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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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公主的緋聞制造者

作者:繪心少年

文案

蕭泓澄及冠這一日,老仆指着密道:狗皇帝只有一個女兒,殺了她讓狗皇帝絕後。

刺殺回來後,蕭泓澄:殺公主不如娶公主,無形中這江山又是我們蕭家的。

身為前朝餘孽的主仆倆一合計,計劃先從破壞公主姻緣開始……

兮妍:所有人都得配合着準驸馬演出。

甜寵歡脫,不糾結家仇國恨,勿考究。

內容标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甜文 爽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蕭泓澄、兮妍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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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相見

建元十五年,蕭泓澄及冠,他的及冠禮是一把匕首。

元平把地窖裏的雜物都搬至一旁,對着石牆駐足片刻,返身跪下:“狗皇帝篡奪江山,奴無能只能護着主子倉皇出逃,如今主子已成人,是時候與狗皇帝算一算這血海深仇!”

“狗皇帝殺戮太深遭了天譴,只得一女愛如性命,這密道原是通往先帝寝殿,現下住着狗皇帝的女兒。主子殺了狗皇帝的女兒讓他徹底絕後,這江山便是不能再姓蕭,也不會是他的子嗣穩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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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泓澄忍不住嘆氣,蕭國被滅時他才五歲,依稀記得他那亡國爹是個沉迷酒色之徒,朝政交由奸臣把控,民不聊生揭竿起義,不過一年造反的軍隊便破了宮門。

他爹自盡前逼着自己兒女自盡,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留下他和妹妹讓元平領着從密道逃出。

誰曾想還有前朝餘孽住在密道外面?時局動蕩不安,人們流離失所,隔壁出現陌生人口也不足為奇。元平就在此撫養他與妹妹成長。

新帝以仁治國,百姓安居樂業,私下裏都說前朝覆滅是天命所歸。

蕭泓澄心中對現在的皇帝沒有什麽恨不恨的,至多是惋惜一下他那些可憐的兄弟姐妹們。此時聽元平之言,心中雖不太想做,可看着元平堅毅的眼神,還是把拒絕咽下。

就當是為人子為父親盡的微薄孝心吧。

他扶起元平,又躬身拍去其膝蓋處灰塵,“元叔,這青天白日的太容易暴露,不若等天黑再行動?”

元平對他們兄妹有再造之恩,可他一直把自己當奴才,稱呼方面彼此不妥協,便出現一個叫主子、一個叫叔叔。

步出地窖,便見庭院桃花樹下一個嬌俏少女提着籃子踮起腳尖剪花枝,少女梳着雙丫髻,只兩根與嫩黃色衣裙同色發帶做飾,回眸一笑,霎那間元平覺得簡陋的院子變成精美絕倫的宮殿,裏面住着帝王的掌中明珠。

“元叔,哥哥。”少女嬌嬌喚道。

蕭泓澄笑着上前摘掉妹妹頭上花瓣,“昨天才說花在樹上欣賞最美,今日怎麽又剪起來?”

星妤不好意思笑笑,“書上寫的淘胭脂有趣,我也想自己試試。”

蕭泓澄接過妹妹手中剪刀,一臉寵溺随妹妹使喚,說要哪枝就剪哪枝。元平一臉欣慰,這是他養出來的孩子。

剪好了花,小姑娘迫不及待想去試驗,輕盈步伐如小蝴蝶一般天真爛漫。

亡國時星妤才幾個月大,她并不知自己的身世,蕭泓澄也不打算告訴她,妹妹一生無憂無慮就好。

白日一晃而過,夜深人靜時,二人再次來到地窖。十多年未開啓的密道重現,裏頭潮濕陰森之氣撲面而來,蕭泓澄生生打個冷顫。

“主子……”元平忍不住開口,之前的豪情萬丈在此時變得可笑,宮中兇險,稍有不慎就将有去無回,他想就此打止。

蕭泓澄一臉輕松,“元叔回去歇着吧,我不會貿然行事,發現不對我就回來,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嘴上輕松,心裏打鼓,足足走了兩刻鐘才走到盡頭。提着燈籠四處觀望一番,深吸一口氣按下機關。

石門開啓聲音有些大,蕭泓澄握緊手中匕首邁上臺階。密道入口在地下,除非把宮殿拆掉掘地重建地基,不然絕不會被發現。

幽暗的室內悄無聲息,獨壁角一盞孔雀開屏石綠燈照明,聞久了密道渾濁之氣,猛地馨香撲鼻,夜風吹着彩色紗幔輕輕搖晃,恍惚間蕭泓澄以為登上了仙境。

穩了穩心神,屏息靜聽,萬籁俱寂,想着宮人們許是在打盹兒,這才完全從密道走出。

光線雖幽暗,依稀可見裝潢金碧輝煌,世間難尋的寶物随意擺放,蕭泓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腳踩在長毛地毯上沒有漏出半絲聲響,寝殿很大,轉了一圈他找到了目标。拔步床上隆起一團,只要他用被子捂住她的嘴再一刀下去,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他卻停在床邊天人交戰。

元平攜兩個小主子逃離時背了一包袱金銀珠寶,所以這些年蕭泓澄與星妤表面過着苦日子,實際吃穿用度不差,連雞都沒殺過的他,此時要殺一個無辜弱女子卻是下不去手的。

來都來了,便是不忍心殺她,記住她長什麽樣,往後也不至于認錯人,心裏如是開解,修長手指拉開了水紅色灑金床幔。

床上少女聽到聲響,閉着眼睛嘟嚷着:“渴……”

遲遲不見回響,忍不住提高聲音,“快點!”

音色嬌柔,似嗲似怒,聽得蕭泓澄只覺得血管裏有蠱蟲在爬,又麻又癢。

動作總快于思維,返身去桌上倒了一杯冷水。他是來殺她的,此刻卻想着女子吃冷水對身體不大好……

以往都是宮人喂到她嘴邊,今夜也不知是哪個木頭樁子當值,把水遞在半空中叫她如何喝?然渴得厲害,渾身難受,兮妍撐着坐起身,搭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末了舔舔嘴角,“還要。”

蕭泓澄視力過人,少女身上寝衣淩亂,脖子處系着的細細帶子撩人心弦,忍不住別開眼,偏偏她一點也不知羞還把手搭在他手背上,觸感就像是剛出爐的水豆腐,驚得他差點摔了杯子。

從未伺候過人,連着聽她使喚,心中不是滋味,但若能遠離她一些也好,複又去倒了一杯冷水。

兮妍喝了半盞才覺得好些,這才擡眸打量起這個木頭樁子。

身量偉岸,站如松柏,看不清楚長相,不過她宮裏什麽時候多出來這麽個人?

手往被子裏摸索一番,找出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來,當看清楚來者面容時,本就火熱的臉頰更添火熱。

這一刻蕭泓澄動了殺心,被她看了容貌是小,若是她尖叫一聲引來宮裏侍衛……

夜明珠照亮了這一片小天地,少女看模樣不過十四五歲,身量纖細,卻長着一張颠倒衆生的芙蓉面,一雙琉璃眼珠透着不谙世事的好奇。

蕭泓澄心神徹底亂了。

元平一直想把蕭泓澄當貴公子養,奈何見不得人的身份牽絆不能露財以免被人惦記,在蕭泓澄十四五歲時也動過買個丫頭來伺候他的念頭,但家中還有個古靈精怪的星妤,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之後元平便計劃着早點給蕭泓澄娶妻,所以蕭泓澄從小到大接觸過的女子也只有妹妹。

市面上曾火熱的畫本子蕭泓澄也偷偷讀過,那時只覺得好笑,怎麽會有人見一面就喜歡上?不過是色迷心竅的讀書人掩人耳目的用詞罷了……

此時方知這世上的事沒經歷過便不能下結論。

眼前男子生得劍眉星目,她仰視的角度看着亦是好看到極致,身着簡單的竹葉青棉布衣裳,氣質卻比世家公子還出衆。小宮女曾偷偷談論未來驸馬該是什麽模樣,此刻她心中似乎有了輪廓。

兮妍确定從未見過此人,而他緊繃的姿态告訴她,來者不善。暫不論她與他之間有什麽過節,屋裏的動靜沒有引來宮人來詢問,她處境不妙。

兮妍随手把夜明珠丢在一旁,扶着額頭道:“本宮燒得厲害,你去請太醫來。”

她臉上潮紅,發間亦出現一層薄汗,想來燒糊塗之人是記不得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殺她是不成的了,不如乘機離開。

“是。”忍不住再看一眼,便疾步離去。

蕭泓澄站在密道下靜靜聽了一會子,直至上頭腳步聲不斷,這才安心返回。

聽到聲響,元平立即起身,見主子平安無事出來,心中大石落下。想問他有沒有殺死狗皇帝的女兒,又怕自己急問有逼迫他之疑,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蕭泓澄回程路上已想好說辭,“元叔,如今天下太平固若金湯,前朝舊臣也都升官加爵,想來是沒有一人還記得前朝的好。依照我們的能力是不可能複國的,就算皇帝絕後,他也會從宗親中選一個孩子當儲君培養,這天下還是付家的。”

“不過我見那公主甚是愚笨,若是我娶了公主,再讓皇帝立公主為皇太女,無形中這江山又回到了我們蕭家。”

元平六歲進的宮,跟了個好主子,日子比宮外風餐露宿好太多,心中對皇家存有感恩,畢竟他是自願淨身進宮的。他是個閹人一生都不會有子嗣,親手養大的兩個孩子,心中早就把他們當作自己的。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家族被人趕盡殺絕霸占了,必定是要報仇的。所以他所作所為都是從蕭泓澄角度思考,怕主子心中存有恨意而不得排解,這才有今日一幕。心中到底是希望兩個孩子平平安安長大,娶上媳婦嫁個好人家,他繼續給他們帶孩子就好。

如今聽蕭泓澄言語,自是一萬個支持。

笑呵呵道:“如此甚好。”龍生龍鳳生鳳,龍子便是養在外面,依舊比旁人聰明百倍。

這話算不得謊言,但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話出口後蕭泓澄不免面紅耳赤,好在天黑誰也看不見。

他絕不承認自己是色迷心竅,進了人家姑娘香閨,還看了她衣衫不整模樣,自是要對她負責娶回家賠禮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點收藏不迷路,點收藏上高速。

看文的小夥伴,你們好呀!

☆、緣分夢境

兮妍再次醒來已是翌日午後,睜眼就見母後靜坐一旁沉思。

被天下之主獨寵多年,凡事不用操心,但凡意志弱些的,早已飄飄然沉迷。皇後不然,她清楚自己該走的每一步,她保養身心,溫柔體貼照顧父女倆,待人接物端莊優雅,禮儀堪稱天下典範,除去沒有給皇帝納妃生下兒子這一條,她當得起母儀天下的皇後。此刻她就像一張拉開的彎弓,守衛着她的寶貝。

兮妍不由得眼眶泛紅,拉着她的手,“母後。”

皇後回神,喜道:“妍兒你醒了,可覺得哪裏不适?”又看向外頭:“來人,伺候公主梳洗,宣太醫過來問診,膳食預備着。”

掬月宮宮人聞言差點喜極而泣,昨夜當值的奴才不知怎麽,全都昏睡過去,竟無一人發覺公主高熱,最後連帝後都驚動了。平日裏和善的皇後好生發了一通脾氣,但也只是罰跪他們,只是皇上沉着臉一語不發讓他們膽戰心驚,直覺皇上這次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公主醒了,他們有救了。

老太醫診脈後道:“回禀娘娘,公主身體已無大礙,按老臣開的方子再服用三日即可痊愈。”

皇後徹底放下心來,讓人賞了太醫,轉頭數落女兒:“若是太醫院的奴才不跑來告知我與你父皇你生病之事,你是不是準備就此瞞住?還是這些奴才自作主張?”

不怒自威,頃刻又跪了一地。

兮妍抱住母後手臂撒嬌:“女兒才不是想要瞞着父皇母後,女兒是體恤父皇早朝辛苦,想着不是大病,便不願驚擾您們。女兒下次一定先讓人告知父皇母後再請太醫。”

“不妥。”皇帝身着绫羅常服走進。

皇後并未起身見禮,皇帝從不需要她如此。

兮妍剛想起身就被皇帝擺手制止,“四喜,掬月宮奴才不盡心,換一批得用的來。”

君無戲言,偏有那不甘心離開福地的掙脫出來。皇帝寵女,天下人皆知,只要公主求情,皇上必定會重新發落。

“皇上饒命!昨夜當值奴才十來人,偏偏全都昏睡,其中必有蹊跷!求皇上明察使公主脫離險境!公主,奴才看着您長大,絕不會有害您之心,求公主給奴求情救奴才一命!”

帝王面色不虞,四喜怒斥:“放肆!你們這群奴才當着皇上皇後的面都敢挑唆公主,背地裏不知怠慢了公主多少!皇上念着你們原先的好從輕發落,你們可不要不知好歹!”

兮妍本想向父皇求情,然母親示意她不要開口,不忍再看她們盛滿希望的眼睛,有些恹恹地靠在皇後懷裏。

皇後摟着女兒安撫地拍了拍,在殿內回歸平靜後讓人端湯藥過來,“奴才犯了錯就得受罰,你平日裏太寵着讓他們丢了警惕心,這番若能長記性,他日表現好,再給你調回來。”見女兒心情好轉,接過宮人手中湯藥喂到她嘴邊:“乖乖喝藥,這回可沒人幫你。”說完剜了皇帝一眼。

此舉本是大不敬,然帝王心情卻因此轉好,待女兒苦着臉喝完藥起身:“好生歇着,不必送了,晚點父皇再與你母後過來看你。”

才剛睡醒哪裏躺得住?兮妍在床上滾了幾滾,碰到夜明珠忍不住拿起把玩。也不知那人是誰,還會不會再出現……

帝後執手漫步,此景于宮人而言已是家常便飯。皇上對皇後感情十年如一日濃烈,若不是親眼目睹,實在難以相信天子會只守着一個女人。

皇後無心賞景,以往宮人照顧不周,至多是賞一頓板子,這次不顧及女兒感受把人都換了,不用想定是那二叔公幹的好事。鬧定是要鬧的,但要注意尺度,“皇上數數,這是第幾回了?”

皇帝抿嘴不語,皇後轉身而對,語氣頗為心灰意冷:“沒有二叔公,就沒有皇上。沒有皇上,哪來的妍兒?所以便是二叔公要了妍兒的命,也是理所應當的。”

皇帝眉峰聳立,二叔公确實過了。

“別說傻話。二叔公若是再敢傷害妍兒,我定派人送他回鄉。”

皇帝父母早亡,祖父母年邁尚且需要人照顧,叔伯對其不管不顧,幸得二叔公憐惜接到家中撫養長大成人。皇帝登基後并未冊封賞賜叔伯,獨獨把二叔公接到京城頤養天年。

原二叔公很喜愛兮妍,但皇後未能再生育,而皇帝不納妃也不過繼子嗣,二叔公開始對皇後母女心生埋怨,年紀大了經人一挑撥,難免犯下些錯事。

皇後紅着眼轉身,“我生妍兒傷了身子再無法有孕,我便把妍兒看作眼珠子,皇上卻是想要多少有多少。這些年不說皇上夾在其中為難,我都累了。為了江山社稷,皇上還是選幾個大家閨秀進宮伺候,早日誕下麟兒,我的妍兒也就可以早一天脫離危險。”

禦花園花團錦簇,皇後生得花容月貌,這些年養尊處優臉上沒有留下半絲歲月痕跡,此刻默默掉眼淚,在皇帝眼中比花兒更讓人憐愛。

抹去其眼淚,無奈道:“朕都到了不惑之年,年青時不想,如今哪還分得出心思給別人?”

“至于子嗣,那是因為我殺戮太多,上天罰我,不是你的錯。”

瞧着帝後和和美美,四喜這才上前道:“皇上,李大人求見。”

目送皇帝離去,雲華扶着皇後回長春宮,“這些年皇上對娘娘一心一意,娘娘何苦時不時向皇上提起充盈後宮?便是皇上沒想法,只怕長此以往也生出些想法來。”

皇後笑笑,并未言語。

被皇帝看上以前,她以為她的夫婿必是滿腹經綸的才子,而皇上卻是舉止粗魯殺人如麻的屠夫。她不嫁,卻不能不顧家族興亡。

滿腹委屈進宮,天天以淚洗面,任他再好,在她心中他依舊是一只林中暫時收斂獠牙的猛獸。轉變是在妍兒出生後,像熊一般高大的男子小心翼翼抱着女兒笑得如獲至寶,不煩嬰兒哭鬧,亦不在乎她不能再生育,一己之力阻擋了萬千反對。

時間久了,容貌尋常的男兒也能品出味道來。皇帝濃眉大眼,五官周正,并不難看,身量比旁人偉岸些,更顯擔當;雖對作詩這些不在行,在朝堂政事上從未失手過,與這樣的男子相處久了,眼中再無旁人。

他是帝王,再是她的夫,人生還很漫長,她一邊沉淪一邊清醒。今生只有妍兒一個孩子,皇上以命相搏打下來的江山可不能拱手讓人,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女皇出現過,如今要做的便是讓皇上清楚認識到只有一個選擇。

回到勤政殿,便見頭發花白的二叔公坐着喝茶。原是主仆串通好,怕皇後氣極找二叔公吵鬧,若二叔公氣壞了身子,難免落下口舌遭人非議,便以大臣名頭告知。

二叔公年過七十,面色紅潤,耳聰目明,精神極佳。見皇帝出現,顫顫巍巍下跪。

“二叔公不必多禮。”揮退左右,皇帝正色道:“二叔公,您連朕唯一一個孩子都容不得?”

這大帽子扣下來,二叔公實在招架不住,跪下道:“皇上這是拿刀戳我的心窩子!公主聰慧可人,壞就壞在她是個女孩!自古以來,便是平民百姓無子都想方設法過繼一個。皇上身為天下之主但用情太深,我勸不動皇上,便想着讓公主病上幾日,若是有女子在皇後照顧公主之際接近皇上懷上龍胎,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說什麽的。”

皇帝一直容忍二叔公,就是因為二叔公不存私心,處處為他考慮。

哪個男人不想要一個兒子?為了愛妻,他生生受了天下人恥笑,糾結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扶起淚眼婆娑的二叔公,皇帝道:“朕知道二叔公是為朕好,只是儲君之事朕自有打算。若有下次,朕只能不孝送二叔公回鄉了。”

“皇上!”

“四喜,送二叔公回府。”

皇帝倚靠龍椅雙眼放空,若是宗親中有才思敏捷的晚輩也就罷了,偏偏都是些游手好閑之輩,江山斷不可能交到這種人手中。妍兒倒是聰明,不過女兒嬌氣心思不在朝政上,也許可以立皇長孫?

這一想,皇帝揚起嘴角。

傍晚帝後來掬月宮陪同女兒用晚膳,夫妻二人都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膳後,一家三口品茗賞月。

皇帝感慨,“不知不覺妍兒就要及笄,接下來就是選驸馬。朕的掌中寶拱手讓人,還得笑臉相對,想想就氣人。”

兮妍俏臉飛上兩朵紅暈,羞澀撲在皇後懷裏,不知怎的,腦海又浮現昨夜那人。

皇後道:“皇上忒心急,我不管,女兒還小,要多留幾年再出嫁。”

兮妍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就是,女兒還小。”嫁人,她希望是嫁給自己喜歡,他也喜歡自己的,像父皇母後這樣一雙人多好。

京中的貴公子她大多見過,談不上喜歡與不喜歡,從前別人提起這事她就心感煩悶,此刻心中卻有點甜蜜。若是他不喜歡自己,她也只能把昨夜當作一場夢。

“父皇母後,女兒想在宮外找幾個畫師進來。”

“宮裏畫師畫技精湛,為何還要從外頭找?”皇後問。

“我不管,母後就答應女兒吧!”

皇後耐不得被懷裏磨人精癡纏,想着也不是什麽大事,也就答應了。

若是他也有意,應該會來吧?

至于身份問題,兮妍從不覺是問題。她是公主,無需依靠夫婿身份來提高自身地位,便是他是平民百姓,也沒有不妥。

至于他昨夜為什麽會出現在她寝殿,她都覺得是月老給的一場緣分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 蕭泓澄:媳婦,下一章我就進宮了,你若覺得是做夢,不妨親親我試試

兮妍:把我清冷如仙的準驸馬還給我

☆、他心癢癢

宮裏三個主子都不愛畫像,需要用到宮廷畫師的地方多為節日裏舉辦宮宴時,歷朝歷代的美差在此朝淪為窮差閑差,所以此次皇宮招畫師并未引起多數人注目。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礙于身份雖不能走上仕途,但元平覺得讀書人比其他人地位高,這是他僅能想到維持顏面的法子。坐吃山空,早年間購買了商鋪田地租給別人,戰戰兢兢深居簡出幾年,确認皇帝沒有存疑還有前朝餘孽存在後才把蕭泓澄送到書院讀書。

蕭泓澄十五歲考上秀才,元平擔憂考上舉人會有前朝舊臣認出,便不讓蕭泓澄再考。書院有那與蕭泓澄不對付的,便借此取笑他江郎才盡。

蕭泓澄素來心胸開闊,聞言一笑了之,今日正準備回家,卻被同窗攔住。

“蕭兄且慢。蕭兄長得一表人才,且才華橫溢,若是生在貴族,必定大放異彩,偏偏……不過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皇上只得一公主,娶了公主就等于擁有了半壁江山。如今宮裏招畫師,依蕭兄人品才華定能讓公主神魂颠倒非卿不嫁,往後蕭兄成為人上人,還請不忘提攜兄弟則個。”

讓公主神魂颠倒非他不嫁不外乎是癡人說夢,不過這也正是他想做的。拱手道:“謝兄臺提點。”說完便潇灑離去,留下幾人摸不着頭腦,這厮不會真癡心妄想要去做宮廷畫師吧?

蕭泓澄踏着夕陽去報了名,心情很好地去酒樓買了妹妹與元叔愛吃的菜,回到家恰逢劉嬸準備歸家,“今日買了些菜,我們父子三人吃不完,劉嬸帶些回去。”

對外,他們以父子父女相稱。

劉嬸家住不遠,燒得一手好菜,做事麻利,又是個嘴巴嚴實的,元平便請她白日過來燒飯做家務。

劉嬸聞言笑開了花,這一家三口人和氣還大方。聽聞蕭泓澄想要養一只狗,立即道:“我妹妹家養的狗月前下了一窩狗崽子,正愁沒人要,明日我就給你抱一只來。”閑話片刻便拎着菜笑眯眯離去。

用過晚膳,蕭泓澄就把自己去宮裏當畫師的事說了,末了不忘囑咐:“我不在家,那狗就養在院子裏,總能防一防宵小之輩。妹妹晚上記得把門窗關好,勞累元叔夜間警醒些。”

一個弱女子和一個年長男人,怎敵得過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話出口內心就産生內疚和自責,怎可因為一面之緣就把年幼的妹妹丢在家中不管不顧?

星妤自小就知道自己沒爹沒娘,只有一個親哥哥相依為命。自己大了,不應該還讓兄長操心,內心雖不舍,面上一點不顯,笑道:“都知道我們這片住着窮人,竊賊甚少出沒,哥哥平日在書院讀書十天半個月回來一次不見有事,這次不過是去得久些,無礙的。聽說宮裏規矩森嚴,哥哥進宮後當心。”

見氣氛稍顯沉悶,星妤開玩笑道:“選不選得上還未知,作何提前傷感?”

這一打岔,元平與蕭泓澄都笑了。既然已經決定,何須如此扭扭捏捏?往後妹妹嫁人,難不成要日夜擔憂?

待星妤回房後,元平皺着眉頭,“主子長相肖母,才過了十五年,宮裏前朝的奴才應該還未換完,若是被人認出如何是好?”

蕭泓澄道:“便是不被宮中奴才認出,他日也會被舊臣懷疑,這事繞不開。不過若是到了與舊臣打交道的時候,公主一定已經傾心于我,屆時舊臣便是懷疑也要忌憚幾分,總有辦法解決。”

言語安慰了元平,卻騙不了自己。皇帝絕不會允許還有前朝餘孽的存在,別說還要娶他女兒,變相奪他江山。活了二十年,除了呵護妹妹成長,他覺得人生毫無意義,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讓他心慌意亂的人,委實有趣,就像冬去春來萬物複蘇,灰白世間變得鮮豔明亮。

進宮到底為公主還是為皇位,他确定是為公主。若公主是尋常女子,他也會靠近她繼而娶她。若說對皇位沒有一點點想法,那也是騙人的,記憶騙不了人,他喜歡那座皇宮。公主能給予他想要的所有,他更不能放手。

翌日告別妹妹與元叔,蕭泓澄來到宮門口等候考核。來參選的畫師陸陸續續趕至,來了二三十人,名額只有四個。

畫師多為清高孤傲之人,大家互相打量了一下,複傲然別開眼,誰也不服誰。

到了時辰,太監領着一行人來到清晖閣。

紙墨筆硯及各色顏料已準備齊全,沒有考題,自由發揮,一個時辰後交卷。錄取名單三日後張榜公布。

有人提筆就來,有人擰眉沉思,蕭泓澄氣定神閑打量周遭環境。

兮妍早就藏在清晖閣二樓,此時蹲在樓梯口巴望着。

一行人還在路上走時,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無他,就因為他個子最高。他換了身天青色長袍,冠着發,一時也猜不透他到底幾歲,民間男兒在及冠前早就娶妻生子,他該不會已經有家室了吧?念及此,心中無比酸澀,還未開始就結束了麽?

下一刻又想着,若他有家室應當娶妻不久,正當蜜裏調油時怎會舍下嬌妻來宮裏?定是與她想到一塊去,這才報考畫師的。

若是他只是想謀生而無他意呢?

心中患得患失,眼睛随着他打轉,在他看過來時,猛地站起身,後知後覺想起他的角度根本不可能看見她,又緩緩蹲了下去,只是他已經別開眼……

雲夢才伺候公主,暫時摸不清公主性子,見她毫無形象蹲在地上偷看也不敢出言勸阻,此時見她似乎興趣稍減,試探道:“公主身子才好,地上涼,還得要好久才能看到他們的畫作,公主不若坐着等?”

糟糕,自己的小心思別被雲夢發現告訴父皇母後。複裝作一臉無趣地起身坐于窗邊。

他把她的心弄得七上八下,當事人卻絲毫不知,忒可惡!

蕭泓澄畫技在一衆畫師裏算不得出彩,他也深知這一點,勝在自己書法出衆,畫了一幅雨打芭蕉圖,提了一首詩便交了卷。

總覺得有人在偷看自己,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閣樓,空無一物,心中有些失落,苦笑一下,你在期盼什麽呢?

兮妍一只手捂住心口,極力壓下上揚嘴角,吩咐雲夢:“把他們的畫都搬上來,順便把他們的名冊拿來。”

蕭泓澄,名字真好聽。

二十歲,沒有娶妻。

面上一掃郁氣,已經在琢磨如何不顯山不露水地接近他。

三日後,蕭泓澄不出意外在榜上看見自己名字。

離她越來越近了。

回家便見星妤在庭院給小狗洗澡,無奈道:“妹妹如此寵愛這狗,小心把它養嬌氣只會撒嬌不會看門。”

小狗不喜歡洗澡,甩甩身子濺了星妤一身水,星妤咯咯直笑,“哥哥可是覺得這狗取代了自己守護之職,心中意難平?”

淘氣!現在雖是春夏交接之際,然女子體弱,蕭泓澄挽起袖子接手,讓妹妹進屋換身衣裳。

翌日元平與星妤送蕭泓澄到宮門口,蕭泓澄笑道:“快回去吧,三個月休一次假,放假我就回來了。”

元平曾遠遠遙望皇宮,這麽近距離接觸是十五年來第一次,此刻心中感慨萬千,一時沉浸在往事中無法自拔。聽到主子叫喚聲,再見星妤一臉奇怪看着自己,忙收斂心神,“那你當心,我們就回去了。”

星妤扶着元平手臂往回走,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哥哥,才分開她就想念了,又不住給自己打氣,兄長不能陪伴自己一輩子,要适應。

雲夢覺得奇怪,今日又無客人,公主給皇後娘娘請安後急急忙忙要回來,回來後就把衣裳都拿出來比對,選好了衣裳又不停試頭飾,打扮得漂漂亮亮走出房門看着日頭想了片刻,又回來換上原先的衣裳。

來來回回折騰也不知為何,宮人來禀新畫師入宮,她眼中盛放喜悅光芒,卻冷淡回應一聲知道了,飲了半盞茶,方才執着金絲牡丹團扇出門賞景。

皇宮一年四季鮮花不敗,這個月份更是百花齊放,少女身着粉白高腰儒裙,望仙髻上別着一支珍珠流蘇釵,再無其它裝飾,清清爽爽卻能與花争嬌。

見到陌生人,搖着團扇問道:“這是何人?”

走在前頭引路的太監道:“回公主,這是宮裏新招的畫師。”複回頭讓四人拜見公主。

兮妍笑容一頓,她是公主受得起天下人跪拜,不知怎的,卻覺得讓他下跪委屈了他……還未想明白,只聽見自己開口:“不必多禮。”

遇到宮裏主子不能擡頭直視,這是剛才引路太監教的規矩,蕭泓澄垂眸也能望見她,只見似玉雕琢的手指搖着團扇,團扇吊着的穗子輕掃她手腕……

她癢癢與否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癢癢。

公主不發話,誰也不敢動,一行人就這麽僵在半道上。

當着這麽多人面也不好說什麽,且他心意如何暫且不知,母後說女子要矜持,人已經在她的地盤了,無需太心急,複裝作繼續賞花前行。

如意館已有的八個畫師雖都上了年紀,但對這四個進來和自己搶飯碗的同僚很是在意。說是要了解幾人畫技來分配職務,試了四人水準,笑容滿面,這四人是公主招來玩的,無需擔心。

夜間蕭泓澄翻來覆去睡不着,想他先輩會不會入夢來訓他,想她會不會喜歡他,想皇帝會不會懷疑他。

好不容易睡着,倒是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理我嗎?沒有我明天再問,略略略……

☆、給你畫像

晾他五日,這總算不得上趕着不矜持了吧?

“雲夢,你去如意館找個畫師來給我畫像。”

雲夢一路上思索着,第一回辦事可不能出錯。公主招畫師不會是為了放着不用,現下定是想要新畫師來畫像。行至如意館說明來意,打量四個新畫師,便選了外表看上去最賞心悅目的。

如意館離掬月宮甚遠,蕭泓澄正愁找不到機會接近那滄海明珠,聞言心中疑惑叢生,想要接近公主這一路未免走得太順,會不會是公主記得那晚的事情,與他一樣見之傾心?然見到公主後立即推翻猜想。

白玉堆砌的嬌人兒端坐一片粉白花叢中,再正經不過的模樣,然一陣妖風吹開她裙角露出粉色繡花鞋,在她盈盈目光中,他差點落荒而逃。

暗自苦笑,信誓旦旦來追求公主,公主尚未怎樣,可別自己先丢了心失了魂。

公主身份尊貴,所接觸之人定是禮數周全的,若是他表現太心切,物極必反,恐她會離他遠遠的。

遂穩了心神,再不想其它,一心一意給公主畫像。

兮妍手在袖子裏攥着,極力壓制笑意。

這木頭樁子也不全是木頭做的。

然心中得意尚未消退,就在他深邃的眼神下心跳如雷。

怎會有這樣的男子?一舉一動全都牽動着她的心神。明知他看她是為了畫她,可她總覺得他望進了她心裏,抗拒着又期待着,折磨死人了!

若是幾個畫師一起商讨着該如何下筆着色只需半日就能完成,現下只蕭泓澄一人,公主的模樣早已刻畫在他心中,要畫也很快,但他不想太早畫完。見太陽快曬到此處,停筆道:“日頭毒辣,還請公主移駕室內,以免曬傷公主。”

“嗯。”兮妍順勢來到蕭泓澄身旁,裝作在看畫,實則餘光偷偷打量身旁男子。

忽地他擡眸望過來,四目相對,她紅了臉,他彎起嘴。

擦肩而過時,兮妍有些氣餒,她才到他肩膀處,他會不會嫌棄她矮?

雲夢越發看不懂公主,平日裏這不吃那不吃,可愁壞了皇後娘娘,今日午膳一點也不挑,便是嫌棄有腥味的羊肉都連吃了幾片。

“雲夢,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給蕭畫師送去。嗯,他吃飽吃好,心情舒暢才會把本公主畫得更美。”

畫師敢不盡心給公主畫像?雲夢覺得公主想多了,忽地又覺得自己想少了。總覺得公主與畫師之間有些無法言喻的奇怪,比如上午畫了小半個時辰,才畫了公主大體輪廓,畫根本沒什麽看頭,公主卻站在畫師身旁看了一盞茶時間。

端着幾樣公主賞賜的菜肴來到偏殿,蕭畫師正在用膳,見她出現微微點頭,得公主賞賜依舊榮辱不驚。這宮裏随意一樣物品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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