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賀蘭忞

元襄很得謝帷的賞識,在他手底下當了個小校,謝帷信上說:“此子頗有勇力,然輕浮不羁氣性急躁。”元佶聽了這一句評價很無語,這話翻譯過來就是說她家阿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阿襄是有時候脾氣大了點,但處事從來很厚道的呀!賀蘭玉卻笑:“謝帷若不喜歡他,直接悶不吭聲理也不理我了,哪還會特意寫信來說,他這是說你弟弟孺子可教。”

元佶心說這謝帷又是個什麽人物,這麽牛皮哄哄的,賀蘭玉道:“他是豫州刺史,手底下有二十萬大軍,也是我的親信兼多年至交,阿襄交給他你還不放心?”

元佶立刻表示放心。

她還有些生氣,元襄這小沒良心的,一跑就沒了音訊,也不說給她這個姐姐寫封信,不想寫字也讓人傳個話啊。

她知道這破孩子一定整天嗷嗷叫的喊打喊殺,馬背上一打滾,哪還記得自己,想到真相如此殘酷真是眼淚掉下來。

兩人就着元襄的事多說了幾句話,卻又沒了隔閡,不知不覺回了往日親近了,彼此都默契的不談前事。

元佶隔了數月,這一回到賀蘭玉身邊,皇後樓氏等人也再不提及将她許配給太子之事了,衆人注目都在有孕在身的謝淑媛,她安安心心的在賀蘭玉身邊服侍起了太子的起居。

早晚吃飯睡覺,洗漱穿衣,兼着太子助理,接待賓客裏傳外達,事無巨細,這活說着不累幹着可難,處處都要同人打交道,這實是最考驗人心思火候的。元佶決心要幹好這一件事,絕不能讓人小瞧了她去,因此就格外細心,時時集中精神,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不能讓人覺得她只是賀蘭玉的花瓶玩物。

幸而她記性好,凡是見過一面的人連名帶姓加官職以及人物親戚關系,誰的大舅子是誰的小老婆的表叔,一遍她就能記個清清楚楚,腦子裏自然成譜。及至每位愛吃什麽點心喝什麽茶,哪位腰痛不能久坐給準備個軟墊,哪位說了什麽話說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內含什麽意思,她都費了心思去揣摩,不懂的便向庾純等大人請教。

賀蘭玉很快發現她有些厲害,記性超乎尋常的比自己還好,不到一個月把朝廷上下關系認全了,什麽人什麽身份配合怎麽說話禮度輕重,不用庾純在側她都能應付的十分妥帖。

這才叫刮目相看,他觀察了幾日後調侃道:“讨人喜歡你也有天賦,要不要我給你個女參贊當當?”

元佶道:“那敢情好,我也能是個官了,難得難得。”

賀蘭玉身邊環繞的都是東宮侍從之官,往日起居服侍料理一切內府雜事的都是庾純,另有名目繁多大小官員若幹,元佶□□來,正是萬綠叢中多了一點女兒紅。

各位大人們私底下誰跟誰基友情深,誰跟誰相愛相殺,誰跟誰愛拉幫結夥誰跟誰愛拌嘴打架,誰家新娶了個小老婆誰家又老母跳井弟弟分家……她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聽了,看了,記在心上,卻絕不瞎傳瞎說。

很快元佶滿意的發現自己在賀蘭玉身邊這幫侍從官員中間很受歡迎,大家都喜歡跟她說話,甚至而同她玩笑。朝廷來來往往的大臣,差不多都記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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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張華,尚書令裴熠等老頭子都跟賀蘭玉面前提及誇贊。

漸漸下人們見面,也都恭敬稱她一聲元姑娘,就是皇後宮中那何林對她态度也好了許多,宮宴上她站在賀蘭玉身後,皇後親賜了她一盞酒,這回賞了便罷卻沒有閑話說。

賀蘭忞同賀蘭玉坐了一處,元佶感覺這位成都王一席間眼神就在自己身上上下溜,幾乎要把她身上薄薄的絲絹小袖襦裙給盯透了扒下來。她跟在賀蘭玉身旁久了倒是不怕人看的,只是成都王的目光也太*裸,而且他在朝中擔任車騎将軍,僅次于大将軍樓樊,典京師兵衛,位比三公,威福甚重,非尋常權貴可比,上一次在上林宴,他喝斥樓阿蠻的氣勢元佶是印象尤其深的。她感覺到了壓迫。

成都王擡眼示意了一下她,那眼神黑漆漆的如鷹隼,直看的人心上一麻,他低頭湊了近向賀蘭玉笑道:“太子,你這個侍女,我用五百兩黃金同你交換可好。”

賀蘭玉不鹹不淡:“一個侍女而已,哪值得王叔如此破費。”

賀蘭忞道:“此言差矣,所謂千金易得,一将難求,這話放在美人身上也是有理的。”

賀蘭玉其實是早看出了成都王的心思,沒想到他當真好意思開口。他放下酒盞,笑,也示意成都王身後的侍婢:“我看王叔的這位美人也不錯,我拿五千兩黃金同王叔交換可好?”

這話就是不客氣的很了,賀蘭忞臉上笑不住:“沒想到太子還是個專情的人,看來是我唐突。”

賀蘭玉一哂而過。

元佶看出他為這一句,怕是要和成都王結下梁子了。

這日回到東宮,賀蘭玉的臉色便很不好。元佶服侍他換衣服,賀蘭玉擡手捏了她下巴将她臉轉過去,問道:

“你多少歲了?”

元佶對他努力保持着平和的心态:“十四了。”

賀蘭玉有點醉酒,笑道:“才十四就這麽能給我招麻煩,再過幾年我要拿你怎麽辦?将你綁在我手上?嗯?”他輕輕一個“嗯”,轉音上揚,一下子撩撥在人心上,元佶全身汗毛登時立起,一陣透心的冷汗,手上動作都亂了。哆哆嗦嗦立刻要給他解了衣服就躲開,然而賀蘭玉的呼吸直在耳邊越近,身體也越來越熱的往她身上壓。她越是急越是亂,越是把那幾樣破衣服整理不清楚,最後賀蘭玉腦袋往她肩上一拱嘴唇往她脖子一貼,元佶轟然炸了,手大力往開一推奪路就跑。

她也顧不得看賀蘭玉,一直沖出了門外,冷風一吹才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汗濕透,冰涼冰涼的。侍衛臉色驚訝問她:“姑娘怎麽了?”元佶張口結舌忙道:“沒,沒什麽……”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衣衫淩亂,一片鎖骨都露在外面。

侍衛的別樣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是有多狼狽了。

她對侍衛道:“殿下有些不舒服,你們進去看一下。”

回了睡覺的屋子裏,宋碧韓雙雙看她模樣也不對勁了,卻也沒敢問。元佶佯裝不知,一面平複着心跳,一面讓宋碧幫她找衣服來換。她換了一身大袖交領,牢牢的鎖了領子,對着鏡子又整理了一下頭發妝容,宋碧道:

“姑娘,你挽在臂上的披帛呢?那條缭绫缯的?”

元佶恍然又一驚,落在賀蘭玉那裏了!

她急急忙忙又追回賀蘭玉房間,半道上想起自己已經把侍衛叫進去了,後悔的簡直想抽自己一巴掌。到賀蘭玉卧房門口,侍衛正等着她:“姑娘,還是你來伺候吧,殿下……”

元佶點頭道:“你們出去執崗吧。”

侍衛出去了,揭開帳子,賀蘭玉仰面卧着,袍子脫了一半,身上正纏着她的披帛,绛紅色的薄絲裹了一身,他兩只手握着那輕軟溫香的絲物放在臉上嗅着。元佶上前去,扯了一端将東西從他懷裏拽出來。賀蘭玉好像給人奪走了寶貝的孩子,不高興的偏了頭望過來。

還要伸手拽回去。元佶将披帛挽回手臂間,感覺自己又亭亭玉立的端莊了,她将賀蘭玉殘餘的衣服解了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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