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李恒生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徐麗媛是要跟上去的。可陳玉茹叫了幾個保镖過來,把徐麗媛和李星擇強行帶回家,鎖在了房間裏。
李星擇知道他大媽一貫不好說話,只是沒想到蠻橫起來跟他爸一樣不講道理,連拘禁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他奮力反抗,保镖一開始還忌憚着不敢下狠手,在差點被他擺脫後,陳玉茹居然叫保镖把他打暈了。
眼見兒子被這麽粗暴的對待,徐麗媛也激動了起來,結果被堵住了嘴,跟李星擇一起塞進了車裏。
等到李星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們已經被關在家裏的儲物室了。
李星擇剛坐起來就幹嘔了幾下,扶着床才穩住了。他的額頭被李恒生砸破了,又被保镖打了後頸,一醒來就難受的頭暈。
徐麗媛趕緊給他拍背順氣,問他怎麽樣了。
他頭上的傷還沒處理過,但是血已經凝固了。徐麗媛倒是想給他包紮的,可儲物室裏根本沒有可以用的東西。
李星擇坐了一會兒就緩過來了,也想起了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他問徐麗媛自己暈了多久,徐麗媛搖着頭,說手提包落在會場裏沒來得及拿。
李星擇的手機在下船的時候就因為沒電交給宋沁充電了,現在也不在身上。他去檢查了儲物室的門,發現緊緊鎖着,又去看窗戶那邊。
李家的別墅位于風景秀麗的景山山腰。李恒生喜歡遠離鬧市的感覺,就把別墅四周的地都給買下來了,所以他們家是沒有鄰居的。
他們母子被關的儲物室在四樓,外面有保镖守着,樓下花園也有牽着狼狗在巡查的保镖,就連大門那邊都多了幾個人。
平時家裏的保镖只有十來個,今晚估計是出事的緣故,人數多了一倍。
李星擇從窗戶往外看,雖然這裏是四樓,但也不是下不去的。
他目測了一下高度,轉頭就在儲物室裏翻找起來。
見他沒什麽事了,徐麗媛又焦慮道:“現在最擔心的你爸的情況,看你大媽這次可是真的動怒了,要是你爸有個好歹,還不知道她會怎麽對我們母子!”
李星擇沒有回答,徐麗媛又把怒氣轉到他身上來了:“你說你是不是被外面的野男人迷的魂都不要了?你爸本來都不想計較這事了,你安安分分的訂婚多好!偏偏給我惹……咳咳咳……”
徐麗媛激動地被口水給嗆到了,拍着胸脯在咳嗽。李星擇本來專注的在找東西,聽到這話頓時站了起來,抓着徐麗媛的肩膀道:“什麽野男人?”
徐麗媛拿眼珠子瞪他,好不容易咳順了氣,一掌拍在他肩頭上:“你還好意思問!你在維京號上跟那個什麽徐瑾的事你爸全都知道了!要不是最近蔣平文身體出毛病了,這事被你爸給遮掩了下來。你當蔣家會這麽好說話?還由着蔣梨繼續跟你訂婚?”
李星擇聽完卻放松了下來,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的,只要不是謝舟堯就好。不過提到蔣平文,他就想起在會場上鬧得那麽僵的時候蔣平文也沒出現,不禁問道:“蔣平文的身體出什麽毛病了?今天他是不是沒到場?”
徐麗媛本來還想罵他的,聽到這個就愁的嘆氣:“他最近身體不好,還進了醫院。不過這件事也就他們家和我們家的人知道,外面都瞞着。具體是什麽毛病你爸也沒跟我說,你也是知道的,你爸不想說的我也不好多問。”
李星擇沒有說話了,他想起了蔣梨說的有苦衷,難道是因為蔣平文的身體?
不過李星擇也沒空多想,他最擔心的就是謝舟堯。剛才鬧了那麽大一出,謝舟堯肯定很擔心他。現在他又被困在這裏,連打個電話都做不到。想到這,他就繼續翻那些置物箱。
徐麗媛本來還罵罵叨叨的,結果看他一直在找東西,也反應過來了,問他找什麽。他沒回答,又翻了好一會兒才翻到了一捆尼龍繩。他試了下那繩子的牢固程度,便到窗戶旁邊找東西固定了。
這捆尼龍繩原本是放在家裏的游艇上用的,當時買的時候多買了一捆,他就随手放在儲物室裏了。沒想到今天反倒幫了一個大忙。
看着他在窗框上固定繩子,徐麗媛總算明白他要幹什麽了,吓得抓住他不放:“兒子你可別胡來啊!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殘廢了!”
李星擇固定好了一端,轉過來安慰她道:“沒問題的,這下面每一層都有落腳點,只要我小心一點就可以了。”
“不行!就算讓你下去了又能跑去哪裏?現在你爸被氣的進了醫院,他什麽情況我們都不知道,家裏就是你大媽和大哥他們說了算的。你這樣做只會更激怒他們!”徐麗媛惱了,就是不肯放手。
“媽!難道我們要在這裏坐以待斃嗎?”李星擇也火了:“就算爸一點事也沒有,這個家我也待不下去了!”
“你怎麽就待不下去了?!這個家把你養到這麽大,哪一點虧待你了?要不是你爸,你能造得出維京號嗎?!”
見李星擇越說越忤逆了,徐麗媛是又氣又急,眼淚都滾了下來。她也不知道李星擇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回來以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這麽緊要的關頭一而再的做危險的事,以前那個說什麽都照做的乖兒子去哪了?
李星擇也知道如果不說服她是沒辦法離開的,便放下繩子,扶着她坐了下來:“媽,我告訴你一件事吧,等你聽完以後再決定要不要攔着我。”
徐麗媛抹去眼角的淚,本來決定不管李星擇說什麽都不會改變主意的。可是當她聽完謝舟堯的所有遭遇,以及李星擇這幾年來隐藏的想法和痛苦後,她就像是被魚骨頭梗住了喉嚨口,痛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當初進李家門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以後等着她的會是怎樣的路。她也知道,李星擇在這個家裏過的有多難。
李恒生不是真心愛她的,所以對于陳玉茹的刁難,她只能咽下,以此來換得她們母子在這個家裏的一席之地。
她的謹小慎微影響了李星擇。從小到大,李星擇都沒有權利表達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一切都是由李恒生決定。就連當年李星擇因為失戀而導致成績下滑,她也不敢去關心兒子難不難過。她只能逼着兒子學習,抓緊恢複成績,一定要做到李恒生滿意。
她根本沒想過當年由着李恒生把謝舟堯送走,會對兒子的心理造成多嚴重的傷害。她更不知道,這些年看似正常的兒子,其實內心早就荒蕪了。
所以才能對他們言聽計從,說什麽就做什麽。不管是去西雅圖學制造業,還是娶蔣梨。這些對一個人而言會影響一輩子的決定,李星擇從來沒有表示過自己的意見。
他們母子有多久沒有這樣面對面的敞開心來談話了?
徐麗媛伸出手來,抹去了李星擇眼角的痕跡。
她真的欠這個兒子太多了。
“媽,舟堯還等着我,我不能再辜負他了。”李星擇握着徐麗媛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等我見到了舟堯就回來接你。如果大媽不肯放人,我就報警。”
徐麗媛捂着眼睛搖頭,過了一會兒後深吸一口氣,拉着李星擇站起來:“不用鬧的那麽大,再怎麽說媽也是李家的二太太,你大媽不敢真的對媽動手的。”
“你放心去,媽就在這等你爸醒了。你爸既然知道了維京號的事是你大哥做的,他就不會再對你怎麽樣。”她看了眼李星擇額頭上的傷,心痛道:“你爸當時只是氣昏頭了,他其實是很重視你的。”
李星擇知道,徐麗媛終歸不願看到他們父子離心,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再去分辨這些沒意義的事。他安慰了徐麗媛幾句,便又往窗外看去。
保镖們顯然不覺得他這個三少爺會爬窗戶逃跑,也就沒有擡頭往上看。李星擇讓徐麗媛把儲物室的燈關掉,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時才探出身去,抓着繩索慢慢的往下爬。
在維京號試航之前,他有學過基本的海上求生技能,對于爬繩是有基礎的。但是今早下過雨,這會兒外牆還有不少地方積着水。李星擇下去的艱難,好幾次腳下都打滑了,把樓上在看他的徐麗媛吓得不輕,差點叫出聲來。
好在別墅外牆的落腳點頗多,雖然不容易,但也讓李星擇順利的下到平地上。
等他終于站直了,徐麗媛才喘順了氣,正要用手勢叮囑他小心點,就見旁邊的轉角突然冒出一頭狗來。
那是家裏養的杜賓犬,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個時間居然沒關在狗籠裏。它一看到李星擇就叫了起來,不遠處的保镖立刻反應了過來。見事态不妙,李星擇轉身就往大門那邊奔去,可還是沒有狼狗跑的快。
那狼狗有半人高,本來是訓練有素,不輕易咬人的。不知是不是杜賓也沖上來的緣故,狼狗一竄到李星擇面前就跳了起來,張開嘴就咬。
李星擇條件反射的用手臂擋,可還是被狼狗銳利的牙咬破了手臂,頓時感覺到了鑽心的疼。
趕過來的保镖趕緊把狼狗拉開。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李星擇的西裝袖子就被血染紅了一片。徐麗媛在樓上看得清清楚楚,又驚又怒的直掉眼淚。
為了防止他再跑,兩個壯碩的保镖把他壓在了地上,另一個則打電話通知陳玉茹。
不知陳玉茹說了什麽,保镖挂了電話就吩咐那兩個人把他弄回房間去。
李星擇依舊想反抗,奈何受傷的手臂用不上力,他還是被那兩個強壯的保镖押回了自己的房間。
保镖給他做了緊急的止血和包紮,但對他的看管也更嚴了。他手臂的傷口像火燒一樣痛了一夜,心裏又擔心謝舟堯,等熬到早上的時候就開始發燒了。
保镖又打電話請示,陳玉茹的态度卻比昨晚更蠻橫了,說發燒而已死不了人的。
他就這麽躺在床上撐到了十點多,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了。這時候卻有人按了院子外面的大門門鈴,他想坐起來看看是誰來了,同在房間裏的保镖卻不讓他起來。
等了一會兒後,一個高個子的保镖進來了,神色嚴峻的看着他:“三少爺,蔣小姐來了,說要見你。李太太讓我告訴你別亂說話,否則你母親就不是舒舒服服的關在儲藏室裏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