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蔣梨還沒踏進李家的大門就看出了異樣。
今天的保镖和往常那些不太一樣,一個個神情冷峻,最離譜的就是大門那邊的幾個。往日她來李家的時候從沒有被攔下過的,剛才卻被擋在了門口不讓進。
幸虧李家的管家及時出來了,跟她解釋了被攔着的原因。
蔣梨聽完就了然了,她的車開到大門附近的時候是看到了好幾輛黑色轎車,想來那些就是來采訪的記者了。
早上受維京號自動系統問題的通告以及李恒生住院消息的影響,李氏集團的股價在開盤後就一路走跌。盡管昨晚李氏的公關團隊就開始了一系列的救場,但收效甚微。畢竟這次牽涉到的不是一般醜聞,而是關系到民生的公共安全問題。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星擇當衆拒絕蔣氏聯姻的新聞都顯得不重要了。
蔣梨今天來就是來見李星擇的。她是蔣平文的女兒,管家不敢怠慢,就讓她稍等,回屋裏打了個電話給陳玉茹。
李恒生昨晚開始陷入了昏迷,到現在還沒醒。除了李星擇母子外,其他人都在醫院裏守着。陳玉茹聽了管家的請示,本來不想放蔣梨進來的,但是又忌憚着家裏現在這種情況,是不能再得罪蔣氏了,就讓管家着人警告李星擇別亂說話。
管家把蔣梨請了進去,這段時間裏保镖早就解開了李星擇手腳上捆着的繩子,又給他換掉了染血的衣褲。等蔣梨進來的時候,看到李星擇坐在床沿,除了神情看着疲憊外,其他倒沒什麽。
蔣梨掃了一眼屋內站着的兩名強壯的保镖,立刻明白了李星擇不是自願待在房間裏的。
她對管家道:“我有話和星擇說,讓人都出去吧。”
管家面露為難之色:“蔣小姐,這是大太太的意思,您可別為難我們啊。”
蔣梨板起臉來,一向溫和的語氣也變得強硬了不少:“你是說,大太太讓你們監視我和星擇都說了些什麽?這也是李叔叔的意思麽?”
她經常出入李家,李恒生有多喜歡她管家是很清楚的。如今李恒生只是昏迷,就算陳玉茹暫時管着家裏的話語權,他也不敢真的得罪這位大小姐。
他低下頭,恭敬道:“蔣小姐千萬別誤會了,我這就讓他們出去。”
那兩個保镖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狠狠瞪了李星擇一眼,這一切都被蔣梨看在眼中。等人都出去後,蔣梨鎖上門,走到床邊坐下:“到底怎麽回事?你大媽這是關着你了?”
李星擇被他們綁了一夜,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嗓子已經又幹又啞了,開口就是撕扯一樣的痛:“你怎麽來了?”
聽他一說話就咳了幾聲,蔣梨擔憂道:“你的聲音怎麽回事?還有臉怎麽這麽紅?頭上的傷要緊嗎?”
說話間擡起手去碰李星擇的臉。李星擇有心躲的,但手腳被綁了太久,四肢都僵硬了。蔣梨的指尖一碰到他的臉就愣住了,換手背一摸,驚道:“怎麽這麽燙?你發燒了?!”
李星擇忍着暈眩的感覺道:“我沒事,把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我有個電話要馬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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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舟堯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意識還未恢複清醒,就感覺到小腹有墜痛的感覺。他想伸手去摸,手臂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旁邊守着護士見他醒了,就按了床頭的電鈴。等了一會兒後,醫生便和溫世爵一起進來了。
他的意識還有些迷糊。醫生做完檢查後對溫世爵道:“他的情況還算穩定。不過你們要盡快了,最晚要在兩天內手術。”
溫世爵道:“好。”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等門關上後,謝舟堯才睜開眼去看溫世爵:“什麽手術?”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臉色看着也很蒼白。溫世爵坐在床沿,安慰他道:“你昨晚情緒太激動了,動了胎氣。不過問題不大,只是個小手術,做完孩子就沒事了。”
溫世爵怕他胡思亂想,就挑好話來說。
他看着手背上插着的輸液管,雖然擔心孩子,但更擔心李星擇的情況:“那他怎麽樣了?”
“剛聯絡上了,別擔心,他在來的路上了。”
謝舟堯點了點頭,他躺了太久想要坐起來。溫世爵便小心的把他扶起,可是他剛動就感覺到腿間一濕,一股熱流不受控制的淌了出來。他把手伸進被子去摸,卻摸到了一片血。
他整個人都愣住了。指尖的腥熱觸目驚心,小腹也竄起了尖銳的疼痛感。他捂着肚子,整個人都縮了起來。這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将他埋在記憶深處的恐懼一下子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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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擇挂了電話,非但沒有放心下來,反而比剛才更焦躁了。
他打電話的時候是在陽臺上,蔣梨待在房間裏等着,彼此隔着一扇門,自然不知道他的電話是打給誰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李星擇回到房間裏,把手機還給她:“把你的車鑰匙再借給我。”
蔣梨不解道:“你要幹什麽?”
“我要馬上離開這裏。”李星擇焦慮的看着她。
“去哪?”
“醫院。”
“那我送你去。”蔣梨以為他是因為發燒要去看病,剛拿出鑰匙要走就被他叫住了:“不用了,你把鑰匙給我就行,我出不了這個門的。”
蔣梨腳步一頓,終于明白過來了:“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大媽真的把你關在家裏了?可是你發燒的這麽厲害,我送你去醫院她也沒理由攔着啊。”
剛才溫世爵在電話裏說了謝舟堯的情況,李星擇已經沒時間再耽誤下去了,急道:“我去醫院是要救人的!你把車鑰匙借我,有什麽晚點再說。”
“去救誰?你不是說出不去嗎?那我給你車鑰匙你又要怎麽走?”他一直沒解釋清楚,蔣梨也來脾氣了,不肯把鑰匙給他。
李星擇的目光逐漸變得猙獰了。他也很想把一切都告訴蔣梨,但他現在真的沒時間耽誤了。當年謝舟堯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身邊,現在過了六年,難道他要再錯一次嗎?!
蔣梨從未見過他這麽兇狠的視線,心裏都發怵了。為了避開就往下看去,結果發現他的袖子有血滲了出來。
李星擇的右手臂纏了繃帶,但在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他太生氣了,完全忘了自己的傷,一拳打在了瓷磚上,就把傷口崩裂了。
蔣梨抓住他的手想要看怎麽回事,卻被他更用力的抓住了雙手:“蔣梨,把車鑰匙給我!你讓我先去救舟堯,只要他的手術成功了,你想怎麽樣我都答應你!”
他突然說了這麽一番話,蔣梨卻以為自己聽錯了:“舟堯?謝舟堯?關他什麽事?你為什麽要救他?”
李星擇的耐心已經徹底告罄了,也不管蔣梨同不同意,直接拿過她手裏的鑰匙,轉身就往陽臺走去。
蔣梨急忙追上來,但是剛走到陽臺門邊就愣住了,李星擇居然跨出了雕花護欄,只目測了一下旁邊水管的距離就跳了過去。
蔣梨吓得目瞪口呆,差點叫了出來。好在李星擇穩穩地抱住了水管,順着那不平整的水管往下滑,很快就跳到了地面上。
他的房間在二樓,雖說不算高,可這樣的動作還是很危險的。何況随着他滑下去,水管的一側多了條血痕,斷斷續續的延伸到底下。
蔣梨知道那是他手臂上的傷,盡管很擔心,卻也知道現在不能出聲,只能焦慮的看着,祈禱他別被發現了。
李星擇觀望了片刻。剛才跟溫世爵通電話的時候,溫世爵還把今天早上的情況也說了,包括他家外面守着一群媒體。
這群媒體中也有溫世爵的人,李星擇聽完就有了主意,讓溫世爵的人到他家門口來制造混亂。現在門口的保镖果然被那幾個采訪的人吸引了注意,正在大聲驅趕着對方。
李星擇算準了時機,忍着暈眩的感覺,一口氣奔到了蔣梨的車面前。
幸虧蔣梨的倒車技術不好,車子就停在樓前。李星擇打開車門,剛坐上去就被不遠處的一個保镖發現了。他把車門鎖上,也不管那保镖大聲的威脅,直接踩下油門,擺了個尾就朝大門開去。
門口的那幾個保镖也反應過來了,而溫世爵的人則讓到了一旁,拿出相機來拍。
眼見那群保镖還敢攔在門口,李星擇的肝火都燒到眼睛裏了。他既不打方向盤,也不踩剎車,就這麽直接往門口沖去。
那群保镖拿的是李家的錢。雖然陳玉茹吩咐了要看住李星擇,但他們也不會真的去得罪李恒生的兒子。何況李星擇這麽沖過來,誰又會真的傻到用命去攔?
那群人就跟四散的烏鴉一樣讓開了,大門卻還有一半關着。李星擇咬緊牙,硬是撞開了另外半扇門,沿着下山公路飛速的開走了。
蔣梨在陽臺上目睹了這一切,直到車子消失在視野中了,她才癱坐在了地上,抓着護欄呼吸着。
手機随着她坐下的動作而掉了出來,她正要撿起,就看到屏幕上亮起了來電的提示。
那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想到李星擇拿她的手機打出去過,她便立刻接了起來。
只是她還沒開口,就聽到對面傳來了怒吼聲:“舟堯出血了!醫生說要馬上手術!姓李的,你是不是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