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有百裏徵在,這個孩子也能獨立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纏着百裏徵不放的孩子,寶兒,已經長大了。
邺蘇蘇很慶幸,很自豪,自豪自己有兩個乖巧懂事的徒弟。
但她知道,在百裏徵與寶兒之間,是有輕重的,她可以毫不避諱的說,是真的有。或許是百裏徵在她身邊的時間比較久,并且是她親自教的緣故。但在昨天,她見到了劉照心,見到了那個為了百裏徵而神魂颠倒的小傻瓜。邺蘇蘇竟然在劉照心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的相似處。
邺蘇蘇是有私心的,她不想百裏徵和別人在一起,但得知劉照心是女子時,她是震撼的,但也松了一口氣。究竟因何松了一口氣,她到現在還沒能明白。
劉照心倔強,劉照心癡情,她為了百裏徵什麽都可以做,哪怕百裏徵不能娶她,她也要站在百裏徵身旁。她和邺蘇蘇一樣,不想百裏徵被別人奪走,不忍見百裏徵受傷,不忍見她難過。只要百裏徵好好的,就是她們最大的期望。
她們多像啊……
邺蘇蘇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能啓齒的事情,但那只能是秘密,不可告人的秘密。
院落裏練劍的寶兒似乎累了,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坐在石桌前喝着茶水,茶壺裏的茶似乎見了底,倒了半天才倒出半盞茶來。
邺蘇蘇瞧見了,拎着房內的茶壺到了外邊,倒上一盞茶,遞給寶兒。
“累了就休息會兒吧!別太勉強自己。”
暖陽高照,巨大的古樹樹葉飒飒作響,一陣風襲來,吹落了樹葉,紛紛揚揚,塵埃落定。
邺蘇蘇摘下寶兒頭上的落葉,眉眼溫柔。
寶兒搖了搖頭,堅定道:“我要像師姐那樣厲害,要像師父那樣厲害,這樣今後師父就不會累了。”
邺蘇蘇知道,是她接手天行宗事務以後,每日太過勞累,寶兒在關心她。
“好。”
金絞閣,一如既往地寧靜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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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抱歉,昨天太忙了沒來得及更新,這是補上的第一章。
還有,果然不賣萌了就沒人了嗎?那我就很不要臉的繼續賣萌好了。不給收藏就哭唧唧,不給評論就打滾,QAQ
☆、來吃火鍋吧
如百裏徵所料,徐執一一行人被打之後立馬回到了青松門,在師父前面哭訴。
五個人之中沒有一個人不是負傷的,百裏徵打得毫不留情,就差把幾人的臉打變形了。
“師父你要為我們做主啊,弟子等人下山辦事,不巧被一女子找茬,硬是把我們傷成了這樣。”
徐執一指指自己的臉,表示被打得不清。
賈道看了看徐執一的臉,說實話他第一眼還真沒認出來這是徐執一。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瞪了徐執一等人一眼,批評道:“別以為為師不知道你們的德行!在青松門橫行霸道也就算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邊的人可不管你是誰的弟子,實力不如人活該挨打!”
賈道唾沫星子飛濺,對自己的幾個不孝徒弟實在傷腦筋,平日裏就能惹是生非,在青松門裏他還能出面解決,到了外邊徐執一幾人只有挨打的份。
賈道坐在位上,無奈的嘆着氣,但看着字跡的徒弟被打成這樣也有些于心不忍。
“打你們的人是誰?什麽樣的女人?”
另一位弟子嗫嚅道:“是……是一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何門何派,但修為極高。”
賈道不禁好奇,“倒是有趣,你們幾個人都沒能打過一個,想必是名門弟子。”
徐執一幾人對視了一眼,心虛地咽了口唾沫,那兩人無論穿着還是佩劍,都看不出出自何門何派,只知道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叫另外一個小丫頭師姐。要真是出自什麽名門,他們惹上了,也只有把委屈不甘往肚裏咽的份,更別說是找他們麻煩了。
“劍法套路有沒有看出什麽名頭來?”
賈道又問。
弟子搖搖頭,“弟子愚笨……那女子只用了一根樹枝抽打,并未看出什麽門路。”
賈道聽後冷冷一笑,站起身道:“長點心吧!連劍都未用,是給足了你們臉,要真動起手來,你們還指望能回來?”
徐執一心髒撲通撲通直跳,隐隐有些不安,“那師父……報仇的事……”
賈道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徐執一眼,徐執一汗如雨下,腿肚子直打顫。
賈道沒有說話,哼了一聲往外走了,剩下五人冷汗濕了一身。師父真的生氣了……是因為他們這次真的惹了大麻煩了嗎?難道那個女人來頭真的那麽大?
賈道沒有回應報不報仇的事,但徐執一知道,賈道的意思是不參與。但他咽不下這口氣,盡管技不如人,但他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女人吊打!總有一天,要再讓他遇到那個女人,他一定要她跪下來求他!
天氣炎熱,百裏徵一直往深山裏鑽,說是納涼,離開劉府已經有六七日了 ,遲遲沒有走到下一個城鎮,越往北走越偏,寒鬲只覺得像是要走到了沙漠,火辣辣的太陽烤的人都褪了一層皮。
“師姐,你這是要去哪?”
百裏徵也不是鐵打的,曬了許久也流了不少汗,兩個人多虧了陸拾依的傘遮去了烈日,不然遲早要被曬脫水。
百裏徵停下腳步,擡手示意寒鬲禁言,閉上眼仔細聽着什麽,随即唇角不經意流露出一抹笑。
“走了許久也累了,附近有水流聲,興許有水源。”
話音剛落,陸拾依就跳了起來,“太好了!可以洗澡了!”
寒鬲無言以對,百裏徵尋着水聲走去,約摸半柱香的時間,就見到了水源,竟是一個瀑布,飛流而下,彙聚成一潭湖。
瀑布飛濺,雨霧淋在臉上,實在舒爽。
寒鬲将劍放下,把空間裏的水囊全部拿了出來,一一灌滿。
百裏徵在附近放下了驅蛇蟲的藥粉,找了些無毒的實物回來。
湖裏有魚,百裏徵脫下外衣,一躍進湖底,抓了幾條大魚上來。
野菜、菌菇、魚,百裏徵看了看食材,找了些石頭搭成一個底座,召出火點燃了樹枝。
陸拾依坐在湖邊打坐,背對着太陽撐着傘,頭一次這麽安靜。
“寒鬲,把水囊拿過來。”
百裏徵架起鍋,從空間戒指裏拿出配料,一一擺放好。
寒鬲灌完了水,留下一個水囊,遞給百裏徵。
“師姐你這是……”
寒鬲看着百裏徵面前,在這野外根本不可能會有的鍋,以及帶着天行宗圖徽的小瓷瓶,拿起一個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猛然打了個噴嚏。
是辣椒粉……
這是把天行宗的膳房都搬過來了嗎?
“把魚清理一下。”
百裏徵順手把魚丢向寒鬲,碩大的魚躍進了寒鬲懷裏,撲騰着身體,想要掙脫,最後放棄掙紮,努力鼓着鰓呼吸,魚唇一張一合。
寒鬲有些無從下手,最後只得拿劍劃開了魚腹,将內髒清理好洗淨。
湯底已經做好,百裏徵也是第一次嘗試。她不擅長料理,還是掌門告訴她出門在外,只要有簡單的食材跟水就能做出一道菜,不過它不知道味道如何。
寒鬲把魚洗淨,剃了魚鱗,将魚遞給百裏徵,百裏徵将魚丢進鍋裏,随意攪拌了幾下,蓋上木蓋。
日頭逐漸偏西,總歸不像之前那麽燥熱了,尤其是在瀑布邊,倒也涼爽。
百裏徵等着火候差不多了,掀開了鍋蓋,一股夾雜着辛辣以及濃香的魚肉火鍋出鍋了。
“來吃飯。”
百裏徵拿出碗,徑自盛了一碗試du,竟然意外的好吃。看來還是掌門真人資歷深,這菜的做法美味且簡單,似乎是叫……火鍋?
陸拾依已經打坐有些時候了,百裏徵偶爾看一眼,也不去打擾,等到菜香飄過去的時候,陸拾依才猛然睜大眼,跳下來石頭,直奔百裏徵而去。
“看起來意外地美味,我就不客氣了。”
陸拾依興奮地拿起碗筷,笑得美滋滋的。三只碗筷,這算是把她看做自己人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明天又要帶着任務出門了,不過明天的份不會落下的,麽麽啪~
說實話,我得回去慢慢把全文走向理一下了。最後再次厚顏無恥求收,這是我最大的動力~
☆、回憶
修真界有三大名門正派,居于首位的是禦垠派,次之寂風門,最後是九黎門。
青松門排名第六,雖不是三大門派之一,但好歹也是宗派,天行宗這種不入流的小門派還是入不了他們的法眼的。
但要是真正論實力,青松門一代不如一代,要真正對抗起來,未必能夠贏得了天行宗,所以百裏徵并不擔心青松門會找天行宗的麻煩,更何況,萬事有她。
此次重生,她一直不變的目标,就是鏟除青松門,化解正魔兩道的幹戈與偏見。
是夜,月朗星稀。
三個人輪流守夜,百裏徵靠在樹邊,左右兩旁便是寒鬲與陸拾依。三人圍着火堆休息,火焰跳動,樹枝燃起發出哔啵聲,在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百裏徵添了些柴讓火燒的更旺,以免熄滅引來野獸。寒鬲抱着劍打盹兒,腦袋時不時左滑右滑,差點摔地上。百裏徵往旁邊靠了靠,讓寒鬲枕在自己肩上。陸拾依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撐着傘,緊緊摟着百裏徵的手臂,頭枕在百裏徵腿上,花傘都被壓變了形。
百裏徵不知道陸拾依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親人”被自己壓壞,會不會崩潰。
同樣是風餐露宿,但又有些不一樣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習慣了獨自行走,像這樣與人同行還是第一次。總覺得,似乎沒有那麽孤單了。
前世的她最孤單,無依無靠,末華在争奪魔尊之位,陪在她身邊的就只有晏瑾。後來晏瑾死了,她又回到了一個人,獨自守在小木屋裏,每日除了解決來殺她的修士,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擦試着劍,打掃着房間。
那個時候她一直以為,房子裏不染塵埃,她的心也就不會受到影響了,她不想入魔,不想去憎恨絕望,不想讓自己真的無路可走。可都是被逼出來的,他們放火燒了晏瑾的家,試圖連她一起燒死在房子裏。要是她沒比常人多了那麽些警惕,或許她早就死在和晏瑾的家中了。
她和晏瑾最後的回憶都被打破了,除了一片廢墟和塵埃,什麽都沒留下。所以末華蠱惑她的時候,她入魔了,因為除了入魔,她無路可走。只有借助末華魔界魔尊的力量,她才能活下去,才能報仇。
呲啦————
回憶被打斷,百裏徵一驚,目光落到火堆上,這才發覺是自己不小心把濕掉的樹枝扔了進去。
連忙拽出樹枝,重新添了一枝。
“師姐……我怎麽睡在你肩上?”
寒鬲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打了個哈欠,将腦袋擡起來。
百裏徵回道:“沒事。”
冷風襲來,寒鬲打了個哆嗦,瞬間清醒了。
“師姐你睡會兒吧,離天亮不遠了,休息好了才能繼續趕路。”
百裏徵點頭,只是毫無睡意。一旦安靜下來,她就會想起從前的事情,想忘也忘不掉。
太多細枝末節已經被她遺忘,不過還是有很多事情,哪怕她想忘了忘不了,尤其是……絕望。
她之所以入魔,主要不是因為恨,而是絕望。對整個世間,整個修真界絕望了。
所有人都被洗腦,揚言要手刃了她,每每來殺她的人無一不是下了死手的,她能躲過一個兩個三個人,卻躲不掉所有人。各種武器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疊在曾經在青松門的傷疤上。已經感覺不到痛了,百裏徵,在那個時候幾乎快要成為行屍走肉。旁人對她下了十分的殺意,可她卻縷縷放過,明明有足夠了力量殺了她們,但她內心裏還是不希望動手。
所有人都在驕傲的說自己傷了百裏徵何處,傷了多重,但他們自己呢?有沒有好奇過,為什麽他們之間沒有一個人是受過傷的呢?倘若是她百裏徵實力不如人,那她早該死了,而不是只讓對方在她身上留下傷。為什麽他們都殺不了百裏徵,為什麽只能傷不能殺,還能完好無損地全身而退?
是百裏徵下不了手,無論旁人傷她有多深,只要死不了,她都無法回擊對方。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欠任何人的,可是面對着那些被欺騙愚弄,前來殺她的人,她還是下不了手。雖說在正道間,百裏徵被稱為魔頭、叛徒,可她卻比那些正道好千倍萬倍,至少她良心未泯。
沒有一個人好奇過,想要去求知過,百裏徵做了什麽罪不可赦的事,要整個修真界都以她為恥,人人都要殺她。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知道的,只有盲目跟從,盲目附和。
直到百裏徵死在他們手下,他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為正道除害,百裏徵死有餘辜。可是有人知道嗎?有人看到過嗎?百裏徵,做了什麽壞事?殘害同門?她那麽寶貝自己的師弟,真的是她殺害了同門嗎?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為什麽不被帶去長白天行宗,或是萬法門接受處罰,而是被青松門的人私自關進地牢受刑?
人人都要殺她,她為什麽就不能逃呢?難道被陷害,就只能站在衆人面前等死,連喊冤求生都不被允許嗎?
又是夢,百裏徵時常夢到,夢見晏瑾的死,夢見邺蘇蘇一直以來的溫柔,夢見末華為了她放棄魔尊之位講和……
遠方天空逐漸泛白,曜日緩緩升起,驅散了最後一點黑暗,樹林裏鳥啼不覺,叽叽喳喳叫的好不歡快。
百裏徵睜開眼,已經天亮了。有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思考回憶,還是真正夢到了過往。只是醒來之後依舊身心疲憊,刻骨銘心的記憶揮之不去。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那些痛苦的事情忘記?
她現在過得其實很好,有師父,有朋友。晏瑾還好好活着,而末華,或許還在與魔界的人鬥争,奪回自己的尊位。
百裏徵其實是喜歡魔界了,因為他們真實,無論善惡都表現得淋漓盡致,不會刻意隐藏。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賣萌求收求評(≧ω≦)/~
☆、帶他出去
次日一早,百裏徵睜開眼,看到陸拾依偷偷摸摸把被自己壓壞的“親人”放進了空間,然後若無其事地取出一把一模一樣的花傘。
百裏徵也沒心思去打趣陸拾依,天亮了整頓一下便出發了。
一出樹林三個人就傻了,他們碰上了一群魔修。服裝暴露,眼神狠戾,寒鬲一把拉過百裏徵跟陸拾依,躲在樹後。陸拾依想說話,卻被寒鬲捂住了嘴。
百裏徵探出腦袋打量着那些魔修,各個手拿武器,圍成一圈堵在樹林外面,似乎在等什麽人。
滴答滴答————
粘稠的,帶着腥味的液體滴到了百裏徵肩上。百裏徵一驚,轉過頭看着自己的肩膀,已經濕了一半。猛然擡頭,之間自己頭頂上方的樹丫裏躺着一個人,用一種極其詭異不自然的姿勢,雙手已經垂了下來,百裏徵肩膀上的血,正是自那人指尖滴下來的。
寒鬲瞪大眼睛指着百裏徵的肩膀,用口型說着‘血’,外面太多魔修,他連大氣都不敢出。雖說他跟師姐加起來修為不低,但外面有數十位魔修,其中還不乏高手,硬拼的話,帶着陸拾依肯定出不去。
百裏徵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頭頂上的人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而且傷的很重。百裏徵聯合外面的魔修,大概猜到了這個人應該就是外面的魔修要找的人。
只是為什麽他們不進來?難道這林子有古怪不成?
顧不得做他想,百裏徵畫了張隐身符,慢慢爬上樹,将那人被血污染的狼狽不堪的臉掰過來。百裏徵倒吸了一口氣,來不及驚訝,将人收進了空間。
下了樹,對寒鬲和陸拾依點點頭,表示已經解決完了。寒鬲本想抱怨一下,但現在情形他根本不敢出聲,萬一那些魔修轉而來襲擊他們就完了。
他知道百裏徵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只是這次,百裏徵救的是魔修要找的人,他們還怎麽出去?
正苦惱着,只見百裏徵拿出匕首,心一狠,往自己肩膀上紮了下去,殷紅的血馬上湧來出來,掩蓋了肩膀上原來的血跡。寒鬲驚訝地看着百裏徵,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他真的是越來越不懂他師姐了。
寒鬲大概猜到了百裏徵的意圖,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扶我出去,剛才我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人都沒遇到。”
百裏徵面不改色,将手搭在了陸拾依肩上,陸拾依差點興奮的叫起來,抱着百裏徵的手臂蹭個不停。百裏徵汗顏,悻悻抽回了自己的手,搭到寒鬲身上。
“還是算了吧,你太矮了。”
陸拾依哭喪着臉,往百裏徵旁邊蹭蹭,抓住了百裏徵的衣擺,一臉委屈和不滿。
百裏徵看了一眼陸拾依,無奈道:“把傘收了。”
陸拾依不舍,卻還是照着百裏徵的意思照做。三個人隐藏了自己的內息,寒鬲攙扶着百裏徵,慢慢走出樹林,陸拾依抓着百裏徵的衣擺,還在剛才的失落之中。
百裏徵的意思寒鬲知道,師姐是想僞裝成普通人走出樹林,空間戒指能夠隔絕所有氣息,百裏徵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剛才那個人帶出去。
但他還是想說太冒險了,就只有他們從那個林子裏出來,對方怎麽可能不警惕?更何況,就算是待會兒蒙混過去了,那些魔修遲早也有發現的時候,到時候一定會追上他們,惹上不少麻煩。他多想問一句百裏徵,這樣做值得嗎?
但恍然間就想起了那個被他所傷的魔修 ,如果不是百裏徵……或許在百裏徵眼裏做什麽都是值得的,只是旁人不懂。
一步步出了樹林,百裏徵閉上眼,面色蒼白,額上遍布着冷汗,打濕了碎發,倒是像極了被重傷的模樣。
寒鬲走出樹林剛好碰到了魔修,一幹人全數圍了上來,戒備地盯着他們。
“站住!”
寒鬲頓住了腳,不安的看着衆魔修。
陸拾依緊緊抓着百裏徵的衣擺,忽然稀裏嘩啦地哭了起來。
一幹魔修受不住,任誰看着一個小女孩嚎啕大哭都腦子疼。
“給我閉嘴!”
魔修被哭得有些煩了,大喝一聲,不料陸拾依哭得更大聲了。其中有一個魔修似乎于心不忍,上前蹲下身看着陸拾依,輕聲安慰。
“不哭不哭,哭了要被妖怪抓走的。跟哥哥說你們是怎麽了?”
陸拾依漸漸停止了哭泣,擡起紅紅的眼睛看着那個魔修,眼神裏帶着些畏懼,看得寒鬲心裏一股惡寒。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拾依對自己的畏懼,魔修放柔了聲音道:“別怕,哥哥不會傷害你們的,說說你們是什麽人,要去哪兒?剛才在樹林裏有見到旁人嗎?”
陸拾依咬着嘴唇,重重點頭。
衆魔修穩不住了,連忙問:“人在哪?”
陸拾依哽咽着道:“他打傷了我姐姐……要我們掩護他出去,姐姐不願意……”
那位魔修似乎聽懂了陸拾依的話,重複了一遍,“你是說他要你們掩護他逃出來 ,你姐姐不願意就被他打傷了是嗎?”
陸拾依點頭,眼睛裏水汪汪的,惹人心疼。
魔修擡頭看了一眼緊鎖着眉頭,表情痛苦的百裏徵,肩膀的衣服一大片鮮紅,的确是被傷了。
“那他是什麽樣子的?現在在哪?”
魔修不忘正事,繼續追問着。
陸拾依做出回想的模樣,怯懦道:“黑色的……跑了……”
那魔修站起身,對其餘人道:“我們不熟悉屍沉嶺地形,貿然進去怕是會中招,他既然已經跑了,這次姑且放過他,下次再見一定不準留貨活口!”
“他們呢?”
有魔修指指寒鬲三人,先前那魔修回頭看了一眼三人,陸拾依躲在百裏徵身後,小心翼翼地露出顆小腦袋,眼睛紅的像兔子。
他妹妹還活着的話,估計也會像陸拾依這般惹人喜歡吧!
魔修揮了揮手,“我們目标不是他們,讓他們走好了。”
“就讓他們走吧,不然我們還多養三個人啊!”
魔修之中有人附和,衆魔修默契地讓開一條道,目送着三人離開。
百裏徵似乎覺得,好像騙了人家還挺對不住的,魔修都那麽單純。不過還是算了,她沒必要有負罪感,畢竟她就裝了個死,最大的騙子就是陸拾依,小姑娘挺能裝的。
☆、恍若相識
安全帶着人出來了,百裏徵簡單包紮了下自己肩上的傷口,她有好好控制力道,只傷及了皮肉,并未傷到骨頭,恢複起來也很快。
離開了很遠以後,百裏徵才就地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三間客房。陸拾依鬧着要跟百裏徵在一間,最後百裏徵毫不留情地将人趕走了,累贅。
吩咐小二送來了洗澡水,百裏徵關上房門,放出了空間裏的人。
一身玄色衣衫,裹着金邊繡着暗紋,散落的頭發混合着血跡黏在了臉上,百裏徵将人擡到床上躺下,拿起熱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了那人臉上的血污。
飛揚的劍眉,俊美的面孔,昔日那帶着深沉目光的眼睛緊緊閉起,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不是末華是誰?
只是百裏徵沒想到,她和末華這一世相遇,竟然這麽突然,竟然和前世完全颠倒了過來。前世是末華将百裏徵從青松門的暗牢裏救了出來,也是末華照顧着狼狽不堪的百裏徵,這一世卻是她救了末華。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注定了還會再見,她和末華、晏瑾,注定成不了陌路人。
将染紅了的毛巾丢進水裏,百裏徵揉着毛巾,然後擰幹,仔細擦拭着末華臉上、頭上的塵土以及血跡。
真是一點都沒變,哪怕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哪怕已經昏迷,還是緊緊蹙着眉,似乎心裏藏着無數的苦惱。
百裏徵知道末華的淩厲,知道末華的好強,只是沒想到,這人重傷至此,身上的氣勢依舊不減。
仔細檢查了一下末華身上的傷,百裏徵這才發現了末華昏迷的原因,頭上被硬物擊破了,粘稠的血打濕了漆黑的長發,後背上有一個傷口,似乎是匕首一類輕巧武器刺成的,傷口流着濃黑的血,有毒。
百裏徵知道末華的性子,旁人怕是進不了他的身的,能用匕首這樣近身的武器傷了末華,想必應該是與他親近的人,又是在後背……
末華的背後只允許站兩個人,一個是晏瑾,一個是百裏徵,護犢子一般,把結實的後背留給他們,甘心為他們擋下一切,那都是在前世。
百裏徵看着末華背後的傷口,仿佛知曉了什麽,這樣的傷口,距離真的很近……
傷口有毒,百裏徵絲毫不猶豫地幫末華把毒吸了出來,用藥匙挑出淡綠色的藥膏,抹在傷口上。說不出為什麽,百裏徵見到這樣的末華,有些心酸。身上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傷口遍布着,可怖至極。百裏徵不禁想起了前世,前世末華救下她的時候,是用什麽樣的心情替她包紮上藥的?
末華冷酷,末華無情,可百裏徵知道,末華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當她醒來的時候面對着末華冷峻的面孔,而身上的傷都已經被處理好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替末華擦好上身,百裏徵将末華的衣服仔細穿好,蓋上被子,坐在床邊整整守了一夜。
她曾經做過太多錯事了,入魔的事情她不怪末華,真的不怪。末華只是給了她一個選擇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不入魔,百裏徵早在衆人殺進裏譚鎮的時候就死了,根本無法茍延殘喘數年。
曾經他們是朋友,是摯友,是痛了傷了都能坐在一起互相調笑對方的摯友。只是現在,命運又讓她遇見了末華,這一次,他們還會是朋友嗎?
晨光透着窗戶照了進來,百裏徵站起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很多事情還是會按照原來的軌跡走,末華将在年底平叛,坐上魔界之首的魔尊之位。百裏徵的目的只有一個,她還是要和末華交涉,還是有可能再遇見晏瑾的。
末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父親辭世,魔界大亂,人人都要殺了他以繼承魔尊之位,在魔界,只有實力才能征服衆人。又有一種說法,只要誰殺了末華,誰就能一統魔界。
他夢見自己在厮殺,雙手穿過魔修的胸膛,粘稠的鮮血從他指尖滴落,弑殺成性,最終成為了魔界之首。他又夢見自己出行,偶然路過一個小門派,遇到一個狼狽不堪、滿身傷痕的女子,然後他救了她。
呵、甚是荒謬的一個夢。他怎麽可能會好心救別人?怕是吃飽了閑的。
就這樣荒謬的一個夢,讓末華瞬間驚醒,睜開眼看到的是木質的房頂,身下是硬榻,微微動了一下手,身上竟然蓋了被子。想要撐起身體坐起來,卻完全使不出力。
他是怎麽了?
末華看着房頂兀自出神,恍然間想起了近幾日的事。他被靈霄刺殺了,随後他一掌擊出,将人打飛。大殿四方無數魔修破門而入,趁亂一起攻向他,匕首上喂了毒,拖延得太久,他有些頭暈眼花。随後呢?後來他……似乎是逃出了魔界,慌亂之中逃進了屍沉嶺。
再然後發生了什麽?他完全不記得了。只是他現在在何處?如果被抓到了的話,此刻應該死了才對,這麽說竟是有人救了他?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末華偏過頭去看來人,恍覺有些熟悉,就是不知在何處見過。
張了張口,喉嚨仿佛被堵住了,末華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沒發出聲音。
咽了口唾沫,末華嘶啞着嗓子道:“你救了我?”
見末華已經醒過來,百裏徵将食盤放到桌上,端起碗走到末華床邊坐下,手裏是一碗白粥,末華光聞聞味道就覺得可怕的那種。
百裏徵清楚末華的喜好,所以特意加了豆腐在裏面,帶着豆香的軟嫩豆腐混合在白米粥裏,口感十分幼滑。
百裏徵看着末華,即便是重傷躺在床上,眼神絲毫不減銳利,但她知道,對于一個陌生人,末華此刻的眼神已經收斂了。從前,是沒有什麽人能入得了末華的眼的,看着生人的時候,總是帶着冷漠和一絲不屑。末華一直是個自負的人,當然,他有那個資格。
“對。”
沒有什麽可以多說的,百裏徵只是回應了一下。
“謝謝……”
末華看着百裏徵手裏的粥,湯匙在粥裏不斷攪拌着,額上不禁冒着細細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往裏邊挪了挪,一挪就拉傷了背後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百裏徵伸出手按住了末華的肩膀,嚴肅道:“別動,老實把粥吃完,等傷好了再吃旁的。”
末華咽了咽口水,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嗓子很幹,卻還是固執道:“能……能不吃嗎?”
百裏徵擡眸一笑,“不行。”
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被百裏徵喂完了整碗白粥,好在裏面有他喜歡的豆腐,口感也不是那麽差,也不至于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太忙了,更新晚了。我不适合走賣萌路線,但我真的很想求收求評,求人一起吐槽一下大師姐啊,不然我都不知道bug毛病在哪裏啊!
好了,日常碎碎念結束了,以上是我的懇求,來麽麽啪一個,今天520,姿勢随你們選
☆、小徵不哭
在百裏徵淩厲的眼神下,末華老老實實吃完了一整碗粥,只是他很好奇,這個女人與他素昧平生,為什麽救他?又為什麽在碗裏放豆腐?
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喜好,靈霄是一個例外,但這個例外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靈霄背叛了他,他那一掌毫不留情,興許在他離宮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不過是個一時受寵的男.寵,竟然也敢行刺他,真是自不量力。
百裏徵看着末華的眼神慢慢變化,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
“我叫百裏徵。”
末華愣了愣,轉過頭看向百裏徵,眉眼完全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柔情,反而帶着陽剛的英氣,尤其是那樣一雙沉澱了歲月的深沉雙眼,似乎……在哪裏見過。
百裏徵……
末華閉上眼,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
【只要有我末華在,你們誰都別妄想傷害百裏徵!】
【我末華的身後只允許站兩個人,一個是晏瑾,另一個是你百裏徵。】
【只要你能活着,魔尊之位又算什麽?】
……
……
……
猛然睜開眼,百裏徵已經端着碗出去了。末華怔怔看着緊閉的房門,思緒萬千。
總有些東西,能夠跨越時間,再次回到他這裏,有一種不可磨滅的東西,叫做記憶。
“百裏……徵……”
“做什麽?”
末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身邊蹲着個小姑娘,一雙晶亮的貓兒眼,頰邊帶着兩個小酒窩,意味深長地對他笑着。
不是百裏徵……
末華松了一口氣,瞪了一眼陸拾依,用嘶啞的聲音威脅道:“你最好跟我保持安全距離,不然我一定殺了你!”
分明是很有氣勢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