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奉旨辦事,做得不好,父皇可否能輕罰?” (7)

流氓當!往後大哥累死累活,二弟與小妹親親我我,想想就來氣!

拉住缰繩,“換你來趕車。”

倆人換了位置,袁複正想給兮妍剝松子,不想人吃飽不吃了。

午膳時分前不着店後不着村,三人停車拿出饅頭充饑,兮妍拿着涼了的饅頭咀嚼半響,還剩下大半。

兄弟倆是吃完了,然久處安逸環境,肚子也不是那麽舒服。

蕭泓澄把車內物品逐一看了看,去山上撿了枯枝,架了個簡易支架,拿出車裏的茶壺便挂在樹枝上直接燒起來。

水開了,茶壺也已經面目全非,好在它還沒有爆裂。

兮妍把饅頭放在熱水裏泡軟,雖滋味難以接受,但也算吃飽了。

夜間宿于一家位于村子裏的客棧,因此處離相鄰幾處城鎮較遠,時而有過路人求宿,便有了這家客棧。客棧幹淨雅致,掌櫃的是個帶着書卷氣的年輕男子,舉止有禮,也不多看客人一眼。

廚娘是村裏的農婦,不會做花樣,飯菜賣相樸實但味道極好。雞放養山林,栗子剛從樹上打下來,兩樣食材煮成的湯汁鮮甜可口,兮妍足喝了兩碗。

夜間蕭泓澄來到兮妍床前喚醒她,“別出聲,這客棧有問題。”

想象中她害怕尋求安撫的場景并未出現,他耳邊傳來興奮的聲音,“二哥,咱們不會是進了黑店吧?”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出劇場,就劇透吧(輕點拍),黑店是他們要去的山寨開的,然後順勢進入山寨,預計還有十章寫完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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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計就計

袁複拔出劍站在門邊,待人推門而入,十分精準地把劍橫在來者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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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驚得丢了手中燈籠,也不敢說話,随着劍身移步屋內,在袁複收劍大馬金刀坐下後,一堆爛肉再支撐不住他的身體,跪地顫聲求饒:“只要貴人能饒恕小的一命,小的必定奉送全部財産。”他剛吹的迷藥足以迷倒幾頭牛,也不知這人是如何發現的,早知道他就應該下在飯菜裏。

袁複一進客棧就發現掌櫃眼神游移不定,兩個夥計亦不停眼神交彙,心中對他們存了戒備。他随身攜帶的一枚銀針本是辦案用的,不動聲色驗了膳食,回房便靜坐他們上門。

門口兩個夥計有些慌,便打算找幫手來,掌櫃立即喝道:“你們跪下別說話。”識時務才有機會保命。

蕭泓澄撿起地上他們帶來的繩子把三人五花大綁。

兮妍瞪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臉的好奇,絲毫沒有半點害怕。

話本子經常寫大俠入住黑店捉拿黑心掌櫃上衙門報案的正義之事。大俠沒看到,自己倒是做了一回。

袁複坐在凳子上審問,兮妍與蕭泓澄站在他身後充當配角。

“你幹這門子勾當多久了?所圖是謀財還是害命?與這些鄉鄰可是同謀?為何會走上這條不歸之路?都一五一十招來!”

掌櫃吞吞吐吐道:“小的幹這勾當兩年了,所圖是為謀財,鄉鄰都不知曉我所作所為,走上這條不歸路是因為我屢次三番考不上秀才,自暴自棄所致。小的本打算幹完這一票就收手的,求貴人饒恕!”

袁複手在劍炳上用了些力,劍頭立時在地板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你有心眼,我的劍可沒有心眼。”

掌櫃汗如雨下,知道自己隐瞞不住了,便一骨碌道出來。

“小的其實也是被逼無奈,小的所說考不上秀才不假,但也不曾因此喪心病狂來殘害無辜百姓。小的父母害病,親人都不肯伸出援手,小的唯有去借貸。事後打算賣身為奴還債,他們同意了,卻把小的安置到這裏來幹這事,小的簽了賣身契不得不從。”

袁複又問:“他們是誰?據你所知,與你一樣處境的還有多少人?你平常是如何與他們聯系的?你說只為圖財,為何不見有人報官?”

掌櫃道:“他們是郢州山寨的,據我所知,與我一樣的便有十來人,都分布在各個偏僻的客棧。平常聯系是小的這裏來了人,便放出信鴿給在縣城裏的小頭目,他們連夜就把人和錢都帶走。”

“帶走人幹什麽?”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知這些人去那兒以後都不想再回家。”

三人對視一眼,得來全不費功夫,本還在苦惱找什麽理由進入山寨,不想這麽碰巧就遇上了。

蕭泓澄問:“今夜你可是已經放了信鴿出去?”

掌櫃搖頭,“小的為人謹慎,事情沒辦成,便不敢先放信鴿。”

三人來到兮妍房間,蕭泓澄與袁複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皺眉看向兮妍。

兮妍被看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他們在打什麽盤算,“你們想要将計就計,但要撇下我?”

“住客棧的多為商人,便是山寨再好,他們也未必都會留下,那麽他們必定是被藥物控制,抑或是失去記憶才會聽命辦事。無論哪種,你們倆确定能應對過去而不是被控制?”

袁複眉頭擰成結,“若是如此,那進入山寨的法子就只有這一個。我會功夫,進去後若是發現不對,還能僥幸逃脫,你們在縣衙等待我的消息便是。”

蕭泓澄不同意,“你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公主,而我的首要任務是攻下山寨。我獨去即可。”

兮妍側身打個哈欠,“都別争了,一起來自然得一起去。”說着從包袱裏摸索出兩瓶藥在倆人面前晃了晃,“我怕死,帶了太醫煉制的清心丸和解毒丸,前者是化解迷藥保持頭腦清醒的,後者可解世間大部分的毒。”

袁複還是不贊同,“能控制人的,必定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藥物,公主所帶這些藥丸恐怕作用不大。”

見蕭泓澄也一臉認同,兮妍冷着臉道:“要去一起去,要麽都別去。你們選吧。”

彼此不妥協,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都傳來雞鳴聲,眼見天就要亮了,再見小公主眼睛都睜不開還在強撐。蕭泓澄妥協:“行,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袁複怒拍桌子,“胡鬧!”

有幫手,小公主絲毫不把袁複冷臉放在眼裏,“少數服從多數,大哥你得聽我們的。”說着再次秀氣地打個哈欠,“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我好困,你們辦好了叫我。”

小公主躺在床上立刻睡得人事不知,兄弟二人站在走廊上心事重重。

蕭泓澄嘆氣:“公主性子執拗,她此番出來本就存了讓大臣刮目相看的心思,咱們勸不動,便只有盡力助她。”

袁複颔首,回到房間掏出大理寺令牌道:“我們是朝廷派過來暗查郢州山寨的朝臣,按律列,你們所犯之罪是要被斬首示衆的。我們可以繞過你們,但你們得配合我們辦事,白天選個時辰放出信鴿讓他們入夜過來接人。”

掌櫃心中頓生敬仰,他自小就渴望考取功名在朝為官,便是如今,書本仍舊放不下。聞言勸道:“大人不可,小的雖不知山寨貓膩,但也知那是個有去無回的龍潭虎穴。”

袁複擺擺手,“你直接說你配合不配合就是。”

掌櫃還能如何,只能答應。

蕭泓澄拿出清心丸喂進他們嘴裏,笑得人畜無害,“這是太醫秘制專門用來對付貪污受賄還死不認賬的貪官污吏,倒是便宜你們了。吃了它,意志便會一步步減弱,不出半年,人就變得癡傻,但對身體無害,這便是有命賺錢無命享福。”

“你們若是規規矩矩的,解藥到時自會給你。”

他說得有板有眼,掌櫃三人聽得膽戰心驚,想吐又生生忍着,憋得臉滿頭大汗。

解決完事情,蕭泓澄也回房間補覺去了。

再醒來時已經接近午時,在房間并未找到兮妍和袁複,心中微沉來到前院。便見院中生了一盆炭火,上頭烤着栗子,袁複不停翻炒,小公主拿着一個黃澄澄的紅薯在啃,腳邊圍繞一只小狗不停搖尾巴。

蕭泓澄拿了一條凳子坐在兮妍旁邊,她側頭望來,黑白分明雙眼十分靈動。

早膳未用,他肚子也餓了,正巧袁複那栗子烤得開了口,褐色皮瓤爆出黃澄澄的果肉,香甜濃郁,想也沒想就上手去拿。

袁複擋回他的手,用個梅花圓碟裝起來呈給兮妍,“要吃自己動手。”

因栗子太燙,小公主又吃得急,嘴裏不停哈氣,紅口白牙,粉嫩舌尖若隐若現……

蕭泓澄摸摸肚子,更餓了。

後頭小二道:“掌櫃,他們包袱裏有不少藥,有一種似乎和咱們昨夜吃的是一樣的。要不咱們就在飯菜裏下點迷藥,然後拿着藥就跑吧?或者把事情始末告知上頭,他們是死是活,都與我們無關。”

掌櫃搖頭,“不可。他們是朝廷命官,做的是好事,咱們若是再做壞事,恐下輩子就得進畜生道了。再是咱們不知解藥在不在其中,能做太醫的必定是全天下醫術最高的,世間大夫定不能配置出解藥,上頭得知我們會癡傻只會抛棄我們。”

小二還想再說什麽,見掌櫃雙眼漸漸失神,又把話咽回去。

午膳廚娘燒的爆炒鳝魚絲特別美味,三人吃多了圍着村落轉了一圈。莊稼都收了,村民閑來無事三三兩兩閑談趣聞,臉上笑容滿滿,雖日子艱苦,但看得出都很幸福。

轉眼夜幕低垂,錢財被搜走無事,藥可不能被發現。男子定會被搜身,女子許是不一定,便只有讓兮妍恢複女裝。

若是那些人不通禮數亂來,兄弟二人也只有先擒住他們再做打算。

兮妍換上掌櫃去村裏向未出閣的姑娘家買的藍底碎花長裙,長發用布巾包着,眉目含笑,盈盈笑語,已是人間殊色。

三人裝作昏迷,半刻鐘後,一輛青色馬車停在客棧門口。

馬車上下來了三人,為首男子見到三人眼前一亮。好乖乖,這三人俱生得出衆相貌,寨主兒媳女婿不得都解決了?

再見三人攜帶的銀子銀票金珠數額較多,立時覺得自己高升有望。

随意搜了兩個男子身,便擡着三人上車。

兮妍暗中睜開眼睛偷笑,又聽見外頭的人道:“這小娘子長得如此貌美,配寨主的癡呆兒子可惜咯。”

蕭泓澄手上一痛,差點沒叫出聲來,安撫地拍拍身側佳人。

作者有話要說: 蕭泓澄:不怕,我不會讓寨主兒子近你的身。

兮妍:不,我要開後宮。

首輔的桃花終結者已開~

☆、感染風寒

車停以後,兮妍被兩個婆子擡到一張硬邦邦的床上,随之而來的是兩雙粗糙的手在身上摸索,哼哼唧唧裝作翻身,趁機把藥瓶藏在被褥裏。

待二人搜完出去,趁着屋外微弱的月光,她發覺通鋪上除了她還有幾個女子。

身下被褥有很大異味,夜間有些涼,也只能強忍惡心蓋着肚子。

翌日醒來覺得腦袋甚是昏沉,上手一摸,額間有些燙,便偷偷吃了一粒解毒丸。

另外幾個姑娘也都醒了,十六七歲的年紀,身上穿着綢緞衣裳,明明很害怕,見到兮妍後害怕轉為嫉妒,看清她穿着又換成一臉鄙夷。

如此兮妍也歇了與她們說話的心思,只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兩個婆子一進門,就遭到幾個嬌小姐怒罵與恐吓,婆子橫眉一豎,一掌推倒一個,“到了這地方,你們不學會閉嘴不言,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轉眸見兮妍不吵不鬧,又是仙女長相,陰沉轉為笑臉:“看到沒,都學着點長點眼色。”

指着牆角的一桶水讓她們自行梳洗,随後驅趕幾個姑娘出房門。

庭院坐着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長相周正還存有幾分儒雅,身後是幾個壯漢。

兮妍餘光瞥見右側除去蕭泓澄與袁複,還有十來個男子,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見人都到齊了,李淵放下紫砂茶杯起身,圍着衆人轉了一圈,邊走邊道:“我是李淵,乃郢州清風寨的副寨主。此番外出辦事與諸位有緣,特邀請諸位去清風寨做客。”

一同被抓來的一位嬌少爺不接受這言語,厲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怕吓着你!我家是皇商,專為皇家供給,你居然敢來威脅小爺?再不放人,不出一個時辰,必定有官兵上門,你們一個都別想溜!”

李淵神色自若,眼眸中閃過一絲嘲諷,返身坐下,身後兩個壯漢立即上前去招呼。

拳打腳踢與哀嚎聲不絕于耳,兮妍低着頭蹙眉,這些人如此嚣張,也不知是官府真不知,還是官府早就與他們勾結在一起。

嬌少爺癱在地上吐血,眼中依舊存有傲氣與恨,不過在外人看來就像一條垂死掙紮的狗。

殺雞儆猴,李淵很滿意衆人收斂身上芒刺。

“諸位放心,我是真心實意邀請你們去山寨做客,屆時你們要去要留都随你們心意,我清風寨絕對不強求,你走送上百兩銀子做盤纏,你留良田美妻不在話下。絕無性命之憂。”

蕭泓澄慢條斯理道:“即是邀請,又何故用些下九流手段把我們聚在一起?”看了一眼兮妍所在方向,“再者邀請女眷做客算怎麽回事?”

他有條有理,李淵也不動怒,頗為欣賞地看了看蕭泓澄與袁複,這兩個後生一表人材,肚裏也是有貨的,若是留在山寨,日後必成大将。

摸了摸胡子道:“手段是粗暴了些,但若非出此下策,恐你們也不願意聽我一言半語。至于女眷嘛,都是你們的親人,自是一同前往。諸位安心,我李淵說話算話,整個過程絕不會對幾個姑娘有半分逾矩之處。”

袁複性子直,在朝為官也不屑委婉,此刻也放不下身段去含糊,肅着臉道:“恐怕你這也不是頭一回邀請別人去做客,我很好奇,你們山寨有什麽好的,這麽有底氣覺得我們會心甘情願留下來?”

李淵呼吸一頓,後生可畏,一點就點到重點上。

“容許我賣個關子,你們去了便知。”

兮妍擡頭道:“既然我們非去不可,也無需做些無用掙紮,副寨主可給我等準備早膳?”

話落,幾個女子嘀咕,“寧可一頭撞死,也絕不吃他們一口飯。”更甚者譴責兮妍骨子賤。

李淵一臉驚豔,平生走南闖北,還是頭一回見這麽美的小姑娘,再有幾年,說是傾國傾城也使得。也不小家子氣,頗有大家閨秀風範,心中對其好感倍增。

當下起身,“願意吃的都随我來,不願意的那就等肚子餓了再來。”

兮妍三人便跟在李淵身後,餘下有一部分人糾結片刻也提腿跟上,還有一部分寧死不屈。

兮妍不着痕跡打量這座三進宅子,宅子已經很陳舊了,也未如何修繕,細微之處可尋當年繁華之貌。宅子裏仆人多為年老的婆子與男仆,對陌生人見怪不怪,神色頗為冷淡,依照他們的體力,自是不能困住他們二十來人的,他們表情輕松緣故定是這宅子暗藏高手,抑或是膳食有迷藥。

便以寬大的衣袖為掩護,摸出三粒藥丸來,不經意吃下一粒,慢慢靠近蕭泓澄,快速把藥丸放在他手中,又不動聲色離開一步。

蕭泓澄餘光一直打量兮妍,覺得她精神恹恹,正想尋個機會問問她,手中突然出現溫軟柔滑之物,還未細細品思,便消失不見,手中徒留兩粒藥丸子。

盡管她裝得像模像樣,他依舊看見她耳垂出現一點異紅,垂眸掩去喜悅,又以同樣法子把藥丸給到袁複。

早膳是生煎包以及濃稠的白粥,配以幾樣精致小菜,還算不錯。

其他人用得戰戰兢兢,三兄妹吃得津津有味。

用過早膳,便有幾輛馬車停在大門口,幾個壯漢驅趕衆人上車,男女分車而坐。

幾個姑娘除了兮妍用了早膳,其餘皆是又餓又怕,心情糟糕之餘,安然無恙的兮妍成為衆矢之的,什麽譏諷怒罵一并使來。

兮妍坐在角落閉目養神,全然不把幾個姑娘的話聽在心上。她理解她們,處在一個陌生可怕的人手下,前途未知,唯有如此來宣洩內心的情緒。

午膳是在一個偏僻客棧用的,看掌櫃巴結李淵模樣,又是一個清風寨的走狗。

一上午都沒有昏睡的感覺,三人知曉膳食是沒問題的,也不再服用藥丸。

早膳都沒用的十來人也忍不住來祭一祭五髒六腑。

三人對視一眼,也不知清風寨的寨主是何等人物,能游刃有餘掌控人心,還能操作一個如此盤大的棋不被發現,真是不得了。

用過午膳,隊伍又多了幾人,再次上路,幾個姑娘吃飽喝足難得沒有再橫眉冷對兮妍。

夜間依舊是入住一間偏僻客棧,兮妍想到他們這麽多人,而清風寨的人只有十來個,若是夜間有人想逃,他們也不一定能全部防住,便再次用了解毒丸。

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兮妍回房便讓夥計送水來洗漱,在這個時刻也講究不起,不去看那顏色斑駁的浴桶,痛痛快快沐浴。

剛走出屏風,便是幾個姑娘昏睡在大通鋪上,兮妍也裝作沉睡。

果不其然,一刻鐘以後,便有人進來巡視。

蕭泓澄那邊亦是如此,待人離去,倆人起身推開窗戶一角,下頭隐約傳來聲音。

掌櫃不停給李淵敬酒,酒過三巡,這才腆着臉道:“寨主,這一個月來,小的這裏來往客人不少,但沒有一個住店的,小的也是沒法子,還請寨主多擔待。”

副寨主只比寨主多一個字,但聽着并不那麽舒坦。

李淵打個飽嗝,随意擺擺手,“無妨,這都是運氣,許是你下一個月運氣來了,便把這一個月的都補上。”

掌櫃穩了心,再次給李淵斟了一杯美酒,瞧了瞧其神色,試探道:“寨主,您每月大半時日在外頭奔波,風餐露宿是常事,如此勞苦功高卻得不到相應的嘉獎,我真替你不值!”

李淵瞬間沉了臉,眼中毫無半分酒意,沉甸甸地望着掌櫃,“若是再讓我聽見你說這話,我便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掌櫃軟了腿,跪在李淵身邊掌嘴,幾十下之後,李淵才喊停。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看來寨主與副寨主之間并不是那麽和睦,倒是個突破口。

兮妍是被哭聲驚醒的,半眯着眼看了看周遭,兩個姑娘抱頭痛哭,另兩個還在熟睡,窗外微微泛白。也不知被她們哭得頭疼,還是本身就頭疼,兮妍無力起身,摸索着又吃了一粒藥丸,轉眼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日頭已經升起,睜眼只見蕭泓澄與袁複一臉着急地站在床邊,門口站着的好像是李淵。

蕭泓澄剛想把手從兮妍額頭上拿開,立時被她抓住不讓,極貪戀這一片清涼。

她面上潮紅,小腦袋微微移動,一雙美目含着委屈,嬌小一團,像極了小奶貓。

蕭泓澄很想出聲安撫她,礙于人多便只能作罷,回頭道:“李寨主,我家妹妹起了高熱,還請你請個大夫來給她瞧瞧。”

以往李淵定是不肯答應的,因兮妍長得美,心中起了憐香惜玉的漣漪,便讓人去請了赤腳大夫來診治。

大夫只說風寒,并無大礙,抓了幾副藥給他們。

袁複親自去廚房煎藥,待兮妍服用過後,李淵便催促上車啓程。

蕭泓澄與李淵商量三兄妹坐一輛車,李淵想了想,讓他們坐裝有貨物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的陸南浔來串場:我給我家呆呆打扮得漂漂亮亮,你卻把人折騰病了,真是……

蕭泓澄:親媽給我劇透,你和我妹妹還遠着呢!

☆、初入山寨

因為啓程耽擱了時間,午時李淵讓車隊停在路邊,給衆人分發幹糧了事。

兮妍依舊昏昏沉沉,好在帶了藥爐,蕭泓澄與袁複撿了幹柴煎藥,才哄着兮妍用完藥,車隊又啓程了。

二人在車上就着冷水咽下硬邦邦的饅頭,滿腹濃稠藥味讓人憂心到呼吸不暢。

小公主金尊玉貴地長大,除卻幾個月那一場人為的生病外甚少生病,如今人在他們身邊別說用膳,連熱水都不見得有。

她紅唇幹裂起皮,額間不停冒出細汗,還伸出手臂貪涼。

袁複攥着拳頭側身而對,蕭泓澄顫着手抓住她滑膩的手臂用被子捂好,哄道:“乖,發出汗就好了。”

兮妍只覺得自己似被架在火上烤,掙脫不開,聲音已經帶了濃濃哭腔,“我熱……”

拉長的委屈,讓蕭泓澄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心疼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慰着她。

不多時藥效發作,兮妍再次昏睡過去。

這一條路甚是颠簸,熟睡的人擰眉不安,蕭泓澄看了一眼袁複,便把兮妍樓在懷裏,如此她眉頭才慢慢松懈。

心儀女子在懷,聖人也得破功。雖是個人事不知的,但睜眼是她絕豔面容,閉眼是她玲珑身段,呼吸是她身上的馨香,身心全是她,他亦覺得自己渾身着火。

念起她生病,心中羞愧難當,正想觀察她情況,馬車突然停了。

刻意把自己處于混沌狀态的袁複悄悄掀起車簾一角,前方出現幾個衙役,李淵正和他們交涉。車夫已把手放在車沿下藏着的利刃上,只待李淵一聲令下,立即兵戎相見。

十來輛馬車,不是镖局押送貨物,都載着人,為首衙役問:“你們這多人幹什麽去?不會是拐賣人口吧?”

李淵笑道:“官爺說笑了,我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一下子拐賣這麽多人吧?我們都是一個村的,因為村裏發生瘟疫,便想着去外頭避避,待瘟疫過去,再回鄉。”

衙役立馬遠離李淵,捂着鼻口道:“萬一你們自身傳染瘟疫,如此出門,豈不是禍害世人?”

李淵僵着笑道:“我們出門都請大夫診斷過的,确認沒有一個人感染,這才上路。”

衙役可不相信他言語,來到馬車前用刀柄挑起車簾,逐一确認裏頭人是否康健。

若是有人在此刻求救,免不得要下黑手,但也就暴露了他們的底細,李淵皺着眉頭用眼神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好在衆人都老實,便是那所謂的皇商家的公子也吓怕了不敢言語,衙役來到最後一輛車前,指着昏睡的兮妍道:“這不是就有一個發病的?”

袁複與衙役對視一眼,沉聲道:“舍妹偶感風寒,并無大礙。”

李淵松懈心神,笑着走進,并把大夫配的藥給衙役看:“官爺請看,這都是治風寒的藥,并不是瘟疫。”

衙役點點頭,只是并不願意走,李淵想了想,送上一袋銀子,這才打發了瘟神。

待馬車離去,幾個衙役瞬間換了冷肅表情,“袁大人的意思是公主不願意離開,我們先靜觀其變,待皇上定奪後再行事。”

為了表揚三兄妹的識相,夜間入住客棧時,李淵特意讓廚師給兮妍準備了雞湯。也不再下迷藥,嬌滴滴的妹妹病着,料想兄弟倆不會在這個時刻選擇逃跑。

蕭泓澄喚醒兮妍喝藥,又喂了一粒那衙役留下來的藥丸子。

她沒有胃口用膳,吃了幾口雞湯,她便不願意再吃了。

兄弟二人用完膳,她已經再次沉睡。

翌日雞叫時分,兮妍聞聲醒來,身上兩層冬被壓得她呼吸不暢,渾身無力去挪開,轉頭就見蕭泓澄趴在自己床邊熟睡,眉頭緊鎖,白皙的下颚透出點點青色胡渣來,這感覺又陌生又稀奇。

桌上一盞微弱的燈光,袁複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她緩緩一笑,費力從被褥中伸出左手,鬼使神差地去輕觸他下颚,胡渣很硬,有些刮手,還未收手就被他抓住。

他明亮雙眼中透出點點水光,他雙手包裹她的左手,她眼睜睜看着他閉着眼睛輕輕親吻一下她的手。十足的虔誠,似在觸碰極其珍貴易碎的寶貝。

不知怎的,她眨眨眼,便有溫熱的淚珠滑落。

他伸出手接住,望望她,又看看掌心,笑得像個傻子。

“公主醒了?”一語驚醒倆人。

她抽手抹了抹眼角,“嗯,醒了。”

蕭泓澄收攏掌心,起身道:“我去給你弄點吃食來。”

天色昏白,廚師尚未起身,蕭泓澄在廚房看了看,便挽起衣袖燒火熱鍋。就着昨夜剩下的雞湯煮了面條,因第一次下廚,面條煮得很爛,倒也适宜養病的公主食用。

面條并未放鹽,他一臉求表揚,她笑着用了大半碗,便吃不下了。

他也餓了,幾大口就把剩下的吃完,似未覺得半點不妥。

袁複面無表情出門,站在門外癡愣半響,深嘆一口氣下樓去。

得知兮妍病情好轉,李淵讓兄妹三人繼續坐一輛車,笑道:“明日傍晚咱們就到清風寨了。”

兮妍的風寒算是大好,只是身子還有些虛,不願意再吃那苦汁兒,就着溫水服用了衙役留下的藥丸子。

兄弟二人拗不過她,唯有妥協。這藥丸也不知是不是宮裏出品,效果奇好,不用赤腳大夫開的藥也無事。

午膳依舊是在野外用幹糧對付,蕭泓澄早就預料會有此,拿出客棧的白粥燒熱給兮妍吃。

袁複靠着樹杆啃着饅頭看着天邊烏雲,他自認為自己只是命不好,如今與蕭泓澄一對比,方知自己太過粗心,他絕對不會想到攜帶白粥煮給兮妍吃。抑或是自己身份不對,她身邊有人,他這才不上心。

無論如何,他早就出局了。

夜間待檢查的人腳步聲消失,兄弟二人不約而同起身推開窗戶縫偷聽幾人談話。

明日就要回寨,李淵心情放松,摟了個半老徐娘詢問掌櫃,“我離開這些時日,寨裏沒出什麽事吧?”

掌櫃恭敬回道:“大事沒有,只是寨主把大少爺狠狠揍了一頓,說是要打醒他。”

李淵勾起鄙夷的笑,大哥聰明一世,卻生出個讨債的兒子來,五歲才會說話,七歲還不會認字,說話還結巴。偏生他女兒無數,就只得這一個兒子,便是榆木也得寶貝不是?也不知這次他又犯什麽渾,惹得大哥動手。

又想起自己年過不惑,一兒半女也無,比大哥還不如。算命道士說他壞事做絕注定命中無子,他偏不信邪!

半老徐娘輕輕捶了李淵一下,媚眼含羞,“冤家,可被你捏痛了!”

李淵回神,這娘們胯大腰細,不正是生兒子的身子?什麽也不再想,摟着其回房辦事去了。

一夜好眠,兮妍醒來伸伸懶腰,從沒覺得身子康健是如此美妙。

午時車隊停在一望無垠的麥田外圍,小麥剛剛生長出來,一片綠油油,長勢喜人。

李淵笑得甚是得意,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小麥,而是他的士兵,“這都是山寨的居民自己種的,這田地又不用賦稅,一年收成足夠全家吃喝不愁。這日子是不是比外頭的好過很多?”

這世上還有田地不用交賦稅?官府就不管?衆人一臉不解。

人到了他的地盤,反正他們以後也不生不出別的心思,李淵順口就道:“這裏原先是荒地,開墾以後,官府得了好處也就不管了。你看你們相信的官府貪婪成性,可見上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兮妍記起來了,她剛接手今年秋闱時就發覺這處的官吏不對勁,原來真的有問題。

馬車啓程不久,路邊奇石林立,道路無比寬敞。

蕭泓澄倆人心中驚起波瀾,如此寬敞平坦的大路一般是朝廷才有財力修建,李淵說他們傍晚才到,路有多遠,農作物就有多少,可見山寨之富足。

轉眼到了傍晚,目之所及是一排排的磚房,街道商鋪應有盡有,遠處依稀可見山寨修建了高牆。

這哪裏是山寨?明明就是一個小型帝國!

不知道等會會面臨什麽,雖說是藥三分毒,為了保險起見,三人事先服用了解□□丸。

兮妍想着他們許是會被分開,便把藥丸分成三份,都貼身藏着。

馬車停在山寨大門口,李淵讓衆人下車步行。一路上斷斷續續增加人數,到清風寨一共有五十人之多。

從寨門到議事堂足足走了一刻鐘,一進門就對上一張鋪着虎皮的椅子,透過露出的部分可見椅子是用黃金打造的,右下首是一張鋪着狼皮的椅子,堂中兩側擺了兩排紅木太師椅。

虎皮椅上坐着的男子兩鬓斑白,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他随意掃過衆人,便擺擺手讓人把他們帶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袁複(難過):吃了一路的狗糧,是時候死心了。

蕭泓澄(得瑟):公主來親一個。

兮妍(女王):我今天召你侍寝了嗎?

夏雲逸&韓霧年:求翻牌子。

☆、催眠之術

李淵了解大哥比了解自己更甚,大哥歷來喜怒溢于言表,此刻沉着臉,眼中帶着濃濃的戾氣,渾身緊繃似處于失控邊緣的雄獅,便是有一只蝼蟻經過都能使他發瘋。

能讓大哥氣狠的,必定是周圍小山寨又生事了。

不過他也不是曾經那個十年如一日任勞任怨的李淵,矜矜業業把山寨建成頗具規模的大山寨,得不到半點好言,動不動像孫子一樣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他也是想明白了,人生還剩多久誰也不知,及時行樂方不負此生。

劉雍的怒火在李淵的默默品茗中愈演愈烈,可又不能發作,事還只有李淵出面才能解決,心中憤恨他恃才傲物,又唾棄自己這些年沒培養幾個人才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憋屈。

正想拉下臉與李淵說話,就見他放下茶盞,一臉疲憊道:“人老了,連續趕了幾天路,一身骨頭都散了,請大哥容我回去歇息。”

劉雍能說什麽?從牙縫裏擠出一聲算應答,在其走後拍散了一張紅木桌。

孫先生是山寨出了名的醫術精湛,什麽疑難雜症都能治,本被人尊稱為神醫,但其不喜歡這個稱呼,讓衆人以先生相稱。

其一身青色長袍,瘦骨嶙峋,眼睛狹長透着精光,讓人一見就覺得是個心思不正之輩。

天色未暗,藥堂已經點上燈,似乎他眼睛視物并不清晰。

他提着燈籠逐一看過衆人相貌,在兮妍三人面前稍稍停留了一會子,見完後把燈籠丢給藥童,含笑道:“我是清風寨的大夫孫先生,諸位不必疑心,我并不是要對你們做什麽,只是想确認你們身體是否康健。”

說着便有幾個藥童端着托盤來到衆人面前,托盤內是一碟紅豔豔拇指大的藥丸,上頭還印着一朵蓮花,散發着清甜的氣息。

孫先生自己先拿起一顆閉着眼睛聞聞,複丢進嘴裏咀嚼,“這藥丸子是我煉制的解毒丸,有病治病,無病強身。你們服用過後,等會就會有人帶你們去用晚膳。”

又是用餓肚子來逼迫,衆人心中煩悶,但見他自己都吃了,也不再做無用的掙紮,一人拿了一粒。

兮妍拿在手指間摩挲了一下,看似光滑,實則有些粘膩,仔細去聞,甜香中帶着一股讓人心口發堵的氣味,也沒有咀嚼就直接咽下去。

吃完屏息凝神等待藥效,不過幾息時間,眼前便變得模糊,腦海亦開始混沌不清,兮妍緊緊攥住手心,直到指甲陷進肉裏,刺痛感才稍稍帶回一點神智。睜眼望去,孫先生勾着古怪的笑,其他人大多已經癱瘓在地,便學着席地而坐。

袁複自靴子裏抽出細長的銀針,對着手指狠狠一紮,瞬間神智清明大半,不動聲色吃下一粒太醫煉制的清心丸和解毒丸。

蕭泓澄亦效仿,看了看兮妍,狠下心也給她紮了一下。

兮妍并不覺得如何疼,反覺得好受很多,忽地耳邊傳來怪異的音律聲,只見孫先生拿了一件前所未見的樂器撥弄着,本已經昏昏欲睡的衆人不受控制地一齊望着他。

他說:“從今以後你們便是清風寨的居民,不問過去,不問将來,只聽從寨主與我的指令,直到生命終點。”說完他又繼續重複。

幾個藥童注意着衆人動靜,兮妍三人裝作目光呆滞,又要極力控制自己思維不被控制,額間不停冒冷汗,身上亦是如此。夜風一吹,忍不住打冷顫。

公主的緋聞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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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回奉旨辦事,做得不好,父皇可否能輕罰?”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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