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從前那般待她好,可她當初和晏瑾在一起的時候, 卻從未忘記過師父。

晏瑾好,晏瑾溫柔, 其實晏瑾從哪一處看起來, 都像極了邺蘇蘇。一樣不溫不熱的性子, 一樣和聲和氣的說話方式,這也是晏瑾陪伴百裏徵之後,百裏徵逐漸接受他的原因所在。

百裏徵悄悄地看着邺蘇蘇若有所思的側臉,想了許久。她沒有任何理由不讓師父和旁人在一起,畢竟她們之間有的只是師徒情分, 而喜歡的人,卻是要陪伴一輩子的。百裏徵知道孰輕孰重,所以她也深知邺蘇蘇不可能為了她,放棄自己的感情。

頭一次,那麽怨恨,怨恨她們只是師徒。

然而更多的,卻是無奈。

手指觸及一個溫熱的東西,百裏徵低下頭,看到了邺蘇蘇塗着蔻丹的指甲,淺淺的水紅色,配上那瑩白的五指,說不出的好看。

另外一只手覆了上來,邺蘇蘇捧起百裏徵的手,像往常一樣輕輕搓着。

每年入冬,百裏徵的手都極為冰冷,怎麽也暖不熱,邺蘇蘇總是習慣性地替百裏徵搓着手,期望百裏徵能夠暖和些。

百裏徵一直都沒有解釋,其實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冷,但看着師父這麽悉心地照顧她關心她,突然就不想說了。如果師父能夠一直待她這麽好,她情願不解釋。

“你的手總是冷冰冰的,分明是火屬性靈根,性子卻截然相反,手也是,怎麽都捂不熱。”

邺蘇蘇一邊絮叨着,一邊搓揉着百裏徵的手,本就溫暖的手掌跟百裏徵一接觸,也變得冷冰冰的。邺蘇蘇絲毫不介意,這是她唯一能夠名正言順地一直握着百裏徵的手了。

她總覺得百裏徵對情愛之事并不在意,無論是什麽人向她表白,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徵兒就只是她一個人的,她就可以一直守着她的徵兒。

百裏徵知道自己的手冷,無論邺蘇蘇怎麽想方設法去暖她,都還是冷的,于是便抽出自己的手,朝着邺蘇蘇笑道:“師父不用擔心,別把自己涼壞了。”

“那我給你買個湯婆子,暖手暖腳的也舒服些。”

邺蘇蘇瞅着了前邊的湯婆子,連忙道。

百裏徵搖搖頭,“不用費心了,有師父在身邊,徵兒就覺得夠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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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邺蘇蘇的臉頰逐漸變得緋紅,百裏徵竟然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覺得這樣的師父極其可愛,連帶着剛才的失落都煙消雲散。

邺蘇蘇自己也察覺到了,她特別容易臉紅,這還是今年剛發覺的,每次面對百裏徵,對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讓她皮薄地臉紅了起來。

連忙用手捂着臉,真是燙的可以。

百裏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總覺得前幾世師父的形象完全被颠覆了過來,要說前世的邺蘇蘇是溫柔,但總帶着幾分不可亵渎,而這一世的邺蘇蘇,卻親近地跟她不分彼此。百裏徵才發覺邺蘇蘇極容易害羞,仿佛比她多生的那幾百年都不存在,活跟個小姑娘似的,與她親昵了真的太多。

伸出手不自覺地就想試探一下邺蘇蘇臉頰的溫度,百裏徵從來都不知道,邺蘇蘇的臉是什麽觸感。

軟軟的,熱熱的,指腹底下滾燙觸感和她想象的一樣,師父就這樣真的挺可愛的。

百裏徵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手下用了點力,戳了戳,有些忘我。

邺蘇蘇看着百裏徵難得的笑靥,一時也有些出神。她很少看到百裏徵這麽放松的模樣,雖說那手是調皮了些,戳着她的臉頰顯得沒大沒小,但這還是百裏徵第一次做出這種孩子氣的行為。

“她過得很好。”

站在遠處的末華對着身後的人說道。

喧鬧的集市裏百裏徵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更何況那師徒二人心思都放在彼此身上。

“前世的她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無非就是邺蘇蘇的一句話。邺蘇蘇相信她,邺蘇蘇認她這個徒弟,她就滿足了。”

末華抱手看着對面的師徒二人,繼續道:“她們之間發展成這樣我一點也不意外,當初邺蘇蘇求我救百裏徵,那模樣,旁人見了怕是都不相信這是修真界的至美。還好我救了小徵,不然……”

看着遠處的百裏徵,那般柔和的笑靥連他都不曾見過,或許把她交給邺蘇蘇,真的不是錯誤的選擇。

“怎麽?”

身後的人見末華截住了話頭,有些好奇。

末華自嘲地笑了笑,回過頭對自己的摯友道:“小徵其實是我的女兒。”

那人吃了一驚,“莫非是你和他的……怎麽可能?!那你說我前世和小徵……”

“我何必騙你?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不然何必耗盡心力修煉禁術?前世是前世了,這一世,你和小徵不會有太深的交集了。畢竟她真正在乎的人,就在那兒。”

末華擡了擡下巴,所指之人,正是邺蘇蘇。

他和邺蘇蘇的交集不多,但他隐約知道,邺蘇蘇讨厭他,更讨厭辛澤,至于其中緣由,彼此心知肚明。所以當時邺蘇蘇請求末華救人,他真的十分意外,邺蘇蘇這般高傲的人,幾時求過旁人?當時若不是真的沒有法子,邺蘇蘇又怎會求助于他?

所以末華也知道,百裏徵在邺蘇蘇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這也是他不反對百裏徵跟邺蘇蘇在一起的緣故,不過這兩人看似并沒有什麽進展,要真随了當初他跟辛澤,那就完了,他當初可是廢了不少心思才讓辛澤接受他。不過現在,都沒用了。

身後的人摘下了頭上的鬥篷,碧色的眼眸寧靜柔和,是晏瑾。

“也好,只要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從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她十分熟悉,卻不曾想是前世的戀人。”

末華回過頭,拍了拍晏瑾的肩膀,“能看到你好好的活着,我是說不出的高興啊!什麽都變了,好在還有你。”

晏瑾拍開末華的手,佯怒,“我倒情願我變了,省得你再煩我。”

一雙碧色的眼睛瞥了瞥遠處,眸子裏的笑意越來越深了。只要百裏徵現在過得好就夠了,他也不求別的了。

☆、仿佛有情敵

陸拾依走後, 惜月回來過兩次, 雖說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不過已經被泷澤列入了黑名單, 近百裏徵半分都不行。

最後百裏徵交代了惜月繼續提供動了手腳的火紫草給白衣門,惜月領了命就走了。

泷澤看着惜月離去的背影, 說道:“主人,你明知道她對我們而言非友即敵, 為何還要吩咐她做事?要是她沒有聽命, 那豈不是又害了許多人?”

打從邺蘇蘇來後, 泷澤就很少出來了,似乎是很自覺的不打擾兩師徒聯絡感情, 可面對對百裏徵懷有惡念的惜月, 他沉不住氣了。

“她對我有惡念,自然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麽,既然她現在還沒得到, 就肯定不敢惹怒我,所以交給她的事情, 她自己有分寸。”

像是習慣了身邊危險人物的存在, 百裏徵壓根就沒把惜月當個問題。

泷澤還想再提醒百裏徵幾句, 卻被邺蘇蘇打斷了。

“泷澤你坐會兒。”邺蘇蘇指了指邊上的椅子,見泷澤坐下才對百裏徵道:“泷澤也是擔心你,凡事還是小心為妙,畢竟這不是什麽小事,要是她要的是你的性命, 你該怎麽辦?一不留神可就交代了,一點兒也不謹慎。”

邺蘇蘇嗔怪地彈了彈百裏徵的腦袋,心裏是一百個不放心。

她不在百裏徵身邊,真的是事事都讓她放不下心,先前屢次受傷也就算了,畢竟要不了性命,可這次不一樣,那個惜月圖謀不軌,重點是她要的東西,似乎非同一般。

百裏徵連忙點頭稱是,“徵兒小心就是,師父別生氣。”

邺蘇蘇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而跟泷澤寒暄。百裏徵沒想到的是,師父竟然跟泷澤相識,後來她無意間才知道,原來泷澤曾經是邺蘇蘇師父的靈劍。

寒鬲近幾日無聊的很,心法修煉的差不多了,可始終停留在金丹初期,現在已經淪落到了跟聞倡白聊天的地步。

“你說百裏默是你師兄,那你怎麽什麽都不會啊?”

聞倡白聽着寒鬲的話,裏面大有嘲諷他的意思,登時紅了臉,一拍桌子,瞪眼道:“我……”

“我不想學還不行嗎?!”

餘光瞥到百裏徵冰冷的眼神,氣焰頓時消了下來,重新坐回了椅上,一雙拳捏的死緊。

這幾日他也看出來了,這幾人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人,他在這除了不能随意走動以外,倒也不像個人質,已經算得上放松得很了。只是他有吃有住,倒不知道師兄怎麽樣了。

一想起百裏默,聞倡白的心就難受了起來,他還是忘不了那日師兄冰冷的眼神,根本就沒把他的死活當一回事。他有些難過,本想狠下心和百裏默斷絕關系,可一想到當初父親說,是師兄求師父收下他,他就動搖了。

如果當初不是師兄求師父收下他的話,現在也不會有他聞倡白了,可以說師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命就是百裏默給的,要拿回去也屬正常,可為什麽真正看到師兄對他的冷淡,心裏會那麽難過……

白衣門早就金盆洗手,不再對活人用術法,當初是百裏默求他師父破例收聞倡白為弟子,名正言順地用了術法,這才讓百裏杘延續了聞倡白的性命。從這一點來看,百裏默似乎很在乎他,但他入了白衣門以後,師父的身體狀況極速下降,百裏默全權指導他。可百裏默卻什麽都沒有教,于是聞倡白名為白衣門的弟子,實則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麽都不會。

百裏徵一開始也好奇陸拾依為什麽要留着聞倡白,現在看來,留着聞倡白确實管用。百裏默雖說對聞倡白的處境表現得不明顯,可最近卻老實了許多。

只是閑着的日子總是令人發慌,離臘月十二還有好些日子,百裏徵始終不知道做些什麽,這幾日除了出門逛就是出門逛,無聊得緊。

正坐着思考些事情,大開的門口經過一個身影,百裏徵心頭一跳,頓時緊張了起來。

是她看錯了嗎?怎麽那個人那麽像……

放在膝頭的手無意識地收緊,百裏徵心中猶豫不決。要不要出去看看?雖說長得像,但萬一要不是呢?可幹坐着也不知道答案,還是去吧!

百裏徵剛伸出的一條腿頓住了,回過頭看看正在和泷澤聊天的邺蘇蘇,最後站起身道:“師父,我出去一下。”

邺蘇蘇頓了頓,“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師父你和泷澤繼續聊,我一會兒就回來。”

百裏徵連忙擺手,話音剛落就出了門,頭也不回地朝着剛才那人走去的方向跑去。

百裏徵心裏有些內疚感,她沒有跟師父說實話,而且剛才邺蘇蘇提出要陪她的時候,她有些慌了。為什麽慌?她到現在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步子逐漸慢了下來,百裏徵看着走到盡頭的走廊,又回過頭四處找着,走廊上除了她,什麽人都沒有。

果然是她看錯了嗎?

百裏徵看着身邊的房間,想要一探究竟。

扣扣。

百裏徵敲着房門,有些緊張。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又一次敲響了門。

她要等到裏面的人出來才敢确認,不見到對方的人,她是不會死心的,雖然她也覺得那個人出現在這裏有些不大可能,可剛才那身影,真的像極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百裏徵提心吊膽着,她真的特別希望開門的就是她想見的那個人。

先是天青色的衣襟,頭再往上擡一分,她看到了一雙特殊的碧色眼眸。

百裏徵十分驚訝,随即又想起這一世他們僅有一面之緣,這次在客棧相遇也不過是個巧合罷了,而後穩了穩情緒,理好面上的笑容。

“真巧啊!”

那雙碧色的眼眸裏多了些情緒,桃花眼彎了起來,伸出手牽住百裏徵的手,稍一使力,本就沒有防備的百裏徵就這樣倒在了那人懷裏。

“晏瑾……”

房門關上前,邺蘇蘇聽到百裏徵叫着這樣一個名字。

邺蘇蘇愣住了,甚至覺得身體有些發冷 ,不冷的話,身子又為何要抖?

最後她還是不放心百裏徵一個人,剛跟出來,就看到百裏徵在敲別的房門,而後那房門打開,再就是百裏徵毫不反抗地被別人摟在懷裏。

邺蘇蘇心都涼到了底,眼睜睜看着百裏徵和別人在一起,甚至剛才出門前都沒有對她說實話。

為什麽……

原來她一直以來都是自欺欺人嗎?為什麽百裏徵拒絕那麽多人?她一直把那當做是百裏徵感情淡泊,原來是早就有了喜歡的人嗎?

為什麽連師父都不告訴……她真的那麽不值得信任嗎?

☆、心魔

邺蘇蘇感到前所未有的崩潰。

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從未瞞過她什麽, 而這次卻欺瞞了她。

為什麽不肯對她說實話?她的徵兒是什麽時候和旁人有這般親昵的關系的?連她這個做師父的都不知道, 百裏徵究竟瞞了多少人?

她還真的以為她的徵兒只有她一人可以依靠, 結果到頭來都是自欺欺人。

百裏徵被拉進房裏, 更意外的是她不僅見到了晏瑾,在房裏坐着的還有末華, 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晏瑾是末華帶來的, 而這個時候末華找她, 定是有什麽事。

百裏徵越過晏瑾, 走到末華面前,“大哥怎麽會在這兒?”

末華輕笑, 示意兩人坐下, 晏瑾拉開了凳子,對着百裏徵道:“坐吧!”

突如其來的優待讓百裏徵有些驚訝,兀自坐下, 看末華怎麽說。

“大哥長話短說,這次來找你的确有些事情。”

雖說早已知曉百裏徵與他的關系, 但這個稱呼早已習慣, 一時半刻想改也改不掉。

“你應該沒有跟晏瑾說明你們前世的關系吧?”

末華話音剛落, 百裏徵便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晏瑾,對方卻是一臉平靜,看來都已經知道了。于是點點頭,“是。”

“我都告訴他了。這次我帶晏瑾來主要是為了求證一件事,也讓你認清自己的心。”

“我?”

百裏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坐在一旁的晏瑾開了口, “對,小徵有了更為在乎的人,對方也同樣在乎你。只是……”

晏瑾頓了頓,忍不住輕笑了出來,“你還是不懂什麽是情愛,而對方,似乎也不太明白。”

末華接話,“一個膽小,一個愚鈍。”

百裏徵更加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兩個人在說些什麽,什麽情啊愛啊?膽小愚鈍?

晏瑾站起身,對着百裏徵道:“跟我來。”

百裏徵一頭霧水,回頭看看末華,對方只是朝她點點頭,并不說話。猶豫了一瞬,百裏徵還是站起身跟在了晏瑾身後。

晏瑾帶着百裏徵走到房門前,吱呀一聲推開房門,百裏徵視線越過晏瑾,赫然看到楞楞地站在房門口的邺蘇蘇。

百裏徵心裏咯噔一聲。

“師父……”

楞楞地喊出口,百裏徵根本沒想到師父竟然一直在門外,她臨出門的時候沒有對師父說實話,師父是不是生氣了?

“師父……我……”

百裏徵想解釋,可她分明就是欺瞞了邺蘇蘇,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解釋。楞楞地看着邺蘇蘇,看着那張時常帶笑的臉上呈現出一片茫然,還有一種仿佛不知自己置身在何地的恐懼。

這對邺蘇蘇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第一次欺瞞了她,竟然是因為一個男人?還是……百裏徵的愛人……

她還以為自己真的很堅強,能夠一直守着百裏徵,她以為自己有多勇敢,敢于看着她的徵兒和別人在一起。其實事情已經擺在眼前的時候,她的那些自以為,全被擊得土崩瓦解。

邺蘇蘇一直看着百裏徵,眼中的複雜情緒交織着,始終不敢擡頭去看晏瑾的面容。她怕,怕記清對方的面容,怕她的徵兒有了喜歡的人是真的。她以為,只要假裝沒看見,這些就都是假的了,什麽旁人?壓根沒有。這裏只有她和她的徵兒。

邺蘇蘇木然地看了百裏徵許久,最後僵硬地輕揚着嘴角,朝百裏徵伸出手,“徵兒……”

百裏徵被這樣的邺蘇蘇震撼到了,她頭一次看到這般脆弱的邺蘇蘇,仿佛她一拒絕,對方那水汪汪的眼眸裏,所有情緒都被擊得粉碎,最終化為一片死水。

百裏徵移不開目光,看着邺蘇蘇的眼睛,震撼于那雙眼中那麽多易碎的情緒,最後擡起頭看了一眼擋在她面前的晏瑾。

然而就只因為她這移開的一眼,邺蘇蘇便認為她選擇了晏瑾,強做的鎮定再也堅持不下去,轉身沖出了樓臺。

“師父!”

百裏徵連忙推開晏瑾,迅速沖到樓臺前,想要拉住往下跳的邺蘇蘇,結果卻看到對方穩穩落在地上,一路疾跑着。

百裏徵顧不得回頭去看晏瑾如何,連忙跟着跳下了樓臺,順着邺蘇蘇離開的方向跑去。她知道的,如果她不追上去,可能這輩子,都要失去師父了。

晏瑾捂着胸口,疼的龇牙咧嘴。

“下手好沒個輕重……”

不過這也證明了,其實在百裏徵眼裏,最重要的人,莫過于邺蘇蘇。

末華由始至終都沒有從裏間出來,卻已經知曉了外邊的一切,走出門拉起被百裏徵推倒的晏瑾,“走吧!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了。”

晏瑾點點頭,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安。邺蘇蘇的那個模樣太過令人震撼,那一瞬間他就覺得邺蘇蘇的威壓有些不對,但一心關注邺蘇蘇的百裏徵并沒有發覺。邺蘇蘇……怕是有些失控了……

邺蘇蘇一路跑着,竟已經出了城。

耳畔一個聲音一直響着,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你真傻,你的寶貝徒弟在乎的哪是你?相伴近十年,到頭來你卻遠不及一個外人。】

“你住口!徵兒不是那樣的人!她在乎我,只是……”

邺蘇蘇努力反駁着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到頭來卻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

【找不出借口了吧?她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在乎她?聽我的,殺了她吧!殺了那個白眼狼。】

正在城裏尋找邺蘇蘇的百裏徵突然覺得發間一動,竟然是雷雲簪在劇烈的顫動,仿佛随時要脫出她的發間。

邺蘇蘇停住了腳步,對着那個聲音吼道:“你閉嘴!我是不會聽你的!”

【哈哈哈!你這是何必呢?我就是你啊!你不聽從自己的內心,難道要聽從外人?】

“你不是我!我不會起殺徵兒的念頭的!你是鬼!你是心魔!”

幾近瘋狂的邺蘇蘇雙目赤紅,殊不知已經被心魔控制。

【是又怎樣?我都是為了你好,只有我最愛你,只有我最在乎你。你看你在乎的師父、百裏徵,哪個不是離你而去?連百裏徵都在欺騙你!啊哈哈哈!】

心魔肆虐地笑着,嘲笑邺蘇蘇的愚蠢,她堅信只要一會兒,就能完全支配這具身體了。

“我不準你傷她!你要想傷她,我第一個除了你!”

邺蘇蘇僅存的一點理智在與心魔辯争,任何人都不能傷百裏徵,除非她死了。

【呦呦呦,厲害了。你想除我?啧啧啧……】

心魔的聲音環繞在邺蘇蘇耳畔,邺蘇蘇尋着聲音的方向,在周邊找着心魔的位置,右手一張。

嗖————

百裏徵頭上的雷雲簪脫發而出,解了化形,長劍直嗖嗖地往城外飛去。

百裏徵顧不得城內人多,立馬禦劍緊跟其後。

雷雲劍是邺蘇蘇的佩劍,萬不得已的時候,雷雲簪不會離開百裏徵的身,除非邺蘇蘇出事了。

百裏徵心頭一跳,滿腦子都是邺蘇蘇轉身跳下樓臺的那一幕,她似乎讓師父傷心了。

邺蘇蘇眼神逐漸變得冰冷,感受着雷雲劍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傷心欲絕了一個星期,現在終于走出來了。老主子丢了一個星期終于回來了,似乎是被人抓住了,身上全是傷,防掙脫的項圈名牌全被取掉了。還有剛買的藍貓跑丢了,被群裏小夥伴取笑了好久,最後的最後,老主子回來我就安心了。再斷更我就……日更兩章。

對不起各位小天使,久等了!感謝~

☆、想要你的身體

【哈哈哈!自不量力!憑你還想殺我?】

心魔從邺蘇蘇的身上掙脫出來, 濃黑的雲霧狀停留在邺蘇蘇面前, 漸漸變成人的模樣, 竟是她的徵兒。

雷雲劍入手, 邺蘇蘇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長劍,怔怔地擡起頭, 腳步踉跄了一下。

“你……”

心魔裂開嘴笑着,邺蘇蘇已經被她蠱惑到一半了, 只要卸下邺蘇蘇所有的防備之心, 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奪舍這具身體.。

【我是你的徵兒啊, 師父,你要殺我嗎?你連徵兒都要殺嗎?】

心魔做受傷狀, 緩緩往前近了一步, 邺蘇蘇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着,握着雷雲劍的手帶着絲絲顫抖。她看着眼前人的模樣,失了神一般。

“不……”

邺蘇蘇呆滞地搖着頭, 看向心魔的眼中帶着癡迷。

她怎麽可能會殺了她的徵兒?她愛她還來不及。

雷雲劍哐地一聲落地,心魔緩緩牽起邺蘇蘇卸下防備的手, 靠近邺蘇蘇的耳畔, 語氣輕柔。

【師父真聽話, 徵兒想要師父的身體,師父給嗎?】

邺蘇蘇全然沒有了反抗的餘地,任由心魔引領着她的思想。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耳畔是那極盡溫柔的聲調,她的徵兒……這是她的徵兒……徵兒想要的東西, 她又怎麽會不給?

邺蘇蘇連最後的一點猶豫都消失殆盡,心魔見狀大喜,趁機奪取邺蘇蘇的身體。

“師父!”

雷雲劍的速度實在太快,百裏徵終于追過來了。然而她剛見到邺蘇蘇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環繞在邺蘇蘇身側的黑霧。

百裏徵驚訝了一下,這是心魔,師父的心裏竟然滋生出了心魔?!

心魔的力量百裏徵最清楚不過,當初她被心魔蠱惑,與之對抗了許久,只可惜最後還是因為失去了希望,在末華與心魔的蠱惑之下入了魔。內心不夠堅定的話,心魔趁虛而入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百裏徵跑到邺蘇蘇身邊,而邺蘇蘇卻仿佛不知道她的存在,目無焦距。

已經晚了嗎?師父究竟看到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心魔只對主人有用,百裏徵拔出泷澤,似乎忘記了這些常識,只顧着用力驅散這些黑霧。黑霧被攪散,可很快又聚到了一塊,外力對它根本沒用。

【主人,沒用的。你傷不了心魔半分,反而給了它時間奪取身體,當下之計還是先叫醒你師父。】

“怎麽叫醒?她都沒有意識了!”

百裏徵頭一次感受到什麽叫慌亂。從未見過師父有過任何失常,而這次卻偏偏遇上了心魔,定是跟她有關。如果她沒有欺瞞師父,如果她能夠坦白一點……

百裏徵扶着邺蘇蘇的肩膀,手在邺蘇蘇眼前晃着,期望那雙無神的眼睛能夠做出些反應。

“師父……師父你不要吓我。徵兒錯了,徵兒不該欺瞞師父的,師父你快理一下徵兒啊!”

邺蘇蘇緩緩擡起頭。

【徵兒在叫我。】

【師父你又在說胡話了,我就在你面前啊!】

心魔趴在邺蘇蘇的耳畔低喃着,努力蓋過外界的聲音,保證邺蘇蘇不會被影響。

【師父,徵兒喜歡你,你喜歡徵兒嗎?】

“喜……”

喜歡,喜歡到只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可又怕限制了你的自由,一個人太過孤單。

“師父!”百裏徵大喜,剛才師父說話了。

“師父醒醒!師父!”

百裏徵不知道該如何叫醒邺蘇蘇,只能拼命搖晃着邺蘇蘇的身體,期望對方能夠從心魔的控制之中解脫出來。

心魔有些惱怒,外界的聲音實在太過吵鬧,它好不容易控制了邺蘇蘇的思想,可現在對方卻有醒過來的趨勢。

【師父……】

心魔攬住邺蘇蘇的腰,輕輕撫着邺蘇蘇的鬓角,溫柔好似一個完美的愛人。

邺蘇蘇的心又動搖了,甚至有些掙脫控制的跡象。

【師父別怕,沒有人能夠拆散我們,徵兒是你一個人的,永遠都是師父的。】

心魔擡起邺蘇蘇精致的下巴,眯了眯眸子,試圖從邺蘇蘇的口中進入,緩緩低下頭,貼上那柔軟的唇瓣。

邺蘇蘇在顫抖。

這是假的,哪怕是做夢都不會夢見這麽好的事,她那個傻徵兒……又怎麽可能說出這番話來。

柔軟的唇瓣貼上來的時候,邺蘇蘇恢複了清明,哪會有這麽好的事?她的徵兒,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邺蘇蘇一把推開心魔,同時現實中百裏徵也被推地踉跄了一下。

百裏徵大驚,看着邺蘇蘇招來雷雲劍,而後舉劍往前刺着,似乎在與什麽人打鬥。

【怎麽會……】

心魔十分意外,明明只差最後的一步了,為什麽邺蘇蘇會突然清醒?

邺蘇蘇看着不斷躲避的心魔,對方依舊是百裏徵的模樣,一張臉上寫滿了慌亂。

“她不會說喜歡我,也不會親我,更不會像你這般極盡全力扮演一個溫柔愛人……”

心魔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來,一邊勉強躲着邺蘇蘇的攻擊,一邊嘲諷着。

【邺蘇蘇啊邺蘇蘇,最可悲的人是你!難道她待你這樣,你還是要死心塌地地愛她嗎?】

邺蘇蘇咬牙,俨然被激起了怒意。

泷澤出來将百裏徵帶到了一旁,生怕和心魔鬥争的邺蘇蘇會失手傷了百裏徵。

百裏徵聽着邺蘇蘇一個人的獨白,有些懵了。

“師父她怎麽了?”

百裏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問着泷澤。

泷澤拍拍百裏徵的肩膀,讓她安下心,“沒事的,你師父在驅散心魔,一會兒就好了,別怕。”

百裏徵緊緊抓着樹幹,心中有些忐忑。

【她騙你,她嘴裏從來沒有一句實話,所以你連她什麽時候愛上了別人都不知道,還傻乎乎地愛着她。】

邺蘇蘇的劍招完全亂了,顯然已經被打亂了分寸。

“你住口!那是她的事,輪不到你來插嘴!”

心魔原本不停地躲着邺蘇蘇的攻勢,然而卻在這一刻突然近了邺蘇蘇的身,抓住邺蘇蘇握着長劍的手,譏笑道:【哪怕是會消失,我也要告訴你。百裏徵她根本不愛你,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你,她對你的欺瞞,就是最好的證明。】

邺蘇蘇倒吸了一口氣,震驚地看着自己的長劍穿過心魔的身體,心魔化作一團黑霧,逐漸消散。

“那又怎樣……我喜歡她就夠了啊!”

邺蘇蘇楞楞地看着手中的雷雲劍,恍然想起她已經将劍給了百裏徵。

在與心魔的鬥争中,邺蘇蘇最終還是贏了,不過她贏得狼狽。

雷雲劍被她化成了簪子給了百裏徵,現在雷雲劍解了化形到了她手上,那說明百裏徵可能追過來了。

難道徵兒一直在附近?

邺蘇蘇手一軟,雷雲劍再次掉落在了地上,眼前早已沒有了那黑霧狀的心魔,反倒陽光明媚,天氣正好。

百裏徵見狀連忙朝着邺蘇蘇跑去,有些擔憂且小心翼翼地喊着邺蘇蘇。

邺蘇蘇尋着聲音擡起頭,赫然看到了離她不遠的百裏徵,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縮了,面上再也恢複不了曾經的平靜,看向百裏徵的時候反而帶着些許恐懼。

百裏徵心一沉,發覺有些不對,再次踏出腳步往前走近,邺蘇蘇臉上反而更慌亂了,連連後退,拒絕她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師父……”

百裏徵輕輕喊着邺蘇蘇,有些不解,有些受傷。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快樂啊!從今天開始,大師姐就是日更兩章了~

☆、很喜歡你

此時的邺蘇蘇猶如一只受驚的小鹿, 百裏徵放緩了步子, 試圖慢慢接近邺蘇蘇, 而對方眼中的防備卻讓她心頭一緊。

頭一次在邺蘇蘇的眼中看到這般陌生的情緒, 百裏徵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為什麽會這樣?

百裏徵從先前邺蘇蘇的話中隐約猜出了些什麽,可她意外歸意外, 卻不覺得反感。或許是因為對方是她的師父,又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 可不論是什麽, 她都已經傷過師父了。

邺蘇蘇的這種防備以及恐懼讓百裏徵心頭堵得難受, 可她又不敢擅自靠近,她生怕自己再做出一點不好的舉動, 師父就會逃走。因為此刻的邺蘇蘇已經失去了平日裏的理智, 邺蘇蘇因為她差點被心魔控制,導致這一切的人,就是她百裏徵。

邺蘇蘇害怕, 她怕她的徵兒知道自己的念頭而讨厭她,她還怕, 怕眼前的這個徵兒又是假的。

“師父, 無論你先前看到了什麽, 你都不要相信。徵兒在這裏,我是你的徵兒,徵兒不會傷害師父的。”

百裏徵看着邺蘇蘇放下些許防備,又往前走近了些,兩個人的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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