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爺就是疼我,我能有什麽辦法?

入夜,地牢入口。

伫立值守的幾個大兵,在凜冽寒風裏,寂靜無聲一動不動,像是幾座雕像。

一股夾着雪絮的迷白烈風呼嘯而過,廊檐下吊着的冰錐子都被這股邪風卷斷,'咔嚓'一聲碎在地上。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舉起槍支,小心翼翼湊近了。

低頭一看,只看到雪地上碎成幾塊兒的冰。

大兵擡起袖管,擦了擦流淌下來的鼻涕,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并無異常,才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另外幾人見狀,也各自收回視線。

地牢之外,又恢複了原先的寂靜。

而此時,地牢之內的黑暗甬道內,清脆的腳步聲悠幽回蕩。

噠,噠,噠……

回聲在清冷幽暗的地牢上空盤旋,聞之驚悚非常。

腳步聲越來越近,關在牢房裏的黃半仙兒背脊發麻。

小老頭揣着手,緩緩側頭,看向鐵門之外。

牆上唯一的窗洞,投下清冷的月華光束,正照射在鐵栅欄門邊。

方方正正的一片亮光下,兀然出現了一雙雪白的尖頭小皮鞋,像是雙女子的腳,腳背的皮膚雪白瑩潤,比皮鞋的白還要勝三分。

看不見人,只瞧見這雙腳。

黃半仙兒提着的心,‘呼通’一聲,落了半截。

他唇上的山羊胡子抖了抖,淺淺嘆息一聲。

“你來了。”

冷清幽暗的空氣裏,傳來一聲清悅的笑聲。

這笑聲像是觸動了什麽機關,牆壁上的火把,應聲而亮。

不過眨眼功夫,地牢內便燈火通明。

白夭站在鐵栅欄外,笑盈盈望着牢裏的小老頭。

“知道我來了,你瞧着倒像是松了口氣,怎麽,原先害怕的,不是我?”

說着,她四下打量了一眼,略顯嫌棄,掩住帕子抵在鼻翼下。

“除了我,還會有別人來看你?”

黃半仙兒苦笑一聲,揣着手從草垛上站起身,踱步到鐵栅欄前。

“實不相瞞,這裏陰氣實是重,姑娘來之前,已經有兩只惡鬼,吓唬過老朽了。”

“惡鬼?什麽模樣?”

白夭一臉興味,黛眉挑着,環視了一圈兒。

黃半仙兒淺嘆一聲,一臉麻木。

“一只開膛破肚,五髒六腑連着腸子拖拉在地上,埋汰的很。”

“另一只還好些,就是盤着自個兒的眼珠子,舌頭都斷了,故意扔在老朽身上,別提多惡心。”

白夭腦補了一番那個畫面,當真又惡心又诙諧,不由掩着唇笑出了聲。

“有人替我關照你,這我就放心了。”

黃半仙兒長嘆了口氣,繃着臉看她。

“既然來了,姑娘還是有話直說吧。”

白夭挑眉,好整以暇地打量他周身上下。

“直說,我要你加持修煉的法器,你給嗎?”

黃半仙兒阖上眼,揣着袖子,老神在在地回她。

“不給。”

“唔,你果然有。”

黃半仙兒:“......”

“這樣吧,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同為修道之人,遇到便是緣分,比劃比劃吧,誰贏了,法器是誰的。”

黃半仙兒唇角微微抽搐,睜開眼看她,滿臉盡是無語。

本來就是他自個兒的法器。

一個觊觎別人東西的人,能不能別這麽理直氣壯的?

打賭可以,是不是應該兩人各出一個籌碼?

“姑娘,恕老朽直言,您這條件,提的有些偏頗吧?”

當他傻呢?

白夭歪了歪頭,一臉無辜。

“有嗎?”

黃半仙兒都不想搭理她了,揣着袖子,扭頭就往草垛子前走去。

他盤腿坐回了草垛子上,一副打坐入定,心無旁骛地架勢。

白夭狐眸眨了眨,懶洋洋開口。

“我也不是那等會強取豪奪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這裏與你談條件,你要麽答應與我比試,你那修煉法器,勝者得。”

頓了頓,她低頭看着自己的素手,慢條斯理補充道。

“若是不答應,我只能與四爺說...”

黃半仙兒豁地睜開眼,“還說不是強取豪奪?”

白夭詫異,“我憑自己的本事,讓四爺替我拿的東西,怎麽能算是我強取豪奪?”

“真要算,也應該是四爺強取豪奪啊。”

見黃半仙兒半張臉都抽搐的快面癱了,白夭甩着帕子,笑的悠然自得。

“四爺就是疼我,我能有什麽辦法呢?”

黃半仙兒捂着胸口,恨不能吼出內心的悲憤。

姑娘,臉是個好東西!你得要啊!

他憤憤開口,唾沫飛濺。

“修道之人,怎能如此寡廉鮮恥!你以色侍人就罷了,竟然還借別人之手,來搶奪道友的法器,你講不講武德!”

看他激動成這樣。

白夭面上笑意一斂,“不,講!”

黃半仙兒一噎,險些沒被喉嚨裏這口口水,給噎過勁兒去。

要不是看這姑娘通身靈氣,是根修道的好苗子,長得的确也美不可言,他真恨不能呸她一臉!

白夭有些沒耐心了,将捏在手裏的帕子,慢悠悠塞進大衣兜裏。

素手十指交叉,壓了壓指根兒,一副松動筋骨,準備動手的架勢。

“機會給你選了,你是準備與我比劃比劃,輸了心服口服将寶貝讓給我,還是等着四爺替我出頭?”

“別怪我沒提醒你,那些大男人比我還不講武德呢,動起刑來,你這把老骨頭,怕是就要留在這裏。”

“餘生啊,不對,就沒有餘生了,接下來,你就跟那位,開膛破肚腸子耷拉到地上,以及另一位盤自個兒眼珠子玩兒的夥計,留在這裏做伴兒了。”

別說,這畫面一起來,黃半仙兒又開始有些反胃了。

這還有什麽好選的?!

他綠豆眼兒眯了眯,撐着胳膊從草垛子上站起身來,眉眼沉沉盯着白夭看。

“小姑娘,鬥法可以,若是你輸了,當真能做到,不再觊觎我的法器,還放我平安離開?”

白夭朱唇勾起,沒答他,反倒是接着他的話補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只要法器,即便是你輸了,只要法器留下,我也會放你平安離開。”

被她噎了好半晌,總算聽見句人話。

黃半仙兒胸口那股氣順了順,擡手自袖中捏出一枚符紙,食指與中指将符紙夾在指尖。

“一言為定。”

白夭螓首略歪,笑意狡黠純真。

“一言為定。”

黃半仙兒接着她話尾音兒,當先動了。

只見他捏着符紙的手,手勢極快,在半空比劃起來,嘴裏徐徐有聲,嗡嗡嚨嚨念經似的。

“天蓬天蓬,萬神之宗。威嚴大道,游行太空。坐南鬥內,立北鬥中...”

白夭傾耳,只聽他前半句,便不由嗤笑出聲。

“等你咒語念完了,天都要亮了,天蓬元帥趕到的時候,你早涼了!”

黃半仙兒小眼兒眯成一條縫,壓根兒不為所動,依然絮絮叨叨的念着,指尖的符紙已經畫出了太極八卦圖。

白夭淺嘆一聲,素手掐訣。

只見身後牆壁上的火把裏,火球‘嗖’地飛了出來,鑽過栅欄縫隙,直沖黃半仙兒畫出的太極八卦圖去。

頃刻間,施行一半的咒術破滅。

火球撞擊牆面,跌在草垛上,轟地一聲點燃了。

“你!!”

黃半仙兒又驚又怒,連連後退,直避到了牢房角落裏,縮在那兒狠狠瞪着白夭。

白夭姿态悠閑,嬌笑搖頭。

“半仙兒~,你這手法,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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