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是怎麽同床的

真正讓我切身體會到和張狀同居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是我和他睡一張床開始。

我在有第二張床的情況下絕不會和別人将就着睡一張床上,當然,問題在我,我媽說我的睡相縱橫捭阖天馬行空,總之相當不羁,再加上我經常失眠,旁人的一點聲響都會在我耳旁放大式爆炸,所以我一般和張狀上完床,會負責處理床單,讓甘為孺子牛的張總洗完澡往床上一趴就可安然入睡。

好,說回我和張狀是怎麽發展到同床共枕的地步的。那天,秋高氣爽,在張狀破天荒地提出要看一部驚悚片的之前都是很正常的一天。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為什麽張狀那麽閑,因為在我把感冒傳染給張狀後本人奇跡般兩天治愈,而張狀在公司半死不活地撐了一星期後,決定在家休養一天。對于把感冒傳染給張狀這事兒,我內心是相當愧疚,于是我端茶送水彎腰捶背,争取讓張狀享受到土地主一般的待遇。不過,據後來張狀所說,那天簡直是度日如年,從早上開始就被我逼着灌白開,我還要湊上來捶捶摸摸,他腦袋昏沉連撸的力氣都沒了身下卻時不時硬起來……對,這就是張狀要和我看電影的直接原因――他要找件事情穩住我。

其實随便什麽片子都可以穩住我啊,我就眼睜睜地看着張狀點啊點,點了《招魂》,但關鍵時刻怎麽能慫呢,我氣沉丹田,臨危不亂地閉上了雙眼……如果是在電腦屏幕上看鬼片,man man的我是可以hold住的,但是我之前為了追求高品質的打游戲效果裝了個智能家庭影院,追求極致音效的我還将房間裝修了一下,導致現在我就算在高能處閉上了眼卻更有身臨其境之感了……

《招魂》講了什麽我現在己經差不多忘了,我記得我看完還挺淡定的,和張狀互道晚安後,我把腦袋往枕頭上一沉,打算把吓破的膽拾掇拾掇睡了,意識昏沉之際,我聽見了類似于長指甲撓地板的聲音,斷斷續續在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徘徊,我至今還記得那種被吓成傻逼的感覺,我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呼吸這件事。

雖然我知道大部分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可是我根本克制不住我腦內的小劇場啊,比如:

我要不要開燈呢,萬一燈打不開我卻摸到了冰冷滑膩的手怎麽辦?

我要不要拿手機照一下呢,萬一一瞬間照見了一張慘白怨毒的臉怎麽辦?

這麽一想,我更覺得黑暗處有一個不知名生物在盯着我了,撓地板的聲音可能是它正在向我爬過來啊……

當時擺在我面前只有兩種選擇:第一真的有某種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之前這說不定是個兇宅,我可能會受盡折磨而死;第二指甲撓地板可能是地板裂了造成的錯覺,但是我今天晚上勢必是不用睡了,我能不能心智健全的扛過今晚還是個問題。

不,還有第三種選擇!我咽了口唾沫,只要我有勇氣從床上彈起來蹿到張大腿房間去,總比我一個人承受宇宙的惡意要好。

本來我還在猶豫,畢竟我怎麽可以讓張狀知道我是這麽挫的人呢,我英俊高大的形象可能瞬間就坍塌了,但是在撓地板的聲音再一次回響起來後,我當機立斷,揣起手機像野人一樣嗷嗷直叫地沖進張狀卧室。

如果要評選張狀年度最美時刻,我沖進去那天看見的張狀絕對是Top10,暖橘色的光線從側面打過去,張狀低頭在寫着什麽,見我惶急惶恐地跑進來,他緩緩擡頭,沖我關切地眨眨眼問我怎麽了,是不是又看見蟑螂了?

咳,關于蟑螂的黑歷史我就不提了,我只能說不怕蟑螂長得醜就怕蟑螂會上天。

那時被美色震撼的我并沒有聽出張狀話裏的打趣之意,我上前一個猛撲抱往給予我無限勇氣的張狀,一臉嚴肅地告訴他我房間有鬼。

張狀居然沒有笑,而是同樣嚴肅認真地聽完了我對鬼的描述,邊聽還邊點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當時真是要愛上他了,這麽帥這麽照顧我自尊的男人上哪裏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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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完之後,張狀就不是我愛的那個張狀了,因為他結合房子居住時長和溫度濕度的變化嚴謹地分析了一通告訴我絕對是地板裂了,硬是要拉着我走進科學破除迷信……

熟知鬼片套路的朋友都知道,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都是栽在自己堅定的唯物主義思想上,千萬不要東開一扇門西開一面櫃,電視收音機也不要亂開,更加關鍵的是――不要亂走。

我當然是死抱住張狀大腿,寧死也不離開他的床。

張狀見拖不動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要不然他去我房間看看。

我死命搖着頭說就算他平安歸來,我也無法判斷他是不是鬼僞裝出來要趁我不備要我命的,總之就是我和他一定不要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張狀聽了我這一番話,終于露出了一個你是不是智障的表情。

僵持了一會兒張狀無奈地屈服了,他嘆了口氣問我難道要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嗎?

我那時想了想,覺得打地鋪也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因為我很怕在床底下看到一雙冒紅光的眼睛……

于是我腆着老臉,對天發誓如果我和他擠一張床絕對不搶被子不打呼嚕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張狀聽了我這句話,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将床上的本子和筆拿走,又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個枕頭,扔給我道:“如果你又感冒了可不要怪我。”

我說我感冒剛好,身體裏一定還有抗體,不怕不怕。

在睡覺前,張狀問我是不是雙魚座。雖然不明白張狀為什麽會相信與他畫風不符的星座說,我還是很老實的說其實我是處女座。

張狀又笑了。

我:“……”難道還不容許處女座裏面有幾個敗類嗎?

這個驚魂一夜并沒有這麽草率地結束,我在床上兀自發呆許久好不容易處于将睡未睡的敏感狀态時,我感覺到一只冰涼濕潤的手貼上了我的腰,我猛一激靈驚坐起身,理所當然地張狀也被我弄醒了。

現在想想,之前我覺得張狀不近人情高冷異常的想法實在是太不地道了,他被我一驚一乍地吵醒居然沒有生氣,而是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然後打着哈欠給我脖子套上了個什麽東西,我摸了摸,立刻就知道那是張狀身上帶的小玉牌,果然下一秒就聽張狀說:“據說開過光的,你……唉,怪我,不該帶你看那個的。”說着拍了拍我肩膀就轉過身作勢要睡了。我握着小玉牌愣了好一會兒,我不知道這個小玉牌的來歷,不過對張狀應該挺重要的,不然也不會整天帶着,懷着莫名感動的心情我壓着張狀的背問他為什麽手那麽涼還有很多汗,是不是發燒了。

張狀掐着可愛的小鼻音說他體虛,體溫偏低每天晚上都這樣,沒發燒。

我臉貼臉感知了一下溫度,感覺還挺正常,确實是比我體溫還要低一點,我當時想着張狀說不定腎虧啊,不過事關男性尊嚴,我也只能小心地将具有秒睡屬性的張狀側摟在懷裏,本來以為懷裏抱着個活人肯定是睡不着了,然而我竟然不知不覺地睡去了,而且夢裏貞子伽椰子也沒有來拜訪我。

想到這裏,我忽然在意起張狀那天是怎麽想我的,雖然我不一定在他日記裏出場了,但是在我驚慌失措地闖進他房間時,他應該是在寫日記的。

那應該是15年的10月份吧,好像是國慶後,我快速翻動這着手中的日記本,終于在一系列刷屏式的:“感冒了,難受”後面才看見了下面這句:“剛才看電影,多毛男吓得毛都炸了哈哈哈哈哈。”

我大概是遇見了一個假的高冷金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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