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節與虎口有一層老繭,那是常年握槍的人的手

了一下,“下次不要亂來了。”

“嗯。”陸初伸手在他眼角摩挲了片刻,“似乎很久沒見你戴過眼鏡了。”

慕雲深捉住她的手,望向她的眸底,有些幽深。

陸初笑:“你想什麽呢!我只是覺得你戴眼鏡的樣子好看才随口一提,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慕雲深沉默片刻,引導着她的手指在他眼睛周圍游移:“可我雙眼睛是蘇暮的,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了嗎?”

陸初手指微頓,她嘆了口氣:“慕雲深,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嗎?”

慕雲深握着她的手驟然收緊,“我的眼睛是蘇暮的,事實如此。”

陸初踮起腳尖,在他眼角輕輕吻過,溫柔而又虔誠。

良久,她才離開,迎向自己丈夫的目光輕聲道:“阿深,你懂了嗎?”

慕雲深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住她的唇,這個吻炙熱霸道,逼得陸初唇舌熱烈糾纏一通,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慕雲深抵着妻子的額頭,啞聲道:“懂。”

他懂陸初吻間的那份小心翼翼只是因為他。

這一刻,他終于相信,陸初是把自己放在心底的。

陸初嘤咛了一聲,雙臂将他的腰身抱得更緊了些。

二人還想溫存一會,門卻被人敲響。周芸在外面道:“先生、太太,夫人回來了……還有慕董。”

兩人溫存的心思全無,陸初詫異道:“爸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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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深眼底陰鸷一閃而過:“不知道,下去看看。”

陸初點了點頭,給他整理好衣服,二人這才下了樓。

客廳裏,蘇慧和慕庭東分坐在兩條最遠的沙發上,一個飲茶一人看報,看似毫無交集,但是氣氛又莫名詭異。

慕雲深走過去,問蘇慧:“媽不是今天要和朋友吃飯,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蘇慧冷漠地睇了慕庭東一眼:“碰到了某些人,沒有食欲。”

慕雲深似這才注意到慕庭東,冷聲道:“您怎麽來了?”

“我來自己兒子住處還要報備?”慕庭東把報紙扔到茶幾上,“人都到齊了,開飯吧。”

蘇慧将茶杯重重往茶幾上一砸,“周芸,別準備我的碗筷了,看到某人的臉,沒食欲!”

慕庭東的臉青了又白。

陸初征詢地看向慕雲深,慕雲深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慕庭東咬牙:“蘇慧,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你到底還在鬧什麽?”

蘇慧冷笑:“我想要的?慕庭東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摸摸你的良心想想?”3.7

261章 忍耐,也有限度

慕庭東臉色一變,開口想說什麽,但在小輩面前,終究是拉不下臉面,“你先跟我回家!”

蘇慧怒極反笑:“家?慕先生莫不是忘了,我已經跟你離婚了,哪來的家?”

慕庭東壓低聲音道:“慕宅永遠是你的家。”

“呵,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施舍?”蘇慧聽到此番言語,笑容越發嘲諷,“慕庭東,事已至此,何必惺惺作态?我們該離的婚也離了,前塵往事也了結得差不多了,就像我對記者說的那樣,慕氏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雲深想要掌管慕家,就憑他的本事去搶。但你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雲深是你的親骨肉,若你膽敢像當年那樣害他,我就算和你同歸于盡,也定不會放過你。”

所謂說者無意,聽着有心,陸初聞言倏地看向慕雲深,卻見丈夫神色緊繃,看向慕庭東的目光裏分明有些憎惡,似乎還夾雜着些許恨意。

有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陸初心底沒來由地陣陣發寒。

莫非……當年慕庭東對慕雲深下過毒手,那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想到此處,陸初心裏仿佛被什麽堵住,悶悶有些難受,她伸手握住了慕雲深垂在身側的手,收緊。

慕雲深身體先是一僵,随即便反握住妻子的手,看向陸初時神色已經恢複如常,他朝陸初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沒事。

陸初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丈夫的手。

這廂,慕庭東聞言臉色難看至極,咬牙對蘇慧道:“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重要了!”蘇慧撩了撩頭發,眼底一片雲淡風輕:“因為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會相信了。”

連婚姻都是謊言,他口中又有幾句真話?

蘇慧想,她不是沒有給過慕庭東,只是每次結果都甚為寒心,她也不過是個尋常女人,只是為孩子不得不生成一副銅牆鐵壁。

三十年了,情誼都不在了,還談什麽信任?

慕庭東額上青筋暴起,像是極力在忍耐些什麽。

“慕先生,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麽……”蘇慧卻懶得跟他廢話,她緩緩起身,一手指着門口的方向,語氣很輕:“就滾吧!”

說完,她沒有再看過慕庭東一眼。

慕庭東自從二十五歲執掌慕家開始,何曾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蘇慧,卻被慕雲深擋住。

慕雲深面無表情看着慕庭東道:“您還是請回吧。”

慕庭東看着這個忤逆的兒子,怒道:“讓開。”

慕雲深語氣微嘲:“您若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就只能叫人請您出去了,那樣的話,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何苦?”

“逆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一出,慕庭東不免怒火中燒:“你敢!我是你爸!”

“現在知道拿父親的身份壓我了?”似乎是聽到什麽極好笑的話一般,慕雲深冷漠地看向他:“那又如何?就算你是我的父親,未經我的同意闖進我的家裏,也是私闖民宅。”

慕庭東被他一噎,初園是慕雲深搬出慕家後購置的,與慕家沾不上一絲關系。

慕雲深擺出一個請人的手勢,姿态禮貌,但對父子來說,又未免疏離。

在他心中,慕庭東也确實只沾了“父親”這個稱謂的光而已。

慕雲深怒瞪了他看了片刻,最後掃了眼蘇慧,拂袖離開初園。

蘇慧看着慕庭東的身影消失,身子倏地一軟,陸初急忙上前扶住她,見她蒼白,不免擔憂道:“媽,你沒事吧?”

“沒事。”蘇慧穩住身子,拍了拍她的手,嘴角扯出了一抹極難看的笑容,“你和雲深去吃飯吧,不用管我,我回房休息一會就好。”

陸初:“可是……”

她還沒說完,蘇慧就輕輕推開她的手,踉踉跄跄地朝房間裏走去。

陸初想跟上去卻被慕雲深攔住,他攔住妻子,道:“先吃飯。”

陸初還是不放心,“但是我擔媽她……”

“放心吧,沒事。媽現在大概需要靜一靜,等吃完飯我再去看看她。”慕雲深一邊牽着陸初往飯桌走去,一邊吩咐周芸,“把夫人的晚餐端到她房間吧。”

陸初并不知道慕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進去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于是打消了去勸蘇慧的念頭,她跟着慕雲深到餐桌旁坐下後,才發現今日餐桌上竟然多了幾道海鮮。

慕雲深舀了碗魚湯遞給她,道:“今天下午剛送來的鮮魚,嘗嘗看。”

陸初接過喝了一口,“好喝。”

“敷衍。”慕雲深低頭喝了口湯,“想知道慕家的事,為什麽不問我?”

陸初蹙眉,看出來了?

慕雲深道:“嗯,太太都把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太太在自己面前越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是個不錯的現象。

陸初放下湯碗,擡頭看向他,“媽剛才說當年爸害你,是什麽意思?”

本以為慕雲深聽到臉色會變,但後者情緒卻似乎沒有多大的波動,夾了一塊清蒸魚腹肉在盤中挑幹淨事後,放到陸初面前,“都是些陳年舊事,講也沒什麽意思,無非是些豪門争權奪利的戲碼,只是我這個爸心狠了些,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而已。”

他講得越是雲淡風輕,陸初就越發心疼,原本鮮美的魚湯含在嘴裏也有些食不知味。

但慕雲深卻不以為然,又給陸初夾了一筷子菜,“吃飯吧,別想這些了。”

陸初盯着他看了許久後,點了點頭,她扒了兩口飯後,見慕雲深碗裏空空,夾了一筷子青椒炒肉片過去。

慕雲深愣了愣,笑意染上了眉眼,“多謝太太。”

陸初含糊地“嗯”了一聲,埋頭吃飯。

慕雲深垂眸,眼底有絲痛楚一閃而過,他在慕家步履艱辛,可卻最終沒能守住蘇暮,他唯一的弟弟。

二人吃過飯,慕雲深去看蘇慧,半個小時後,他端着蘇慧幾乎沒動過的晚餐出來。

陸初瞧見,皺了皺眉:“媽沒吃?”

慕雲深:“說是吃不下,只喝了杯牛奶便睡下了。”

周芸走過來将餐盤接走,慕雲深挨着陸初坐下,問:“樓下冷,不是讓你先上樓嗎?”

陸初挪了挪腿上的西西,一只手藏在它胖乎乎的身子下,道:“西西的毛挺暖和的。”

慕雲深思忖片刻,道:“那改天讓人把西西的毛剃了,給你做個手套好了?”反正毛夠長。

本來正閉眼假寐的胖貓聽到這句話,陡然睜開貓眼,一臉戒備地自家親爹。

What?

誰要剃毛?!

慕雲深笑呵呵地回看過去,但眼底卻暗藏刀尖,威脅意味盡顯。

貓主子與他對視幾秒,終于渾身一哆嗦,成功地從陸初膝頭滾了下去。

将這一切全程看在眼底的陸初:“……”

欺負一只貓,你也做得出來?

不戰而勝的慕雲深無視陸初的眼底的譴責,将她腿上沾附的貓毛拾掉後,施施然地牽住妻子的手,“走,上樓睡覺。”

陸初:“……”她回頭戀戀不舍地看了西西一眼,貓主子躲在周芸腳後,胖乎乎的貓臉看起來楚楚可憐。

慕雲深捏了捏她手手指,淡聲道:“我說真的,西西的毛發若能做成貓毛手套,質感應該不錯。”

陸初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今天是跟貓杠上了是吧?你要是敢剃西西的毛,我就把你頭上的毛也給剃了。”

慕雲深:“……”

他在家裏的地位竟然比不上一只貓?

慕雲深看着縮成一團的胖貓,笑容格外溫和。

呵,魚罐頭減半。

西西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在剛才電光火石間,它沒有飯吃的凄慘貓生已經注定。

陸初看着慕雲深的表情,扯了扯他的袖子,氣笑了,“你怎麽總跟西西過不去?”

因為它粘你。

慕雲深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卻是極為詫異地挑眉:“我這樣過嗎?”

陸初:“呵呵……”

剛才那是什麽,夢游嗎?

慕雲深果斷拉着妻子往樓上走,“開個玩笑而已。”他不會真剃西西的毛,頂多剃光而已。

陸初心想,你剛才那神情可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玩笑真實到西西都知道自己躲了。

二人回到房間,陸初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對慕雲深道:“你先去洗澡吧,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3.7

262章 難得,胡攪蠻纏

慕雲深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陸初盯着電腦發呆,就連他走到她身後都沒有發覺。

慕雲深掃了眼電腦,眉頭微微蹙起:“沈錦文重病?”

陸初聽到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她把郵件關掉,回頭迎向慕雲深的視線,“你洗完了?”

慕雲深點頭,問:“沈氏發生了什麽事,郵件是誰發來的?”

陸初:“連毅。”

慕雲深:“你跟他一直有聯系?”

陸初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裏要到我的郵箱地址,這幾個月每隔幾天就要發郵件跟我報備下沈家的動态,我防不防勝,就直接把他拉進了黑名單,但是他還是不肯放棄,時常垃圾箱都有郵件進來。”

她也想過不用這個郵箱地址,但是由于當初在C大留的是這個郵箱,就沒有重新去注冊郵箱,況且,沈錦文既然能查到她現在的郵箱地址,要想得知她的新郵箱地址想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陸初直接選擇了眼不見為淨。

這件事慕雲深是今日才知道,他問:“他每次都發些什麽?”

“什麽都發。”陸初想起郵件內容,嘴角嘲諷地扯了扯,“剛開始的時候會發一些媽年輕時候的趣事、寫的手劄,後來就零零碎碎都發了,這幾個月,沈錦文光是生病便生了好幾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演苦肉計嗎?”

慕雲深攬住陸初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下?”

“沒有必要。”陸初頭靠在慕雲深胸前,蹭了蹭,“不用去浪費那份閑心,我知道沈錦文想幹什麽,無非是找個借口讓我回S市,生病這種事,可輕可重,我看這幾個月沈氏的報告都漂亮地很,沈錦文若真像郵件裏說得病得這麽嚴重,那麽沈氏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動靜。”

慕雲深下巴抵在陸初發頂磨了磨,“只要工作安排有序,就算沈錦文真生了重病,加上他有心隐瞞,沈氏風平浪靜也是有可能的。”

陸初蹙了蹙眉,擡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沈錦文生病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慕雲深:“闡述一個可能性而已,沈錦文是一個很愛面子的人,就算真的是想用苦肉計,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讓連毅發這麽一封郵件給你,所以生病大概是真的,但想要借病讓你回S市也是真的。如果你想查真假的話,我可以馬上讓人去查。”

“不必。”陸初眸光冷了下來,“無論沈家發生什麽事情,都跟我沒有關系。”

“嗯。”慕雲深擡手将桌上的電腦合上,俯身将陸初抱起,“那就不想這些糟心的事情了,該睡覺了。”

陸初沒料到慕雲深會突然抱起她,身體失重後,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就擡手勾住慕雲深的脖子防止自己的身體話落,見他往床邊走去,她在空中蹬了蹬腿,“你快放我下來,我還沒洗澡呢!”

慕雲深低頭,意味深長地說:“我幫你洗。”

陸初:“我抗議!”

慕雲深:“抗議無效!”

浴室門“嘭”地一聲被合上,裏面很快就有“簌簌”的水聲傳來,偶爾混雜着幾聲男女暧昧的呻吟聲,水霧潤潮,氣氛旖旎。

……

如慕雲深所料,沈錦文的确是生病了,但還不至于到病重的程度。

一周前,沈錦文因為咳嗽不止入院檢查,CT結果顯示左肺上葉有炎症,醫生建議立即住院治療。此時,他正靠在S市某醫院的病床上,聽着連毅彙報沈氏近兩天的簡報。

交待完公事後,沈錦文問:“最近沈氏內部可有什麽異動?”

連毅道:“大的沒有,就是不知道誰把您住院的消息傳了出去,以沈政為首的某些有心人正蠢蠢欲動,私底下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麽。”

“沈政?”沈錦文輕蔑地眯了眯眼,“大概是聽到我要在沈家裏面選繼承人坐不住了吧?只是單憑他的本事,想要動搖沈氏的根基,恐怕還是不夠的。”

沈政,是沈錦文叔公那一系的同輩,做事頗有幾分手段,只是這人心思陰狠,為沈錦文所忌憚,在沈氏只是一個不好不低的部門經理職位。

陸初走後,沈錦文便放出要在沈家小輩中挑選繼承人的打算,沈錦文血脈單薄,但是沈氏家族卻也有那麽幾個能成氣候的小輩,沈政亦有個兒子名為沈炜,沈炜此人行事風格和其父親頗為相似,這幾年在沈氏的分公司頂了個副總的頭銜,無功無過,沈錦文的印象并不深。

若想憑此入沈錦文的眼,幾乎沒有可能。

沈政自知兒子被沈錦文選中的概率不大,心中自是着急,此刻聽聞沈錦文入院,更是火燒火燎,沈政這人能力尚可,自然有幾分野心,常年屈居沈錦文之下,難免有些不岔,自然也生出些許異心,提前在沈氏內部拉攏勢力,倒也不是太難想象。

沈錦文對沈政早有提防,平時他暗地裏搞些小動作,只要沒有危及沈氏的利益,便由着他去,但是沈氏真正的核心,并沒有過多交付。

連毅點頭:“沈政最近分別是拜訪了劉董和張董,但聽說都被婉言拒絕了。”

“找上了劉勝和張風祥?”沈錦文微詫,随即便冷嗤一聲,“這兩人可是沈氏的老人,他倒是胃口不小。”

“總歸也是不自量力。”連毅嘆了口氣,道:“只是沈董務必要盡快選出合适的人選了,早日培養,沈政雖不足以為懼,但以他的性子,會做些什麽陰損的事來也說不準。”

沈錦文抿唇沉默了一會,才問:“你覺得那幾個小輩中哪個最為适合?”

連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沈錦文不悅地皺了皺眉,“讓你說你就說!”

連毅:“目前看來,最有潛力就是長房的那個孩子。”

“沈晨?”沈錦文搖了搖頭,“能力尚可,但是他太過優柔寡斷,容易被人牽着走,當個分公司的負責人綽綽有餘,但是要接掌整個沈氏,還差得遠。”

“沈董說的是。”連毅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推薦。

因為,他知道沈錦文心中早已有人選,即使這個人并不屑于沈家。

“你呀!”沈錦文見連毅低眉順目的樣子,不由笑罵了一聲,“這麽多年了,還是這個樣子,有話不直說,你早就看出來我說要選繼承人只是個幌子了吧?”

連毅亦是笑了,“若真只是個幌子,您也不必如此費心費力。倘若真能從沈家內部選出一個人選,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畢竟大小姐……”

他說到此處,注意到沈錦文乍變的神色,沒有繼續說下去。

沈錦文擺了擺手,“無妨,你繼續說。”

連毅斟酌片刻,才道:“我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寫給大小姐的信都沒有收到回複。”

沈錦文:“我住院的事情也告訴她了?”

連毅點點頭,何止告訴了,就算他加重了沈錦文的病情,陸初的表現還是無動于衷,看來她是鐵了心與沈家撇清關系了。

沈錦文眸色黯了黯,他盯着窗外看了好一會兒,語氣有幾分挫敗道:“罷了,明天去把沈晨領過來,你親自帶他。”

連毅:“是。”

沈錦文:“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給沈曦發郵件了,既然她不想回來就由着她去吧。”

連毅聞言訝異:“這……?”

沈錦文阖上眼睛,神色倦怠:“出去吧。”

連毅将床單壓了壓,轉身出了病房,門合上之時,似乎聽到沈錦嘆了口氣。

他搖了搖頭,人年輕時總要犯幾個錯誤,這些錯誤可大可小,有些錯誤會随着時間漸漸淡化,但有些卻會因為悔恨積成經年沉疴。而在沈錦文心中,這輩子犯過的最大錯誤莫過于背棄了與陸瀾星的感情和傷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以前不明真相還好,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時間多行一秒,他心中的悔恨便更多一份。

可偏偏,有些錯誤犯下了便是覆水難收,想要補償,已經是徒勞。

……

元旦的時候,C市下了第一場雪,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地面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落雪将原本郁郁蔥蔥的初園勾勒成另一番銀裝素裹的世界,格外漂亮。

但慕雲深和陸初卻因此吵架了。

吵架的起因很簡單:陸初許多年沒有見過雪了,今早起來看見雪便沖出來想要玩雪玩得痛快,豈料剛走到門口還沒摸到雪就被慕雲深拎了回去,重新裹了一層厚厚的衣服。

而在把陸初拎去穿衣服的這段時間裏,慕雲深讓周芸帶人堆了一個大雪人,專門給陸初“玩”。

陸初怎麽甘心,多次提出想要自己親自動手,都被慕雲深以受傷未愈的理由駁回,于是夫妻二人便在庭院裏爆發了一場關于“玩雪”的争吵。

手術已經兩個多個月,陸初的手已經恢複得很好,單銘建議她可以适當的活動,玩雪對她而言,只要沒有過分用力,并不會影響恢複。但是慕雲深卻固執這會讓她受傷,連雪都不讓碰,難免讓她有些氣結。

陸初站在庭院裏,身上被迫裹了一層又一層,行動如熊一樣笨重,她往後退了一步,看向慕雲深的目光裏有些不滿:“哪有那麽冷?說了穿衣服就讓我玩雪的,慕雲深你說話不算話。”

她是怕冷不錯,但是也沒有必要包得這麽嚴實,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眼睛,連行動都頗為不便,她還想打雪仗呢!

慕雲深聞言失笑,很明确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不準!”

陸初扭過身子不想理他,她戴着一頂紅色的毛織帽子,帽檐垂着兩團小毛球,随着她的動作,一團搭在胸前,一團纏繞在脖頸處,分外嬌俏可愛。

慕雲深伸手扯了扯她背後的小毛球,聲音沒有商量的餘地,“慕太太,我都已經讓你堆雪人了,你還想打雪仗,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

“哼!”陸初氣惱,“我想打個雪仗就得寸進尺,以後花你的錢了還了得?而且你确定那雪人是我堆的,分明就是你讓周芸他們堆好,然後留了個鼻子給我裝而已,我是要堆雪人不是要堆胡蘿蔔,又不是兔子!”

慕雲深聽聞她的比喻,未免失笑:“錢你想怎麽花都可以,但是玩雪這件事今天就點到為止了。”

說罷,他伸手想要去牽陸初進屋,卻被後者更快地躲開,陸初又往後退了一步,“屋裏悶得慌,要回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回去,你不讓你堆雪人打雪仗也行,我就在這裏看雪堆人!”

雪堆人?這又是什麽?周芸默默地站在一旁,臉上卻極力憋着笑。

怎麽開始胡攪蠻纏了?

慕雲深未免頭疼,陸初冷靜的時候沉默得可怕,但是孩子氣的時候卻完全是兩個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就連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263章 解氣,可有獎勵

陸初美眸瞪着慕雲深,看起來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不給堆雪人,她就在園子裏看雪堆人!

天空飄着細碎的雪花,二人在雪中對視,都等着對方先服軟。

陸初看似鐵了心,見慕雲深不說話,負氣地背着他蹲在雪地上,就這麽蹲着,任由細碎雪花落在自己頭上,像是慕雲深若不答應她,她就要蹲到地老天荒一樣。

不多會,她紅色的毛線帽上就鋪了一層白。

慕雲深無奈地擰了擰眉心骨,終于明白了陸初口中的雪堆人是什麽意思。他繞到她面前蹲下,道:“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我在養個孩子,起來,不鬧了,再這麽下去,你會生病。”

陸初冷漠地扭頭,從雪裏拔出一根斷樹枝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似在洩憤。

慕雲深定睛看去,只見雪地上多了幾個字:慕雲深是大壞蛋。

慕雲深失笑,忍不住道:“我是壞蛋,那你當初還肯嫁給我?”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男人!

她當初是自願嫁給他的嗎?分明就是被某人逼的!

想至此,陸初狠狠地瞪了慕雲深一眼,又在那行字下面畫了一個字:瞎!!!

後面那三個感嘆號格外巨大,顯然是潛藏了無數的怨氣。

慕雲深心想:得,這下子氣得連話都不肯跟他說了。

慕雲深并不怕陸初撒潑胡鬧,甚至還滿心歡喜,但唯獨不說話這件事,讓他心有餘悸。二人當初剛結婚之時,陸初可不就是将近半年都不願意跟他說過一句話。

這次又會是多久?

一個小時,一天,一個月亦或是更久?

想起陸初的前科,慕雲深就忍受不了,他起身繞到陸初面前,“真的這麽想玩雪?”

陸初哼了一聲,還是不看他。

慕雲深在原地挪了挪,又繞到陸初面前,擡手将她帽檐的雪剝掉,道:“讓你玩雪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答應我半個小時就回屋的話,我就讓你玩個痛快。”

陸初戳雪地的動作頓了頓,擡頭狐疑地看向他,“真的?”

慕雲深點頭:“真的。”

陸初認真考慮了幾秒,把樹枝一丢,“我答應你,但是我還有個要求。”

慕雲深問:“什麽要求?”

“我要自己堆雪人。”陸初視線掃過周芸一衆人,強調,“是自己一個人。”

慕雲深蹙了蹙眉:“我幫你。”

“成交。”陸初眼底滑過一絲狡黠,她歡快地向慕雲深伸開雙臂,“扶我起來。”

慕雲深見狀,不知為何,總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陸初見他不為所動,秀眉擰緊,“慕雲深,別告訴我,你反悔了?”

慕雲深搖搖頭,沒有直接拉陸初的手,而是雙手環繞過她的腋下,将她從地上提了起來,陸初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吊在他的胸口。

小雪飄飛,二人緊密相依,遠遠看去就是一對濃情蜜意的璧人,但這溫馨的氣氛很快就被慕雲深的低呼聲打破。

陸初歡快地從慕雲深身上跳開,順便把剛才蹲在地上悄悄團的那團雪塞進了慕雲深的後頸。

就算慕雲深戴了圍巾,雪團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皮膚,刺骨的冰冷鑽入肌膚,讓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慕雲深解開圍巾,抖落雪團,哭笑不得地看着妻子:“這下解氣了?”

他就知道沒這麽簡單,果然。

陸初得手,心底很是愉悅,她仰着下巴冷哼了一聲後,揀了漂亮的胡蘿蔔,揮舞着雪鏟開始指揮慕雲深:“快點,我們去堆雪人。”

慕雲深将圍巾重新纏上,接過周芸遞來的雪鏟,笑道:“遵命。”

二人重新找了片積雪厚的地方堆雪人,陸初穿得笨重,不方便活動,吃力地挖了幾鏟後,幹脆直接揮着鏟子指揮慕雲深,慕雲深求之不得,甘願被妻子奴役,于是,初園裏便陸陸續續響起諸如此類的聲音。

“挖這邊……這邊雪多!”

“……這邊不夠圓,你把它拍圓點。”

“唉,頭這麽大太醜了,慕先生你怎麽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

“……”

慕雲深在陸初飽含嫌棄的話語下,終于堆出了一個勉強讓她滿意的雪人。

雪人有半人高,肚皮圓滾滾的,樣子憨态可掬。與笨重的身體相比,那根被用來當做鼻子的胡蘿蔔顯得格外的秀氣。

陸初看着面前這個長得有點醜的雪人,嫌棄地撇了撇嘴,“不好看,再堆一個。”

慕雲深:“……”

陸初催促,“快點快點!”

慕雲深只能認命地再次提起雪鏟。

許是這次有了經驗的緣故,第二個雪人堆得又快又好看,陸初手往雪人腦袋上拍了拍,将它拍得更結實後,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這次不錯。”

慕雲深聞言,偏頭看向她,“可有獎勵?”

陸初涼涼地睇了他一眼,“若不是你把我裹得這麽嚴實讓我行動不方便的話,我能堆得更好看。”

沒有獎勵啊!

慕雲深有些遺憾,扔掉雪鏟,“好了,雪人也堆完了,跟我進屋吧!”

“等下。”陸初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到了雪人頭上後,命令慕雲深:“把你的圍巾取下來。”

慕雲深見她摘帽子,蹙了蹙眉聞言,取下圍巾剛想往她頭上裹,陸初就擡手制止了他,她将圍巾從他手裏抽走,圍到了那個比較醜的雪人脖子上,然後主動伸手牽住了慕雲深,“走了,進去了。”

慕雲深看向那兩堆雪人,一堆圍着自己的圍巾,另一對戴着陸初的帽子,互相依偎,姿态親昵,像極了他和陸初素日裏的模樣。

他含笑看向陸初,問:“你跟我?”

陸初挑眉:“不行?”

“當然可以。”慕雲深頓了頓,又道:“就是早知道那是我,剛才就應該堆得帥氣一些。”

陸初:“……”就算早知道,你也拯救不了你的藝術細胞吧。

慕雲深不知妻子內心的吐槽,只覺得那兩堆雪人分外喜人,幹脆讓周芸把它們圈了起來,只要雪不化,便可以天天看着。

陸初對他的幼稚行為不表态度,但是與慕雲深回屋的時候,嘴角的消息卻始終沒有散掉。

264章 婚禮,該辦一辦

進了屋,陸初就把那一身累贅的衣服三兩下剝個幹淨,僅穿着一件寬松的毛衣。

室內暖氣充裕,慕雲深見狀也不阻止她,接過傭人遞來一條幹毛巾,給她擦發絲間沒有抖幹淨的融雪,“我讓廚房熬了姜茶,去喝點。”

陸初撇了撇嘴,小聲嘟喃着:“能不喝嗎?”

慕雲深:“不能。”

陸初:“哦。”

臉上老大不樂意,但是還是接過周芸端來的姜茶一飲而盡,慕雲深也随之喝了碗姜茶,注意到陸初疑惑的視線,他笑道:“陪你。”

陸初的眉眼舒展了些。

二人走進沙發,才發覺蘇慧不知何時已經下樓,正戴着眼鏡在沙發上看報紙,聽見動靜,擡頭看向二人,笑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一大早跑出去堆雪人,好玩嗎?”

慕雲深若有所思地看了陸初一眼,道:“還不錯。”

陸初耳根子有些燥,剛才跟慕雲深胡攪蠻纏的時候一時忘記了蘇慧還在初園,她忽略掉丈夫打趣的目光,問蘇慧:“是不是吵到媽了?”

“無妨,吵吵鬧鬧才像個家。”

不像慕宅,終年死寂,連個能鬧的人都沒有。

蘇慧合起報紙,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對二人道:“對了,你大姑昨天跟我說,清河過兩天要帶結婚對象回來,她想趁着兩人在國內的時候,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來,你們倆到時候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清河全名吳清河,是慕雲深的大姑慕蘭雅和亡夫的兒子,因為工作的關系,常年在國外生活,陸初僅聽慕雲深提起過一兩次。

慕雲深聞言,略微訝異:“清河要結婚了?”

蘇慧點了點頭:“這麽多年過去,清河總算是走出來了,你大姑心裏的一根刺終于放下了。”

慕雲深擰眉:“我記得去年大姑就給清河物色過好幾個人選,但是他怎麽都不肯見,這次怎麽突然想通了,還一回來就要結婚?”

蘇慧:“你大姑說她也不清楚,是清河主動開得口,說要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雙方敲定婚事,清河好不容易肯成家,總歸是件好事。”

慕雲深還是有些擔心,“我待會給清河打個電話,順便問下這個事。”

蘇慧思索片刻,颔首:“也好,你與清河感情最為深厚,問清楚些,你大姑準備婚事也安心點。”

正逢周芸來叫蘇慧用餐,蘇慧說完,便放下杯子起身。

陸初這才扭頭看向慕雲深,提出自己的疑惑:“清河表哥要結婚應該是件好事,為何你和媽看起來都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慕雲深嘆了口氣,“在這之前,我們都以為清河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陸初詫異:“這又是為何?”

慕雲深将她的手指捉到掌心,指尖在妻子的手紋上滑動着:“十年前,清河有個很相愛的未婚妻,二人已經談婚論嫁,未婚妻卻在婚禮前一天發生意外去世了,清河一直自責是自己沒有保護妻子,所以這些年一直走不出來,他去國外,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逃避這些傷心事。大姑為了讓清河放下過去,介紹過很多女孩子給他,但是清河連看都不肯看一眼,所以剛才媽跟我說他要結婚,我有些吃驚。”

陸初不知還有這層緣故,斟酌片刻,問:“清河表哥的未婚妻當年是因為什麽意外去世的?”

話落,只見慕雲深眸色一冷,“清河表哥的未婚妻是名設計師,婚禮前天有個重要的設計稿突然出了問題,她連夜開車去改稿子,半夜回家時突然失聯,警方和慕家找了整整一周都不見人的蹤影,後來清河居住的小區業主向物業反應,說是停車場廢棄的儲物間惡臭難忍,物業撬開儲物間這才發現裏面藏了一具女屍。”

陸初只覺得頭皮發麻,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慕雲深的手,問:“那句女屍是清河表哥的未婚妻?到底怎麽回事?”

“清河未婚妻長相出衆,那日半夜小區停車場保安見她只有一人,便打算猥亵她,自然遭到清河未婚妻強烈的反抗,保安一氣之下就殺了人,殺了人後他把清河藏在停車場的廢棄儲物室裏,連夜逃

引婚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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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二節與虎口有一層老繭,那是常年握槍的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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