我跟他說這不正常,你不曾夜不歸宿,可他卻說你是成年人了。一早我又找他,問他要不要報警。他說不到48小時警察不受理,而且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呂真一口氣說到這裏,深深喘了口氣,“他怎麽就能那麽冷靜,那麽理智?”

“他說的也沒錯。”平凡不得不承認,鐘遙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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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要快結婚了!要是哪天你夜不歸宿,他還這麽冷靜的話,是不是有問題?”

平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麽?”

“姐,鐘遙不愛你,你明白嗎?真的愛一個人,一旦失去她的消息,找不到她的人,會坐立難安,會心神不寧,會拒絕理性的思考,會用最悲觀的角度去猜測所有的可能。而他根本就不擔心,不在乎。”呂真急得都快跳腳了,恨不得大半夜地出去找平凡,“而且你還是跟他一起出去的!”

“真真,你演電視劇呢!這茫茫人海上哪去找我?我又沒什麽朋友,上哪找?”說起來真的挺無奈的,就算她想離家出走,也确實沒有地方去。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你沒什麽朋友,你不可能有平安夜狂歡,就算你現在的同事約你,也不會通宵,政府單位聖誕節是不休息的。你失去聯絡,不回家,就說明出了事情。”

“別糾結了,真真,吃飯吧,我餓了。”平凡打斷她的話,再說下去,她會覺得自己很可憐,也很無奈,只能拼命地幫鐘遙找借口,“你又不是不知道,鐘遙就是那樣的人,只有當我開口的時候,他才會去做一些事情,并且做得很好。如果我不說,他永遠不會過問。”

“什麽人啊?還不如浩子呢!”呂真氣惱不過,“你不想想停電那晚,他被你打成那樣都沒吭聲,瘋了似地找你,警察都被他煩死了。”

“他一直都有表現欲。”

“姐,那叫關心則亂。”

是的,呂真說的沒錯,不關心就不會亂。

這時,平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掃了一眼,是俞浩揚。

“你跟浩子說了?”她問。

呂真答:“嗯,你的朋友就四個,他、瑤瑤姐、姜培東、裴習遠。後面兩位大神昨天不在本市,我只能找他和瑤瑤姐幫忙。”

平凡微微蹙眉,手機響過一輪便停了下來,沒有再響起的跡象。這一廂,呂真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呂真一看,又是俞浩揚。

她接起,開了揚聲器,“浩子,我姐……”

“你姐回來了?”俞浩揚的聲音壓得很低,“她在旁邊嗎?”

“你要和她說話?”

俞浩揚連忙否認,“不是不是,她回來就好,我回去睡了,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

“浩子,你不過來看看她?”呂真看了平凡一眼,“她在家。”

“不了,爺就不過去招人煩了,爺一夜沒睡,回去好好睡一覺。”俞浩揚自嘲地說,“爺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讓鐘遙好好照顧她。”

俞浩揚挂上電話,面色一松,捂着右手臂坐在雪地裏,身後是金碧輝煌的甘露四季。他沒有想到,他爸還真的下得手,這麽多年沒見,脾氣還是這麽犟。

俞殊禮沉着臉把車開到他旁邊,低吼一聲:“上車。”

俞浩揚艱難地拉開車門,“開快點,爺的手快殘了。”

“你他媽到底圖什麽呀?人家都要嫁人了。”俞殊禮油門一踩,車子猛地沖出去,吓壞了酒店門口替客人泊車的小弟,“我跟你說過,我沒綁她就是沒綁,你偏不信,竟然跑去老頭跟前鬧,他不廢了你一條胳膊才怪。這麽多年,你還是不長記性,老頭說過的話什麽時候不算過?”

“我好歹是他兒子呀。”俞浩揚陷進座椅,臉色白得像紙。

俞殊禮連闖了好幾個紅燈,“你說你打都被打了,還不上醫院,非得在酒店門口守着,真的以為我們騙你?你都會說你是他兒子,那我還是你哥呢,你連我的話都不信?那女人有那麽好嗎?”

“有啊,她就是那麽好。”俞浩揚疼得快說不出話來了,可還是咬着牙袒護平凡。

“既然如此,你把她搶回來啊!”俞殊禮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俞浩揚,就像是一心護主的忠犬,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怎麽打他都不還手,眼睛裏的孤注一擲讓他這個當哥哥的感到害怕。想當初,他選擇畫畫時也是如此,認定了就不會改變。

“切,庸俗。”俞浩揚開始冒冷汗,“她只要知道爺是喜歡她的,就行了。她要不要爺,那是她的事情。”

“你不會是被人拒絕了吧?”

俞浩揚側身望着車窗外面,“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過了聖誕,又到了新年。元旦的三天假期,平凡和鐘遙說好去拍婚紗,挑婚紗的時候卻沒挑到一件合适的。平凡的眼裏只有黑與白,白色的婚紗挑起來容易,可在中式禮服上,她卻是一愁莫展,在一堆豔麗色澤的中式禮服面前,她完全敗下陣可。

“你幫我挑吧,随便挑幾套就好。”

“我覺得都挺好的。”鐘遙仔細地看了一遍,“哪件都行。”

平凡撫額,“你覺得我穿哪件好看?”

“都好看。”

這是女人最喜歡聽到的話,“要不都穿一遍?”

“既然都好看,穿哪件都行啊,就随便抓幾套呗。”

平凡哭笑不得,“鐘遙,你是不是覺得我穿什麽都一樣,穿哪件都無所謂呢?”

“不過就是衣服,你要是不喜歡就換呗。”

“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是不喜歡就能換的嗎?”平凡摔門而出,對鐘遙總是冷靜理智的态度表示出從未有過的憤怒。

“人是你挑的,現在有什麽可抱怨的?”于瑤瑤扔給她一杯用塑料杯裝的水,“結婚對象而已,大家心知肚明。而且吧,男人對衣服什麽都沒概念,在他們眼裏,女人不穿衣服是最好的。”

“浩子就不這樣,他挑衣服……”

“閉嘴吧你!”于瑤瑤瞪她,“你要嫁的男人叫鐘遙,不叫浩子。”

平凡趴在吧臺上,眼光黯淡,“最近看見浩子沒?”

“呃……沒有!”于瑤瑤目光閃爍,“聽說他回家了,回俞家。”

平凡卻是不信,“怎麽可能?”

“我還聽說他要封筆不畫了。”

“怎麽可能?”平凡更是不信,“他什麽都不會,不畫畫不做陶,他能幹什麽?”

“他有甘露四季啊,怕什麽?”

平凡仍是搖頭,“我不信,我去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幹了件蠢事,把耳機線跟衣服一起洗了。

等撈出來,我跟我表弟哭訴,我手機是三防的(以前掉進過馬桶,被我撈起來沖了半天水,啥事沒有,現在沒事我都會拿水裏洗洗,很方便吶),這耳機線是不是也防水啊?我弟被我整無語了,讓我把耳機吹幹,不能通電測試防水性能。結果,我找了半天,跟他說,這耳機沒孔可以吹啊。他又無語了。後來,我表妹聽說這事更無語,對我說,對耳朵的那不是孔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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