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橘子自是沒撿起來, 那人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不斷重複着一句,“我不知哪處惹得二娘子不滿了, 竟是使得二娘子這般羞辱我。”
沈蘭溪冷笑一聲, 指了那侯在門口的婢女道:“這位要為奴為婢的不會呢, 勞得姐姐幫幫她。”
她一手撐着下颌,聲音輕飄飄的, 似是那觀獸臺上的上賓, 漫不經心的瞧着底下的鬧劇。
那被點了的婢女登時一愣, 又瞧了眼沒有笑模樣的沈蘭溪,詫異到同手同腳, 彎腰撿了那沾了灰塵的橘子便作勢要塞到秦嫣嘴裏。
剛還哭哭啼啼的人,此時也顧不得哭了, 一把推開女婢的手, 氣道:“滾開!”
那般髒的東西,也敢塞給她?
女婢不防被她推了一下, 本就微顫的手, 那橘子再次滾落,跑到了牆根兒,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擡眼去瞧今日莫名盛氣淩人的二娘子。
沈蘭溪沒看她,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 與秦嫣道:“你該問,你有何處讓我滿意的。我是要謝你賴上我哥哥, 讓我母親嫂嫂這個年過得心口憋悶?還是該謝你,刷新了我的三觀, 讓我有幸一見你這般不要臉的人?”
“我母親嫂嫂是寬和之人, 但我沈二娘不是。”沈蘭溪說着, 又側頭與林氏道,添柴拱火道:“母親,郊外那尼姑庵,靜雲師太曾許我一諾,秦娘子既是無處可去,又不服管教,那索性送去庵裏吧,日子雖是清苦些,但好在不會餓肚子,不枉費哥哥救她一命了。若是她哭鬧不休,便堵了嘴,綁了去,她若是敢跳車,也好,摔死還是被馬踏而死,皆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林氏思忖一瞬,點了頭,“紅袖,把她綁了送去,多帶些人手。”
不等紅袖應下,那跪在地上的人忽的站起了身。
“沈蘭溪,你個毒婦!”秦嫣怒目相視道。
沈蘭溪略一挑眉,給了元寶一個眼神。
早就氣得捏拳頭的人立馬沖了過去,一巴掌甩在那人臉上,瞬間腫起幾道指印,“膽敢辱罵我家娘子!”
那被打得偏了頭的人,不等發作,便被兩個女婢抓住,眼瞧着要被綁了去,登時破口大罵,“混賬東西,憑你們也敢碰我!”
“為何不敢?”沈蘭溪說着輕笑一聲,視線如鈎子似的盯着她,慢慢的吐出幾個字,“憑你是秦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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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印着指印的姣好面容上閃過明顯的錯愕,“你,你怎會知曉?!”
“那也得多虧,秦小娘子多年前來找我尋釁滋事。”沈蘭溪答她疑,“我沈二娘雖是記性不好,但卻最是記仇,多年來未曾敢忘秦小娘子的模樣。”
她自來了這個朝代,吃的虧不多,眼前這位算是一個。
方才其實她也沒認出來,是聽得那名字覺得有些耳熟,秦元壽的案子尚在日前,她這才想起這人是誰。
“只是瞧着,秦小娘子有些自傲啊,要做人耳目,卻是連名姓都不屑的換一換,秦嫣,名兒不錯,只是可惜人不怎麽樣,這般沉不住氣,想要俯首做小,給人為奴為婢,首先便要聽得教訓,我若是你,方才那橘子,我便吃了。”沈蘭溪說着,一副可惜的模樣。
嗯?
祝允澄瞬間瞪圓了眼,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倒也不必吃了吧,那橘子都滾了一圈土了,多髒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秦嫣梗着脖子道,拒不承認,垂在身側的手卻是抓得裙子死緊。
沈蘭溪上下打量她一圈,諷笑一聲,“我管你聽不聽得懂。”
說罷,差使道:“元寶,把人扭去送官,多帶些人,大張旗鼓的去,至于罪名,便說……秦小娘子不知是誰人派來的暗樁,窺探郎君公牒,請大人必要嚴查,我在府中等一個回信兒。”
元寶瞬間眼睛亮晶晶,“是,娘子!”
她最是愛幹大張旗鼓的事啦!
秦嫣瞬間慌了,立馬跪下死賴着不走,“沈蘭溪,你不能!我沒有窺探公牒,你是栽贓陷害!”
沈蘭溪莞爾一笑,悠悠道:“那你便是認了,是旁人送來當耳目的?”
“不!我不是!”秦嫣慌忙搖頭,一張臉上憤怒與慌張交加,哪還有半分可憐模樣?
“送去官府……不太好吧?”潘氏猶疑道。
家醜外揚,誰知道外頭人會如何指指點點,總歸是于名聲有害。
沈蘭溪拿了蜜棗給潘氏,“嫂嫂,咱家又不是陰私人家,沒有私刑可用,這等勞心勞力之事,自是要有勞官府了,官府的刑具千萬,想來不日便會有好消息。”
有事當然要報官啦,幹啥要自己費勁兒呢?
“但大張旗鼓的去,恐會打草驚蛇。”林氏也瞅她,不解的道。
沈蘭溪吃了個蜜果子,“自是要讓秦小娘子的上頭知曉啊,不然,怕是那人還以為她在咱府裏美滋滋的做妾呢。”
秦嫣俨然已經是一顆廢棋,她身後之人若要保她,便做好被揪出來的準備,但若是想斷尾自救,便要想方設法圓了這棋局,哪怕是揪不出來,她動不得,至少也要知曉那魑魅魍魉是誰。
她不入混沌,但混沌偏要尋她,能奈何?
“我——唔唔——”秦嫣憤而出聲,卻是忽的被一角帕子堵了嘴。
元寶嫌棄的把手指上沾到的口水蹭在她衣裳上,揚着小下巴驕傲道:“我家娘子與夫人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兒?”
林氏摁了摁額角的跳動的青筋,打發紅袖與元寶一同去了。
鬧哄哄的屋子頓時靜了下來,靜默一息,沈蘭溪砸吧着嘴道:“我想吃蒸魚了。”
“一早就讓人準備了。”林氏說罷,又瞧向下首,“澄哥兒喜歡吃甚?”
沈蘭溪也轉頭瞧向那穩坐着的小孩兒,“想吃什麽便說。”
“上回吃的蟹粉獅子頭甚是好吃。”祝允澄矜持道,一副貴家公子的姿态。
林氏笑笑,吩咐道:“讓人去與廚房吩咐一聲,加一道蟹粉獅子頭。”
“是,夫人。”
用飯時,沈岩也沒回來,在外頭與同僚吃酒,派身邊的小厮回來說了聲。
林氏渾不在意的擺擺手,招呼桌上的人用飯。
沈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沈蘭溪邊吃邊把方才的事說了,沈青山聽得三心二意,只頻頻瞧向另一側的潘氏。
沈蘭溪瞧在眼裏,心裏罵了句活該,也樂得看戲,倒是轉頭與林氏道:“說來今日之事,倒是牽連家裏了。”
她在沈家多年,哪裏有過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一想便知,是祝家那邊牽扯來的。
祝煊也颔首,道了句:“對不住。”
林氏面色并未松泛,張了張嘴,稍頓,“左右無事,不必挂心。”
用過飯,沈蘭溪卻是一副沒有打算回家的架勢,帶着綠嬈往自己的小院兒去。
祝煊一愣,擡腳跟上。
祝允澄吃飽喝足,還瞧了一場戲,行禮後,便歡歡喜喜的要去梁王府尋褚睢英玩兒了。
祝煊喚他一聲,囑咐一句:“若是想住下,可小住幾日。”
祝允澄恭敬的面色瞬間一喜,誠心誠意道:“多謝父親。”
小院兒裏,沈蘭溪靠在迎枕上喝花茶,元寶貼心的給她加了些蜜,喝着甜絲絲的,消了原先的澀。
“再端杯茶來。”祝煊吩咐道。
元寶剛要應下,忽的窘迫回頭,道:“郎君,院裏沒有您慣喝的茶。”
她家郎君雖是不鋪張,但喝的茶卻是講究,一般鋪子裏都難尋,更何況是她家娘子院兒裏?
那一包包收好的,只有些春夏時曬的花瓣,她家娘子平日裏煮水來喝。
“……與你家娘子一樣的便可。”祝煊溫聲道。
元寶這才屈膝行禮,掀了簾子出去。
“不想回家?”祝煊瞧向那氤氲熱氣後的粉面桃腮。
她垂着頭不言語,卻是又讓人瞧得出來,心緒不佳。
祝煊嘆口氣,上前在她身旁坐下,“這是……遷怒?”
沈蘭溪被他戳中了心思,擡眼瞪他,咕哝一句:“男人都是混蛋。”
祝煊聽得眉梢一挑,俯身去親她的唇,堵住那些污蔑人的話。
天下男子衆多,哪裏就一般無二呢?
沈蘭溪來不及躲,唇被他啄了下,聽得一句哄人的話。
“你與我白首,好生瞧着我會不會與旁的男子一樣,嗯?”
尾音上揚,撩撥得沈蘭溪吞了吞口水,翻身壓着他去親他。
祝煊不覺倒在榻上,察覺到那人往下,眉眼間閃過些羞臊,含糊不清的提醒,“沈蘭溪……尚且是白日……”
沈蘭溪像個土匪流氓,跨坐在他腰間,氣人道:“給不給?”
祝煊一張臉爆紅,雙手握拳又松開,忍無可忍的把她掀翻在榻上,扯了那露出一角的香帕堵了她的嘴,薄唇含着她脆弱的耳垂欺負,含的那珍珠大的軟肉滿是水光,瞧她面色泛紅,氣息急了些,薄唇輕啓,在她耳畔低啞道:“別喊。”
伴着那話,腰間的細帶被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扯了下,花褶裙頓時散了開來。
小半刻後,元寶端着熱氣騰騰的花茶過來,倏地腳步頓住,停滞一瞬,生無可戀的轉身去了門口守着,迎着呼嘯的北風,默默地品嘗着手裏的茶水。
咳!
好澀,忘記加花蜜了。
作者有話說:
抱歉,最近工作太忙,存稿又正好用完了,目前處于裸更狀态,更新時間不能确定,請假會挂假條,再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