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賀寂穿着黑色的家居背心和短褲。從樂閑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晰地看見他掩藏在黑色布料下飽滿堅實的胸肌,塊壘分明的腹肌,以及腿間那寬松的家居褲也遮掩不了的傲然鼓脹的一團。

樂閑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出現了一些羞羞的畫面,他臉色一紅,一邊告誡自己不要這麽猥瑣癡漢,一邊又無法克制地任由視線在賀寂精壯結實的身體上流連。

賀寂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疑惑地往身上看了看,問道:“怎麽了?”

樂閑連連搖頭,欲蓋彌彰地道:“沒什麽沒什麽!”

賀寂也只是随口一問,并沒有深究的意思,故而并沒有在意樂閑的敷衍。

樂閑心裏籲了一口氣,不敢再盯着賀寂看,視線在屋裏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地磚,一會兒看看牆面,一會兒看看天花板。可是看來看去,沒一會兒又看向了賀寂。

剛剛光盯着胸肌腹肌看去了,沒心思注意別的,這會兒他才發現,賀寂左手臂上竟然裹滿了紋身。

樂閑跟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道:“賀寂哥,你手上那是怎麽回事?”

賀寂挑了挑眉,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這個?”

樂閑忙點頭。

賀寂見他感興趣,就側了側身體,把有紋身的那只手臂擺到他跟前,“紋身,好多年前紋的。”

樂閑這些年不太見得到賀寂,即使照面,也是在年底春節前後,大家都穿着長衣長褲,故而并沒有見過賀寂的紋身。他越看越覺得有趣,直接上手摸了摸,感嘆道:“大花臂啊。”

紋身整體呈暗青色,從手腕開始,一路蜿蜒向上,直延伸到手臂頂端。紋身的構圖類似于西方油畫,一名少女蹲在潺潺流水邊,身後的郁郁樹林和半殘斜陽。在距離少女一步之遙的地方,約莫是在賀寂的肱二頭肌的位置,紋着一個高鼻深目的外國老頭。

樂閑覺得莫名熟悉,他一手握着賀寂的手腕,一手在老頭所在的位置摩挲着,疑惑道:“這人我怎麽好像見過?”

賀寂笑道,“擱哪兒見過?”

樂閑凝眉深思:“不知道,就是覺得眼熟。”

賀寂任由樂閑握着自己的手,也沒回話,由着樂閑自己去琢磨。

樂閑一拍大腿,“愛因斯坦!我就說怎麽看着這麽熟呢!”

賀寂吃完最後一口蘋果,把果核丢在垃圾桶裏,抽回手,拿紙巾擦了擦,笑道:“猜對了。”

樂閑刨根問底道:“诶,不是,賀寂哥你怎麽想的?為什麽把他紋胳膊上啊?”

賀寂聳了聳肩:“你當我樂意 ?被那無良紋身師忽悠了。”

樂閑追問道:“怎麽忽悠的?紋得還挺像。”

賀寂看了看臂膀上的紋身,似是回憶起了什麽奇怪的經歷,有些哭笑不得地講道:“剛畢業那會兒工作壓力大,有一回手上的項目出了問題,心情很差,在街上胡晃悠,看見一紋身店,名字挺好玩兒,裝修得也很像那麽回事兒,我心血來潮,就進去了。”

“那紋身師問我想要個什麽樣的圖案,我跟他逗貧,說紋個能綻放出智慧的光芒的,他說包在他身上,結果就給我弄了這麽一玩意兒。”

樂閑噗嗤一聲樂了,沒想到一向嚴肅冷淡的賀寂哥哥也有這種囧事兒,不過這并沒有降低賀寂在他心裏的完美程度,反而比先前更多了幾分可親可愛。

樂閑笑得挺歡,眼睛彎彎地眯了起來,嘴裏露出一口小白牙,賀寂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捏樂閑的臉蛋,自己也笑道:“年輕時候犯的蠢。”

樂閑忙道:“不蠢,特好看。”

樂閑這話也并沒有違心,雖說那紋身師腦回路不大正常,但水平還是很不錯的,即使是在西式油畫中插入了愛因斯坦大帝,但整個紋身的畫面和構圖還是相當地棒,圖案也并沒有走形。

紋身事件極好地調節了他們之間的氣氛,原本有些尴尬的兩人漸漸放松了下來,相處之間也多了兩分親熱和熟稔。

賀寂家裏有間客房,是給留宿的朋友家人準備的,然而使用頻率特別低,長期處于閑置狀态,屋裏就剩個書櫃和床架子,連床上用品都沒有。他拆了套嶄新的床品給樂閑鋪上,又帶着樂閑在屋裏各處轉了轉,之後就讓他自己随意。

樂閑拉着行李箱進了卧室,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火燙的烈日,伸手摸了摸賀寂親手給他鋪的床單,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

打開行李箱拾掇了一番,收拾完畢,樂閑又溜溜達達地晃到了賀寂那屋。賀寂的卧室門大開着,裏面沒人。樂閑猶豫了一下,并沒有進屋,只是探了個頭往裏看去。

賀寂的房間非常幹淨整潔,也沒有繁複的裝飾。居中的地方是一張大床,床上鋪着墨藍色的床單。床頭上放着一個枕頭,看起來似乎是雙人枕,樂閑在心裏評估了下,得出的結論是,以賀寂的體格,是沒有辦法和人共享這種尺寸的枕頭的。樂閑很滿意自己的發現,嘴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卧室進門左手處,是和主卧配套的衛生間,樂閑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發現洗漱臺上只有一只牙刷和一只漱口杯,架子上挂着一長一短兩條毛巾,短的該是用來洗臉的,長的看樣子是浴巾。

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這是一個獨居的單身男人的住所,這屋裏并沒有另一位主人。樂閑開心得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子上,雖然在來之前他早就從賀寂媽媽那裏打聽到了賀寂的感情狀況,但長輩們的情報來源有時候會失實,還是自己确認一遍比較放心。

樂閑一邊咧着嘴笑,一邊美滋滋地在心裏設想着,等以後他和賀寂在一起了,他要買一對情侶漱口杯放在洗漱臺上,還要買一只和賀寂同款的電動牙刷,并排放在一起。他要把自己的衣物放到賀寂的衣櫃裏,和他的衣服褲子混在一起,混得不分彼此。要在賀寂幹淨整潔的大床上滾來滾去,把床單滾得皺皺巴巴的。還要親手給賀寂塗上剃須泡沫,然後一點一點給他刮胡子……

賀寂過來時,正好就看見樂閑一臉癡笑地盯着自己的……衛生間……

賀寂:“……”

見樂閑徹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賀寂無奈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想什麽呢?臉都樂開花了。”

樂閑在他一拍之下,回過神來,趕緊收起臉上的傻笑,披上根正苗紅的乖寶寶的畫皮,小聲道:“我很喜歡這裏,想到可以在這兒住四年,覺得很開心。”

賀寂一聽見四年這個詞,立刻頭皮一緊,覺得壓力很大。他原本想着暫時收留這孩子一段時間,等找到解決方法了,就讓他怎麽來的怎麽離開,沒想到這小孩兒已經想着要在這裏落地生根了。

賀寂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學?”

樂閑和賀寂靠得很近,他不動聲色地呼吸着賀寂身上好聞的沐浴露的氣味,嘴上回答道;“八月二十七號報道,九月一號正式開學。”

樂閑雖然個兒挺高,但也只将将和賀寂的嘴唇齊平,賀寂一低頭就能看見樂閑柔軟的發絲和頭頂小小的發璇兒,視線再往下點兒,還能看見樂閑纖長濃密的睫毛和鮮紅的嘴唇。賀寂覺得這孩子低眉順眼的樣子特別可人,看得人心癢癢的,恨不能在那細嫩的皮肉上搓揉兩把。

賀寂心裏這麽想,手上也鬼使神差地這麽做了,等他撫上樂閑側臉時,樂閑陡然擡頭,倏地睜大了眼睛。他之所以這麽反應這麽大,是因為賀寂這次的撫摸并不是玩笑式的捏臉,反而更接近于情侶之間的愛撫。

賀寂也是一愣,看着樂閑清澈幹淨的眼睛,心裏莫名地生出了幾分罪惡感,他忙定了定心神,将手擡高了幾公分,揉了揉樂閑的頭頂,露出一個長輩式的慈愛的笑容。

賀寂溫暖幹燥的大手觸摸到他臉頰時,雖然他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受驚小白兔樣,但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恨不能大吼一聲“不要慫!随便摸!”替賀寂加油助威。然而在看到賀寂那尴尬到有些猙獰的慈愛微笑時,樂閑還是被結結實實地吓了一跳,這回不是裝的,是真吓着了。

賀寂自己也感覺到了這個笑容的扭曲,他收斂表情,右手握拳放到嘴邊咳了兩聲,鎮定下來,肅容道:“八月二十七號,差不多就是下周,到時候我送你去吧。這個,我進去方便一下。”

樂閑連忙側身讓他過去,又眼看着賀寂關上了木門。樂閑舍不得走,還想在賀寂出來後繼續和他聊天,可又覺得自己守在衛生間門口有些奇怪。他正做着思想鬥争呢,就聽見門裏傳來一陣水聲,聽那聲音,似乎水流很是強勁,力道也很足。

樂閑臉騰地紅了,在腦子裏意淫是一回事兒,真在門外聽人尿尿是另一回事兒,兩者的恥度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他頂着個大紅臉,逃也似地跑到客廳,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正這當口,門鈴突然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

賀寂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小閑,麻煩你開下門。”

樂閑拍了拍通紅的臉,深呼吸兩下,調整好表情,過去打開了大門。

門外站着一個姑娘,看起來和樂閑年紀相仿,長得嬌俏可人,穿着條嫩黃色長裙,肩上挎着個細長鏈子的小皮包,見是樂閑開門,疑惑地挑了挑眉,問道:“你是誰?賀寂哥呢?”

樂閑不喜歡她提到賀寂時的那種親昵的語氣,他跟個被人威脅到的貓咪一樣,背上的毛全都炸了起來,冷淡地反問道:“你哪位?”

那姑娘撥了撥頭發,笑道:“我是賀寂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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