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底是誰有心機

尹洱扭回頭來的時候身後兩人已經不見蹤影。

臨近下班時間,鬼屋的工作人員進來催促,要人結束了就快些離開。

她扶着秦利帆一同繞到方才的糖水店,那裏已空無一人。

“去問問?”秦利帆道。

那店鋪的小哥依舊坐在前臺的長凳上給糖果扇風,糖水融化,他像是不等到關園的最後一秒,絕不會走。

日漸下沉,那枝頭的蟬鳴依舊嚷得人頭暈目眩。

尹洱搖了搖頭:“算了吧,衣服可以有機會再還。”

她不想去打攪什麽。

在有些場合,多一個人就像是好不容易可以均分的蛋糕旁又來了個碟子,不僅會遭人冷眼,還會導致諸多不快。

在游樂園附近繞了一圈,秦利帆的傷勢不重,主要是不能一直拖延,便就近尋了個簡樸的藥店,問了裏面搖蒲扇的大爺有沒有治療跌打損傷的藥物。

塗抹過後要休息一段時間,尹洱趁着這點功夫給莫可琳撥了電話,又是沒接。

堪堪等了半晌,對面才發來一個定位,告知尹洱她已經到家。

尹洱不知道她是在忙活什麽,連給自己好好回個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但至少是安下心來。

那閑來無事的大爺靠着辦公椅靠背,不過一會兒就扯起呼嚕大睡過去。

他倒是沒有防備心理,反觀在外面等着的尹洱和秦利帆兩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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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把游戲嗎?”秦利帆點了點手機屏幕,悄聲問她。

考試周一直沒來得及上線,如今再登,又要耗費十來分鐘等游戲更新。

尹洱纏着手指,注視着屏幕下方的進度條緩慢移動。

界面切換了一張又一張,明明百分比的數字跳動得如此活躍,但更新進度還是如龜速一般。

“你是什麽時候和他聯系上的?”秦利帆問。

尹洱舔了舔唇,一下就明白了他問的是誰:“就最近,清明假期聚會那次。”

“那次?”秦利帆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沒去。”

尹洱不想多做隐瞞,畢竟在高中時期,她就将自己的喜歡如家常便飯一般,毫無顧忌地向他人告知。

如今年歲見長,這種灑脫還是不要丢棄得好。

“原本沒打算去,見他在,我才猶豫着去看了看。”她又輕笑,“還以為碰不到,沒料到時間卡得剛剛好。”

确實剛好,再早再晚都有可能錯過。

見她笑着,秦利帆也牽強地笑笑:“所以還是挺有緣分的。”

他才不想他們之間有什麽緣分,如果可以,他真想沖到天上,把月老給他們綁的那條突兀的紅線給扯斷不可。

“所以,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有進展?”他故作調侃,将目光定在她身上,妄圖通過這樣,來避免錯過她稍許的情緒變化。

“還能有什麽進展。”尹洱聳聳肩,“不過就是從不太熟的熟人,到比較熟的熟人。”

她語氣悠淡,掌心拖着的那側腮幫子與齒關摩擦觸碰,出口的話稍許模糊,卻是彎着眼角看着他,在十足清晰地說。

“差不多和你一樣。”

怎麽可能和他一樣。

秦利帆順景地哼笑:“怎麽?你是想和他做朋友?”

“怎麽會。”她回答迅速。

秦利帆心間一顫,根本不用他問,她是不是還是喜歡。

分明從神态、動作就可以輕易知曉的事情,為什麽偏偏要搞個魚死網破,才算大徹大悟呢。

“游戲更好了。”他打斷,将目光重新投注到手機屏幕上。

尹洱也沒再多說。

那屋裏的小老頭翻了個身的瞬間,裏裏外外便都安靜下來。

游戲厮殺的音量不能放出,就算是被射擊槍殺無數次,也還是沒有半點聲響。

考完試後的時間太過倉促,因為要一起去游樂園玩,所以并沒來得及收拾東西。

顧及到秦利帆的傷勢,尹洱打消了他想送自己回家的念頭。

在晚上九點,坐着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又回到學校。

到宿舍的時候發現裏面有人,尹洱深吸了口氣,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大多數本省的同學已經回家,陳樹涵更是早在上午考最後一門的時候就收拾好行李,鈴聲一響,就打包好東西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樓道漆黑,各宿舍裏或明或暗。

即便到了這個時間,宿舍樓下仍有行李箱滑輪滾動的轟隆聲音。

“誰啊?”是線璐在裏邊詢問,随後門被從內打開。

她正磕着瓜子追劇,因為離大門較近,開門的時候連盤在凳子上的腿都未曾放下。

尹洱進來,巡視一周,發現賈清漓并不在。

“就你一個人?”

“對啊。”線璐道,“最近的飛機票太貴,我打算過兩天再走。”

線璐家在南方,路途遙遠,正值放假期的票又貴又難搶。

她磕着瓜子正香,見尹洱這一身裝扮又猛然想起什麽,将視頻暫停,扭過頭來問她,“你今天是和朋友出去了?”

“嗯,對,高中同學。”尹洱答道。

“是零城最近新開的那游樂園不是?”她來了興趣,幹脆将剛抓了一把的瓜子放下,整個身體都扭過來朝着尹洱,眼冒精光。

她光着腳丫,塗遍鮮紅色指甲油的腳趾因為興奮,翹成了個不規矩的半圓花形。

“對啊。”尹洱以為她就是單純地對游樂園來了興致,點罷頭後又緊跟着講述,“沒什麽太新奇的,就是有個鬼屋人氣還......”

“停停停。”線璐無情打斷。

尹洱一愣神,她又開始解釋,“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聽在政法的同學說,你喜歡的那個叫‘尋攸駱’的帥哥今天也去那裏玩了,你們就沒碰見?”

她話說得極其迅速,說罷就咬着下唇看尹洱反應。

今時不同往日,尹洱搓了搓手心,其實并不太想在宿舍裏談論這些事情。

但線璐的性格她又是了解的,不給她排疑解惑明白,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碰是碰到了,他也是和同學一起。”

“沒聊上幾句?”

何止幾句...尹洱曲起手指揉了揉眉心,道,“就是簡單寒暄,之後一起去玩了個游戲。”

“游戲!”線路一驚一乍,“什麽游戲?”

門鎖咔嚓一聲響。

“鬼屋游戲。”

線璐驚吓回頭,尹洱駭然去看。

賈清漓手裏拿着一袋剛在校門口擺的小攤上買的紅豆餅。

陣陣香氣從塑料袋未被系緊的縫隙口飄出,為一室的沉默渲染了幾點詭異氣氛。

“對,就是鬼屋游戲。”尹洱笑笑。

賈清漓也同樣回以一笑:“回來這麽早啊。”

她瞧着尹洱說完,随後又提起袋子朝兩人詢問,“要吃嗎?”

那被均勻烤至金黃的餅皮松軟香糯,在呈遞中,還未消幹的熱氣暈燙過指尖,又被明明未用多大氣力的指腹揉下一個淡淡的坑印。

“好軟,還可香。”線璐忍不住誇贊。

細如奶油的芋頭餡料在舌尖融化,俏皮露出的溏心像是要即刻流出不可。

“還是要熱着吃才好吃。”賈清漓說道,在遞給尹洱時,眼神一瞥,注意到了她放在一層書堆上的襯衣外套。

“謝謝。”

“打算什麽時候去還?”

兩人一同說話。

尹洱也往後瞧了一眼,思忖片刻後回答:“問了他還沒回複。”

“好。”賈清漓點了點頭,在離去之前又小聲腹诽,“還說我心眼兒多,自己不也是心機可深。”

尹洱聽得迷糊,自覺賈清漓不是在說自己,但未知全貌,便對她下定的這一結論滿頭問號。

線璐見狀也冒頭過來:“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說啥呢?”

“鬼屋游戲裏有發生什麽嗎?”她就算是吃着也還是抵不住想八卦的心。

先前的露營活動線璐沒有參加,再加上和賈清漓交情不深,她對于現如今兩人之間,或者還要再加上尋攸駱、周閣,他們四人之間的複雜關系都不甚了解。

不知者無罪,雖然這情景确實讓人尴尬。

尹洱搖了搖頭,剛想裝作若無其事地搪塞過去。

賈清漓又道:“其實我對裏面的事也挺好奇的,畢竟他的衣服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兒。”

她看過來的眼神認真,無論帶着怎樣的情緒,那種獨善其身便不拘泥于任何限制的口吻,從來都不會改變。

“那鬼屋就是個忘川奈何那般的古代神話題材,裏面又黑又冷,我穿着裙子不方便,他便借了件衣服給我搭上。”尹洱笑道,“裏面的鬼都挺吓人,我慫得很,幾乎都沒怎麽敢睜眼,排除那段烏漆嘛黑被人帶着走過去的路程,體驗感幾乎爆滿。”

“蕪湖,這麽可怕。”線璐回應。

賈清漓:“畢竟是新開的,不搞點唬人的還怎麽能招攬人過去。”

線璐:“也是,我之前和菜棍去的那個鬼屋沒一點好玩,就幾個帶着面具的NPC跑來跑去,根本就不吓人......”

線璐開始講述起自己和男朋友去玩的經歷,賈清漓作為游戲愛好者,也一同應和上幾句。

成功将重點偏移,撇開周遭沉重的目光,尹洱不想多說,怕自己多說多錯。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尹洱按開一看。

微信和手機號綁定一致,尹洱老早就發現了這個細節,在得到他微信的時候便自作主張,在手機通訊錄中添加了他的號碼。

煞小的石子,只要用力,也能激起很大的水花。

她壓着心跳出門,将這熟悉又陌生的電話接起。

如若對面陽臺處藏着一只偷窺的小貓,它必定會驚嘆于,她拙劣浮誇又笨拙小心的演技。

明明內心如煙花炸開,卻強壓着假裝冷靜。

夏夜暗日裏未曾凝結的花露,到淩晨時才會顯現生機。

可他清越磁性的嗓音又确實如同珠露一般,墜落池塘,驚擾了一擺小魚。

“尹洱,有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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