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話,小家夥就真的魂飛魄散了。
“你說他是我的孩子?”
狼王難以置信的看着小家夥,聲音隐約有些哽咽,他記起來了,他的幼子的模樣,正和眼前的小家夥一模一樣。
“爹爹……”
小家夥從百裏徵懷裏擠了出來,直奔向狼王,此時狼王周邊的結界已經散去,兩父子重聚,甚是感人。
陸拾依疑惑地看着一狼一草,驚訝道:“這小家夥的父親還真是妖啊?”
百裏徵點點頭,“他原身本是狼王幼兒,被青松門長老打死才藏身靈草之中。”
寒鬲瞬間明白過來了,“這麽說,這小家夥原身是狼妖?”
百裏徵點頭。
小家夥還未來得及等到狼王夫婦給他取名,就已經死在了青松門長老手下,而今回來了,狼王夫婦便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歸兒。
狼王因為剛才的誤會特意向百裏徵賠了罪,事後将幾人請進了洞窟。
妖窟只有狼王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居住,至于他們的族人,則分布在附近的石窟內。
畢竟是妖獸居住的地方,始終比不上人類的。妖窟裏只有保暖用的幹草,四下散落着發光的珠子,那便是附近墓裏尋來的夜明珠了。
百裏徵幾人最後盤腿坐下,小家夥似乎很喜歡百裏徵,和幾位兄長姐姐蹭了蹭就鑽進了百裏徵懷裏。
現在的小家夥是人形,和狼王他們終究是有很大的區別的,狼王夫婦欣喜自己幼子的失而複得,卻又有些惆悵。
“百裏姑娘,歸兒失而複得,我們夫婦很是開心。只是……他現在的身體畢竟是靈草,模樣也已經大改,怕是不宜在此久留,否則怕是又要引來殺身之禍。”
Advertisement
狼王夫人望向百裏徵,看向歸兒的眼神裏有些不舍,卻知道這對他們的小兒子來說,才是最好的打算。
“所以我們夫婦有個不情之請,望百裏姑娘能夠收留歸兒,眼下我們夫婦最信得過的人,就只有百裏姑娘了。”
狼王站起身走到百裏徵面前,緩緩低下了他高傲的身子,垂下了頭。百裏徵知道,這是狼王對他表達敬意的姿态。
小家夥自然是聽得到自己的父母說話的,擡起頭懵懂地看着百裏徵,似乎還不知道他們一家人,又要分開了。
陸拾依看着狼王夫婦由欣喜又到沉重,似乎猜到了幾分,略帶同情的看了一眼小家夥。
百裏徵的手掌心裏,小家夥小小的手安心的放在上面,對她尤為信任。只是……
百裏徵開了口,看着小家夥,“你爹爹和你娘親說……要你跟着我,等你長大學了本事再回來保護他們,還有你的哥哥姐姐們。”
百裏徵無法實話對小家夥說,只能扯了個謊。
小家夥似乎聽不懂,疑惑地看着百裏徵,“什麽是保護?學了本事就會保護嗎?”
小家夥懵懂的眼神讓百裏徵無從解釋,她理解的保護,是很難跟小家夥解釋得清的。
寒鬲用手指戳了戳小家夥的臉頰,笑道:“保護啊,就是用在自己最重要最珍視的人身上的,就是不讓他們受傷,讓他們感覺開心、幸福。”
“幸福?”
小家夥看着寒鬲,陷入了疑惑之中。
“你和你爹爹娘親哥哥姐姐他們在一起,感覺很舒服很安心,那就叫幸福。而幸福很脆弱,需要你來保護,但你現在太小了,什麽都不會,只有跟着這個姐姐學會很大的本事,将來才能保護你爹爹娘親他們。只是學本事的時候,要和家人分開一段時間。”
寒鬲耐心地向小家夥解釋着,小家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會很長嗎?”
“不會。”狼王出聲道。
小家夥跳下百裏徵的膝頭,跑過去抱住了狼王的腿。
“那歸兒要好好學本事,保護爹爹和娘親!”
狼王感謝地朝寒鬲點了點頭,用腦袋蹭了蹭小家夥,“好,爹爹和娘親他們等你回來。”
“好!歸兒會好好學本事的!”
狼王看向百裏徵,再次致謝,“那一切就勞煩百裏姑娘了。今後你我,不分彼此。”
百裏徵知道狼王把她當做自己人了,有些感動。
“請您放心。”
☆、連城
告別了狼王夫婦, 百裏徵帶着戀戀不舍的小家夥離開了, 一路上小家夥安靜的出奇, 百裏徵知道, 小家夥有心事了。
陸拾依已經将接下來的行程規劃好,百裏徵歷練一事, 她已經替百裏徵安排好了反饋,此時事關緊要的便是調查青松門, 收集好了罪證之後, 便把青松門交給萬法盟處置。
“青松門鑽了一個漏洞, 出售洗髓丹并不觸犯萬法盟條律,自然也沒人能揪住他的小辮子。但這洗髓丹太過霸道, 分明就是用壽命換得一時功力大增。修行之人頂多損耗十餘年性命, 而普通人卻會在短短幾個月內暴斃,可實際上,這洗髓丹謀利之處正是那些普通的百姓。”
“依前輩來看,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寒鬲問道。
“不好辦。這相當于商人跟買主,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更何況沒人能制裁, 我們平白插一手, 興許會成為衆矢之的。”
百裏徵靜靜聽着兩人的談話,也不插嘴。
陸拾依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想來為了解決這件事情,她也是暗中廢了不少心思。
而她之所以需要百裏徵跟寒鬲兩人跟她一起處理這件事,無非是因為辛澤所托。
辛澤畢竟對百裏徵放心不下, 為了鋪平百裏徵今後的道路,更是費盡心思。倘若百裏徵能夠将青松門擺平,日後辛澤不在了,論功績,百裏徵也能夠名正言順地做萬法盟之主了。
陸拾依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七十多年的時間,三十年陪伴在她身邊,二十年跟着末華,剩下的時間裏沒有一分一秒是屬于辛澤自己的。辛澤現在幾乎是把心思都用在了百裏徵的身上,為了自己的孩子,辛澤盡到了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
這世上能夠在自己死前,還能為另外一個人安排好一切的人,興許就只有至親的家人了。或許直到辛澤成為一抔黃土,百裏徵都不會知道生下自己的人是誰,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陸拾依承認,她對末華沒有太大的好感,單憑他當年打傷辛澤,她就恨透了末華。但末華畢竟是自己弟弟最愛的人,哪怕只是曾經,但她答應了辛澤不會找末華的麻煩,就一定會做到。
倘若末華還有點良知的話,就永遠不要告訴百裏徵真相,讓辛澤能夠安心地離開。
晃晃腦袋,陸拾依勸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她只要完成辛澤的夙願就夠了。
小家夥自從離開了爹娘就一臉憂傷,陸拾依看着百裏徵肩頭的歸兒,說道:“你如果想要煉制什麽丹藥,用這小家夥身上的任何東西都是可以的。睫毛、頭發、淚水、血液……靈草和他融為了一體,用他身上的東西煉藥,效用自然也是一樣的。”
百裏徵點頭,“知道了。”
陸拾依看得出來,百裏徵在煉丹上面天賦極高,邺蘇蘇煉丹術一般,能夠教出百裏徵這樣厲害的藥王級別人物,也是很了不起了。
“不如這樣吧,前輩。你和師弟想辦法托人買些洗髓丹回來,我看看他們究竟在裏面動了什麽手腳。想要讓洗髓丹停售,還得從根源挖,如果沒有了洗髓丹的原材料,他們自然也造不出來,這件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百裏徵靈機一動,腦子裏突然就有了想法,這在當前的情況之下,無疑是個最好的突破口。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寒鬲震驚之下也有些佩服,論智謀,他承認他遠不如百裏徵,當下又對這個小師姐佩服了幾分。
陸拾依想了想,點頭道:“我看可以,事不宜遲,趕緊找個城鎮落腳,再慢慢順藤摸瓜,找到出售洗髓丹的人。”
“這洗髓丹,很難求到嗎?”
寒鬲問。
陸拾依不禁有些佩服寒鬲的智商。
“你以為呢?如果漫大街都是,這洗髓丹豈不是不值錢了。要知道,物以稀為貴,商人自是要營造出這種貨物稀有的感覺,才好提高價格。”
百裏徵若有所思地點頭,對兩人道:“不過,應該也不是十分難求,否則,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死在洗髓丹之下了。明市上稀缺,黑市裏,興許會有不少。”
陸拾依對着百裏徵豎了個大拇指,誇贊道:“聰明!聰明人就是好辦事,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話不多說,找個地方先落腳吧!”
落腳的城鎮就在不遠處,百裏徵一行人禦劍而行,半刻鐘便到了目的地,連城鎮。
當下就四處找着客棧,定好了幾間上房,幾人分散開來,便開始四處打探起來。
“今兒少爺我真高興~來來,去,去把那姑娘叫來。”
打扮的風流倜傥的年輕公子俊秀得很,一副不喑世事的纨绔子弟的模樣,一把折扇搖啊搖,好似這寒冷的天氣降不下他內心的一絲躁動,對着後面的随從招了招手,示意幾人将不遠處的姑娘帶過來。
幾個人立馬會意,上前去問候了那姑娘,說少爺有請。姑娘心下好奇,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再收回目光,已是滿臉通紅。
聞倡白得意地笑着,覺着有戲,想他儀表堂堂的貴公子,哪位姑娘見了不芳心暗許?
對方到底是個姑娘家,保守矜持得很,滿臉通紅扭頭就走了,也不敢和聞倡白攀上話。
“唉!想我堂堂聞家大少爺,儀表堂堂相貌英俊,怎麽就沒有女人肯跟我在一起呢?”
聞倡白不免有些挫敗,本以為有戲,結果對方還是跑了。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吓人,而是那雙多情的桃花眼,以及那俊秀的面龐,實在是難以讓女子淡定。
“少爺……”
幾個随從灰頭土腦地回來了,搓着手有些尴尬,好在聞倡白并沒有責怪他們,而是說了句“算了。”
“反正少爺我都習慣了,今天就逛到這吧!咱們打道回府!”
聞倡白轉身欲走,好巧不巧撞着了一個人,衆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聞倡白就淩空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看着都肉疼。
素白的傘慢慢揚起,輕紗遮住了裏面的人,單從那身形也能估摸出來,是個美人。
只是……是個男人。
☆、逛青樓?
聞倡白吞了吞口水, 換做平時被人這樣冒犯, 他早就差人把對方打一頓了, 可此時他完全沒有那個膽子, 因為……
“師……師師師兄!”
聞倡白臉色煞白,饒是他想破了腦袋, 也想不出他師兄為什麽會千裏迢迢跑到他這裏來,還跟他打了個照面。
“師父已經過世了, 臨終前将你托付給我。”
光瞧那外在女氣的裝扮來看, 根本猜不出這人的聲音會如此渾厚, 帶着性感的磁性,圍觀的女子耳朵都聽蘇了。從傘下伸出一只手, 手裏握着一支長鞭, 長鞭朝着聞倡白的方向一甩,聞倡白臉色一邊,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撒腿就跑,奈何還是被長鞭扯了腳, 摔了個狗啃泥。
“哎呦我的師兄……咱們好好說, 別動鞭子好嗎?”
聞倡白認慫, 他這輩子只在他師兄面前認慫,并且慫到不能再慫。
“呵……”
百裏默冷笑一聲,手上一個用力,硬生生将聞倡白從地上拖行到了他面前,蹲下身, 掀開傘上長綢,捏着聞倡白的臉頰惡狠狠道:“師父他老人家屍骨未寒,你倒好,連師兄都不認了?”
聞倡白連忙擺手,“不不不,認認認!我認!師兄你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千裏迢迢來連城,去我府上歇歇腳吧!”
正午陽光微熱,落在百裏默暴露在外的手上,霎時冒了一縷煙。百裏默皺了皺眉,收回了被陽光灼傷的手,目光隔着長綢依舊銳利。
“還不帶路?”
鞭子一收,重新盤回腰間。
聞倡白立馬起身,點頭哈腰地帶着百裏默回府。
在人群中觀看這一切的陸拾依不免好奇,這一個大男人藏頭露尾的,好生奇怪。尤其是他手上那把将自身遮得嚴嚴實實的稠傘,似乎有些眼熟。
陸拾依不由自主地轉動了一下手上的傘柄,愣是沒相出個頭緒來。
“前輩!”
寒鬲遇到陸拾依,連忙喊着。
陸拾依回過頭,“怎麽了?有打聽到什麽嗎?”
寒鬲長呼一口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沒有。我去了附近的藥鋪商鋪,謊稱自己聽說此處有洗髓丹出售,但商家都說沒有這回事,洗髓丹他們壓根沒有聽說過。”
陸拾依皺了皺眉,“不至于啊!照理說像這樣繁華的城鎮,應該會有人賣洗髓丹,你是不是還漏了什麽地方沒去?”
寒鬲搖頭,“沒有了,該去的地方都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看來只能靠百裏徵了。”
陸拾依輕嘆一口氣,只能指望百裏徵能夠打聽出什麽來。她閑逛了許久,倒也沒在這裏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唯一一個比較矚目的,便是剛才那位撐傘的公子了。
百裏徵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線索,小家夥剛入俗世,見什麽都好奇,百裏徵便去給他買了些零嘴,小家夥坐在百裏徵肩膀上吃得不亦樂乎。
“姐姐姐姐!那裏有好多漂亮姐姐啊!”
小家夥突然出聲,連零食都忘了咽,瞪大了眼睛朝着一個方向看去。百裏徵順着小家夥的目光一瞅,好啊,竟是花樓。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門口嬌笑着,時不時搔首弄姿,調戲着過路的男子,絲毫不能蔽體的衣物包裹着窈窕的身軀,雪白的胸脯在陽光下一晃一晃的,好不誘人。
百裏徵一把捂住小家夥的眼睛,笑道:“小孩子不準看。”
“哦哦!”
百裏徵看着花枝招展的女子,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朝着花樓走去。
“姐姐你都叫我不要看,自己還看。”
小家夥嘟着嘴抱怨道。
“姐姐是來做正經事的,乖,小孩子不能進去的,不然要被她們吃掉的,趕緊回空間。”
百裏徵半哄半恐吓地吓着小家夥,果不其然,小家夥一聽她們會吃自己,立馬老實了,連忙回了空間。
百裏徵忍不住偷笑,還好小家夥好騙。
今天一點線索都沒有打聽到,最後這唯一的希望,就在這花樓了。前世的百裏徵沒少逛花樓,不是為了花天酒地,而是打聽消息。
要說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在哪裏,那自然是在這花樓,恩客到這花樓,酒一灌,美人一摟,什麽秘密都順着嘴皮子跑出來了。所以百裏徵到這花樓,自然還是報了幾分希望的。
“媽媽桑,我找花魁。”
百裏徵找到一個老鸨模樣的女子,如此道。
花樓是男子出入的地方,百裏徵一踏進來,自然是備受矚目,不少人嗤笑着,這姑娘該不會是個傻子,跑到這花樓來。
“喲!這姑娘漂亮啊!嫩的跟水兒似的,就是這裝扮……啧啧,該不會是哪家豢養的吧?”
媽媽桑還沒說話,就有大膽的男人上來,将百裏徵仔細打量了一番,嘲弄地看着百裏徵。
“沒事沒事,到了這裏自有人疼,先讓大爺試試技巧?”
說罷那男人滿臉色相,直接往百裏徵身上一撲。
衆人多半是看笑話的模樣,好奇地看着這出好戲,豈料百裏徵手一翻,腰身上的劍就到了手上,劍柄迎上了男子的面龐,砰地一聲,沒用幾分力就把男子撞趴下了。
全場靜寂,沒人敢大聲出氣,甚至沒人再敢看笑話,紛紛躲開了百裏徵。
百裏徵将倒下的男子往旁邊踢了踢,再次說道:“我找花魁,價錢你開。”
老鸨再也不敢小瞧百裏徵,連忙收拾起面容,賠笑道:“女俠找花魁啊?好好好,咱們的絲意可是連城最有名的花魁,一睹千金,尋常人都見不到呢!呵呵!絲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保證能将您……”
“價錢随你開。”
百裏徵掏出一塊極品靈石,塞進了媽媽桑手裏。滿臉□□的媽媽桑嘴角抖了抖,冷汗霎時冒了一背,好在她剛才沒有得罪這姑娘,否則下場比那個男人還要慘啊!
極品靈石,尋常的修士都不會有的東西,這女子随手就給了她,她家絲意,還沒這靈石值錢啊!
媽媽桑有些心動,想再多從百裏徵身上撈兩筆,但一想到剛才那男子的下場,還是把那份貪婪收了回去,連忙帶路。
“絲意就在樓上,我帶您去。”
百裏徵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明死活的男人,嗤笑道:“這種人,怕是會毀了媽媽桑你不少生意吧!”
媽媽桑立馬心領神會,四下喊道:“來幾個人,把李公子丢出去,今後天香樓不再做他的聲音!”
回頭繼續賠着笑,帶着百裏徵去了樓上。
☆、白衣門
寒鬲跟陸拾依左等右等, 仍是等不到百裏徵的消息, 不禁有些急了。
“師姐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該不會是被壞人騙了?”
寒鬲不免擔憂道。
陸拾依啼笑皆非道:“那你未免太小看你師姐的本事了, 先不論你師姐修為幾何,單靠這裏, ”陸拾依指指自己的腦袋,“她也不可能被人騙。”
寒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經陸拾依這麽一說, 突然發覺自己的想法真的太傻, 他未免太小看他的師姐了。但還是忍不住擔憂,畢竟這麽久了還沒見到百裏徵的身影, 說不擔心都是假的。
知道寒鬲等不及, 陸拾依提議兩人先回客棧等百裏徵,免得到時候百裏徵沒出事,寒鬲倒先失蹤了, 一瞧他那緊張的模樣,就不像是能安安穩穩等百裏徵回來的性子。
“先回客棧吧!過了午飯時間還沒回來的話, 到時候我們再去找, 省得我們不明所以地瞎緊張, 自己倒先給她添了亂子。”
陸拾依擡起頭,看着頭頂的太陽。有些刺眼,卻暖暖的,絲毫不覺得曬。
猛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陸拾依恍然大悟, 豁然開朗。
她總算是想起來那個撐傘的男子的身份了。在那男子手伸出來的時候,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陸拾依還是看到了,那人手背經太陽曬了一下後,像是被燙了一般,連忙收了回去。
長鞭,畏光,稠傘。
這幾個關鍵詞在腦海裏一轉,陸拾依立馬知道了那男子的身份。
只有常年生活在地下的人才畏光,長時間生活在陰暗的環境裏,使他們不能照射太陽,否則身體就會被陽光灼傷。這種人,是南方有名的馭屍人。極畏光,善用藥,白日裏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煉藥最奇葩的,尤其是将屍體做成行走的藥罐,并且能夠使之成為傀儡。
而這類人,有一部人自成門派,亦正亦邪,喜撐長稠傘,兵器善用長鞭。
白衣門,那男子是白衣門的人。
先前他說過,他師父仙逝,并且千裏迢迢跑到連城來,就是為了師父臨終前的囑托,那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是白衣門馭屍人。
陸拾依想到這兒,心底隐約有了一個答案。
“走,回客棧。”
心情意外得好,盡管沒有打探到洗髓丹的線索,陸拾依卻依然開心。
她遇到了白衣門的人,白衣門擅與死人打交道,而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白衣門的人。也只有他們有特殊的方法,保護辛澤的肉身不滅,這樣辛澤就不會因為失去肉身而被迫離開。她還沒和辛澤過夠呢!她唯一的弟弟,她又怎麽忍心看着他就這樣離去。
寒鬲緊随陸拾依身後,盡管看不到陸拾依的面容,卻還是猜到了陸拾依的心情。畢竟陸拾依手上的傘,平日裏可不會像現在這般旋轉,傘上的花都快把他的眼晃花了。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陸拾依這麽高興?寒鬲也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此時的百裏徵終于從花魁口中打探到了不少消息。洗髓丹在連城并不叫洗髓丹,而叫二品洗靈丹。看來青松門怕事情敗露,在各個地方出售的洗髓丹名稱都不一樣,心思也的确夠缜密。
“姑娘還想知道些什麽?絲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絲意看着百裏徵的面容,對方雖算不上天香國色,可那五官拼湊起來,卻是十分英氣。從剛百裏徵一進門,絲意就被吓了一跳,她聽媽媽說了,有客人用了一塊極品靈石要見她,她先是驚訝,在看到推門進來的人的時候,更是驚吓。
竟是個女子!
絲意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不免慌了陣腳,但百裏徵卻是十分平靜地換了一句“絲意姑娘”,更是讓她坐下。
奇奇怪怪的恩客無數,但她發誓,面前的女子是她見過的最為奇怪的了,點她,卻只是為了從她口中打探消息。
百裏徵擡頭,“對了,絲意姑娘,你可知道這連城黑市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開放?”
“黑市?!”
絲意手一顫,打翻了一盞茶,随即冷靜了下來,問道:“您打聽黑市做什麽?那裏的人殘忍之至,根本不把人當人看。尤其是女人,完全就是買賣的貨物。”
絲意握緊了十指,眼神中還有尚未褪盡的恐懼。
看到絲意的反應,以及她的一番話,百裏徵大概知曉了些什麽。
“我自然有事情非做不可,實不相瞞,我是想要打探二品洗靈丹,畢竟這東西,害人無數。至于黑市……人也能被買賣的話,還要律法做什麽?”
絲意看着眼神中透露出堅決的百裏徵,一時有些發愣。黑市……她便是從黑市出來的,她知道那裏的恐怖與殘忍,所以她不願再想起。但從百裏徵的眼神中,她仿佛看到了懦弱的自己,如果當初在黑市,她不是任人宰割,而是像眼前這個女子一般,有着堅定的眼神和自信,興許……
其實,她一直在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下定決心去死,而是被當做貨物被賣到青、樓,任人宰割,完全身不由己,只會一味地認命。如果可以選擇,她想重活一次。
砰————
絲意跪在地上,她想賭一把,想被拯救,因為她覺得眼前這個人,會是她的一屢希望。
百裏徵瞪大了眼,“絲意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百裏徵連忙上前想要拉起絲意,對方卻掙開了百裏徵的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絲意有一個請求,求姑娘救我!絲意不想活得身不由己,生不如死,姑娘若肯救我,絲意願為恩公當牛做馬!”
又是一個響頭,絲意的額上已經磕出了傷。
百裏徵有些無奈,她都忘了這是第幾次救人了,她不是大善人,卻每次都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百裏徵從不承認自己是什麽大好人,她怕麻煩,尤其是怕女人帶來的麻煩。
“你……算了,起來吧如果能離開,你要想清楚,今後的日子不會像在這裏一樣錦衣玉食,收人追捧。外面的世界,遠遠比這裏要肮髒、艱難得多。”
絲意點頭,眼神中滿是堅定,“絲意不怕苦。”
說罷拔起頭上的簪子,目光一冷,狠狠朝臉上劃了下去。
“你做什麽?!”
百裏徵連忙打落絲意的手,可還是晚了些許,絲意的有臉已經被劃出了深深的一道傷口,怕是愈合了,也會留疤。
百裏徵忍不住嘆氣,她想,她應該是不幸的。
“我沒說不答應。”
萬般無奈,最終只能化作一句話,百裏徵哭笑不得。
絲意喜極而泣,又是磕了一個響頭,“絲意謝過恩人,絲意定當不忘大恩!”
臉毀了,媽媽桑就算不放也不可能了。畢竟想要治她的臉,可遠比培養一個新的花魁代價高得多。絲意為自己看透人心的想法而感到悲哀,同時用欣喜,她終于要自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大師姐就像是沒擰緊的水龍頭一樣,滴滴答答的,拖了這麽久才寫到一半。接下來就進入超短的主線了,然後師父跟百裏相親相愛。
瞄一眼收藏,才知道“大師姐”竟然有人在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躺在列表裏占位置,但還是挺開心的,畢竟辛苦寫出來的文,還有人跟我一起分享,感謝~
感謝大老婆淚兒給我灌營養液,盡管對我來說啥用都沒有,也感謝何兒投雷評論捉蟲,然而他依舊還在碼字中垂死掙紮,感謝一百多個收藏者,能作為我的動力堅持到現在,也感謝正在看文的你們……可惜我聽不到你們內心對“大師姐”和我的吐槽……
☆、又來爛桃花
百裏徵回客棧的時候, 寒鬲和陸拾依正坐在桌邊, 一個一臉焦急, 一個面露喜色。
百裏徵推開門, 打趣道:“發生了什麽好事?竟然讓前輩這麽高興?”
寒鬲連忙站起身,“師姐你終于回來了。”
百裏徵點點頭, 身子往旁邊側了些許,這才露出身後有些腼腆的絲意來。
不是百裏徵歧視絲意, 只是她見慣了花樓裏的女子行為放浪, 絲意此時的腼腆倒讓她有些驚訝, 若是不知道絲意之前的身份,此時的絲意就只是個鄰家的好姑娘模樣。
想了想, 百裏徵還是向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柳絲意, 柳姑娘。”
兩人有些懵,陸拾依緊盯着柳絲意,眼神中仿佛不懷好意。柳絲意本就在意自己的身份, 不敢擡頭,結果被陸拾依這麽一盯, 更是有些緊張。
那道視線十分犀利, 壓根不像是個小姑娘發出來的, 柳絲意心底不免唏噓。
陸拾依心裏不禁開始心疼起邺蘇蘇來,有這樣優秀的徒弟,倒也不是什麽好事。上次是劉照心,這次是柳絲意,下次估計就是王如煙了。
柳絲意臉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 只是仍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用面紗遮住了臉,卻絲毫不減她的貌美。
單憑那雙我見猶憐的羞怯雙眼,寒鬲就已經沉淪了。
“咳咳!”
百裏徵看出了寒鬲的癡态,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尴尬的氣氛,“柳姑娘遭歹人欺負,我順道幫了一下,不礙事的話,就讓她先跟我們走,我再想辦法給她找個安身之處。”
陸拾依撇撇嘴,“我沒意見。就是你得給你師父一個交代,省得讓她誤會。”
“我師父?這事與師父何幹?”
百裏徵覺得有些奇怪,陸拾依一臉無奈,暗自扶額。
“先前你給你師父折騰出了個劉照心,現在又是柳絲意,你當你師父心多寬?”
百裏徵又是一臉懵逼。陸拾依看了一眼柳絲意,又看了看百裏徵。
暗道百裏徵估計情商都被智商吃了,連女孩子家都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也苦了邺蘇蘇。
“沒什麽,當我沒說。”
陸拾依無話可說。
可惜了邺蘇蘇,百裏徵放着身邊的修真界至美不去下手,偏偏在外拈花惹草,處處積爛桃花。陸拾依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更何況她最了解邺蘇蘇,讓那樣一個人動心,簡直比登天還難,可偏偏就是自己的侄女,讓邺蘇蘇跟個思春的姑娘似的。
邺蘇蘇掩藏的太過明顯,明眼人細想一番就能看出來了,可就是跟她最親近,也是她最在乎的百裏徵,像個愣頭青似的,一點兒也沒發現。
百裏徵并不是在掩飾,或者裝模作樣,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家師父的心思……
不過經陸拾依這麽一說,似乎品出什麽來了,一時有些怔愣,随即恢複如常。
“柳姑娘無依無靠,一個人住一間怕是不安全,勞煩前輩跟柳姑娘先湊合幾晚吧!”
柳絲意這才擡起頭,略帶好奇地看向陸拾依,一直聽百裏徵叫她前輩,卻不曾想對方年紀竟然這麽小,俨然一副八九歲孩子的身形,臉龐十分稚嫩,卻也看得出來,長大之後必然是絕美的。
陸拾依察覺到了柳絲意的視線,擡起頭對上了。柳絲意一驚,連忙低下了頭,心口直撞。真真是十分俱有穿透力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個孩子能夠表達得出來的。
百裏徵已經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自是打算在此小留幾日,等她把二品洗靈丹拿到手,她就能知道成分。
不管最後能不能控制住藥物的源頭,拿到了洗靈丹,她也算是抓住了一個證據。
“師姐是否打聽到些什麽了?”
寒鬲有些欣喜,想他白日裏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打聽到,本以為此行就要無功而返,卻不曾想最後還有轉機。
“碰巧罷了,柳姑娘剛好對此時知曉一二。”
百裏徵将問題推給柳絲意,一來是為了讓柳絲意放松些,二來是為了證明柳絲意的可用之處,否則她平白無故帶回個閑人,寒鬲和陸拾依心裏難免不會有些想法。
“哦?說來聽聽。”
陸拾依挑眉,打從将自己的身份公開,她就再也不惺惺作态,畢竟自己一直是個小孩子的模樣,說話行事太過老成與年紀不符,行走在外難免會讓人覺得可疑。但在百裏徵和寒鬲兩人面前大可不必,畢竟都已經知根知底了,她再僞裝,倒是顯得生分了。
本來三人之間的氛圍十分融洽,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