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伶

那天江墨明明聽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男性嗓音,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暈過去了,醒來發現自己坐在書社門口,頓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十分耗費心力的大型扯淡志怪……夢?

她不由在門口繼續坐着回憶着那場夢,憶着憶着就靈機一動,她可以在書社裏開一個新的項目,客人除了借書,還可以聽書,把昨晚的那場大型扯淡故事給整理出來,編纂一些驚險刺激的情節,再加以文學性的潤色……

說不定能成為一部流芳百世的巨作。

江墨望着路面怔怔發呆,忽然腳邊有什麽東西蹭了蹭她的腳脖子,她低頭一看,是一直純黑色的貓,過來之後就盤縮在她腳邊。

她把黑貓抱起來,摸了摸,這是隔壁家小花貓的貓郎君。

就是那只跟隔壁家女貓有奸情,還把人家搞懷孕的奸夫公貓,後來因為顏值太高而被貓主人強行将奸情變更為奇緣,并隆重加V認證,成為了貓郎君。

不過這只貓經常會跑到這邊來找江墨。

江墨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來找自己的,總之它一過來就會蹲在她腳邊,也不幹其他事,就這麽乖乖地待着,直到天黑了才回去。

一開始她還會把貓給抱回隔壁家,可是沒多久它自己又跑過來了,三番兩次之後她就懶得再理會了,手頭上有什麽東西就喂它吃一點。

江墨去了對面早餐鋪子買了碗粥給它吃,它什麽都吃,也吃不壞肚子。

她端着碗粥回到書社門口,碰巧門開了,是沈媽媽開的門。

沈媽媽一見她在門口,左手一碗粥,右手一只貓,愣了一會,說:“一大早就出來溜貓,溜的還是隔壁家的貓,還給人家買粥吃,你怎麽不知道給媽媽也買一碗?”

江墨無奈,把粥遞過去,“我再去買。”

“不用了,趕緊上樓吃早餐,”沈媽媽把兩扇門打開,又看了她一眼,“怎麽起這麽早也不開門?昨晚幾點回來的?”

“……我回來的時候您已經睡了。”

“廢話,我沒睡還問你幾點回來的?”沈媽媽把貓和粥接過來,說:“上去吃早餐吧。”

Advertisement

江墨也不敢多呆,怕媽媽看出破綻,她身上的衣服是昨天的,聞了聞還有汗味,趕緊上樓洗澡再說。

沈媽媽在樓下等半天也沒見她下來,只好自己上去看看,上去之後在書房裏找到江墨,她把她爸爸的藏書給扒拉出來了,“在找什麽?”

江墨一邊翻書一邊問:“媽,您聽說過勿謗佛麽?”

“聽說過啊。”沈媽媽說。

江墨急忙轉過來,“在哪兒聽的?”

沈媽媽笑着說:“勿謗佛,不就跟不要亵渎神靈一個意思麽?”

江墨皺眉想了想,問:“我是說類似的故事。”

“你整天看一些神神鬼鬼的志怪書籍,你都不知道的東西我哪知道?”沈媽媽說着一邊轉身走一邊說:“別找了,趕緊下來,”

“媽!”江墨站起來追上去問:“我有個問題,我出生的時候有沒有出現過一些比較異常的現象?比如天邊紫氣東來,比如屋頂閃過一道聖光?”

沈媽媽忽然站住,臉上出現了深沉的神情,她沉默了一會,說:“既然你這麽問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你出生的時候閃過的不是聖光,是血光。”

“……血光?”

“嗯,”沈媽媽娓娓道來,“那一天媽媽差點就難産了,鮮豔的血液一升一升往外飙,那是媽媽的血,噴了幾位醫生一身血,原本以為出來的會是個大胖小子或者大胖姑娘,沒想到你一出來巴掌那麽點大,跟營養不良一樣,我懷胎十月吃下去的東西全讓我吸收了,白費我那麽大的食量。”

江墨:“……”

沈媽媽擺擺手,“不說了,生你出來媽媽心甘情願,你以後也會有這樣的經歷。”

江墨無語地嘆了口氣,“媽……”

“但是你這顆朱砂痣也不知道遺傳的誰,”沈媽媽摸摸江墨左邊眉尾的位置,“我跟你爸爸都沒有這東西,咱們祖上往上數三代也沒有這個東西,這算不算異象?”

“這就類似于胎記一樣的東西,算什麽異象?”江墨若有所思,隐約感覺到這個位置好像也被什麽人觸摸過,而且仿佛是很久遠的事情。

……

晚上,江墨把那堆藏書搬到自己房間慢慢看,沈爸爸的這些藏書所涉及的內容極廣,有民國年間出版的四書五經,有一些市面上已經絕跡的明清年間的古籍小說,不過這些書籍都很老舊了,所以江墨在翻看的時候非常的小心翼翼。

隔壁家的那只貓郎君又過來了,這回是從窗口躍進來的,江墨一時沒注意到它,它就趴在窗臺上賞月。

這時,一只通體雪白的六尾狐披着淡淡的月色從天而降,落在窗臺上,四只腳往黑貓的背上重重一踩,跟着一跳,悄無聲息地跳進了屋裏。

笏九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什麽東西了,轉過去一看,一只黑貓蹲在窗口,兩只晶瑩剔透的貓眼正冷漠地看着他,笏九也嚴肅地回望,望了一會兒轉過身來不搭理它了。

反正是一只貓,踩了就踩了吧。

笏九湊到江墨身旁,忽然出聲:“江墨!”

江墨猛吓了一跳,手一揚把書往後一扔,書本飛向窗口正打算絕塵而去,碰巧黑貓頗悠閑地甩着尾巴,把書給救下了,江墨轉身的時候就看見了書掉在地上,她趕緊跑過去把書撿起來,然後看了黑貓一眼,笑笑地摸摸它。

笏九晃着他風騷的六條尾巴走過來,說:“你怎麽不理我?”

江墨看過去,說:“你忽然出聲吓我一跳,差點把書給扔了。”

“不就是一本書嘛,”笏九躍上了床,扒在軟軟的被褥上,“我有事找你幫忙。”

“桃李呢?”江墨把貓抱下來,從櫃子裏拿了包餅幹出來喂它。

笏九趕緊過來搶了一塊,說:“蠢丫頭對我沒什麽用,我把她給甩開了。”

江墨睨着他,“是你又狡猾用計逃出來的吧?”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過來找你有事。”笏九啃着餅幹,狐貍嘴角漏了幾塊餅幹屑掉在被褥上。

江墨用手掃了掃床鋪上的餅幹屑,順便把笏九也給掃下床去。

笏九在地上炸毛,“小心我吃了你!”

“過來找我幫什麽忙?”江墨繼續喂黑貓吃東西。

“是這樣的,”笏九躍上了書桌,揚着高傲的狐貍腦袋,說:“昨晚那個妖陣讓我現了原形,現在我變不回人形了,桃李那個蠢丫頭幫不上我的忙,所以我來找你。”

江墨驚訝道:“桃李都不行,我能做什麽?”

笏九又跑回床上,眨巴眨巴狐貍眼睛,說:“你摸摸我,用你身上開過光的仙氣助我一臂之力。”

“有用麽 ?”江墨半信半疑,伸手往笏九身上摸了摸,一邊又問:“昨晚那個妖僧有多厲害?”

笏九眯着眼睛仔細感受着,說:“不是他厲害,他只是一個傀儡,厲害的是操控他的人,昨晚月生海忽然發狂差點罔象化,就是拜那妖僧念的咒語所賜,而他底下的那個妖陣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要不我怎麽被打回原形?而且憑我三千年道行居然恢複不了人形。”

江墨說:“這麽高深?難怪你跟桃李一開始都沒看出來他有問題。”

笏九解釋道:“他不高深,而且還很簡單,他的原體只不過是一堆老鼠,因為身上沒有妖氣,所以我才看不出問題,唯一暴露他不正常的地方就是他身上沒有人的氣息。”

江墨點點頭,然後問:“有用麽?”

笏九睜開眼睛看了看,發現自己還是原來的狐貍模樣,“可能你不夠虔誠,你用心想一想,我是一只身懷三千年修為的狐妖,道行高深,美麗高貴,德高望重,你再試試。”

“……”

江墨只能用上十分的真誠在笏九身上用力摸……不,搓了搓,表情異常嚴肅正經,搓了半天——“好像沒什麽用?”

笏九咬咬牙,忽然仰躺在床上,露出了狐貍肚皮,說:“要不我犧牲一下,你把我全身摸個遍試試,記住要虔誠,不要起色心,手法溫和,态度莊嚴。”

江墨:“……”

忽然,在江墨懷裏吃餅幹的黑貓一躍而起,跳上了笏九的肚皮用力一踩,跟着又靈巧地跳上窗臺,消失在黑夜裏。

笏九被這四腳給踩地四肢亂顫,翻身過來怒氣沖沖罵道:“好大膽的一只蠢貓,別跑!”說完也追上去了。

江墨趕緊趴在窗口喊道:“笏九,別傷害它!”

笏九應道:“放心,我蹂`躏完它留它一口氣。”

江墨根本無法放心,可是也追不上去,笏九這只狐貍的行事作風十分任性,高興怎麽來就怎麽來,不會一生氣就把貓給吞了吧?

她越想越放不下心來,決定順着笏九消失的方向追過去看看。

晚上十一點半,子時已到。

路兩邊的門戶都緊閉着,而今晚又烏雲遮月,路燈也是百步以內看不到一盞,所以路上燈光不足,暗沉沉的。

一路上江墨并沒有看到笏九的身影,她一路過來還特地往左右兩邊的小巷子看,幾個小巷子都是窄且暗,一眼望不到低,所以她只能往前找。

剛經過一個小巷子,眼角好像瞥到裏面有人走出來,她扭頭看了一眼,沒個心理準備就被吓得遍體生寒。

大半夜的,從幽暗的巷子裏走出來一個身穿戲服的女人,頭上帶滿銀飾珠釵,身上穿的是粉紅色長褶子,褶子一直垂到膝蓋下方,褶子下擺紋着漂亮的刺繡一直延伸至衣襟兩邊,穿在褶子裏面的是一件長及腳踝的白色長衣,兩只水袖挽在腕間,尤其醒目的是女人臉上濃墨重彩又顯得精致漂亮的妝容。

這麽個人忽然從幽暗深邃的小巷子裏忽然冒出來,着實吓人。

江墨心有餘悸地沖着女人笑了笑。

女人似乎沒發覺自己這麽個扮相在大半夜裏出行簡直勝似鬼魅,臉上沒表現出絲毫歉意,但也友善地回了一笑,跟着轉身走了。

附近确實有個唱戲的大戲園子,據說那座戲園子有一定的歷史了,在民國那會兒建的,沿用至今,只要逢年過節,那個戲園子裏的固有戲班子就會開臺唱戲,而平時大多是全國做巡演。

江墨沒多想,繼續往前,沒走多遠就看見了黑貓矯健身姿,正在往回走,江墨驚喜地跑過去把貓抱起來,檢查了一下,發現貓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心想笏九不會是把貓給跟丢了吧?

貓都能跟丢,還能指望他成什麽大事?

***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下一章。

感謝一下投雷的兩位姑娘。

【24412827】244姑娘和【Vamplain】大V姑娘~

晚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