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塊,已經被煮的通紅的歸兒,頓時頭皮發麻。
“這……這是怎麽回事?!小家夥怎麽了?”
歸兒躺在冰塊上,熱騰騰的水汽升了起來,極冷和極熱相碰撞,形成了一股白煙。
陸拾依差點哭出來。
“他……他把自己煮了……”
寒鬲大驚,這時才想起來房間裏不知何時出現的爐子,以及空氣中香甜的藥香……
☆、嘴唇挺軟
陸拾依端着手中的茶碗, 裏面是歸兒用自己煮出來的藥汁, 淡淡的青綠色, 藥香撲鼻。
歸兒這個傻孩子, 他根本沒注意自己的身體是上古靈草,千年難得一遇, 只要一根須發,都能夠活死人肉白骨。而他就因為陸拾依的一句玩笑話, 竟然真的把自己炖了。
岩蛇的事情解決的極快, 反倒是陸拾依這裏損傷慘重, 陸拾依說不愧疚是假的。倘若她早一點将百裏默解決掉,也不會出這麽多事了。
百裏徵為柳絲意取針的時候手抖了一下, 不料被毒針刺了一下, 她自己竟是一點兒都沒有發現。,此時便跟柳絲意一塊兒躺在這了。
陸拾依将茶碗遞給邺蘇蘇,自己也倒了一碗, 扶起床上的柳絲意,給對方喂着藥。
歸兒能解萬毒, 這屍毒應該也不在話下。陸拾依讓寒鬲看牢了百裏默和聞倡白, 以免他們二人醒來趁機逃跑。
能解毒的藥是有了, 可陸拾依卻怎麽也喂不進去,轉頭求救般地看着邺蘇蘇,啓料對方竟毅然地喝了一口藥汁,捏開百裏徵的嘴巴,将藥汁渡進去。為了能讓藥汁順利喝進去, 邺蘇蘇一直堵着百裏徵的嘴巴,往裏面緩緩吹着氣,等到百裏徵的喉嚨開始吞咽,口中的藥汁已經入腹,才放心地離開。
陸拾依驚掉下巴,拿着茶碗的手微微顫抖。她沒想到邺蘇蘇竟然這麽在乎百裏徵,要知道邺蘇蘇的性子,要她多碰旁人一下她都無法忍耐。更何況……現在屋子裏這麽多人,邺蘇蘇竟然當着大家的面用嘴喂藥……雖說好幾個都是昏迷到不省人事的。
寒鬲輕咳了一聲,背過身去,耳根子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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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這麽刺激的場面,邺師叔和師姐……
拍拍發熱的臉頰,寒鬲呼出一口熱氣,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似乎怕藥效不夠,邺蘇蘇又含了一口,依樣喂藥,等到碗底空了才停下來。陸拾依驚得目瞪口呆,回過頭看了一眼柳絲意,顫巍巍地伸出手,将茶碗遞給邺蘇蘇。
“蘇蘇,這個……你也喂一下吧……”
陸拾依做好了被打的準備,說實話,邺蘇蘇的反應已經在她意料之中,可她還是想再試探一下。
邺蘇蘇抱起百裏徵,離柳絲意跟陸拾依遠遠的,“要喂你自己喂。”
說罷問了寒鬲還有沒有空房,便帶着百裏徵到別的房間去了。
陸拾依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苦不堪言。
柳絲意還等着她救,但她是寧願死也不會用跟邺蘇蘇一樣的方法的。
“咳、寒鬲,我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吧!人命關天……”
“前輩,我把這兩個礙事的人帶到別處吧!柳姑娘的生死就全靠你了!”
說罷不等陸拾依回答,一手拖着一個,腳底抹油溜了。
陸拾依有些崩潰,這人她是得救的,可……可讓她用那種方法……
看着柳絲意越來越差的臉色,陸拾依內心掙紮了片刻,最後決定硬着頭皮上!
學着邺蘇蘇的方法猛的含住一口藥,捏開柳絲意的嘴巴,越發覺得那蒼白的櫻桃小口是個黑洞,最後一閉眼。
忍忍就過去了……
嘴唇貼上一個極其柔軟的部位,陸拾依緩緩将藥渡出,幫助柳絲意喝下藥。
“竟然還挺軟……”
這是陸拾依給柳絲意喂完藥的第一句感慨。她似乎知道邺蘇蘇那家夥為什麽不嫌棄了,這軟綿綿的觸感竟然還不錯。
陸拾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怎麽被帶偏了?!
陸拾依吓得想奪門而出,但一想還要觀察柳絲意的情況,最後是硬生生忍住了。
走到桌邊,看着躺在冰上一動不動小家夥,再次釋放了些寒氣,将逐漸融化的冰凝住。
此時的邺蘇蘇已經怕了。她已經不敢再讓百裏徵一個人在外了,實在不行就臨時取消歷練,召回門下在外歷練的弟子。她知道自己偏心,旁人是否受傷她一概不知,但百裏徵屢次受傷,她已經無法忍受了。百裏徵的傷一次比一次中,上次是劍傷,這次是劇毒,那下次……她會不會趕不及見百裏徵最後一面了?
雷雲劍在身邊也護不了百裏徵,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來保護百裏徵了。
對了……還有一個嫁衣術,可以将百裏徵的傷害轉移到施術者身上。
邺蘇蘇寧願自己為百裏徵承擔,也不想再見百裏徵受傷了。她怕哪一天,她看到的幻象成真,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她願意替百裏徵承擔。
趁着百裏徵昏迷,邺蘇蘇悄悄完成了嫁衣術,最後終于放下心來,緊緊将百裏徵摟在懷裏。
她記得百裏徵小的時候初到金絞閣,明明有自己的房間,卻總是在深夜跑到她房門外。害怕吵醒她,又在外面徘徊了許久,最後帶着被子睡在了她房門口。第二天一早她推開門的時候,才發現百裏徵。自那以後,她幾乎沒有讓百裏徵一個人睡過,都是陪在百裏徵身邊,紅着百裏徵睡熟了才離開。
可是後來不知道哪一天,她的徵兒突然不需要她了,與她之間的相處似乎多了許多個隔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只能越發對百裏徵好,可事實上百裏徵卻離她越來越遠。那段時間 ,是她最痛苦的日子。
從來沒有體驗過什麽是喜、什麽是哀,可在遇見百裏徵之後,她開始明白了。
經歷過劉照心事件以後,她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愛百裏徵的。不是單純地喜愛自己的徒弟,而是那種跟劉照心一樣,想獨自占有,卻又想要成全對方的感情。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夠一直這樣愛着百裏徵,只要她的徵兒能夠好好的,能夠一直留在她身邊。哪怕這份感情一直沒有結果,她也知足了。
藥汁的确是奇效,邺蘇蘇已經能夠看到百裏徵的氣色好了很多,面色也開始紅潤起來。
才片刻的功夫,百裏徵就已經醒了過來。
“師父……是你嗎……”
頭還有些昏沉沉的,百裏徵睜開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師父。
她師父應該在天行宗才對,怎麽可能在她身邊?她記得昏迷前好像是在給柳絲意取毒針,難道自己也中毒了?
她是死了嗎?眼前的師父是幻覺……還是……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一探真假。冰冷的手被另外一只溫暖的手掌包裹,邺蘇蘇終于笑了,“傻瓜,不是師父還能是誰?”
說話間,眼睛裏已經有了淚光,喜極而泣。
☆、甜蜜蜜
百裏徵以為自己不會給邺蘇蘇添麻煩了, 不曾想這次又讓邺蘇蘇操心了。
“師父是專程為徵兒來的嗎?”
百裏徵這才發覺自己被邺蘇蘇摟在懷裏, 頗不自在, 扭了扭身子, 臉頰緋紅一片。師父都不考慮她多大了,還把她當小孩子摟在懷裏, 尤其是她動作間觸碰到……
察覺到百裏徵的動作,邺蘇蘇将人摟的更緊了, 嗔道:“還能為了誰?除了你, 旁人哪有這般待遇?要是外出歷練的弟子我各個都要看個遍, 怕是還沒被天行宗的事務累死,倒是先死在前去看弟子的路上了。”
百裏徵噗嗤笑出了聲, 心裏十分感動, 當下摟住了邺蘇蘇的腰,孩子般蹭着頭。雖然每次都讓師父操心,但百裏徵心裏不得不承認, 邺蘇蘇來了她很開心。長這麽大了,她幾乎沒有被這樣摟在懷裏, 這種被在乎、被關心的感覺, 十分微妙。
恍然想起師父現在是掌門, 門派之中有不少事務需要打理,百裏徵擡起頭道:“師父,門派中是不是還有不少事情等你處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已經沒事了。”
雖然很想邺蘇蘇多留一會兒,但百裏徵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的, 總不能因為她個人的原因,讓師父抛下天行宗。
邺蘇蘇假裝斂了笑容,委屈巴巴埋怨道:“才剛醒就要趕師父走?要知道師父廢了多大力氣才把你救回來……”
百裏徵被邺蘇蘇的眼淚弄得措手不及,“不是的師父……我沒有那個意思……”
邺蘇蘇迅速收起眼淚,興奮地蹭着百裏徵的臉頰,“放心吧!天行宗大小事務我已經全權交給你魏途師叔,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次師父可以多陪你一會兒。”
“好。”
百裏徵竊喜,自從在外歷練,她和邺蘇蘇就很少見面了,偶爾師父來一次,也都是匆匆離去。
“對了師父,寶兒現在怎麽樣了?他還好嗎?”
邺蘇蘇就知道百裏徵忘不了寶兒,“好的不得了,一直把你當目标追趕呢!還有小咕啾,都被寶兒喂胖了。”
你一言我一語,談着金絞閣的那些瑣事 ,邺蘇蘇覺得空氣都甜蜜得不得了,就這樣,就已經很幸福了。
……
……
……
陸拾依怕,怕死了。
她竟然覺得一個女人的唇軟,竟然還有種再嘗試一次的沖動,她肯定是被邺蘇蘇帶偏了!
正在內心掙紮的關頭上,柳絲意醒過來了,好一會兒才完全清醒,緩緩坐起身,一臉茫然地看着陸拾依。陸拾依心虛,又有些擔心,怎麽感覺柳絲意跟平時不一樣?該不會是中毒太久傷到腦子了吧?
伸出手,手掌貼着柳絲意的額頭,不燙。再拉過柳絲意的手把脈,脈相平穩,沒問題。陸拾依擡起頭和柳絲意對視,依舊發現不出什麽毛病,心裏暗道柳絲意該不會是被吓出魂來了吧?
正當胡亂猜測之際,柳絲意突然抓住陸拾依的手,焦急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喜歡拿着傘,很漂亮的女孩子,今天穿的衣服是……”
目光落在陸拾依極不合身的米色衣衫上,柳絲意愣了愣。跟陸姑娘是一樣的衣服……就連發型都一樣……再一細看陸拾依的模樣,這俨然就是她印象中的陸拾依放大版!
“你……”
柳絲意指着陸拾依,驚訝的合不攏嘴。
“我究竟睡了多久?你怎麽長這麽大了?”
陸拾依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柳絲意一連串的問題,只得解釋道:“你被毒針刺到了,我剛把你救醒,左右不過半個時辰。還有,這才是我原本的模樣。”
那個蘿莉的身體,不過是因為她方便儲存靈力而已,不過這次還是有些急了,她功力才恢複八成。
柳絲意用了許久才逐漸接受這個理由,最後看着陸拾依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以及被某處撐破的地方,臉頰火燒似的。
“陸姑娘,我沒事了……要不……你先去換身衣裳吧!”
陸拾依這才想起自己突然恢複原身,光顧着和百裏默打鬥,然後急匆匆回來救柳絲意,竟然忘了自己身上還是那件小的可憐的衣服。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的确奇怪,就像一個成年女子硬生生把自己塞進童裝裏,結果還給撐破了到處招搖,她甚至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自己是光着腳的。陸拾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路上就是這麽回來的嗎?丢死人了……
起身離了床榻,陸拾依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希望蓋住大腿,結果一不留神……
刺啦————
柳絲意鼻腔有些發熱,愣愣地看着陸拾依,人中處仿佛有什麽粘稠的東西緩緩流下。
陸拾依擡頭,有些絕望。
“柳絲意,把你鼻血擦擦。”
“哦……”
寒鬲感覺自己就像是多餘的,此刻就跟躺在地上的兩個要犯沒什麽兩樣。師姐被掌門師叔領回家了,陸拾依留着照顧柳絲意了。而他……卻和兩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待在黑漆漆的房裏……
“師父……你也把我領走吧!我不想再被虐了!”
寒鬲有些生無可戀,殊不知遠在長白山的邱邢長老正樂呵呵地跟魏途長老下着象棋。
“師兄你又要輸了!”
邱邢得意的看着魏途,論象棋,他就沒輸過。
魏途看着僵持不下的棋盤,有些犯難。
“師弟,你我二人相識已有數百年……”
“你輸了。”
“別的不說,光是咱倆同吃穿長大……”
“你輸了。”
“我突然想起還有點要事沒有處理……”
“你輸了。”
……
……
魏途無話可說,最後唰地站起身,假裝不小心掀了棋盤。
難以想象堂堂天行宗二長老竟然會有賤賤的表情,“呦呵,天意如此,不願你我二人傷了和氣!走!師弟,我們吃飯去!”
邱邢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這已經是魏途不知道多少次耍賴皮了,每次都是到了必輸的境界找各種理由打翻棋盤,他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無奈的搖搖頭,最後跟着魏途一起去了膳房。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太忙了,所以更得晚了些 ,不好意思▄█?█●
☆、什麽叫護犢子
此時, 客棧, 寒鬲房內。
百裏徵、邺蘇蘇和陸拾依坐在桌前, 看着眼下被捆成粽子的聞倡白和百裏默。
寒鬲站在兩人旁邊, 以防二人使陰招。柳絲意時不時看着哪位的茶盞空了,再默默地添上。歸兒恢複得倒快, 現在已經能夠活蹦亂跳了,看到邺蘇蘇後果斷抛棄百裏徵, 跳到了邺蘇蘇肩上, 打死不肯下來。
“讓他們說話。”
陸拾依冷冷道。
百裏徵看着恢複原身的陸拾依, 倒是明白為什麽陸拾依會和她師父一樣并稱至美了。邺蘇蘇的美是溫婉,而陸拾依的美, 則是一種霸道, 單是坐在這說話,都讓人膽戰心驚。
寒鬲解了二人的禁言咒,聞倡白委屈地垮着臉。他和師兄共同學藝六年, 雖然什麽都沒學成,但他沒想過, 百裏默竟然一點也不在意他這個師弟的死活。一時看着身邊同樣被五花大綁的百裏默, 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柳絲意添了茶, 陸拾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沒想到屍毒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說吧!什麽時候和青松門會見?”
百裏默心裏一驚,沒想到陸拾依等人竟然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百裏默咬緊了牙,他不能說。白衣門就剩下他和聞倡白了,聞倡白只是個挂名弟子,沒什麽用, 白衣門的傳承只有他了。如果這次和青松門的合作被破壞,他白衣門從此再無立足之地,他有何顏面去見師父?
陸拾依掃了一眼聞倡白,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寒鬲,把邊上那個解了吧!反正沒什麽用處,一會兒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順道多叫些好男風的人過去。”
話音剛落,百裏默猛的擡起頭,瞪着陸拾依。陸拾依放下茶盞,假裝沒看到,催促寒鬲道:“愣着做什麽?準備工作做起來。”
寒鬲一開始只當陸拾依在開玩笑,此刻看到陸拾依斂下面孔,才心知陸拾依是認真的,連忙解開了聞倡白的繩子,作勢就要扒衣服。
“拾依,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邺蘇蘇偏了偏頭,小聲對陸拾依道。
陸拾依不說話,只是冷冷地和百裏默對視,看對方還能堅持多久。
她可不是傻子,百裏默在不在乎這個小子她可是一眼都能看出來。雖說第一次在大街上見到百裏默,百裏默對聞倡白的态度冷漠,但她清楚,百裏默太在乎聞倡白了。所以她擒住聞倡白的時候,百裏默假裝不在意聞倡白的死活,目的就是要抓住陸拾依的心理,讓陸拾依放了聞倡白。可事實上她早就把百裏默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陸拾依捏着茶盞,聞倡白要死要活地掙紮着不讓寒鬲扒衣服,由始至終,百裏默除了瞪眼,沒有任何舉動。
咳嚓————
陸拾依手下一個用力,茶盞竟然被生生捏碎,茶水濺了一手,眼神愈發地冷了。
正要動手,門口卻傳來了一個嬌媚的聲音。
“哎呀!青天白日的做什麽呢?!羞死了!”
是岩蛇惜月。
柳絲意看着門口突然出現的妩媚女人,打扮輕浮,頓時想起了自己曾在青樓的日子,當下臉色就差了起來。
百裏徵差點忘了這茬,見陸拾依和邺蘇蘇警惕起來,連忙解釋。
“這是岩蛇惜月,我簽過靈獸契約了,現在是我的靈寵,沒有威脅力。”
岩蛇?
陸拾依心頭一顫,難以想象百裏徵竟然能夠将對方制服,甚至收為靈寵,看來她還真是小看百裏徵了。
知道岩蛇沒有威脅後,陸拾依便忙着辦正經事了。她看百裏默還能忍到什麽時候!
“寒鬲,繼續。”
百裏默牙愈咬愈緊,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認真的,搞不好聞倡白那混小子真的要被整死。魔鬼!陸拾依這個女人就是個魔鬼!
“臘月十二。”
百裏默看不下去了。
“我沒聽清。”
陸拾依站起身,走到百裏默跟前,睥睨道。
百裏默咬牙,“臘月十二!”
睚眦必報在陸拾依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一腳踩在百裏默背上,腳力之大幾乎讓百裏默吐血。
“說就說呗,聲音這麽大是當我聾嗎?”
一旁的寒鬲止住了動作,看着眼前的陸拾依,背上不禁濕了一片。
百裏默一忍再忍,如果不是還有後手……他總有一天會讓這個女人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啪啪啪!
邺蘇蘇的方向傳來一陣鼓掌聲,陸拾依回頭看了一眼,竟然是邺蘇蘇肩頭的歸兒在鼓掌。
歸兒一臉興奮,看着陸拾依虐百裏默,突然覺得陸姐姐帥呆了。
“陸姐姐好厲害!陸姐姐打他!上次他還拿刀刺百裏姐姐,哼╯^╰”
想起上次百裏默對百裏徵的種種行為,歸兒抱手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為了那件事他還內疚了許久,可惜當時正在閉關修煉,一旦出來,百裏徵教給他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陸拾依笑道:“好!今天姐姐好好教訓他,歸兒要不要一起?”
百裏徵有些無奈,“陸前輩,歸兒還小……”
言下之意,是不要陸拾依帶壞歸兒。此時她才知道,原來陸拾依是有一點暴力傾向的。
邺蘇蘇示意百裏徵安靜,随後帶着歸兒站起身,緩緩向百裏默走去。陸拾依滿意地看着即将黑化的邺蘇蘇,特意往邊上退了退,讓出點位置給邺蘇蘇。
“徵兒,你帶着柳姑娘和寒鬲先出去吧!我怕吓着你們。”
邺蘇蘇頭也不回,死死盯着百裏默,唇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師父……”
百裏徵有些擔心,這突然間是怎麽了?
“好了,先出去吧!有我在,你師父沒事的。還有你的靈寵,連帶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子,先出去會兒。”
陸拾依吩咐完,等着幾人離開。
百裏徵不肯走,生怕陸拾依會帶着邺蘇蘇做什麽不好的事情。柳絲意上前拉了拉百裏徵的衣服,“百裏姑娘,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幾人聽話地出了門,臨了不忘将門關上,自覺的各回各屋。寒鬲無處可去,最後拖着聞倡白一起跟着百裏徵回房了。
☆、太過在乎
百裏徵難以想象陸拾依會帶着她師父幹什麽, 想起邺蘇蘇那句“我怕吓着你們”, 百裏徵就直打哆嗦。
莫非師父比陸拾依還恐怖?!
百裏徵倒吸了一口氣, 趕緊打住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師父那麽溫柔, 怎麽可能跟陸拾依一樣?不可能的……
但百裏徵就沒想到,邺蘇蘇本是個十分溫柔的人, 可一沾了她的緣故,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歸兒捅出她被百裏默傷過的事。
“主人~”
趁着百裏徵不注意, 惜月往前一撲, 摟住了百裏徵的脖子, 蹭啊蹭,活像個犬科動物。
百裏徵身上有魔族的氣味, 她不會嗅錯的, 雖說百裏徵表面上是人。她想知道百裏徵究竟是什麽身份,能夠同時擁有魔族和人族的氣息,要知道吃了這樣的人可是大補, 這也是她為什麽要跟在百裏徵身邊的原因。
啪————
冰冷的泷澤劍劍身啪地拍在了惜月的臉上,惜月愣神的功夫沒注意, 臉被拍得通紅, 連忙跳起來大罵。
“什麽東西?!連本姑娘的臉都打!”
泷澤化為人形, 将百裏徵攔在身後,面色不善地盯着惜月。
“怎麽了?”
見泷澤主動行動,百裏徵不免奇怪,怎麽突然打起人來了?
“我沒一劍刺穿你就足夠仁慈了!”泷澤偏了偏頭,對百裏徵解釋道:“主人, 她對你有惡念,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能留。”
言下之意,是要百裏徵趕惜月走。
被泷澤說中心思,惜月有些讪讪地往後退了退,等同于默認。惜月心裏暗罵,沒想到這劍竟然有劍靈,而且知道她心有惡念。
百裏徵看着惜月,對方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再明顯不過。
嘆了口氣,對泷澤道:“算了,靈獸契約有約束,她不能對我怎麽樣。更何況,不是還有你嗎?”
泷澤瞪了一眼惜月,回了劍鞘。不過百裏徵的那句“不是還有你嗎”,讓他足足念了好幾日,這種被主人信任的感覺真的十分奇妙,尤其是他從未體驗過。
泷澤整整思考了好幾天,他前世看着百裏徵一次次死去,一次次受傷,而自己卻只是一把普通的劍,一次都沒辦法現身幫忙,哪怕只是這樣,百裏徵也沒有将她抛棄。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他都覺得十分感動。對于許多修士來說,靈劍不過只是一個附屬品,品階低了就會被舍棄、被替換。
可百裏徵從始至終都沒有抛棄過他,所以這一次,他定會拼進全力保護百裏徵。現在他的力量只被釋放了四成,僅僅四成,也夠保護百裏徵了。
被戳破心思的惜月再待在百裏徵身邊只會尴尬,泷澤的出現也證明了她根本沒有機會對百裏徵下手,劍靈已經能夠化形,哪怕是她千年的修為也對抗不過看來她的念頭只能打消了。
“主人,我……我出去玩了。”
惜月尴尬地朝着百裏徵揮了揮手,連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百裏徵看着惜月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她早就知道惜月留在她身邊絕對是有所圖謀,但她沒想到惜月對她有惡念,是要對她動手嗎?
百裏徵不怕,哪怕沒有靈寵契約的約束,她也不怕惜月。
聞倡白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纨绔子弟,寒鬲很放心地将人丢在了一邊,轉而坐到桌邊疲累地趴在桌上。
“真沒想到發生了那麽多事,我還以為師姐你和柳姑娘……算了,不提了,沒事就好。”
他那會兒不過是一轉身的功夫,百裏徵就昏倒了,他還以為真的沒救了,好在最後掌門師叔及時趕回來,好巧不巧,歸兒那個傻孩子把自己煮了……
寒鬲忍不住扶額,他突然發覺自己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什麽忙都幫不上,就連照顧人都不會。
發覺寒鬲心情似乎有些低落,百裏徵連忙安慰,“沒事的,我們這不是都好好的嗎?現在百裏默已經抓到了,接下來我想将計就計,控制住百裏默,讓他繼續跟青松門的人見面。”
“可以嗎?他會不會反水?”
寒鬲覺得有點不靠譜。
百裏徵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道:“我覺得應該沒問題,陸前輩的手段你也看到了,百裏默不敢怎麽樣。”頓了頓,又轉過頭看向柳絲意,“柳姑娘,接下來的路我們真的不方便帶着你,這次險些丢了性命,下一次,可能真的救不回來了。”
柳絲意從醒來後就一直想着這個問題。她跟在百裏徵一行人身後無疑是個累贅,就連這次,也是她非要跟着陸拾依,結果就出了這種事,還差點害了百裏徵。她只是個普通人,而百裏徵他們……跟她實在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柳絲意咬咬牙,“我知道了,我已經想清楚了。”
寒鬲問她,“柳姑娘已經想好去處了嗎?要不要我們送你?”
話音剛落,就被百裏徵瞪了一眼。
寒鬲這話說的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趕人走似的,雖然他并不是這個意思。
柳絲意點點頭,“我無家可歸,先前陸姑娘跟我說過,讓我考慮一下是否入天機閣,現在我想清楚了。”
她雖對陸拾依所說的修仙之事毫無興趣,可她想變強,也想有一天站在這些人身邊,不再是個累贅。
“天機閣?看來陸前輩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寒鬲笑道。
百裏徵不免覺得奇怪,“怎麽說?”
“天機閣弟子都是女子,并且從小修習功法,一般來說,十歲以上的人想入天機閣,都是不被允許的。”
“那就是走後門啊……”
百裏徵呢喃着。
柳絲意不免詫異,想起那日陸拾依說的那麽輕松,她還真的以為什麽人都能進,原來竟然給她開了後門……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更多的是對陸拾依的感激。
此時,陸拾依帶着邺蘇蘇和歸兒,已經教訓完了百裏默,重新坐回桌邊喝着茶。
“蘇蘇,你這不行啊!教訓人都這麽斯文,以後出門要被欺負的。”
陸拾依抿了口茶,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百裏默又被下了禁言咒丢到一邊,臉上身上全是陸拾依打出的傷。
“女孩子家動手動腳不像樣,我在他身上下的禁制無人能解,到時候徵兒想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出夠氣就行了,又何必動手打?”
邺蘇蘇甜笑着,仿佛一跟陸拾依在一塊兒,腹黑的潛質就完全爆發了出來。邺蘇蘇和陸拾依是兩種人,可一旦走到了一起,就能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體現得淋漓盡致。邺蘇蘇無法原諒任何人傷她徒弟,尤其是百裏徵,否則不用她動手,也會讓對方付出相應的代價。
歸兒從頭到尾将兩個人的惡行看了個遍,不得不承認,看到被陸拾依打得鼻青臉腫的百裏默,他心裏舒暢多了。讓他打百裏姐姐!
臨了兒又狠狠踩了百裏默兩腳,雖說一點痛感都沒有,但十分解氣。
“嗯,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次要不是傻歸兒,可能我真的會內疚一輩子……要她們不在了……”
想起她回來的時候,百裏徵和柳絲意面色慘白,無論邺蘇蘇怎麽叫都叫不醒,她就怕得要死。要是她們真的死了,她也沒顏面活在這個世上了。
伸出手指揉揉歸兒軟綿綿的小臉蛋,陸拾依輕輕笑着。
邺蘇蘇蹙起了眉,本就好看的面容因陸拾依的一句話,頓時扭曲了起來。
“徵兒要是死了,我定要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陪葬!”
這樣的邺蘇蘇,陸拾依從未見過。每一次失控都是因為百裏徵,她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總感覺,邺蘇蘇對百裏徵似乎太在乎了,已經在乎地過頭了。萬一百裏徵真的出了什麽事,邺蘇蘇可能真的會做出十分可怕的事。
伸出手握住邺蘇蘇放在膝頭的手,陸拾依試圖讓邺蘇蘇冷靜下來。
“蘇蘇……”
擡頭看着邺蘇蘇,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可畢竟一個是她的侄女,一個是好閨蜜……
“你太在乎百裏徵了,這也許并不是一件好事,或許有一天,這種過度在乎會害了你。”
陸拾依語重心長道。她很少這般正經地跟邺蘇蘇說話,可一旦正經起來,那就說明事情可能真的會很嚴重。她修習天機閣功法至頂層,有些事情,她憑直覺就能判斷的很準确,例如邺蘇蘇對百裏徵的感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你了,她有自己重視的人了……”
邺蘇蘇一愣,看着陸拾依的表情不像是說笑,心情頓時凝重了起來。她自己也發現了,一旦徵兒出了什麽事,她就無法冷靜下來,有時候失控地讓她自己都覺得害怕。真的會害了自己嗎?
可徵兒是她愛的人,哪怕犧牲所有也想好好保護的人。她無法看着徵兒受傷,可她沒想過,如果有一天,她犧牲所有保護的徵兒,跟別人在一起了呢?
眼眶瞬間濕潤了起來,邺蘇蘇伸出手擦了擦,看着指間的濕潤,有些愣住了。
她從未想過這一點。如果她的徵兒跟別人在一起……
眼淚止不住地流着,連陸拾依看了都覺得吃驚。看來邺蘇蘇真的沒有想過,原來百裏徵和別人在一起,她會那麽難過……
她和邺蘇蘇認識已有百年,她見過最多的就是邺蘇蘇各種笑臉,可這次,她卻頭一次看到邺蘇蘇哭。
原來邺蘇蘇對百裏徵的喜歡,竟然那麽深嗎……
☆、商讨對策
現在的百裏默無疑就是刀板上的肥肉, 任人刀俎。陸拾依不過是将人收拾了一頓了事, 而邺蘇蘇卻給百裏默下了禁制, 除非百裏默死了, 否則這輩子都無法擺脫邺蘇蘇的控制。
百裏徵得知師父的壯舉之後,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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