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回奉旨辦事,做得不好,父皇可否能輕罰?” (9)
,道:“請孫先生來議事堂。”
劉雍便把李淵的懷疑說了,孫先生一驚,他的巫術可是從未出過差錯的!心中不太相信,行至兄弟二人面前拿出一東西在他們眼前晃了晃,二人随即眼神迷離,按照孫先生命令行動。
事實擺在眼前,孫先生一臉不悅地看着李淵。
劉雍問:“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李淵一臉悲痛反問:“大哥讓我說什麽?可是要用我的命來償還三姨娘的命?”餘光瞥見兄弟二人眼神逐漸清明,“他們兩個一文一武,往後定能成為大哥的左膀右臂,元寶不是喜歡他們妹妹?便讓元寶娶了他們妹妹,如此大哥再無後顧之憂。”
作者有話要說: 寶珠:哼,德國骨科!
兮妍:你聽我解釋……
☆、挑撥離間
小公主人生中就沒有害怕的時候,要在劉雍面前裝作害怕恐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索性就給個頭頂給他看。
元寶悶悶不樂進門,看見兮妍站在堂中,立時笑着走過去,“你在這裏做什麽?”
兒子不先給自己請安,劉雍也不介懷,剛想說話,就見小厮氣喘籲籲跑來。
“寨主不好了,副寨主今日一大早就出了山寨,聽說這會子正在和幾個小山寨的寨主密談。”
劉雍倏地起身,沉聲道:“元寶帶你媳婦回去。”
兮妍任由元寶拽着自己衣袖離去,見路上并沒有人去通知蕭泓澄,聯想青影告知自己昨夜之事,懷疑劉雍的疑心并未消除,便央求元寶帶她去找蕭泓澄。
兮妍當着元寶的面把剛才聽見的事說了。
蕭泓澄道:“火急火燎去獻計,難免會被輕視和懷疑,我們靜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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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複颔首,“李淵知道得太多,寨主必定不容他存活在外,而李淵也深知這一點。寨中能人不少,但多數受過李淵好處,只有我們與李淵有過沖突,不怕他不找我們。”
兮妍側頭見元寶埋頭不語,微微蹙眉,“元寶在聽我們說話嗎?”
元寶點頭。
她又問:“你聽得懂是什麽意思嗎?”
元寶搖頭。
兮妍道:“那你不要把我們的談話告訴別人好嗎?”
元寶擡頭直視兮妍,“我爹也不可以?”
這雙眼睛純淨如水,兮妍別開視線點頭。
元寶緩緩道:“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傍晚劉雍召見蕭泓澄與袁複,“想來你們也聽說了李淵叛變之事,說到底這事與你們脫不了幹系。我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要你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李淵,往後我就立你們其中一位為副寨主。”
蕭泓澄蹙眉道:“寨主可知李淵藏身何處?我大哥是武功了得,但寡不敵衆,若是清楚他藏身之所,一切都不是大問題。”
李淵還等着拿山寨秘密來與他談判,必定藏在最讓出人意料的地方,劉雍輕咳一聲,“這樣吧,我派些人給你們,你們查到他藏身之處再行動,不過最好別超過半月。”
有青徽、青影在,李淵藏身之處他們再清楚不過,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趁着他們分道揚镳從中挑撥一下,若激起戰鬥,便能坐收漁翁之利了。
這幾日二人便早出晚歸裝作查探情況,回來還向劉雍報告進度。
劉光被李淵說動,前幾日還做着成為清風寨副寨主吃香喝辣的美夢,這幾日回味過來,李淵這厮沒有人手,少有的幾個錢也支撐不了多久,若是劉雍攻打過來,他得不償失!
李淵自是知曉劉光等人所思所想,當下拿出一錠金子擲在桌面,在幾人目光灼灼中淡然道:“這東西,清風寨要多少有多少。”
劉光咽咽口水,艱難地把視線從金子上轉到李淵臉上,“一切都聽大哥的。”
夜間李淵就藏在清風寨居民家中,孫先生能控制人,亦能解除控制,小嬌嬌聽話乖巧甚得他心,相處久了也乏味她的木納,便從孫先生哪裏偷得解藥。
光憑藥是不能完全解封神智的,不過他也很滿足,至少現在就不怕她亂說話。
夜半突然聽到笑聲,李淵被吓醒,黑漆漆的室內只見倆個高大身影站在其中。來者不先殺他,必定是想找他談判的,李淵穩了心,摸索着點燃油燈,見是蕭泓澄與袁複,心中毫無意外又夾雜一絲惱怒,活了這多年,就在這倆人身上吃了暗虧。
領着倆人來到堂屋,冷聲道:“說出你們的來意吧。”
蕭泓澄笑道:“副寨主爽快,那我便直說了。寨主讓我們來暗殺你。”
李淵冷嗤。“你們若真想殺我,我便沒有機會與你們說話了。”
蕭泓澄倆人但笑不語。
入了冬,夜間天氣很冷,李淵不願意同他們繞彎子,直接道:“你們是想分一杯羹,還是想獨吞?若是前者,我們裏應外合,屆時你們想拿着錢財走或者留下,都随你們高興;若是後者,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袁複冷肅道:“若是前者,我們怕是走不出山寨。都說了我們是練武之家,成長期間日日藥浴,身子骨比一般人強健許多。我們知道自己中了蠱,為了活命只能繼續留在山寨。與副寨主聯手是可以,但你要承諾在事成之後給我們解蠱。”
李淵心情一下子好許多,這倆人再聰明也猜不到孫先生的手段,屆時孫先生這個人物還是得繼續留着。
“那我又怎麽知道這會不會又是你們與劉雍共演的一出戲?”
蕭泓澄道:“人心隔肚皮,我們把話說得再漂亮,副寨主要懷疑的還是會懷疑。我們給副寨主透了底,這誠意若是不夠,我們也無話可說。”
念及劉雍為人,定是不可能迂回婉轉的,他當下信了大半。
李淵道:“我看你們不像是出自練武家族。”
蕭泓澄摸摸自己的臉,笑問:“練武家族出來的人,一定得是塊頭發達、頭腦簡單的莽漢?”
李淵總覺得這倆人出身不簡單,但要事要緊,把懷疑先放一邊,等解決了劉雍,再抓住他們嚴刑拷問。
打定主意,摸着胡子笑道:“歹竹還能出好筍,兩位品貌出衆也不是奇事。你們先回去應付劉雍,屆時我暗中派人給你傳信。只是希望倆人言而有信才好。”
蕭泓澄立即堵咒發誓,反正他們又不會食言。
回到山寨,立時有小厮開門請他們去議事堂。
蕭泓澄便把與李淵的對話原原本本說了。
劉雍目光如炬,這倆人太有主見了,這話他們直白地說出來,是真的胡說還是煞有其事,他分不清楚。
見倆人在他打量下神色如常,不耐煩地揮揮手,“下去歇息吧,若是李淵派人傳信,記得第一時間告知我。”
待倆人離去,劉雍坐立不安,便往孫先生院子而去。
孫先生比較自負,平生最忌諱別人質疑他的能力,再者從美夢中被吵醒,心情更是不悅,“寨主若是不相信,我明日便離開,寨主另請高明吧!”
劉雍一噎,讪讪賠禮,心事重重回去瞌睡。
蕭泓澄打開房門就見房間裏立着倆個門神,他一臉無奈地關上房門,輕聲道:“公主派你們來給我傳話?”
青影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公主沒有話要對你說,我們來是因為皇上派來的兵馬與我們聯絡,說他們就埋伏在山中,屆時就以這個為信號。”
蕭泓澄接住他抛過來的爆竹,眨眼人又不見了。
枯等也是無趣,蕭泓澄砍下一截桃木做起發簪來。這幾日見小公主魂不守舍,也不知在擔憂什麽,便趁她發呆時誘哄她說話,這才得知還有三天就是小公主的十五歲生辰禮。
她若不與他同行,皇帝必定會為她舉辦盛大濃重的及笄禮,他能做的也只有親手給她打磨一支簡易的發簪。
公主生辰,宮裏歷來都會舉辦宮宴邀請世家姑娘夫人來給公主賀壽,袁複知曉公主十五歲生辰将至,他沒有身份去做什麽,唯有盡自己所能給她送些新鮮吃食。
楊氏與袁複迎面相遇,越看三兄妹就越滿意。自己女兒大了該找夫婿,那個二哥看模樣就不是女兒能應付的,還是大哥穩重成熟,便讓女兒送他出門。
寶珠莫名其妙,寨裏何時講究這些?但也起身送他。誰知人別說客氣,連眼神都欠奉。氣鼓鼓回房,“母親別東想西想,什麽鍋配什麽蓋。別人看不上咱們,咱們何苦上趕着受人輕視?”
楊氏胡亂猜測:“也許別人是不好意思呢?”
寶珠不耐再同母親掰扯,便來到隔壁找兮妍。
兮妍閑來無事便央求寶珠給她尋來紙筆,為避免字跡惹出麻煩,只畫些京城貴女喜愛而又簡單的花樣出來打發時日,見寶珠在一旁生悶氣,笑問:“又和伯母拌嘴了?”
寶珠翻個白眼,半響問:“你可曾想過以後嫁給一個什麽樣的人?”
兮妍手顫了一下,大滴墨汁滴在已經畫好的花樣上,她放下筆側身面向寶珠,許是因為知道餘生不會再見,她想把心中存放已久的東西翻出來曬曬。
“他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雖然脾氣不好,曾經欺騙過我,也曾惹我落淚,更是讓我差點與父母反目。但他努力改變困局,甚至不惜性命只為縮小我們之間的差距,盡管未來還有一大段艱難歷程要走,但我一點都不覺得累。”
她滿臉甜蜜笑容,紅唇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沾染上她心底的甜蜜,濃稠到寶珠渾身不自在。
寶珠飲茶時想起兄長,蹙眉道:“你怎能想其他男人?你是我哥哥的!”念及她年少不經事,聲音軟了一些,“以後可不能再想了。”
兮妍笑笑繼續畫花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蕭泓澄:你是誰的?
兮妍:你是我的。
☆、心不由己
來山寨已有月餘,兮妍還未出過山寨大門,這日蕭泓澄向劉雍提議帶妹妹去山下看看。
劉雍是急性子,最耐不得等待,想着他們出門也許會有機遇也說不定,便讓兒子與他們一起同行。
蕭泓澄想單獨陪兮妍過生辰的計劃泡湯,多一個與多幾個又有何區別?便把袁複以及寶珠也叫上。
寶珠随性慣了,長發織成辮子随意盤起,洗把臉就清清爽爽出門催促兮妍。但見她細細梳理每一根長發,指縫間都抹上香膏,就那麽兩件衣裳還比劃來比劃去。
在寶珠不耐煩的表情下,兮妍換上寶藍色芙蓉長裙,外罩銀白色褙子。素淨淡雅的顏色在幹冷季節裏,猶如幹枯田地長出一朵嬌花,十足吸人眼球。
元寶剛想黏上去,蕭泓澄與袁複立時一左一右把兮妍護在中間。
寶珠見兄長一臉落寞,心中也是無奈,便是兄長與嬌小姐定了親,也不能不顧世俗眼光走在一處不是?但男女大防可是連兄妹都不能逾矩的,繃着臉道:“兮妍過來與我一起走,省得山下的人笑話你不懂禮數。”
兮妍求之不得,蕭泓澄這不要臉的老是挨着她走,她總不可能為了躲他靠近袁複吧?
蕭泓澄神思蕩漾,初遇時她個子只到他肩膀,如今她長至他下颚處,垂眸便是她光潔額頭,紅嘴因氣候有些許幹裂,讓他想含着給她潤潤……又覺得小公主不用再長高了,其他地方倒是還能再長長。想入非非之際,一行人已經來到山腳。
就那麽一條街,所賣之物多為家用品,沒什麽好逛的,元寶提議去吃馄炖。
用完早膳不到一個時辰,兮妍不覺得餓,便坐到一旁陪他們。
蕭泓澄道:“老伯,麻煩你給這位姑娘來一小碗面條。”
袁複進食動作頓了頓,餘光瞥見公主臉上浮現明顯的喜色。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無關權勢,蕭泓澄是真的對公主關心備至。
光吃面也沒什麽味道,蕭泓澄端着碗去兮妍那桌,“可要嘗嘗馄炖?”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老伯做的面是一根完整的,兮妍無心答話,努力吞咽着嘴中食物。
他也不用她回答,就用瓷勺舀了幾個放入她碗中。
兮妍臉上灼熱,便用手扇扇,看着碗中的馄炖也不知如何是好,半響端着一盞清茶去了外頭。
蕭泓澄神色自若,吃完自己碗中的馄炖,又拿起兮妍的碗吃下那幾個被嫌棄的,摸摸飽腹,慢條斯理起身去尋人。
她背對他而立,陽光下一頭青絲烏黑亮麗,他摸摸懷中的桃木簪,有些緊張地上前。
他拿出打磨光滑的桃木簪在她頭上比劃一下,複鄭重插在她發間,“恭賀公主生辰,祝公主人生美如詩畫。”
兮妍忍不住擡手去摸,簪身光滑,還刻着一行字。
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袁複把這一幕盡收眼底,面無表情拿着一張紙條行去,“李淵約我們去後山相見,并要求公主一起同行。”
兮妍瞬間收斂好心緒,轉身道:“我與你們同去。”
蕭泓澄皺眉,“他是打算抓公主當人質,好以此要挾我們。”
兮妍一臉輕松,“我身邊有青徽和青影,就算被他們抓住當人質,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蕭泓澄與袁複同時出聲:“不可!”
兮妍道:“可是打起來之後,我留在清風寨,你們便會被絆手絆腳。我和李淵在一處,還可以探聽他的計劃。”
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蕭泓澄如何都不放心,思忖片刻道:“李淵此舉應是已經準備妥當,便是沒有公主,他也不可能推遲行動。我們與劉雍說你被李淵抓去,你直接去縣衙等我們。”
兮妍搖頭,嚴肅道:“到了緊要關頭,我若退縮,那我之前所受的苦不就白受了?”
袁複道:“可是傳出去對公主的名聲不大好。”
兮妍不以為意道:“我做的是利國利民之事,若是怕被人恥笑就不做,天下更沒有人會信服我了。”
蕭泓澄與袁複無法說服,只能依從。
三人回到店內,袁複道:“我們有事,你們倆先回山寨。”
元寶吃得太撐在癱在椅子上休息,聞言跳起來質問,“為何妍妍不與我們一起回?”
寶珠猜測兄妹三人是想着逃跑,便是這一次制止了,難保沒有下一次。便打定主意跟在他們後面瞧個究竟。
“那我們回去等好了。”說着偷偷捏了兄長一下。待三人離去,倆人便偷偷摸摸跟在後面。
袁複自是發覺了他們,不過也好,有他們見證不是他們故意放走公主,也不怕劉雍懷疑。
李淵本以為兄弟二人不會帶妹妹前來,不想蠢到真帶來了。寒暄幾句便變了臉色,其身後蹦出幾十個青年把三人圍住。
李淵笑道:“二位放心,我不會動你們妹妹一根汗毛,請她去做客不過是怕你們中途反水。”
蕭泓澄與袁複适當地掙紮一下,随即冷着臉放狠話:“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我們兄弟死也不放過你!”
李淵道:“那是自然,你們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定不會虧待你們。”這話也是說給身後的跟随者聽的。
李淵還把自己騎的馬讓給兮妍,以此來表明他的誠意。
一行人離去後,寶珠才放開元寶。
元寶紅着眼睛怒視寶珠,“都是你害了妍妍!”
寶珠眼睛一紅,掏心掏肺對待兄長多年,到頭來比不過他與嬌小姐短短一個月的情誼!
袁複素來不愛管閑事,聞言皺眉道:“抓走我妹妹的是李淵,你不怪罪李淵反而怪罪你妹妹,可是心底覺得害怕找個好欺負的來逃避自己的懦弱?”
寶珠心頭流入一股暖流,人生頭一回幫着自己說話的是一個外人,心中百感交集。
回到山寨,蕭泓澄一臉憂心把剛才的經歷說了。
元寶跪在劉雍身前哭求,“爹,求您現在就去把妍妍救回來。”
劉雍有些不耐,“你們怎麽說?”
袁複道:“李淵為人寨主最是清楚,我們兄弟聽寨主吩咐。”
劉雍臉色好看了些,“李淵還算說話算話,你妹妹暫且無憂。你們若是擔心,我現在就可以為元寶定下她。”
蕭泓澄道:“我們信任寨主。”
劉雍低頭見兒子滿臉淚痕,像看救命稻草一樣看着自己,無奈嘆口氣,“來人,看好大少爺,這幾天不要讓他亂跑。”
寶珠等倆人出來,立刻上前安慰道:“我爹既那樣說,兮妍妹妹必定無憂……”人生第一次安慰別人,得到的是漠視,寶珠眼圈發熱,讨厭極了這種心不由己的感覺。
李淵把兮妍安排在他住的房間二樓,想着不日就将坐擁金山銀山,統領幾百號人,心中得意不亞于高中狀元。
喜悅無人分享,美酒在嘴裏也不是那麽有味道。
喚來兮妍,摟着小嬌嬌打個酒嗝,緩緩道:“小姑娘,你知道什麽對男人最有誘惑力?”
兮妍答:“不是美人,可是金錢地位?”
一下子被揭穿謎底,李淵親了親懷中人兒一口,自言自語道:“女子還是傻傻的比較惹人愛。”
兮妍可沒心思聽他說這個,“若是金錢地位,你做了清風寨寨主,自然能在這一片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你出了這兒,可是還能如此?”
李淵聽了也不惱,低頭皺眉沉思,他一直沾沾自喜的東西是自負機智過人,人生目标也只有一個清風寨。萬千世界,他眼界未免太低了。
癡癡笑了笑,飲下一大口酒道:“你懂什麽?劉雍有大志向,他野心能裝得下整個付國。可他先是被皇帝搶了先機,然後盤踞在此抱憾終生而又不敢行動,一生都在懊惱當中,如此活着又有什麽快樂可言?人生知足常樂。”
原來劉雍真的有造反的心思,思慮太多反而絆手絆腳,加之兒子不聰明,內心沒有底氣,這才養成他極端火爆的性格。
兮妍佯裝羞愧道:“還是李寨主有見識,也不知你是如何打算奪得劉雍的位置?”
這便是李淵最想說的,“什麽奪得?沒有我在清風寨操持,清風寨不被端,也不可能一下子積累這麽多財富。我想安分守己,可劉雍容不下我,那我只有自己動手拿取我的那一半。”
“劉雍自負功夫無人能及,山寨也不用護衛,明夜子時待他們都睡了,我帶領幾十個兄弟與你哥哥裏應外合,不過半刻鐘便能拿下清風寨。”
兮妍又問:“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劉雍就等着甕中捉鼈?”
他眼中一片陰郁,冷笑道:“他在山寨裏頭藏着震天雷,這便是他全部底氣,殊不知我早就摸透了。你最好祈禱你哥哥不要生出別的心思。”
☆、大智若愚
翌日劉雍剛派人護送孫先生去山下避避,轉身就見一只信鴿落在虎皮椅上。他疾步上前從信鴿腳下掏出一張小紙條。
他怔怔看了半刻,然後攥着虎拳怒吼:“快去把孫先生叫回來。”
孫先生一臉不悅走進來,“又怎麽了?”
劉雍拿出信紙給他瞧。
孫先生看完全身都在顫抖,也顧不得許多,癱坐在虎皮椅上急問:“朝廷派的兵馬已在山下,我們插翅難飛,不如……不如投降?”
劉雍平生最恨“輸”這個字,十五年他輸給皇帝的果斷狠絕,十五年後他又要輸給他的陰險狡詐?他臉上橫肉都在顫抖叫嚣着不服,“事到如今只能與李淵重修舊好,便是分一半清風寨給他也使得,只要能共同擊退敵兵。”
孫先生可沒劉雍那麽有底氣,“便是擊退這一次,那往後呢?那知府至多通風報信,我們若是落難,他絕對會作壁上觀。”
劉雍眼中充滿戾氣,“那就不要再有下一次!知府這些年得了我這麽多好處,休想獨善其身!他若是不從,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孫先生牙齒上下打架,“你想造反?”
劉雍冷冷注視孫先生,“有你在,誰人不能聽咱們指揮?可是你不願意再跟着我?”
孫先生連忙低頭,怯怯道:“不敢不敢,我誓死追随寨主。”
劉雍又道:“那倆個小兔崽子騙得我們團團轉,還有那女子,聽說來頭不小,便要讓他們嘗嘗這世間還有他們想象不到的苦!”
話剛落地,外頭就響起雜亂腳步聲。
劉雍快速追出去,只見兒子一臉痛苦摔倒在地,他沉聲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元寶低着頭道:“我想問問爹,妍妍什麽時候回來?”
劉雍本想爆粗口,轉思揚起笑臉扶起兒子,“你乖乖在房間裏等着,明天她就回來了,往後你想怎麽對待她就怎麽對待她。”
元寶點點頭離去。
李淵收到劉雍的來信不知如何抉擇。既擔憂他說的是假的,又擔憂他說的是真的,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個萬全之策來。
信在他手上,青影無法探知其中寫的是什麽。兮妍在房間裏來回度步,忽地把心一橫,佯裝無趣下樓,“李寨主怎麽愁眉苦臉的?”
李淵沉沉打量兮妍,天人之姿,穿着破舊衣裳依舊貴不可言,知府家的千金都沒有她一成的儀态。皇帝只有一個女兒,此次回來路上聽說皇帝準備立公主為皇太女……
當下腿就軟了,死撐着桌子才不至于失态下跪。
扯着自認為最溫和的笑容道:“無事,姑娘可是覺得悶?不若我護送姑娘去鎮上玩?”
他頭上冒着冷汗,脊梁卑微地彎曲,言語是顯而易見的讨好,兮妍一下子就猜測到他可能知曉自己身份了。
這種如履薄冰的人,最是受不得刺激。
她若無其事道:“李寨主今夜不是有要事?你若有心,明天也是一樣的。”
李淵讪讪道:“姑娘說的在理。”
兮妍才回房,立即收到宮裏傳信,便讓青徽把事情告知蕭泓澄等人。
李淵處于天人交戰中,他若是與劉雍合謀,難逃一死,便是這一次不死,往後只會死得更慘烈。暗中投靠公主,說不準會免除殺頭之罪,只是餘生只能在流放中受盡苦楚。
選哪一樣都是悲劇,直到夜幕降臨,他依舊沒有選擇。
明知飯菜有問題,蕭泓澄與袁複依舊面不改色用下。用完晚膳一刻鐘後,倆人昏睡過去。
劉雍用力踢了袁複一腳,袁複身子彈了彈,眉頭都不見皺起半絲,他還是不放心,“孫先生好生給他們看看,萬不可再出現纰漏。”
今時不同往日,孫先生面對劉雍态度再謙卑不過,他滿臉讨好道:“寨主放心,我确保這次必定萬無一失。”
轉眼到了巳時末,劉雍站在議事堂門口傾聽四周動靜,往日的烏鴉叫聲在此刻都銷聲匿跡了。心中充滿不好預感,李淵那厮膽小怕事,若是他不願意,他只能拼死一搏了!好在妻兒已經送走。
轉身看了看堂內躺着的兩個,“把他們弄醒。”
孫先生還剛靠近,倆人就張開眼睛,蕭泓澄還調皮地眨眨眼,孫先生一下子癱瘓失語在地。
劉雍大駭,急忙道:“快拿下他們!”
平時劉雍擔憂山寨裏有會武功的會難以控制,便狠心廢除他們武功,此刻悔恨萬分。做慣了農活的人哪裏知道什麽招數?十來個人連一個袁複都對付不了。
蕭泓澄拍拍身上塵土,笑道:“我們配合寨主演這出戲,怎生寨主一點也不高興?”
劉雍沉着臉拔刀相向,蕭泓澄收斂不正經,提起大堂內一根鐵頭棍扔給袁複,自己也拿起一根。
袁複一腳把人踢出一丈遠,接過棍子便與劉雍對打。劉雍年輕時猛如虎,此刻接招虎口發麻,猶自強撐。
小厮跑進來道:“寨主,外頭聚集了一大夥人!”
袁複給蕭泓澄遞了個眼色,二人快速退出議事堂,來到牆角抓住外頭扔進來的繩索便翻過牆去。
他們不知曉山寨的何處藏有震天雷,唯有遠遠把山寨圍起來,袁複喊話:“劉雍,你不要再做無用掙紮,速速投降方能救你妻兒一命!”
許久裏頭傳出狂妄笑聲,“便是你們能滅了我的山寨,但狗皇帝永遠要背負着不顧幾百口性命的罵名,我死了不虧!”
原是劉雍趁着夜色把山下居民都叫進山寨裏。
李淵覺得這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機會,也許以他的聰明在流放中也能過好。
走到蕭泓澄與袁複面前道:“兩位大人,小人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天理難容,但小人于心不忍看幾百口為劉雍送命。劉雍藏着百多枚震天雷,若是全部點燃,整座山都會被移為平地。大人不妨讓大部隊先下山,留下幾個武功高強的與我配合,我吸引劉雍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然後他們翻進去制服劉雍。”
見二人看着自己不言語,李淵垂下眼眸道:“你們守在山下,我便是有詐,也是插翅難飛。”
倆人對視一眼,蕭泓澄道:“姑且一試吧。”
蕭泓澄與袁複,李淵、青徽,另幾個大內高手留在山寨外面,其餘人全部退至山腳。
李淵清清嗓子,“大哥,你不要執迷不悟,你想想你讓他們無家可歸失去尊嚴地活着,已經是犯了下地獄的罪,你若是還帶着他們性命下去,怕是永生都不得投胎轉世備受地獄之苦。你再想想元寶和寶珠他們,因為你,他們一輩子都不能提及自己的父親是誰,你說你這樣和絕戶頭有什麽區別?”
劉雍拎着一壺老酒狂飲,聞言反諷:“怎麽沒區別?我有兒子繼承香火,你李淵卻連個女兒都沒有!你貪生怕死,我可不怕!下地獄就下地獄,反正做人也做膩煩了。”
怒火燒紅了他雙眼,把酒壇往地下一砸,一腳踢開身前幾個大箱,随手拿起一個光滑的鐵球在手中把玩,神情甚是駭人。
山寨內百姓吓得跪地哭求,“求寨主饒我們一條生路!”
求饒聲此起彼伏,但在劉雍聽來就是催命咒,當下怒吼:“誰再張嘴,我就把這玩意塞進誰嘴裏!”
現場立即鴉雀無聲。
劉雍坐在箱子上看着這些用金子換來的東西沉默,良久正準備點燃一個開開眼,就聽見他兒子在門外喊:“爹,虎毒不食子,你可是連我也不要了?”
劉雍眼圈泛紅,言語頗為無力,“你怎麽回來了?可是他們逼你的?”
元寶搖頭,“我從小生長在山寨,除了這裏,我哪兒也不去。”
劉雍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苦笑道:“爹沒白疼你,你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你。你就随我一道走,往後爹還護着你。”說着就要點燃引線。
說時遲那時快,孫先生掏出在手心摩挲得燙手的銀針紮入劉雍睡眠穴,與此同時翻牆進來的青徽一腳踢飛火把,還不放心地讓人擡水來把箱子澆透。
元寶走進只見他爹被五花大綁,躺在他驕傲一生的地方不省人事,他對着劉雍叩了三個響頭,然後匍匐在地失聲痛哭。
蕭泓澄見孫先生偷偷摸摸想逃,當下就抓住他往地上一摔,“把他們被封存的記憶還給他們!”
孫先生顧不得五髒六腑疼痛,不住叩頭,“小人立刻就去辦。”
晨光熹微,衆人都已經恢複記憶,紛紛抱頭痛哭。
兮妍經過元寶身前時,他神情沒有半點波動。
蕭泓澄領着她去看金庫,滿滿一牆壁金磚,比國庫都富有。
見兮妍興致缺缺,他嘆道:“元寶告知我們他爹想要謀害我們,這是大義滅親,也是大智若愚。”
兮妍心中很不好受,但也得打起精神處理接下來的事,首先就得收拾那胡作非為的知府!
☆、告一段落
“大人,朝廷兵馬押着劉雍、李淵等人已經進城了。”衙役氣喘籲籲跑進府衙道。
劉聖峰驚起,疾步走出府衙大堂,來到後院召集妻女:“你們把首飾都摘下來,換身素淨的衣裳,臉上脂粉也統統洗掉,金銀首飾能毀的都毀掉,那些華麗衣裳都拿出來燒掉!”
劉玉兒年十五,最是愛打扮的時候,當下不悅道:“爹爹這是做什麽?咱們是知府家的,穿那樣走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劉聖峰冷笑:“誰會笑掉大牙?只怕郢州城百姓會把我們一家子掘墳鞭屍才是!”随即換了盛怒面孔,“還不快去?我也給你們交個底,這次你們輕則被貶為奴流落教司坊,重則人頭落地。”說完便去向書房。
與劉雍的通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連累京城的大人,販賣震天雷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時間來不及讓他慢慢找,便把書房所有的書畫字條等悉數燒毀;又開了庫房,銀票全部燒掉,奇珍異寶統統砸毀,幾大箱金銀無處可藏,便原封不動放着。
做完這些擦擦冷汗,整理一下儀容,快步行至府衙門口。
為首的兩個年輕人他分不清楚誰是誰,京城來信只說一個是皇帝密派的欽差,一個原是大理寺少卿,揚起笑臉俯首見禮:“下官見過兩位大人。”
誰知倆人面無表情退至兩側,一個舉世無雙的絕美少女笑着走來,“劉知府免禮。”
劉聖峰還在愣神,兮妍徑直坐上府衙審案的主位,驚堂木一拍,“帶犯人劉雍等人上堂。”
劉聖峰之前一直心存僥幸,此刻似被人喂了啞藥,嘴巴張大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重重跪地:“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兮妍猶如未見,美目似箭,冷着臉問:“劉雍你可認罪?”
劉雍醒後就一直沒有說話,連兒子也不看一眼,像是他已經在昨日死了,存活于世的只是一具空殼。
劉雍死不悔改,李淵急忙認錯,“小人認罪。小人罪有三,其一是受劉雍指使開辦客棧謀財并控制人口;其二是知錯不改,這些年一直享受壓迫別人而得的奢靡生活;其三是猶豫不決,沒有早點向公主投誠。”
見李淵招供了,孫先生亦接口招供,“小人也有罪,小人習得巫術本是用于治療人情感傷痛,小人卻用在害人害己事上。可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小人若是不做,劉雍他就得殺了小人,求公主明鑒!”
劉雍發散的眼神慢慢聚攏,他一臉諷刺地看向身旁倆人,“到這個時候來撇清關系,是不是太晚了?”
李淵可不會同他争論,他的命運如何,絕不會是劉雍三言兩語能改變的。
孫先生聞言道:“什麽叫撇清關系?誰不知道你劉雍有知府的暗中幫助稱霸一方?我說的都是事實!”
劉聖峰冷汗直流,“你這巫醫少在公主面前胡言亂語,我是朝廷命官,與山賊土匪勢不兩立,怎麽會幫助他們?”
對于倆個叛徒,劉雍死也要拉他們一起,但是劉聖峰不同,留這麽個蛀蟲在朝廷禍害那才叫爽。
“我若是認識知府,我清風寨還會畏畏縮縮自給自足?早就下山打家劫舍為虎作伥了。”
劉聖峰暗暗松了一大口氣,無憑無據的事,一個嬌滴滴的小公主還能直接殺了他不成?
兮妍再問一次:“劉雍你可認罪?”
劉雍無所謂道:“認,當然認。不過是不顧他們意願強留他們在清風寨安家,還開辟荒山逃避賦稅。可是公主,我這罪不致死吧?”
兮妍勾起笑,“認罪便好。可你怎麽不說你昨夜欲殺死幾百口人命之事?你怎麽不說你庫房中假玉玺和震天雷之事?你怎麽不說你與劉聖峰聯手對付朝廷之事?”
劉聖峰厲聲道:“公主慎言!下官為官幾十年,一直兢兢業業,您貴為公主,自是更懂得名聲對于官員的重要性!”
兮妍瞥了他一眼,“本公主素來喜歡用事實說話。”
蕭泓澄拿出一張詢問衙役,“這可是你家大人的字跡?”衙役悉數點頭,他最後放在劉聖峰面前,“劉大人可認得自己的字?”
劉聖峰驚恐萬分,雖然早就料到如此結局,依舊不肯承認,“這定是別人模仿微臣寫的,有人誣陷朝廷命官,請公主查證核實還微臣清白。”
劉雍一副無賴模樣,“我不認得這是誰的字,我也不認識當官的。”
倆人打算來個死不認賬,小公主自有法子治他。
“來人,把震天雷都擡上來。”
幾個官兵擡着震天雷走上大堂,每人身邊都分得一箱。
劉聖峰冷笑,以恐吓來定罪結案,皇帝定下的儲君也不過如此!
兮妍道:“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