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一執看向副機長, 問道:“這趟航班所處的航線上, 有沒有比較寬闊一點的山林, 距離這兒還有多久?”

“山林?”副機長打起精神,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飛機剛剛飛過合市還沒超過半個小時,我們現在應該剛剛進入戶省上空。有了, 我們航線正好通過太行山脈, 預計半個小時之後可以到達。”

“江少?”田文都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不明白江一執為什麽要問這個。

江一執繼續問道:“一般情況下,高空跳傘的高度是多少?”

副機長愣了愣, 不明白江一執為什麽會問這些。但他還是盡心盡責的回道:“因為國人體制方面的原因,國內允許的高空跳傘出艙高度一般在三千米以下。”

“這樣啊!”江一執點了點頭,他輕聲說道:“如果我說, 我能讓飛機禁止在空中一段時間的話……”

“不可能——”副機長瞪大了眼, 下意識的打斷了江一執的話。

“有什麽不可能的,”同樣是瞪大眼的田文都, 眼裏滿是狂喜,他就知道,江少一定會有辦法。他湊到副機長耳邊, 卻拔高了聲音:“江少的本事可不一般……”

“什麽意思?”頓時所有的乘客都被田文都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江一執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只有兩個選擇, 要麽坐在這裏等死, 要麽和我賭一把。”

“賭?”副機長眉頭緊皺。

“對,”江一執笑了笑,他也解釋那麽多,只說道:“我身體裏的紫氣有限, 破壞了飛機上的發動機之後,勉強應該能支持這架飛機在半空中穩定九十秒左右。而這一分半的時間,包括了飛機本身從現在的飛行高度豎直下降到三千米高空所消耗的時間,以及你們打開飛機安全門的時間。”

副機長并不懂江一執所謂的讓飛機穩定在半空中究竟是運用了什麽不能用科學方法來解釋的原理。看着江一執一本正經的模樣,鬼使神差的副機長覺得江一執或許真的能夠救下這飛機上的幾百號人。華國神話傳說源遠流長,誰敢說小說裏的能人異士,現實生活中就沒有?

他在腦中飛速的計算:“咱們現在的飛行高度是一萬兩千米,下降到三千米,将近九千米的落差,差不多需要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因為是在高空中,機艙內壓強比較大,只有等到緩慢放壓後才能向內開啓安全門,這段時間最起碼也要半分鐘……”

算到這裏,副機長頓時擡起頭,一臉苦澀:“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真的如同江先生你所說的那樣,能夠讓飛機穩定一分半的時間。可是等到我們剛剛打開安全門,時間就已經耗盡了。到時候飛機直接就會掉下去,我們根本就沒有跳傘的機會。”

“所以才說要你們和我賭上一把。”江一執擡手挨着下巴,搓了搓手指,“都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就看老天爺願不願意送我們一線生機。”

衆人還等着他繼續說下去,江一執卻閉上了嘴。

解釋那麽多他們也不懂,有時候故作神秘才更能讓人信服,尤其是在華國。

乘務長忍不住說道:“即便江先生所說的真的行得通,可我們這些乘客裏面還有老人和孩子,他們根本就不适合跳傘。而且即便是我們勉強跳傘成功,現在三更半夜的,跳傘的地方又是山林,能平安落到地面上再好不過,這要是挂在樹枝上說不定也能等到政府來搜救。可是江先生,那是太行山,野獸出沒的地方,我們的安全依舊沒有保障。”

江一執擡了擡眼,平靜的說道:“老人和孩子的事情很好解決,讓年輕力壯的男人帶着,你們這些機組人員多多少少都受到過跳傘培訓吧!”

副機長點了點頭。

江一執繼續說道:“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你們對這些乘客進行比較詳細的訓練。至于其他因素——”

他擡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攏,一臉嚴肅:“跟我說,”

田文都迅速的擡起右手,其他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的跟着學着做了。

江一執說道:“我江一執對天發誓,”

“我xx對天發誓,”斷斷續續的聲音一起一落。

“如若我此次能夠順利逃生,此生必心存感激,坦蕩做事,寬以待人,立志博施濟衆,救困扶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如若……”人都是感性的,也容易被感染,越說到後面,衆人的聲音越來越整齊,也越來越高昂,他們發自內心的祈求,帶着從來沒有過的虔誠。

江一執正色說道:“老天爺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很感動,說不定耳根子一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讓我們活下來了呢!”

乘務長張了張嘴,看了看自己剛才舉起來的兩根手指頭,不可思議的問道:“這樣真的有用嗎?”

“你記住了,那就有用。”江一執說道,他站起身來:“說了這麽多,你們做好決定了嗎?”

“賭,怎麽不賭。難道還坐着等死嗎?”田文都率先說道,語氣輕松。

華國人都是從衆的,有人出了頭,就是原本不大相信江一執的人也遲疑了。正如同田文都所說的那樣,與其坐着等死,倒不如相信江一執一把,萬一——成功了呢?

這樣的念頭在心底滋生,又漸漸擴大,沒人站出來反對,所有人都默認了田文都的話。

副機長帶着人去倉儲室搬來降落傘分發給乘客,機組人員開始給乘客科普怎麽使用降落傘。

江一執從座位底下拿出救生衣慢條斯理的穿着,感受到旁邊的目光,他轉過頭。

顧方許輕咳一聲,目光從江一執的側臉轉移到前面的座椅上,沉默了一會兒,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江一執輕笑了一聲,大概是明白了顧方許想要說什麽,他随意的說道:“放心,我可不是騙子。我家祖輩都是幹這個的,到了我父親這一代出了點意外,前段時間我不是收了個包裹嗎,那是我爸寄來的。裏面都是我家祖輩留下來的傳承,我覺得挺有趣的,就學了學,沒想到還挺有用的。”

“嗯,”顧方許沉了沉氣,又說道:“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江一執手一頓,忽然覺的這麽騙顧方許是不是有點不太好。他側身盯着顧方許有點泛紅的耳尖,心裏那點微乎其微的愧疚感随即煙消雲散,他勾起唇角:“是嗎?”

顧方許回過頭,撞進江一執充滿笑意的瞳孔裏,心跳一瞬間不那麽平穩。

他慢吞吞的轉過頭,鼻中輕哼:“嗯!”

所有人都嚴正以待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副機長手裏捏着一只手表,時不時的看上一兩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于說道:“到了。”

江一執挽起袖子,左手放在座椅前的扶柄上,“開始了。”

話音未落,他心神一動,丹田中的一道紫氣被逼出,順着座椅潛入飛機內部,卷入了發動機之中。

在座的人只聽見“嗡”的一聲,飛機驟然停止了向前飛行,衆人好不容易從劇烈的前傾中緩過神來。原本還有所懷疑的乘客和機組人員,此刻幾乎是毫不掩飾臉上的震驚和狂喜,沒有什麽比親眼見到他施展手段更加讓人信服。乘客們瞬間明白,他們或許真的可以活着回到地面了。

只聽見江一執急促的一聲:“所有人扶穩了——”

飛機開始急速的下降,高空墜落給乘客帶來強烈的不适。成年人還好,生死關頭之前,能忍則忍。至于被乘客死死抱在懷裏的孩子,則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痛苦的嚎叫。

丹田裏的紫氣在一點點的流失,為的就是保證飛機在下墜過程中一直保持相對平穩的姿态,不會随着氣流翻滾。江一執的面色越來越凝重,左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就是現在——

放在扶柄上的左手猛的一握緊,飛速下墜的飛機以雷霆之勢靜止在了半空中。

還沒從高空下墜的不适中緩過來的機組人員,手忙腳亂的解開安全帶,歪歪扭扭的沖到安全門前,敲開了放氣開關的紅色按鈕。

緩過來的乘客紛紛抹掉臉上的鼻涕眼淚,從撐着座位站起來,按照事先說好的順序在安全門前方站隊。就連鼻青臉腫的徐晨安也和一個機組安全員綁在一起,他們可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徐晨安,只要他們能活着回到地面,等待徐晨安的最起碼也是無期徒刑。

副機長死死的盯着氣壓表,“快,打開安全門——”

江一執臉色慘白,丹田內的最後一絲紫氣消散在左手間,他猛的站起身,瞳孔緊縮。

正在此時,安全門正好被機組人員推開。

整個機體猛的一顫,沒了紫氣的扶持,頓時又有了往下掉的趨勢,江一執大聲喝道:“第一組,跳——”

第一組的兩個機組人員二話不說的往外跳去。

就在兩人剛剛調離飛機的一瞬間,兩絲幾乎微不可見功德金光自天際處飛來,沒入江一執空蕩蕩的丹田之中。

江一執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他将兩道功德金光從丹田之中導出來,壓入機體之中。

原本搖搖欲墜的機體頃刻間又穩如泰山,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跳傘還在繼續,除了第一組的兩個機組人員,排在他們後面的是老人,婦女和孩子。

每逃出兩個人,天道便降下兩道功德金光,這兩道金光又被江一執導入機體中用以維持飛機的靜止狀态。

“起風了——”副機長眉頭緊皺,開始催促其他人加快速度。

顧方許和他的幾個保镖是乘客裏的最後一批,他背着降落傘,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江一執,然後縱身一跳。

走在最後的是機組人員,副機長沖着江一執說道:“江先生,我們在地面上等你。”

江一執點了點頭,等到飛機上的人全部跳了下去。他分出一道金光施加在機體之上,只看見整個機體瞬間以飛快的速度向前掠去。

就在金光的的作用徹底消失之前,江一執三步并兩步向前一躍,跳出了機艙。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江一執艱難的轉過身體,面對着上空,機體在他眼中漸漸化作一只老鷹大小,丹田中的最後一道金光被他抽離出來,左手一甩,向高空中的機體飛去。

金光徑直沒入機體內部的油箱之中。

為什麽要選擇廣闊的山林作為降落地點,不過就是擔心大半夜的,看不清楚地面上的狀況,他們跳機之後萬一機體撞上民居,恐怕會傷及無辜民衆。

“嘭——”劇烈的強光閃過,飛機內部的油箱飛了出去,在空中爆炸開來。

同樣的道理,如果讓飛機就這樣撞上山頭,難免不會引起森林火災。現下沒了最主要的引火物,引起火災的幾率應該降低了不少。

油箱爆炸的氣流席卷過來的時候已經小到可以忽視,江一執轉過身來,面朝地面,右手伸到胸前,拉開傘繩。

“噗”的一聲,高速下落的江一執被猛的向上一拉,慢悠悠的往地面落去。

還未落到地面,感受着周身鹹濕中透着一抹腥味的空氣,江一執不由的皺起眉頭。

穩穩的躲開一處樹杈,順利的落到地面,剛解開背上的降落傘,只聽見“轟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江一執瞬間成了落湯雞。

他長嘆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降落傘,認命的往山林裏頭走去。

這人一倒黴啊,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能讓他遇上。

不,這哪裏是他倒黴,分明是老天爺在把他當免費的勞動力使,哪裏出事補哪裏。

好不容易跑到一個山腳下,卻沒想到擡眼就看見了轉角處的白色傘衣,他愣了愣,擡腳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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