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人心,海底針?
蘇黛不知他為何突然要問自己年齡。
十八歲,在當下這時代,也不屬于老姑娘的。
本着禮尚往來的心思,她反問沈頃。
“二爺應是比我大上幾歲的吧?”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何況她還生了張偏白嫩的蓮瓣臉,本就更顯小。
沈頃輕掃她一眼,哂笑不答,只淡淡轉移話題。
“你還沒說,宅子要不要?”
蘇黛月眸微怔,這人,怎麽說話一出一出的,跳話題未免有些随意了吧?
繼而看出他冷峻眉眼間的那幾分認真,她也沒再糾結于沈頃的年齡,攥着沈頃的衣袖,細聲接道。
“做什麽就非得緊着要給我?”
沈頃奇怪的審視她一眼,語氣理所應當。
“本就是給你建的。”
蘇黛輕撇嘴,不理他這話,自顧說着自己的心思。
“我守着這空宅子做什麽?離裁縫鋪那麽遠,來回都不方便。我想着,二爺若日後來看我,我就過來,二爺不在,我就還是鴻運鎮裏的小裁縫。”
沈頃上下打量她一眼,低輕失笑。
“你可以不做小裁縫,姑娘家那麽辛苦做什麽?你就帶着一家老小搬過來,日後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必再費心操勞,這樣不好?”
頓了頓,他又道:
“你想要宅子鋪子和銀錢,不也就是為了養家糊口?爺能照顧你,自也能照顧你一家老小。”
蘇黛抿唇撇開臉,“什麽都沒定下,我憑什麽讓您養啊?”
沈頃不太懂,她都挽着他手了,現在又是在別扭什麽。
“不是你方才說,兩情相悅,可以等爺的?”
這姑娘,怎麽總是說一回事,做一回事?
蘇黛覺得這事兒不能跟他細掰扯,因為一句兩句也掰扯不明白。
沈頃這人,雖然不是那麽的食古不化。
但也并不是那麽開竅通透。
他現在嘴上能跟她說一句‘兩情相悅’,只怕是心裏壓根兒都沒悟透這‘兩情相悅’的真谛。
于是,她扭過身松了手,也懶得再多解釋,自己當先擡腳往前走去。
“您要非把宅子給我,我也是放着的,總之您不來,我也不來,您看着辦吧。”
沈頃盯着她遠去的嬌小背影,深黑鳳眸目露審視,納罕的蹙了蹙眉。
這就是所謂的,女人心,海底針?
眼見蘇黛越走越遠,他唇線微抿,也沒再過多糾結,只負着手,擡腳跟了上去。
劉良和劉達兩兄弟,還一左一右杵在院門外充當門神。
見沈二爺和蘇黛前後腳回來,兩人低眉垂首見了禮。
廊下樸淞連忙親自撩起簾子,蘇黛剛跨過門欄,就聽見身後沈頃清聲交代了一句。
“盡快去招幾個人,總要有人日後留着看宅子。”
樸淞低低應着,“屬下已經使人去安排了,這就去看看人招來沒,二爺,晚膳...”
“先不回霧城了。”
“是。”
垂簾落下,廊外樸淞軍靴‘咔咔’地腳步聲漸行漸遠。
蘇黛擡手解着披風,一邊回頭看沈頃。
“這兒離霧城不算近,二爺出門在外,也不多帶幾個人。”
沈頃眼梢噙着抹笑,提腳走向矮榻,不置可否道了句。
“帶那麽些人做什麽?又不打仗。”
蘇黛挑眉輕笑,“您不是少帥嘛~”
沈頃哼笑一聲,似是而非淡語一句。
“人多了,累贅。”
蘇黛看他一眼,将自己的披風擱在矮榻一角。
“離晚膳還早,這會兒,您還接着玩兒木頭麽?”
玩兒木頭?
沈頃笑睨她,“知不知道,你削了又刻,一整個上午雕的那塊兒木板,是做什麽用的?”
他說着話,一邊兒擡手脫下大衣和軍裝褂子。
蘇黛回憶了一翻先前那小木條上的雲紋,以及兩端突出的木角,到底是想不明白,故而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沈頃淡笑垂眼,掏出煙盒颠了支煙,叼在嘴角。
“是靈牌的拼角。”
蘇黛月眸微怔,語聲遲疑。
“供奉用的,靈牌?”
沈頃劃了根火柴,将煙點燃,而後掀起眼皮蘇黛,聲線淡漠随意。
“邊線戰役中,犧牲的那些軍中将士的靈牌,有些人已被炸的屍骨無存,總要留些什麽,給還在等他們歸家的親人。”
蘇黛內心難掩震撼,“二爺親自為他們刻靈牌?”
沈頃‘嗯’了一聲,煙霧熏的他眸子微眯,輕描淡寫解釋了一句。
“剛巧有這份手藝,刻什麽不是刻。”
說完,他看了看蘇黛,不準備再跟她聊這個。
“若是不耐煩了,下午便不刻了,歇歇吧。”
蘇黛緘默不語。
誰說沈頃冷清的?
旁人家的少帥,怕是不會做這些的。
“二爺是個好人…”
好人?
沈頃似笑非笑,對她這句評語不置可否。
蘇黛看他屈身坐到矮榻一端,斜倚在臂枕上不再開口,像是就準備這麽靜靜呆着,坐在那兒吸煙打發時間。
蘇黛眼睫輕眨,猶豫了一瞬,擡腳緩步走向他。
沈頃坐在原處沒動,見她往他身邊靠過來,也只掀起眼皮盯着她看。
“二爺。”
蘇黛唇角淺揚,伸出一只素手,食指和拇指伸展,沖他比劃了個手勢,清亮的月眸撲閃着,軟聲跟他商量。
“您就這麽坐着,我能不能,給您量個身量。”
沈頃眸子清幽,盯着她那只纖纖素手,沒吭聲。
蘇黛貝齒輕咬下唇,小手握起來,不很自在地捏着帕子。
她往前小小挪了一步,語聲低細。
“我送您的圍巾,您還喜歡麽?”
沈頃瞧她一臉欲言又止,頓時明白她想幹什麽。
修長指尖夾了煙,他似笑非笑牽了牽唇,漫聲說破她的小心思。
“怎麽,這次又要送衣裳?”
蘇黛抿出抹笑,眉眼間平添兩分羞色。
她垂下眼沒看他,也不管他答不答應,自顧自伸出手,狀似随意的搭在了他肩頭,一寸一寸不緊不慢而細致專注的丈量起來。
随着兩人之間距離的拉近,她又輕又軟的語聲,似有若無撲在了沈頃側頰與耳鬓間。
“蘇黛沒有什麽擅長的,唯一擅長的,便也是這手針線活兒了。”
那呵氣如蘭的呼吸若輕柔鵝羽,撩起沈頃半邊身子的酥麻。
他眸色瞬凝,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坐直腰背,一把扣住了已經作亂到他頸側的手。
蘇黛微怔,像是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反應這麽大。
她纖長眼簾半垂,月眸盈盈澄澈,脈脈無辜與他對視。
掌中的小手嬌小滑膩,柔若無骨,雲團一般。
沈頃目光幽沉盯着她,握着她手将人推開了一步遠,這才緩緩松開手,清漠的嗓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亂摸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