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十七
“這不是什麽大事。”莫農沉穩地說道，“小薛，我很肯定你的能力，你這些年來加的班不少，算上所有假期可以帶薪休假一個月。”
“莫經理，我.......”
“我知道你近期身體情況不好，但我并不覺得這是你辭職的理由。”說完之後，莫農溫和地笑了笑說道，“我給你安排一個月的假期，你好好休息，一個月之後期待看到一個精神完好的你。”
說着，莫農就挂了電話。
薛顧橼看着電話，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個月......
不知道一個月之後，自己究竟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
薛顧橼這麽消極的想着，整理了一下衣服。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A市第一人民醫院腫瘤內科，秦櫻和勞欣欣看到他來，十分熱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本來這天并不是勞欣欣值班，但勞欣欣和秦櫻還是将他收到了自己名下。
薛顧橼就這樣在這裏住了下來。
秦櫻下午比較空閑的時候，就拿了一本書來薛顧橼身邊看着。薛顧橼依舊是一個人一個房間，他平日裏話并不多，秦櫻喜歡這裏的寧靜。
薛顧橼睡得越來越久，請來的陪護看薛顧橼沒有家人便總是薛顧橼睡着的時候離開。勞欣欣為此說過陪護很多次，可陪護依舊我行我素。秦櫻勸薛顧橼換個陪護，薛顧橼覺得沒必要，這件事情就這麽耽擱下了。
“你在看什麽？”
這天，薛顧橼難得下午精神稍微好一些。秦櫻正好坐在一邊的床上看書，薛顧橼便微微開口問道。只可惜秦櫻看書看得太過于入迷，并沒有理會薛顧橼。
薛顧橼看了一眼書名，貌似是叫《癌症》。
因為秦櫻在看書，薛顧橼便也沒有再打擾，他躺在床上，也拿起了一本書看了起來。下午四點多，勞欣欣來了病房一趟，跟着來的護士給薛顧橼換了一瓶吊瓶，正好看到秦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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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櫻，你怎麽在這裏坐着看書了？”護士溫和地調笑道。
“這裏舒服，嘿嘿。”秦櫻傻笑着答道。
“怕是嫌辦公室太吵了吧？”勞欣欣只是一句話就戳中秦櫻的心思，“反正下午沒什麽事，你在這裏看書也沒關系。”
薛顧橼正好把書本關上，勞欣欣看着他問道：“今天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有些沒精神。”
“嗯。”勞欣欣點了點頭，“還會痛麽？”
薛顧橼搖了搖頭，從他痛的時候開始，勞欣欣便已經給他用上最基礎的止痛藥了。
“晚上如果痛的話就摁鈴，值班護士和值班醫生都在。”勞欣欣耐心地叮囑道。
薛顧橼點了點頭。
秦櫻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除去看專業書之外，也喜歡看一些古今名著及一些亂七八糟的小說。聽說薛顧橼也喜歡看東野圭吾的小說，她當即從家裏呆了一本《流星之絆》在下班的時間裏跟薛顧橼一起看了起來。
不過秦櫻的時間并不多，她除去每天乖乖實習、查房之外，還得要看很多的專業書來面對考研。薛顧橼雖然沒有什麽考研的經驗，但在學習上薛顧橼倒可以給秦櫻不少意見。
偶爾秦櫻不想看書的時候，也會拉着薛顧橼聊聊八卦。
“你男朋友呢？”
“分了。”薛顧橼答道。
“為什麽啊？”秦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因為你癌症？”
“我沒告訴他。”
“那為什麽？”
“沒感情了就分了。”薛顧橼不太想提及這個話題。
“卻，我才不信。”秦櫻一臉鄙夷地看着薛顧橼，“一定是你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跟他提出了分手，然後他被你刺激到，答應了分手。”
薛顧橼看着秦櫻的神情複雜。
“你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哪裏看來的？”
“耽美小說啊！”秦櫻道，“小說都是這麽寫的！”
“別看了，淨是些不靠譜的東西。”
“不會啊！”秦櫻辯解道，“我覺得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心理啊，因為時間不多了，所以希望能夠給對方一個永遠忘記自己的機會。”
薛顧橼看着秦櫻。
“我覺得這是最傻的行為。”秦櫻道，“人總是會死的啊，無論是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就算再恩愛的情侶，壽命到了的時候，總有一方要先離開。”
薛顧橼有些詫異。
“只要是在活着的時間裏，彼此好好珍惜對方、呵護對方，那麽就算死亡分開，我想無論是哪一方，都能夠坦然接受吧。”秦櫻說道。
“可是.......一年的時間，終究是太短了。”
“有生物朝生暮死，對它們而言一天就是一輩子，他們與愛的人相處只有一天，可只要在有效的時間好好在一起，他們也是幸福美滿的一生。”
“但他們至少有着對等的生命。”薛顧橼道，“如果我和他都只剩下一年，那我們的時間對等，就沒有什麽不可以。”
“那你就把他的生命當做跟你對等的一年不可以麽？”秦櫻道，“我不知道你男朋友是怎樣一個人，但至少對于我而言，與其到了很久很久以後，知道我最愛的那個人是因為死亡而不得不在死亡之前離開我，我寧可在死亡前的那一段時間，将我們最重要的回憶留下來。”
“回憶是很痛苦的。”
“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秦櫻不解地問道，“你和他□□，就像誰都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出現意外一樣，你只是早他一步先離開了這個世界，你們沒有誤會、沒有背叛，帶着最美好的回憶，我相信就算可能未來還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也會好好地連着你的份一起活下去的。”
薛顧橼沒有再說話。
“你真的不考慮告訴他、跟他坦白麽？”
薛顧橼搖了搖頭，“他已經有了更好的生活，或許等到幾十年後他再知道這件事情，只會悔恨，卻不會覺得痛心。”
對于兩個人的感情，秦櫻雖然希望能夠有不同的結局，但畢竟這還是薛顧橼和那個人的事情，她作為一個旁觀人士，無論如何勸都不管用。
“那行吧。”秦櫻調皮地笑了笑，“那作為一個單生汪，勉為其難地陪你走走最後的人生吧。”
薛顧橼笑了笑，“謝謝。”
薛顧橼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本來三天化療結束之後，再過兩天觀察期就可以出院。但薛顧橼總是昏迷不醒，勞欣欣和淩主任商量過後，決定再讓薛顧橼住院觀察幾天。
薛顧橼觀察期的第五天，消化內科剛好有一個病人要轉科來腫瘤內科治療。薛顧橼病房裏還有一張空床，淩主任便安排到了薛顧橼的房間裏。
不巧的是，送病人轉科的，剛好是消化內科主任帶的研究生付景鷹。
付景鷹将病人送到房間內，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病人，看了好一會兒，才頓然記起這人是誰。秦櫻代替勞欣欣來接病人，付景鷹就立刻拉了秦櫻來問。
“嗨，這位醫生，這人是什麽時候住進來的啊？”
“關你什麽事？”秦櫻翻了個白眼。
“我認識他啊，他叫薛顧橼是不是？”
秦櫻愣了愣，“你怎麽認識他？”
“你別管我怎麽認識他的，你就跟我說他什麽病吧？”
秦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我是消化內科主任的研究生，不是壞人。”
秦櫻還是不想理他。
付景鷹想了想，幹脆自己回了科室。醫院的電腦系統可以查詢每一個病人的就診記錄，薛顧橼的名字并不普遍，付景鷹只是輸了個名字，便查到了薛顧橼所有的病歷信息。
付景鷹想也沒想地立刻打了電話給顧廷。
“喂，什麽事？”
顧廷自然是有給付景鷹的號碼備注的，這個點他剛好在上班，這幾天去薛顧橼的公司都看不到薛顧橼，顧廷的心情很差。
“顧廷，你猜我今天在醫院看到誰了？”
顧廷根本懶得想，“誰？”
“我看到薛顧橼了！”
“他怎麽了？”顧廷雖然努力地讓自己平靜，可從語氣上可以感覺到他的焦急。
“他住院了，而且這不是他第一次住院。”付景鷹一邊翻着病歷資料一邊給顧廷說，“是癌症，化療了兩次，治療效果不怎麽理想。”
顧廷那邊一陣寧靜。
“啧啧，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麽要拒絕你了。”付景鷹道。
“你在哪家醫院？”
說實在的，顧廷和付景鷹兄弟這麽久，卻一直都不知道付景鷹的導師在哪家醫院。
“第一人民醫院啊！”
付景鷹剛說完，顧廷就挂了電話。
顧廷趕到醫院的時候，看着若大的醫院才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薛顧橼究竟住哪個科。他打電話給付景鷹，付景鷹又是關機。
“請問.......”顧廷只好找了一個護士問道，“癌症病人一般住哪個科？”
護士微笑着回答顧廷，“癌症的病人有很多種，請問您要找的人是做內科治療還是手術切除治療呢？”
顧廷聽不懂，但他還記得付景鷹剛才說過的，“化療。”
“哦，那應該是在腫瘤內科。”護士溫和地答道。
“腫瘤內科怎麽走？”
“F棟大樓8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