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十條鹹魚姬钰,我恨你!

司馬致早就料到會有埋伏, 只不過他還以為姬旦會親自出馬。

這裏是北山最險峻的地方,再往前一些, 穿過那一小片樹林,便是一處無底斷崖。

歷任皇帝都想在春蒐博得彩頭, 射殺些稀罕的野獸, 而那些珍稀的動物向來喜歡躲在這斷崖附近, 姬家便是算定了他也會來。

若是從那斷崖上掉落下去, 連屍首都尋摸不到, 最是适合毀屍滅跡了。

他嘴角噙着冷笑,眉梢微挑:“武安将軍, 你這是想造反嗎?”

聽見這充滿譏諷的語氣, 姬钰的态度依舊不溫不火, 他面不改色的溫笑道:“皇上言重了, 只是父親擔憂山中會有大蟲出沒,吩咐臣陪伴于皇上左右。”

司馬致瞥了一眼姬钰身後千百人的陣仗, 忍不住輕笑一聲:“這披麻戴孝的陣仗,莫不是姬旦将軍死了?”

這一次姬钰沒有回答他的話, 立于姬钰身後的白衣人, 呈人字狀分流開來,姬旦身穿白衣,頭戴拔取花翎的白色官帽, 從人群中緩步而來。

“不是微臣死了,而是皇上您要駕崩啊。”姬旦面上帶着恭敬,說出來的話卻是大不敬要誅九族的混賬話。

司馬致看到姬旦走出來, 不緊不慢的眯起了雙眸,這姬旦哪裏來的底氣,還未蓋棺定論,便膽敢身穿喪服白帽?

事實上他不知道,姬旦原本是想身着龍袍來此的,後經深思熟慮,認為若是黃袍加身沾了血腥太過晦氣,這才換上了一身素衣前來。

姬旦見司馬致不語,以為司馬致是被吓到了,他招了招手,命下屬将一只蓋着紅布的大鐵籠子從樹林中拖了出來。

“近來民間有所傳聞,北山之上有猛獸惡虎出沒,微臣原本是不信的,孰料剛剛卻正巧碰上了一頭。”

姬旦從容不迫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另一只垂于身側的手指輕輕一揮,便有下屬掀開了紅布。

一只身長兩米多,渾身雪白且身形碩大的雪虎,正四肢緊繃的弓着身子,露出鋒利的犬齒,暴躁的用爪子刨着鐵籠的縫隙。

司馬致挑了挑眉,神色淡淡道:“朕倒是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拐外抹角,有什麽話便直說,朕沒時間陪你過家家。”

原本以為司馬致會被吓到腿軟的姬旦,聽到這充滿譏諷的語氣,瞬時間臉色漲紅的将腰間佩劍拔了出來:“你這黃口小兒,老夫忍你許久!老夫與你好生交談,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你要個痛快,老夫便将話放在這裏,你寫下退位诏書,老夫可考慮饒你一命……”

司馬致漫不經心的勾起唇角:“如若不然呢?”

“若是你不知好歹,老夫便将你喂了這大蟲。”

姬旦揮出劍刃,指向那裝着雪虎的鐵籠子:“這大蟲已然餓了三五日,想來此刻定是想要飽餐一頓。”

司馬致沒有理會姬旦,他向後看了一眼,見沈楚楚在他身後,他對她笑了笑,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沈楚楚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這一刻兵戎相見時,還是無法避免的有些難過。

到底還是要和他為敵了嗎?

不管是司馬致,還是姬钰,她都希望他們此生可以平安無虞。

可這樣簡單的願望,此刻卻變得尤為奢侈。

若他們之間,真的要犧牲掉一個,她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着其中一人死在自己眼前?

沈楚楚緊緊的咬住唇瓣,喉間像是卡了一根魚刺,胸口悶悶的,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艱難的對司馬致回以一笑,似乎是想讓他安心一些。

當她側過頭去,擡眸卻掃見正凝望着她的姬钰。

他的嘴角依舊噙着如沐春風的笑,可那望着她的眸光中,卻沾染着一絲無法忽視的悲恸。

終究……還是逃脫不開啊。

從出生起便注定下來的命運,怎能是他輕易能改變的?

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沈楚楚看到姬钰對自己無聲的說了三個字,她怔怔的望着他,半晌才分辨出那口型。

——對不起。

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在司馬致揮聲令下的那一瞬間,姬钰不疾不徐的擡起手來,拇指疊放在中指上,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

司馬致埋伏在樹上和樹林中的死士,全部沖了出來,與此同時,原本安靜垂頭吃草的追月,像是發了瘋似的,不受控制的朝着姬钰奔去。

在這一刻,沈楚楚明白了姬钰的意思。

姬钰早就知曉司馬致在此埋下了伏兵,為了能确保姬旦拿到退位诏書,他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司馬致。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姬钰,他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甚至連當初送她追月,也都是早有預謀?

不,她不能被當做人質。

若是司馬致真的因為她,而寫下了退位诏書,那她就算是活了下來,這輩子也會活在愧疚與不安中。

司馬致是天子,從一出生到現在,他不知經歷了多少苦難,才千辛萬苦的登上這皇位,她不能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沈楚楚擡起手來,将司馬致交給自己防身的弓弩端了起來,把那尖利鋒刃的弩箭對準了姬钰的心口。

追月聽從姬钰的命令,若是姬钰倒下了,追月或許便會停下來。

看到那弩箭對準自己,姬钰毫不躲閃,他削瘦的身子立在那裏,微風輕輕拂過,吹的他衣擺左右搖曳。

他的面上帶着一絲釋然的笑,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她親手為自己解脫。

若是能死在自己喜歡的女人手中,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幸福?

沈楚楚死死的攥住弓弩,弩箭蓄勢待發,只要她将這一支弩箭射中他的心髒,這一切都會跟着結束了吧?

她抓住弩箭的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繃緊了後背,手臂不住的顫抖着。

帶着淩厲寒風的弩箭,劃破了驟然寂靜的空氣,時間仿佛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沈楚楚的眼眶泛着紅,眼角流淌下一滴透明的淚水,她頹然垂下了手臂,弓弩從指尖滑落,墜進了泥土之中。

果然,還是下不去手呢。

那支弩箭射穿了姬钰的衣擺,箭身割斷了他的袍子,直插在土地中,活像是一座墓碑。

姬钰垂下眸子,遮擋住了眸中的悲戚,他望着那支弩箭,像是明白了什麽,久久不能回神。

割袍斷義,從這一刻起,她和他就再也沒有可能,甚至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追月乃是汗血馬,突然狂奔起來,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待司馬致察覺到異常之時,已然為時已晚,再想追上只是徒勞。

這出其不意的腌臜手段,徹底惹怒了司馬致,他下意識的搭弓射箭,想要在沈楚楚抵達對面之前,當衆射殺了姬钰。

哪料到沈楚楚會快他一步,用弓弩對準姬钰,他怔了一瞬,那弩箭便已經射穿了姬钰的衣袍。

司馬致似乎因為她的舉動冷靜了下來,他沉默片刻,緩緩将弓箭放了下去。

追月停在了姬钰面前,原本因為突如其來湧入的死士而慌張失措的姬旦,在這一變動後,仰頭對天大笑起來。

司馬致對那些從樹林中湧出來的死士們擡起了手,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姬旦笑了許久,終于笑得夠了,他命人将沈楚楚從馬上拖了下來,得意洋洋的指着她:“司馬致,你若是不寫下退位诏書,老夫便将她喂給大蟲。”

司馬致沒有理會他,而是側過頭,眸光陰戾的凝視着姬钰:“這便是你說的愛?”

“你若是愛她,怎會舍得讓她陷入險境?”

他狠狠的攥住弓身,用盡了渾身上下的力量,才強逼着自己忍住動手的沖動:“你根本不懂什麽叫愛!”

姬钰緩緩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在鼻翼兩側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是你不懂。”他的聲音輕如羽翼,若是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清楚。

司馬致從小到大生長在溫室中,順風順水的度過了十幾年。

不過是在被立為儲君之後,被人暗殺過幾次,便以為自己歷經過滄海桑田,可以對旁人指手畫腳。

司馬致怎麽會懂三五歲便徘徊在生死邊緣,一只腳踏進閻王殿的感覺?

司馬致怎麽會懂十幾歲便被迫做下抉擇,為了保護心愛之人,遠赴沙場九死一生的決絕?

司馬致怎麽會懂歷經千難萬苦,再次與心愛之人相見時,愛人已嫁作他婦的誅心之痛?

司馬致不會懂,因為司馬致不是他。

姬钰再擡起頭時,面上只餘下冷漠:“立下诏書,我将她歸還于你。”

即便他已經刻意壓制住情緒,說出歸還二字之時,他的眸光中還是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

姬钰一腳踹在了反手叩住沈楚楚手臂的下屬身上,他扶起沈楚楚,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咽喉上:“如若不然,她今日喪命于此。”

司馬致将薄唇抿成一條線,他千算萬算,将姬旦算了進去,将太後算了進去,就是萬萬沒想到,姬钰會對沈楚楚下手。

是他高估了姬钰對她的感情,這一切都怪他太自負。

若是他再謹慎小心一些,她也不會陷入如此險境。

姬钰沒有催司馬致,而是安靜的等着司馬致做下決定。

他知道,司馬致一定會立诏書。

許是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姬旦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立不立?你莫不是以為拖延時間,便會有人來救你了吧?”

“你若是再不立下退位诏書,老夫就将她剁成肉塊,扔進籠子裏喂大蟲。”

說罷,他便拎起長劍,作勢要往她身上捅去。

沈楚楚下意識閉緊了雙眸,等待着劇痛襲來,但還未等來劍鋒,便聽到兩個男聲混合在一起的低吼。

“姬钰,你瘋了?!”

“住手,朕立——”

她的身子僵硬如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見泛着寒氣的劍面上,映出一抹殷紅的鮮血。

是姬钰,他徒手接住了姬旦刺來的劍刃,他的手掌緊緊的攥住鋒利的劍身,一滴滴粘稠的血液,緩緩從手腕處淌落下來。

“你……”

姬旦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但被姬钰冷聲打斷了:“拿去筆墨和诏書。”

聽到姬钰冷淡的聲音,姬旦有些啞然,他遲疑了一瞬,松開了劍柄,對着身後的下屬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将立诏書的東西拿過去。

當司馬致看到已經蓋好了玉玺的诏書,他唇角挂上一抹譏諷之色,連玉玺都越俎代庖給他蓋好了,也不知他該說什麽是好。

若是他沒猜錯,這玉玺是太後的手筆。

晉國歷代皇帝用的都是同一傳國的玉玺,當初先帝病逝之前,幾乎日日都是由太後侍疾,想要接觸到先帝的玉玺,對太後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難事。

可他有一事想不通,既然都已經蓋上了玉玺,太後又何必非要他親筆寫下退位诏書?

晉國的能人異士并不算少,只要太後将他的筆墨交給旁人模仿,少則十日,多則半年,也能将他的字跡模仿的栩栩如生。

這簡直就是多此一舉,一點都不像太後手起刀落的作風。

雖然心中疑惑,但他還是執起毛筆,沾着墨水一筆一劃的寫下了退位诏書。

沈楚楚怔怔的看着他們,唇瓣微微輕顫着,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就算她去哭喊,去叫嚷,一樣什麽都改變不了。

“對不起……”淚水在她眼眶中打着轉兒,她的嗓音沙啞着,帶着一絲無助。

司馬致将诏書交于姬旦的下屬,擡起頭對着她輕輕搖了搖頭:“是朕對不住你。”

說到底,她會被擒住,都是因為他,若不是姬家想要争奪這皇位,她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所以這件事歸根結底,都是他的錯。

姬旦拿到诏書,嘴角的笑意已然隐藏不住,他仰頭笑了起來,笑的那般暢意快哉。

做個将軍又有什麽好的,哪怕再受百姓敬仰,也都是些虛無摸不到手的東西。

他真正想要的,是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

笑聲傳蕩在山谷之中,驚動了斷崖上的鳥兒,天空中竄起一片受驚的飛鳥。

只聽到一聲悶哼,姬旦的笑聲戛然而止,那把鋒利的銀劍,刺透了他的胸口,長長的劍刃從他後背肋骨的間隙中,穿了出來。

沒有一絲鮮血溢出,劍身嚴絲合縫的插在姬旦的心髒上,幹淨又利索,像極了姬钰的作風。

姬旦的身體止不住的哆嗦着,诏書從他手中滑落,他顫抖着舉起手臂,雙瞳瞪得猙獰十分。

“你!逆子……”他剛一張口,黏稠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牙齒,如泉湧般從嘴角溢出。

姬钰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漫不經心的擦拭着手掌上的鮮血,他對着身後的屬下擡了擡手指,便有人将地上的诏書拾了起來。

他扯了扯嘴角,神色略顯敷衍:“記得父親曾說過,不論小兒或耄耋,做錯了事情,便要付出代價。”

“父親今日做錯了一件事。”

姬钰擦拭幹淨手指上的血漬,面容憊懶的将手帕扔在了劍身上:“父親不該用劍指着她……”

說着,他毫不猶豫的将銀劍從姬旦的胸口上拔了出來,如沐春風的笑道:“這是父親要付出的代價。”

殷紅的鮮血從黑窟窿中湧出,瞬時間便染紅了姬旦的白色喪服,那一絲黏稠的血液跟着劍身一起迸濺出來,濺到了姬钰煞白的面龐上,顯得如此詭異。

“你,你會……遭報應……”姬旦硬拼着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的将這句話吐了出來。

話音落下之時,姬旦已然沒了呼吸,生命悄然無息的走到了盡頭。

姬钰弑父的舉動,将在場的衆人都震驚到了,沈楚楚的心髒停了一瞬,呼吸急促的跌坐在土地上。

司馬致顯然也沒想到姬钰會殺了姬旦,他的臉色一變再變,眸光錯愕的凝望着姬钰。

他以為自己還算了解姬钰的秉性,但這一刻,他又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姬钰。

空氣中出現一剎那的寂靜,而後姬钰身後傳來怒吼的質問聲:“你殺父奪位,不怕遭雷劈嗎?!”

姬钰皺了皺眉頭,削瘦的食指與中指輕輕并攏,向前微微一擡:“殺。”

話音一落,那剛剛怒聲喊叫的壯漢,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悲戚的哀嚎,怒目圓睜的頭顱便從脖頸上掉了下來,像是皮球一般,滾落的遠了。

“不知還有哪一位,對我有意見?”姬钰嗓音溫和,若是忽略掉他面龐上那一道殷紅的血漬,倒也是個翩翩君子的模樣。

經過這一遭,哪裏還有人敢出聲抗議,他們大多都正值壯年,誰也不想因為姬旦而将性命陪葬于此。

姬钰微微颔首:“若是沒有,那便再好不過了。”

司馬致對于姬钰幹的事情,并不太感興趣,弑不弑父,這是姬钰自己的想法,與他無關。

皇位本就只有一個,姬旦若是野心過甚,威懾到了姬钰,那姬钰殺了姬旦,似乎也算是合情合理。

“诏書已交于你手,君子一言九鼎,速将楚楚歸還于朕。”司馬致垂下眸子,望着癱坐在地上的沈楚楚,眸光滿是擔憂。

早知如此,他便不将她帶出來了,左右都是置于險境,總比在此見了血腥要好。

她一個姑娘家家,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怕是現在要吓壞了。

這次姬钰還未開口,樹林之中便有人擡着一擡步辇,緩緩而來。

寂靜的空氣中,響起幾聲輕不可聞的鼓掌聲。

太後儀态端莊的坐在步辇上,輕拍着纖長的手指,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真是一出好戲。”

姬钰沉默不語,一點都不想搭理她,他面色疲憊的對着屬下揮了揮手,示意屬下将诏書遞給太後。

太後看了一眼诏書,嘴角的弧度漸漸加大:“甚好,甚好。”

姬钰面色冷淡道:“一切如你所願,解藥給我。”

“急什麽?”太後許是心情很好,連說話都帶上了一分嬌嗔。

“這便是雪虎吧?渾身毛發雪白,真真是稀罕極了。”

她慢裏斯條的收起了诏書,猶如小女孩般驚奇的叫喊着:“你們看,它好像有些餓了呢。”

姬钰皺起眉頭,強忍着怒氣:“你還想幹什麽?”

他實在是太了解太後了,她這麽說定然是又起了什麽惡毒的心思。

果不其然,太後轉過頭去,眯起的眸子掃向了司馬致:“致兒,你瞧這雪虎多可憐?”

“哀家記得你從小便最是心善,若不然你就剁掉一只手臂,來喂一喂這雪虎吧?”

太後笑容滿面,仿佛只是在讨論天氣的好壞:“你若是不願也沒關系,想來你與楚貴妃伉俪情深,楚貴妃定然願意為你代勞。”

司馬致眉骨微動,太陽穴處的青筋隐隐跳動着,太後根本就是在拿沈楚楚威脅他。

若是他不願意砍掉一條手臂,太後便要砍掉沈楚楚的手臂來喂雪虎。

太後這樣做,怕也不是擔憂他再将皇位搶奪回去,他能感覺出來,太後只是在戲耍他。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太後的事情,竟能惹得她如此痛恨自己。

司馬致深吸一口氣,俯身從侍衛腰間抽走長劍,對着太後咬牙問道:“朕若是砍掉手臂,你便能放過她?”

太後剛要點頭,便見原本癱坐在地上的沈楚楚,飛撲到姬钰腳下,拾起了那把殺死的姬旦的銀劍。

沈楚楚的動作飛快,拿起銀劍便朝着自己的心髒上刺去,絲毫沒有一分的猶豫。

如果太後當她是威脅司馬致的籌碼,她寧願自刎于此,也不願拖累他。

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便是死了,最多就是一個死得其所。

如今司馬致已然為了她丢掉皇位,若還因她自斷手臂,被太後戲弄與鼓掌之中,她甘願赴死,為他留得一線生機。

雖然沈楚楚的動作夠快,卻還是抵不過姬钰的速度,他一腳踢偏了那劍身,俯身從她手中奪過了長劍。

姬钰煞白的面龐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的呼吸略顯急促,慌張無措的将長劍扔出三尺之外,緊緊的将她摟在懷中,眼眶泛着一圈淡淡的紅意。

他有些語無倫次,嗓音中帶着哽咽:“楚楚……別怕,長蘇哥哥在……”

沈楚楚惡狠狠的将他一把推開,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溢出,她歇斯底裏的對着他吼道:“姬钰,我恨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