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十八
顧廷立刻趕到了腫瘤內科。
剛進科室，顧廷便被護士攔了下來。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來探望病人還是來做什麽的？”
“探望病人。”顧廷答道。
“請問您探望的病人是多少號床？”
顧廷想了想，付景鷹并沒有跟他說過這個，“不知道。”
“那.......”
“他叫薛顧橼。”顧廷答道。
聽見了薛顧橼的名字，正在寫病歷的勞欣欣和秦櫻同時停下了敲打鍵盤的手。勞欣欣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顧廷。
“先生，請問您是薛先生的什麽人？”勞欣欣禮貌地問道。
薛顧橼住在這裏那麽多次，也沒什麽親戚、朋友來看過，忽然冒出了一個人，雖然外貌、氣質都不像是什麽壞人，但勞欣欣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個時候秦櫻也趕了出來，顧廷剛好開口，“家屬。”
秦櫻是在薛顧橼的電話裏聽到過顧廷的聲音的，勞欣欣只知道薛顧橼是個孤兒，養父母也死于意外，所以她理所應當地認為顧廷在撒謊。
“先生，如果您不表明身份的話我們是不能讓您随便進入病房的。”
“老師，我認識他。”秦櫻立刻上前來說道，“薛先生跟我提到過，這是他的家屬。”
勞欣欣疑惑地望着秦櫻。
“老師，我帶他去看望薛先生吧。”秦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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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欣欣半信半疑，卻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秦櫻就這樣接手了顧廷。
顧廷跟在秦櫻後面走着，忽然問道：“你認識我？”
“我知道啊，之前薛先生住院的時候，跟他打電話的男朋友就是你吧。”
“他究竟什麽情況？”
顧廷問道。
走在前面的秦櫻停了下來，她看着顧廷，忽然問道：“你喜歡他麽？”
顧廷抿唇，沒有回答。
“你能夠接受，他可能沒有辦法陪伴你一年以上的時間麽？”秦櫻又問道。
顧廷仍舊沉默未答。
在聽付景鷹提到癌症兩個字的時候，顧廷就已經想過了種種可能。
“要是我早知道我只會耽擱你一年的前程的話，那我就不會違背那要跟你共度這一年的夙願，這樣我起碼可以握着一個有人的手而死去。”秦櫻忽然念了一段。
那是《茶花女》中最後一封瑪格麗特親自寫的日記。
顧廷擡頭看着這個女生，有些驚詫。
“與其到了離別再來悔恨，一年的時間也是很長的不是麽？”秦櫻笑了笑。
顧廷不由得恍然，随後對着秦櫻露出了一個微笑。
“薛先生最近精神不好，一般都在睡覺。”秦櫻繼續領着顧廷到了薛顧橼所在的房間，她只站在門口，沒有打算進去，“你可能要等很久他才會醒來。”
“沒關系。”說着，顧廷獨自開門走了進去。裏面，薛顧橼果然在睡。顧廷關門，臨關門前看了秦櫻一眼，說了句，“謝謝。”
進了病房之後，顧廷才看到明明只是十餘天沒見卻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的薛顧橼。他比顧廷印象裏的薛顧橼更瘦，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旁邊的病人病床旁有一個家屬照顧，可薛顧橼這邊卻只有他一個人。
顧廷在床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床頭什麽都沒有，只有一本《流星之絆》。
顧廷無聊，便翻開看了起來。下午六點的時候，付景鷹下班，打了個電話給顧廷，顧廷讓他給帶些水果以及晚飯到病房裏。難得能夠在休班的時候下午六點下班，付景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要再回趟醫院。
付景鷹拿着東西來到病房時，薛顧橼還沒醒來。這幾天連續住在醫院，付景鷹只覺得渾身都是細菌，他将東西放下之後，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在付景鷹離開之後，顧廷便拿起了一個蘋果，慢慢地削了起來。薛顧橼睡着的時候很安靜，他跟旁邊病人的家屬都聊了好一陣子了，也沒能把他吵醒。
旁邊是一個80歲的老人，家裏人也照顧了老人好幾年了。老人的化療情況還算不錯，聽說至少還能活個5-6年。那老人的家屬見薛顧橼這麽年輕，不由得有些難過，便立刻友好地告訴顧廷要怎麽照顧癌症病人。
聽說膳食纖維能夠有效遏制癌症，而蘋果中就含有膳食纖維。顧廷閑着無聊，便開始削起了蘋果。
晚一點兒，隔壁床的家屬趁着陽光褪去打算帶着老人在醫院下面散散步。在老人和家屬離開之後，薛顧橼總算在夕陽下睜開了眼睛。
薛顧橼一睜眼，就看到正在認真削着蘋果的顧廷，他不由得愣了愣。
“顧廷？”薛顧橼有些不确認地問道。
正在削蘋果的顧廷微微一愣，随後轉頭看着薛顧橼笑了笑。
“吃麽？”顧廷指着手中剛削幹淨的蘋果問道。
“你為什麽在這兒？”薛顧橼的聲音有些顫抖。
顧廷将蘋果放在了一邊，趁着沒別的人，顧廷對着薛顧橼認真地問道：“顧橼，我想确定地問你一件事。”
薛顧橼一雙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除去癌症之外，沒有別的讓你離開我的理由了吧？”
薛顧橼張開口，吃驚地看着他。
“有也沒關系。”顧廷笑了笑，“反正，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說着，顧廷起身，輕輕吻上了薛顧橼因為太過詫異而張開的嘴。顧廷只是輕輕一吻，并沒有太過深入。
“顧橼，我想過了，如果是因為癌症，讓你有勇氣找上我，那麽，我将感謝老天爺開的這個玩笑。”顧廷堅定地說道，“因為你，我明白了什麽是喜歡，也明白了什麽是心痛。”
薛顧橼仍舊保持着那副驚愣的模樣，靜靜地聽着顧廷說着。
“‘要是我早知道我只會耽擱你一年的前程的話，那我就不會違背那要跟你共度這一年的夙願，這樣我起碼可以握着一個有人的手而死去。’”顧廷将剛才秦櫻給他念的那一段《茶花女》的書信完完整整地重複了一遍，“我寧願讓你在我的呵護下死去，也不願意到最後只能看到你的這樣一封簡簡單單的書信。”
“可是.......”薛顧橼總算是回過了神來，“你不是更不能接受我的死亡麽？”
“我不想接受你的死亡，但若是死亡真的要來，我無法阻止的情況下，我寧可呵護你、照顧你，陪你一起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顧廷道，“顧橼，你是我這輩子唯一動過真心的人，我想陪你，就算可能只有短短的一年。”
“你的秘書怎麽辦？”
“哈？”顧廷完全沒明白薛顧橼為什麽問起了徐麗蓉，“她不是已經跟別的人訂婚了麽？”
薛顧橼愣了愣。
“我把她分配到別的崗位了，她也跟家裏介紹的一個男人訂婚了啊。”顧廷說道，“我好像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說過我跟她有什麽吧？”
“上次你來公司找總經理，我看到她在門口等你，手上戴着婚戒。”
薛顧橼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說這件事的時候，語氣中帶着莫大的委屈。
顧廷不由得笑了笑，“她現在在銷售部，在銷售方面的問題我不得不帶上她。”
薛顧橼沒有再說。
“你還有什麽要問麽？”
薛顧橼想問的東西太多太多，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要怎麽問。
“那我再确定一遍。”顧廷說道，“除去癌症和徐麗蓉的事情之外，還有什麽是你不得不離開我的理由麽？”
薛顧橼抿唇，沒有回答。
“顧橼——”顧廷溫和地喊着薛顧橼的名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沒有時間的只是我。”薛顧橼糾正道。
“沒有你，我們還能是‘我們’麽？”
薛顧橼又沉默了下來。
顧廷溫和地握住薛顧橼那只被插過不知道多少根針管的手，薛顧橼本來就瘦，如今更是一點兒肉都看不到。
“顧橼，你說你從七年前就開始喜歡我。那個時候我不認識你，你也不過是在我們高中待了兩天不到的時間。你對我不可能是崇拜，不可能是日久生情。”顧廷篤定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是從七年前就開始喜歡我的，那麽只有一個可能。”
“你對我，也是一見鐘情。”
薛顧橼沒有回答，他閉上了雙眼。
那是一個夏天，那時候的顧廷還不如如今老成。他是學校最為耀眼的一顆星，只要他走過的地方，都會有無數的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可當時的薛顧橼，什麽都不是。他只是一個孤兒，被孤兒院的院長送來這裏體驗一下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那年夏天，薛顧橼第一次見到了顧廷。
只是第一次見到，薛顧橼便深深地喜歡上了顧廷。沒有任何理由的，就是喜歡上了。
薛顧橼再次睜開眼睛，剛好對上了顧廷深情的雙眼。薛顧橼不由得被這雙眼睛打敗，硬生生地點了點頭。
顧廷笑了開來，“顧橼，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但卻可以将我們的這份一見鐘情，變成我們一生的回憶。”
薛顧橼艱難地開口道：“顧廷，回憶是很痛苦的。”
顧廷搖了搖頭，“顧橼，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很幸福。”
“所以，如果沒有更多的理由，那麽在你最後的這段時間裏，不準拒絕我，不準拒絕接受治療。”顧廷對着薛顧橼說道，“我會陪你一起，無論你的時間還有五年、三年還是一年、一個月，我會把最美好的記憶，全部留在我們的回憶裏。”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最近...渣劍三無法自拔
所以，番外沒有了。
最近在腦洞一個藏劍（二少）×藏劍（妖叽蘿）的故事，哈哈哈哈哈哈，以上，這篇文章完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