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但百裏徵身後的女子怎麽看怎麽礙眼,要知道閨蜜的情敵,就是她的情敵,她若是不幫邺蘇蘇将百裏徵看好了,難保邺蘇蘇養大的孩子成了別人家的。更何況這孩子還有點兒缺心眼兒,她更是要時刻留意。

百裏徵倒是沒察覺出陸拾依與平日裏有什麽不同,招呼着柳絲意坐下,自己則坐在了旁邊。

柳絲意如坐針氈,在三人犀利的目光下有些口幹舌燥,緊張不已。

百裏徵看出柳絲意的緊張,輕聲道:“你知道什麽就說吧!都是自己人。”

柳絲意這才緩緩打開了話匣子,“先前百裏姑娘也向我詢問過此事,恰巧我也略知一二……”

…………

……

長白天行宗,一清道人率兩位長老已經到了山腳,傳了靈信告知邺蘇蘇。

淡金色飛鳥狀的靈信掠過長長的石階樓梯,飛到了邺蘇蘇手上,化作三個字:青松門。

邺蘇蘇揮散了幾個大字,面上看不出情緒。

此時的邺蘇蘇不再像從前還是長老那般,總是帶着溫和的笑容,比起先前,此時的她多了些冷漠和決然。

若說做掌門之前的邺蘇蘇是修真界的至美,那做掌門之後的邺蘇蘇,在那至美當中又摻雜了許多東西,例如……清冷。行事之利落不亞于魏行雲,任誰也不敢小瞧了此刻的邺蘇蘇。

要知道邺蘇蘇剛接任掌門的時候,有不少觊觎天行宗的門派曾來偷襲,可邺蘇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既向那些人證明了天行宗的強大,又大事化小,息事寧人。

青松門……

邺蘇蘇不禁想起了上次在百裏徵房裏看到的幻象,殺了百裏徵的人,正是青松門的元一清。

而這次他們不請自來的目的,邺蘇蘇心裏自是知曉,怕是為了那個姓徐的晚輩來讨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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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邺蘇蘇在這件事上絕對不會讓步,畢竟是對方傷了自家的徒兒,還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她還沒去找對方的麻煩,不料對方卻先找上門來了。

呵……

不管她上次看到的情景是什麽,但她直覺裏感覺得到,青松門,遲早有一天會對百裏徵不利,而她,絕不允許這樣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百裏徵什麽時候才會發覺師父對她深深的愛意,結局肯定會圓滿噠( ̄▽ ̄)/

☆、金絞閣大食堂

邺蘇蘇沒有親自下山迎接, 而是派了寶兒下山帶人。

一清道人和兩位長老在山下等了許久, 才看到遠遠的階梯上, 一個孩子一步一步走下來, 也就十歲左右的模樣。

“這邺蘇蘇,未免太過分!自己不來不說, 竟讓一個孩子來迎接我們,分明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殷嚴長老滿臉怒顏, 怒不可遏。

一清道人也對天行宗這樣的待客之道頗為不滿, 不過還是忍住了, 反而勸說賈道,“罷了, 又不是來下戰帖了, 把你那脾氣收收。”

賈道長老似笑非笑。

寶兒下了山,見到三位前輩行了一禮。

“晚輩百裏斐見過三位真人,我們掌門有請。”

寶兒年紀雖小, 但這禮數自是知曉的多,更何況師父讓他下山迎接, 他自然不能丢了天行宗的臉。于是一言一行, 一舉一動都格外認真, 禮數盡了。

元一清看着在前面帶路的寶兒,恍然想起了什麽,抓住寶兒急切地問道:“你可是姓百裏?百裏斐?百裏徵是你什麽人?”

寶兒冷不防被抓住手腕,被吓了一跳,更何況元一清力道不小, 手腕瞬間就麻了,寶兒疼得蹙起了眉,元一清卻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邺蘇蘇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寶兒獨自一人。尤其是眼前閃過百裏徵被殺害的那一幕,更是坐不住了,立馬下山跟随在其身後。

邺蘇蘇剛剛下了山,就見元一清面色不善地抓住了寶兒的手腕,而寶兒則是面色痛苦,十分隐忍的模樣。

“放開他!青松門待人一向都是如此嗎?我不過是要事纏身派座下弟子相迎,元門主就如此不滿嗎?”

邺蘇蘇當即變了臉色,指下一彈,琉璃珠子帶着紫色的光華朝元一清的手飛去,啪地一下命中,然後滾落到石階下緩緩消失。

冷下聲,眼神冰冷地看着元一清,邺蘇蘇心裏此刻已是怒火奔騰。

元一清甚至沒有發覺邺蘇蘇的氣息,手背就被不明物體打中,當時就麻木了,收了手,緩緩藏進了袖中,整理了面上的神色,道:“邺掌門誤會了。”

邺蘇蘇眼神冰冷地看着元一清,絲毫沒有聽對方解釋的意思,元一清自知理虧,也沒有多做解釋。

讪讪道:“不知這位是邺掌門的徒弟,多有得罪,還望邺掌門見諒。”

殷嚴和賈道低頭歉語,“還望邺掌門見諒。”

邺蘇蘇轉過身,輕輕拉起寶兒的手看了看,眼神愈發地冰冷了起來。

“元門主不是有疑問嗎?那我來替弟子回答吧!百裏斐乃我門下親傳弟子百裏徵之弟,有什麽疑問嗎?”

邺蘇蘇溫婉,邺蘇蘇優雅,從未有人說過邺蘇蘇淩厲,而此刻,他們三人卻知曉了。邺蘇蘇表面溫柔端莊,實際上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就會變得異常可怕。而她的底線,似乎正是她的弟子。

元一清牽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回道:“知曉了。”

原本來天行宗是興師問罪的,壓邺蘇蘇一頭,給他門下的弟子讨個說法,順便謀些利益回去,卻不曾想還未踏進天行宗的門,就反被別人壓了一頭。

賈道不敢說,更不能說。現在的邺蘇蘇已經不能同當日相提,短短幾個月,竟像是變了一個人,本來以為邺蘇蘇是個柔弱小女子,現在看來……真的不好對付。

一路上,邺蘇蘇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頭也沒有回,像是打元一清等人的臉一般,關心起了寶兒的傷勢。

“還疼嗎?疼得厲害的話,近日就好好修養吧!”

邺蘇蘇看着寶兒手上的傷,有些心疼。都是她的弟子,她怎麽能不關心。

寶兒搖頭,“不疼的,師父。我還能練劍!”

邺蘇蘇頓了頓腳步,連帶着身後的元一清三人都瞬間停了下來,邺蘇蘇伸出手,調皮的彈了下寶兒的腦門,笑道:“不練了,好好修養。臨行前你師姐交代過我要好好照顧你,現在你傷了,她回來拿我問罪可怎麽辦?”

寶兒有些艱難地做着選擇,思考了許久,最終還是妥協,“好吧!那寶兒就休息三日,不能讓師姐怪罪師父。”

……

元一清等人不禁汗顏,邺蘇蘇從未收過弟子,沒想到卻是個徒控,自己的徒弟為所欲為,并且這樣寵着,不出大事已經是萬幸了,他們還有什麽資格來為本就有錯的徐執一讨說法?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就毫無理由地離開,只能硬着頭皮上。

天行宗大殿,邺蘇蘇坐在主座,青松門門主攜兩位長老來訪,照理說天行宗應當召集所有長老前來大殿,可邺蘇蘇卻沒有。

原本就大的出奇的大殿,只有邺蘇蘇和元一清、殷嚴、賈道三人。元一清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他們只是打着拜訪的名義來的,現在也不好興師問罪,只能閑扯些修真界近些日子的大事。

例如空玉山谷出現了雷擊木,等到衆人趕去的時候,已經連個氣息都感覺不到了。魔界争位,現在不知魔尊之位究竟落入誰手了……

邺蘇蘇只是聽着,并沒有多大興趣,眼看着寶兒回去處理了傷,邺蘇蘇也沒有多說什麽,快到了時辰才緩緩開口。

“門主和兩位長老遠道而來,不如一起用過午膳再走。”

沒有給三人答話的機會,邺蘇蘇徑直下了座,往金絞殿的方向走去。

臨到金絞殿門口,邺蘇蘇才做一副恍悟的模樣,回頭道:“我平日都在自己殿內用膳,弟子親手燒的飯菜,粗茶淡飯,還請三位莫要嫌棄。”

“邺掌門過謙了。”

元一清緊随邺蘇蘇進殿。

果真,就算是手受傷了,寶兒也沒有忘記準備每日的飯菜,邺蘇蘇踏進金絞殿前殿,寶兒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剛剛從膳房端着飯過來,見到自家師父和三位前輩不由得一驚。

“師父和三位真人這是……”

邺蘇蘇直接坐下,笑道:“不是到了午膳時間了嗎?天行宗食堂夥食太差,怕怠慢了幾位真人,也就只有寶兒燒的膳食最好了。”

身後幾位莫名感覺到一股惡寒,尤其是看到桌上一清二白的幾樣菜後。

似乎是清水出芙蓉般的卷心菜,嫩到極致的豆腐,翠綠的菜葉,幾塊小糕點,和一疊不知名的植物……

“幾位真人不要客氣,坐。”

“來,寶兒,坐師父身邊。”

邺蘇蘇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寶兒打量了下幾位真人,又添了幾副碗筷,最後猶豫着坐了下來,倒是邺蘇蘇,一直往他碗裏夾菜。

元一清幾人也坐下,看着眼前色澤分明的彩色,不知該從何吃起。

這……

元一清擡頭看看邺蘇蘇和寶兒,師徒二人已是一副常态,安安靜靜吃着碗裏的飯菜。

如果不是這兩人面不改色,一如常态的吃下去,他們倒真以為邺蘇蘇是在故意整他們。

最後還是執起了筷子,心中五味陳雜地解決了一餐。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更了,賣個萌求收求評(≧ω≦)/

☆、洗靈丹到手

這邊, 百裏徵等人已經多少了解了黑市的內幕, 最終決定前去打探一番。不過他們一行人此刻多了一個柳絲意, 行動倒不如從前方便, 最終決定讓寒鬲留在客棧保護柳絲意的安全,百裏徵和陸拾依前去黑市。

“城內有個“萬事賭場”, 接近醜時提着印有“萬”字的燈籠前去,自會有人明白你們是要前往黑市, 只需等待片刻, 就會有人出來接應, 帶你們前往黑市。”

柳絲意再次囑咐了下百裏徵和陸拾依,早就替她們把燈籠準備好, 臨行前依舊有些不安。

百裏徵披上披風, 戴上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接過柳絲意手中印有“萬”字的燈籠, 說:“我記着了,柳姑娘先回去吧!夜深了, 需要多加小心。”

臨了又吩咐寒鬲, “好好照顧柳姑娘, 她的安全就交給你了,等我回來。”

寒鬲點頭,“是。”

百裏徵這才放心地躍下窗,帶着陸拾依淹沒在了夜色之中。

接近醜事,城內已經漆黑一片, 半點燈火也沒有。百裏徵提着閃着微光的燈籠,往“萬事賭場”前去。

到達賭場門口,百裏徵提着燈籠耐心等待着,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就有一位打扮得嚴嚴實實的人前來問她們。

“醜時已到,兩位是否夜色摸黑?”

百裏徵愣了愣,恍然想起柳絲意對她說過的話,前往黑市時會有人詢問問題,具體是什麽話,她也不清楚,總之只要回答是,對方就會帶他們進去。

百裏徵雖不明白對方的“夜色摸黑”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相信柳絲意,輕輕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是。”

“請兩位跟我來。”

對方接過來百裏徵手上的燈籠,走在前頭,回頭再次叮囑。

“跟緊我。”

說罷便提着燈籠領着兩人在前走着,百裏徵只覺得越走越奇怪,分明是往城內走的路,四周卻不知從何時起逐漸彌漫起了白霧。百裏徵不禁警惕起來,因為誰也不知道她們去的究竟是什麽地方,萬一對方領人多路不是前往黑市的呢?

手悄悄放在了披風之下的泷澤劍上,百裏徵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朝陸拾依遞了個眼色。

陸拾依明白過來後,點點頭,表示明白。

路越走越長,越走越奇怪,這已經不是往城內走的路了。原先四周還能看到建築民房,現在四周卻已是漆黑一片,只有白茫茫的霧氣,還有前方微亮的燈光。

百裏徵頓住了腳步,擡起手猛的往前一抓。

“這究竟是去哪裏的路?”

百裏徵語氣冷了幾個調調,開始逼問起來。

前方領路人被她這樣一抓,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冷靜地回答了百裏徵的話,“兩位該是第一次到黑市吧!這便是前往黑市的必經之道。黑市位于人界和魔界之間,而我們此刻走的路,便是連接人界和魔界的道路。”

魔界?百裏徵心裏咯噔一聲。

來不及讓她細思,對方就已經輕巧地掙脫了她的控制,腳步依舊不急不緩。

“就快到了,你看前面的燈火。”

陸拾依問聲擡頭,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果真是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花,或是對方設了什麽障眼法。

百裏徵這才相信了領路人的話,繼續跟着對方走着。終于到了燈火通明之處,對方吹滅了手中的燈籠,放回百裏徵手中。

“黑市到了,兩位要回去的時候,只需重新點燃燈籠,到時自會有人前來帶路。”

說完,便走開了。

百裏徵和陸拾依看着眼前的地方,內心依舊有些難以置信,原來這裏就是黑市,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到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只是跟着領路人,走了一條奇怪的路,便來到了這兒。

黑市和普通的集市大體上還是一樣的,尋常的小店鋪,街邊擁擠的小攤,只是賣的東西千奇百怪。

像柳絲意所說的,販賣女人、孩子,甚至還有爐鼎……

他們被關在特制的籠子裏,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髒臭,而是精心打扮,一個個宛若尤物。百裏徵知道,這無非是為了好出手,賣個好價錢。

越往前走,百裏徵越發覺奇怪,黑市果真不同尋常,竟然什麽東西都能夠拿來交易。

終于見到了一個小小的攤位,上面擺着瓶瓶罐罐,還有不少靈氣四逸的靈草。

百裏徵上前問道:“洗靈丹還有嗎?”

看着攤位的是個魔修,看到來客後裂開嘴一笑,露出滿嘴的大黃牙,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百裏徵。

“自是有的。”

說罷便從攤位上拿起了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裏面赫然是一顆渾圓的丹藥。百裏徵伸手想要接過來,對方卻啪地一聲合上了盒子。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俨然一副老道的模樣,百裏徵問價。

“銀錢幾何?”

對方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十萬靈石。”

百裏徵伸手就要拿荷包,陸拾依連忙抓住了百裏徵的手。

“不給驗貨?據我所知,這洗靈丹尚不及這個價錢,閣下價高了。”

陸拾依聲音一出,對方愣了一下。

“你想出什麽價?”

陸拾依也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萬?”

對方小心翼翼地探價。

陸拾依搖搖頭,“不不不,你是不是不認數?”

那魔修已經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他心知自己價高,這也無非是看到新客,想要宰一頓,現在看來,好像對方知曉價格。

“一萬?”

陸拾依哈哈笑了出來,驚得魔修一頭冷汗。

“太高了太高了,當我們沒買過嗎?”

陸拾依語調輕松,一副對價格知根知底的模樣。那魔修見了之後一咬牙,将盒子往桌上一拍,只把百裏徵吓了一跳。

莫不是陸拾依叫價低,對方惱羞成怒了?

正在百裏徵好奇的時候,那魔修咬牙道:“一千靈石成交,洗靈丹尋常價位是一千二,今日第一單,便給兩位一個優惠。”

百裏徵目瞪口呆,陸拾依眼睛滴溜溜地在攤位上轉着,最後目光落在了一個小瓶子上。

“這小東西真好看,不如行個方便,贈一個如何?”

不等對方回答,陸拾依便将那小瓶子拿在掌中把玩。

魔修無話可說,最後将靈丹遞給百裏徵,“一千靈石。”

百裏徵還沒反應過來,陸拾依就擅自拿過了百裏徵的荷包,從裏面掏出一塊上品靈石,丢給魔修。

“不用找了,我再拿一個。”

陸拾依伸手又去拿另外一個小瓶子,裏面是一只會發光的小蟲子。

拉起百裏徵離開,就像是在逛尋常的街市一般。

百裏徵難以想象,原本三十萬靈石的丹藥,最後竟然只要一千靈石,并且陸拾依還順了兩個東西。雖說陸拾依給的靈石遠遠超過了一千靈石,但和十萬差距還是太大,百裏徵難以想象就這樣把洗靈丹買到了?

原來真的不值錢到這種程度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有毒吧……一更新就掉收……算了,寶貝們,我不求收了,我只求今年能夠把大師姐完結

☆、前往魔界

拿到洗靈丹後, 陸拾依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反而開始在黑市逛了起來, 用她的話說, 難得逛一次不同尋常的集市,多逛逛也無妨。

于是便拿着手裏的小瓶子四處晃蕩, 百裏徵一直好奇陸拾依從那攤販處摳來的兩個會發光的小東西是什麽,直到問了以後, 陸拾依才回答。

“這是魔界特有的小蟲子, 叫魔螢蟲, 形似人界的螢火蟲,不過不同的是, 螢火蟲的光是瑩綠色, 而魔螢蟲的光是藍色的。”

百裏徵這才算是明白了,敢情她前世在魔界呆了幾年,竟然還沒有陸拾依清楚魔界的東西。原來這發光的小東西, 就像螢火蟲一樣。

“那你拿這個單純是因為喜歡?”

百裏徵不免有些無語。

陸拾依搖了搖頭,忽然止住了腳步, “不, 不是。”

“那……”

“好了, 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沒等百裏徵開口,陸拾依便打斷了她的話,徑自往前走去。百裏徵知曉陸拾依不想再說下去,也就止了話,跟着陸拾依的腳步。

魔螢蟲是魔界再尋常不過的小蟲子, 沒到夏日夜晚,魔界深處就會有成群的魔螢蟲出沒,像極了漫天繁星,藍色的光芒十分柔和,溫柔的像一汪水,恨不得就待在那裏不回家。

辛澤曾經對她說過這樣一番話,眼神裏滿是懷念和遺憾。陸拾依知道他在懷念什麽,也知道他在遺憾什麽,可那時她卻什麽也做不到。

魔螢蟲藍色的光芒十分引人注目,陸拾依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種小蟲子,她想要把小蟲子帶回去,想帶給辛澤看。其實除了末華,他還有她這個姐姐啊……末華能做到的,她這個做姐姐的也能做到。只是她不想再從辛澤的臉上看到那種難過的表情了,既然那個人讓他那麽難過,為什麽還要記着他?

黑市買賣的人多為兩界逃犯,魔界逃犯無法在人魔兩界立足,便到了這兩界狹縫之中做起了買賣。而買賣的東西也無非那幾種,靈草靈丹,爐鼎活人,甚至還有法器法寶,任何在明市上難以出手的東西,到了這裏,都十分尋常。

百裏徵此刻只想盡快離開這裏,好早些回去把洗靈丹的成分分析出來,可陸拾依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越走越深,漸漸的,燈火又稀疏了起來,再過一會兒,四周已經是一片黑暗。

“前輩……?”

百裏徵喚着陸拾依,前方僅有兩顆藍寶石似的光芒,在這黑暗之中像極了一雙眼睛,百裏徵僅能看到陸拾依的後背。

咔擦……

瓶子被打開,藍色的魔螢蟲開始活動了起來,緩緩飛起,在這黑暗之中尋找着出路。

百裏徵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就連腳下都是漆黑一片,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被黑暗所覆蓋,沒由來的恐懼席卷上了整個心頭。

陸拾依抓住百裏徵的手,一直向前走着。

“別怕。魔螢蟲是魔界的東西,一旦重獲自由,它們就會尋找回家的路,我們只需要跟着它們就好。”

陸拾依的語氣裏有太多沉重,百裏徵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好不容易到手的魔螢蟲,現在卻被她用來引路了。陸拾依只希望到了魔界不會讓她失望,起碼要見到末華,到時候魔螢蟲再抓就是。

“我們要去魔界?”

百裏徵出聲問道。

陸拾依輕輕點頭。

去魔界做什麽,百裏徵已經猜到了幾分,她本來也有這個打算,只是陸拾依在身邊,她多少會覺得有些不方便。卻不曾想陸拾依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甚至利用魔螢蟲尋找前往魔界的路。

人界也有前往魔界的路,只是太過遙遠,更何況沒有末華,憑她現在的身份,是打不開通道的。黑市位于人界和魔界的交界之處,沒想到陸拾依竟然能想出這種法子前去魔界,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僅憑她現在的實力,百裏徵心知自己不可能破壞黑市的不法交易,所以她想到了末華,黑市本就是一個盲區,裏面也有許多魔界要犯,末華前去踏平黑市,再合适不過。

跟着魔螢蟲一直走着,百裏徵眼前終于看到了景物,這黑暗的盡頭竟然是森林,而魔螢蟲,到了森林之後便加快了速度,拼命往前飛着。百裏徵和陸拾依連忙緊随其後,眼前豁然開朗,藍色如星河一般的魔螢蟲遍布滿天。

陸拾依擡頭看着在空中飛舞的藍色“星星”,一時也震撼住了。

當年辛澤向她形容的情形,原來竟有這般美嗎?難怪辛澤一直念念不忘……她不知道該說末華有心,還是該怨辛澤心太軟……

“好漂亮……”

百裏徵也不由得震撼于眼前的情形,這般美的景色,她活了這麽多世,還是第一次見。倘若師父在這兒就好了,這麽美的地方,她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

兩人并沒有逗留多久,畢竟來魔界還是有要緊事要做。

百裏徵算着時間,這個時候的末華應該已經平叛完了,去魔界總都基本上是找不到末華的人的,末華長待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一個。

“前輩,我們走吧!接下來的路,我知道該怎麽走。”

百裏徵回頭正色道。

陸拾依點了點頭,“也好,你來帶路吧!事情辦完了之後,我們就回去,切勿在此逗留。”

“晚輩明白。”

百裏徵大致判斷了一下方位,便步履輕松地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在百裏徵的印象裏,末華是一點魔尊的樣子都沒有,從他們初見,再到後來。印象中的末華無非就是閑來無事沽上一壺酒,守在一個院子裏,閑适地跳上院落裏的那棵樹,仰頭望着天就能喝上一整天。

那房子破舊得很,壓根不是住人的地方,可末華時常往那裏跑,平日裏找他的時候,十有八、九都在那兒。

百裏徵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小院,發覺那裏竟和記憶裏不一樣了。破舊的院落已經模樣大改,籬笆上爬滿了藤蔓,枯黃的葉子也別有一番風味。破舊的木門已經修好,像是個能住人的地兒了,裏面喂養了魔界的三角雞和黑兔。

嘩啦————

院落裏傳來了水聲,百裏徵推開門進去,只見末華站在水井旁,從頭濕到尾,本就修身的法衣緊緊貼在身上,隐約能夠看到衣下緊致的肌肉。

……

“再見,當我眼瞎。”

陸拾依一踏進去就看到了這番情形。俊美的魔尊活生生上演了一場濕、身、誘、惑,陸拾依氣的想吐血。

陸拾依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了末華耳中,一回頭正見百裏徵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小徵?你怎麽會在魔界?”

濕漉漉的衣服每走一步都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的水,末華自己都有些嫌棄,往上推了推發,試圖不讓自己太過狼狽。

百裏徵看着末華,心道這人怕是換了個靈魂吧!

“沒什麽,你先……”

百裏徵比劃了一下末華的頭發和衣服,“再說。”

☆、情字難解

“已經好了, 可以進來了。”

從房內傳出末華的聲音, 昏黃的燈光映在窗紙上, 暗色的人影疏動。

陸拾依總算知道辛澤為什麽會喜歡末華, 又為何至今飽受折磨。

已經是魔界至尊的末華,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無數美人入懷, 怕是早就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叫陸辛澤的人吧!

吱呀————

殘舊的老木門被打開, 末華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恰似上次見面的那套,暗黑滾金邊。被水沾濕的發被攏到右邊, 剛換的衣衫又染上了一片暗色。

“傻站着做什麽, 進來坐。”

推開房門,裏面的擺設一覽無遺。

【我以後就想要一個小院,院裏種種瓜果蔬菜, 再養幾只雞。推開門要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劍,還有我的藏扇, 房裏不置床榻也可, 我想要一案長桌, 邊上要有我的墨寶,後面書架放我喜歡的書……】

傻瓜,哪有人房裏不放床的?

我啊!你知道的,我只要一個喜歡的書房就滿足了。

推開房門的那一刻,陸拾依瞬間淚目, 許久以前的對話在腦海中回響起來,擡頭已是滿臉的濕潤。

“前輩?”

百裏徵伸出手在陸拾依面前虛晃了一下,驚訝陸拾依竟然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哭了,這簡直太過駭人驚聞。

末華倚在門上,也不由得好奇,這小丫頭竟然說哭就哭了,都不知道她的淚點在哪裏。

陸拾依此時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失态,連忙擡手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擦着末華的手臂進了房,一邊揉眼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嘟囔着,“辣眼睛辣眼睛,魔尊果然不同凡響,許久不見模樣愈加風sao。”

陸拾依進了房裏,裏面的陳設太容易讓她觸景生情,昔日辛澤的話時不時的在她腦海裏回響,連百裏徵和末華在說什麽,她都已經聽不清了。只是眼眶愈加熾熱,擡起頭才能把眼淚硬生生憋回去。

明明還相互喜歡,明明都忘不了對方,明明那麽在意,卻還是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來。陸拾依不明白辛澤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原先她只以為是末華背叛了辛澤,後來得知真象卻也怨末華不念舊情出手傷人。

而今呢?

而今她也不知道末華究竟是在想什麽了。這座小院就是辛澤喜歡的樣子,陸拾依知道末華這般愛好奢華的人斷不會委曲求全,他之所以在這裏,就證明了他心裏還有辛澤,他也放不下。

“就這樣簡單?”

末華的語氣裏透露着難以置信,他還以為百裏徵前來找他是有什麽大難題,原來只是那麽簡單的小事。

百裏徵微微一笑,“大哥覺得簡單就再好不過了,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你方便出手了。”

末華抱手,有些苦澀地搖搖頭,最後伸出手彈了一下百裏徵的腦門。

突如其來的舉動把百裏徵吓了一跳,擡起頭,正見末華望着她。

“小徵和大哥生分了,從前都不會這般生疏……”

從前有事,都是一句話,而現在找他的時候卻是猶豫再三。究竟是和他生分了,還是……

末華苦澀一笑,不等百裏徵說話就說道:“這件事就放心交給我吧!你盡管去做你的事情,凡事有困難了,記得一定要來找大哥。”

百裏徵想解釋,卻被末華打斷。最後張了張嘴,還是暗自咽了下去。

她不是刻意和末華生分,而是現在見面,立場和從前不同,不知怎麽就生分了些,實際上她還是當末華是大哥,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想了想,最終還是開了口,“大哥放心,小徵的心始終不會變。”

末華點點頭,笑着揉了揉百裏徵的頭。

百裏徵總有一種自己被當做小孩子的錯覺。不過轉念一想,她本身就比末華小了幾百歲,而末華又把她當妹子看待,這樣倒也不算奇怪。

說話間,陸拾依已經整理好了情緒,最後坐在桌邊,敲着桌子。

末華和百裏徵的相處模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怕是末華早就知道百裏徵的身份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不說破,是難以啓齒,還是……

陸拾依不想再去想,辛澤和末華的事,她這個局外人沒有必要去插手,想要怎麽樣都随他們吧!

但百裏徵這個侄女,她定是要操心到底的,誰讓她是姑姑呢!

眼下百裏徵就差一個機會,只要把握到了,将來就好接任盟主之位。雖說瞞着百裏徵着實不好,不過此時還是不要讓百裏徵知道為好,畢竟他們沒辦法給出那麽多解釋。無論是百裏徵的身份,還是旁的,他們都無法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

陸拾依伸出手扯了扯百裏徵的衣角,百裏徵頓了頓,低頭看着陸拾依。

“我們回去吧!”

不想再留在這裏,省得見了熟悉的人,容易勾起往事的陳設,暗自神傷。

她不明白什麽是喜歡。她怨過辛澤喜歡末華,恨過辛澤因為末華将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她之所以這樣,一切都是因為她覺得辛澤這樣不值得。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完全不值得這樣。

可當她發覺邺蘇蘇喜歡百裏徵時,卻又覺得不一樣了,原來喜歡一個人會覺得幸福,會流露出那樣柔和動人的笑容。就連陸拾依見了,都忍不住動容。

可邺蘇蘇這個傻徒弟啊……

陸拾依無奈地笑笑。

百裏徵和末華對視了一會兒,末華打開房門,魔界藍色的月輝撒在院落裏,好不特別。

百裏徵彎下腰,“前輩,我們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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