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栀吃完了自己的面, 又把玄壑才吃了兩口的一大碗面吃完了, 湯湯水水一滴不剩,看得鄰座的客人們都驚呆了,暗道:這小姑娘看着嬌小,卻着實很能吃啊。
他兩人相貌本就出色,衣着又非凡品,在小小的客棧極為吸睛。客棧中男客為多, 視線落在清栀身上便再也挪不開眼, 一個個驚豔萬分, 只差沒直接過來搭讪。
玄壑臉色不太好看,覺得那些目光紮眼得很。
清栀喝完最後一口湯, 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一副餍足的模樣, 從眼睛到嘴巴都透着暖暖的笑意,精致的臉蛋像水蜜桃一般甜美。
“我吃飽了,我們要回去了嗎?”她轉頭問他。
“不回去,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你随我一起。”
“嗯。”吃飽了,肚子很舒服, 心情也好,她答應得很爽快。
離開客棧,玄壑帶着清栀前往東烨城。
嚴格說來,東烨城不屬于三界任何一界,這裏沒有嚴格的種族界限, 神人魔三族在一起和平共存,共築繁榮。
數萬年下來,這裏也成了許多神魔兩界大佬的栖息之地,芸芸衆生中,随便碰到一個便有可能是當年叱咤風雲的大人物,而今心甘情願歸于平凡。
若是普通的兇獸,其實東烨城自己就能解決,但此次的青翼海龍獸不知怎的得了一塊九妖魔石,因而修為大增,橫行東烨城殺人毀屋無人能敵。
不得已,東烨城向神界求援,天帝派了幾位上神前往,卻都戰敗,他正煩惱之際,正好鳳族為了玄壑血洗靈玺宮一事求問其罪,天帝便順水推舟将此事交給了玄壑,讓他将功折罪。
對玄壑來說,實力強大的對手值得挑戰,再則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鳳族徹底撕破臉,因此便答應下來。
進入東烨城時,原本繁華的城鎮變得冷清而寂寥,太陽西下,天色昏沉,街面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沿街的店鋪大門緊閉,風卷起落葉,舞動沙塵。
“怎麽一點兒人氣都沒有?”清栀感覺到異常,扭頭問玄壑。
“青翼海龍獸作祟,無人敢出。”
“所以,你是來降服它的?”
玄壑沒有回答,往前走了幾步。
清栀正要跟上去,卻陷入一陣迷霧之中,迷霧散開,玄壑已不見人影,她的面前出現一間店門大開的商鋪,上書:織夢花鋪。
她這是進入了幻境?清栀疑惑地走了進去,一進門是一個庭院,滿園奇花異草缭亂了她的眼睛,小小的一方天地栽種的花草竟是她從未見過的,她一個都喊不出名字來,有七彩花瓣、蟹爪花型,還有花瓣是金色元寶,還有花型像嬰兒臉面……連那香味也獨特得很,交融混雜,濃郁得讓她微感不适。
庭院中除了滿園鮮花還有一張檀木搖椅,顏色古樸厚重,悠緩晃動,發出輕微的吱嘎聲,讓人聽了心裏怪怪的。
“啊,居然有貴客臨門。”從裏間走出一名青衣白發的貌美女子,身材瘦高,眼角畫着灰色的眼影。她看到清栀不由一愣,旋即笑着迎上前去,“我叫花孤,是這家花鋪的老板,小店許久未有客人登門,今日嬌客臨門,是小店之幸。”
清栀指着那些花花草草問她:“你這些花我怎麽從未見過?”她怎麽說也是活了二十一萬年的老祖宗了,三界之花不說爛熟于心,多少都能有些眼熟,可眼前的這些她确定自己一眼都不曾見過。
花孤笑道:“這些花不屬于三界,它們是世間萬物的七情六欲之花,情.欲繁雜,因此花型多變。”
“七情六欲?”
“是啊,擁有獨特情.欲的人都會走進我這小店,貴客心中定是有無法割舍無法忘懷之事,可在小店以三滴血換取三寸靈田,将一絲情.欲引入土壤,待其生根發芽,盛開鮮花。”
她的情.欲……獨特?難道是指她對玄壑不可言述的渴望?她想了想,拒絕了:“不必麻煩。”誰知道會開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花,要是開出那種笑掉人大牙的花不是丢臉了。
“貴客,小店不允許被拒絕哦,若是不将情.欲種下,你就只能一直留在這兒,出不去呢。”花孤微笑着告訴她。
清栀驚訝:“你這店是黑店,強買強賣的嗎?”她轉身便走,卻見來時的大門已經關閉,她伸手想要開門,卻被結界彈了回來。她想施法破除結界,卻發現在這個地方她的靈力被封,根本無法使用。
無奈,她折回花孤面前,問她:“你要我的情.欲做什麽?”
花孤搖頭:“不是我要,是天命,天要。”
“若是種下,可有什麽壞處?”這家店古古怪怪,她得問清楚。
“沒有呢,情.欲種下後,我會收集和記錄花的成長信息,充實花鋪,除此之外,對貴客沒有任何影響。”
“那你快一些,我急着走。”清栀伸出了手,讓她取血。心想着反正只是三滴血罷了,影響不大,眼前這人、這地方讓她有不舒服的感覺,還是早早離開為好。
不知玄壑有沒有發現她丢了,他會找到她嗎?
她正想着,手指一陣刺痛,她微縮一下,轉過頭去,卻見那青衣女子唇畔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她眉頭擰起,正要說話,卻感覺頭腦一片昏沉,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識。
花孤将她扶住,輕松把她抱起,走到搖椅旁,動作輕柔地将她放了上去,讓她随着搖椅的晃動而晃動。
她将剛取的三滴血投入泥土之中,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俯身在她耳邊說道:“做個好夢。”
起身時,她一眼看到庭院中憑空出現的人,大為震驚,轉而又笑道:“今日怎麽有兩位貴客駕臨小店,我叫……”她話未說完,就見那男子寬袖一甩,她只覺一股強大的冰寒之氣向她襲來,她未及抵擋就被打飛,撞到柱子上又落下,鮮血直吐。
這男子的修為居然沒被封住!她大駭。
玄壑走到搖椅旁,看着裏面沉睡的嬌人兒,拉起她的手,看到她手指上細小的傷口,不禁眸色一冷,殺意頓顯。
花孤意識到危險,飛身欲逃,卻被強大的力量帶回,重摔落地。
見他殺招已現,她驚懼大喊:“我可以告訴你怎麽救她!”
呵!玄壑一聲冷哼,妖冶赤紅的滅靈之力以勢不可擋之勢攻向她,頃刻間她便肉身滅絕,魂飛魄散,徹底消失于天地之間,連轉世重生的機會也沒有了。
區區惡靈,也敢在他面前出現。勾魂之花的使者,從來都是鬼話連篇。
這滿園勾魂之花本不奇特,但那栽花的土壤是一塊靈田,靈田催生萬物,賦萬物以靈氣,因而使得勾魂之花力量增強了數倍。
不過他此時還不能摧毀這些勾魂之花,栀兒被勾魂之花迷了心神,陷入沉睡,他需得借這惡花進入她的神識,将她喚醒。
夜晚,月娘當空,沉靜的小荒山傳來斷斷續續的小娃兒哭聲,四周的魔靈們嫌吵地捂住耳朵,卻沒有一個人去安慰她。
小娃兒的哭聲并不響亮,嗚嗚噎噎好像迷路的小貓兒在哼哼,可是她能哭個沒完沒了,哭上幾個時辰也不停歇。
被傳到這個空間的玄壑沒想到在這裏清栀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擡頭看着樹的高處坐着哭泣的小小身影,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哄她。被困在夢境中的她會陷入悲傷、憤怒、害怕之中,他必須讓她擺脫這些負面情緒,讓她恢複快樂,她才能回到現實。
“栀兒。”考慮了許久,他開口喚了她的名字,嗓音溫和。
樹上的哭聲戛然而止,他能感覺兩條晶亮的視線向他投了過來。
“你是誰呀?”小清栀好奇地盯着樹下的人,聲音脆生生,帶着可愛的奶音。
“我是玄壑。”他告訴她,又問,“你為什麽哭?”
“那你、那你上來好不好?你上來我就告訴你。”奶娃娃語聲充滿期盼。
“嗯。”玄壑應下,飛身上樹,坐到了她的身旁。
身旁的小娃娃又嬌又小,穿着粉色的碎花裙,梳着雙髻,模樣兒不就是縮小版的清栀。
小娃娃一雙閃亮的眼睛蘊着委屈和難過,晶瑩的淚珠在月下閃閃發光,像極了一顆顆雪白的珍珠,落在他的心上,牽動了他的心。
玄壑擡手為她擦了擦眼淚,小娃娃便自來熟地向他靠了過來,爬到他身上,面向他跪着,仰頭看他。
原來自小便黏人……玄壑默了默,單手環住她小小的身子,以防她掉下去。
“叔叔……”小娃娃的聲音又軟又糯。
“……”玄壑心頭一滞,悶聲道,“叫我名字。”
“哦,玄壑叔叔。”
算了。他煩躁地閉了閉眼,再問她:“為什麽哭?”
小娃娃嘟了嘟嘴,滿臉不開心:“因為娘親偏心,娘親愛姐姐,疼弟弟,就是不喜歡我。”
“為什麽不喜歡你?”
“娘親說姐姐乖巧老實,弟弟活潑可愛,就我刁鑽淘氣,還是個小饞貓。今天娘親帶回三個蜜果,姐姐和弟弟都不要吃,為什麽我不能吃三個?”
玄壑想了想,不确定地說道:“也許……你娘怕你吃多了……蛀牙?”
“蛀牙?蛀牙是什麽?三個蜜果我都舔過了,他們都不要了,為什麽不能給我?”小娃娃氣呼呼。
“你……”三個蜜果都舔過了?她真做得出!他覺得她娘偏心一點沒錯,可是,他又不能說她不對,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甜食不能吃太多,吃多了會牙疼,牙還會變黑,那樣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不要緊,不吃甜的會不開心的。”得不到支持,小娃娃嗚嗚嘤嘤又要哭。
玄壑頭疼地捂住她的嘴和鼻,無奈說道:“那我找其他好吃的給你吃好不好?”
小娃娃被悶得透不過氣來,趕緊點頭答應了。
玄壑抱着小娃娃下了樹,見山中多是栗子樹,樹上挂滿了成熟的栗子,便随手摘了一些。
“玄壑叔叔,這個能吃嗎?”小娃娃站在一旁看着他處理栗子,心裏很懷疑。在他們山上,沒有人吃這種東西哦,這不是小松鼠吃的嗎?她又不是小松鼠。
“很好吃。”玄壑處理好栗子,又用靈力生了一堆火,把栗子統統丢了進去。
月光透過樹的縫隙灑在他們的身上,淘氣好動的小娃娃一刻沒閑着,一會兒跑樹上把睡着的鳥兒們趕出來,一會兒從草叢裏揪了只兔子陪她玩,一會兒又爬到玄壑背上吊着他的脖子晃啊晃……
玄壑沒見過這麽貪玩的小孩子,幸好她長大了不這般,若不然他早把她丢得看不見了。
“玄壑叔叔,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呀?”軟乎乎的小嘴湊到他耳邊,好奇地問。
“有。”玄壑躲了躲,被一個小娃娃這麽吊着,很不适應。
“你娘親最喜歡誰呀?”
“……不知道。”太過遙遠的事情,他早就忘了。
小娃娃老成地嘆氣:“你說大人們生那麽多娃娃幹什麽?生一個不就好了嗎,要是沒有姐姐和弟弟就好了,娘親就可以獨寵我一個人了……”
玄壑無語:生一個哪裏會有你?
“我以後就只要一個寶寶,只愛它一個!”
你才多大?想得挺遠。
栗子噼啪爆開,香味傳了出來,小娃娃被饞到了,從他背上滑下去,蹲到了火堆邊,雙手托腮,眼睛睜得又圓又大,一眨不眨地瞅着。
“玄壑叔叔,好了沒有?”
“快了。”
嘶溜,嘶溜……小娃娃吸口水的聲音一點也不掩飾。
玄壑看着她,眼神複雜,這丫頭小時候饞,長大了也很能吃,她娘親說得一點沒錯,她就是一只小饞貓。
很快,玄壑撤了火堆,待栗子不燙手,将堅硬的殼剝掉,遞到了她的手裏。
小娃娃眼睛一亮,立馬放到嘴裏,因為還有些燙,她呼了幾口氣,這才咀嚼着吃下去。
“哇,好好吃!”她站起身跑到玄壑面前,攤開了白嫩嫩的小手,“玄壑叔叔,還要!”
剛剛剝好一個,正要往自己嘴裏放的玄壑動作頓住,對上她企盼的雙眸,又看了看自己指間捏着的栗子,琥珀色的眼瞳微暗,默默地遞給了她。
“玄壑叔叔,我還要!”
“玄壑叔叔,你剝得好快,好厲害!”
“真的好好吃哦,再給我一個!”
……
當所有的栗子全部消滅,玄壑才意識到,他一個都沒有吃上。
吃得肚子鼓起來的小娃娃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爬到了他的懷裏,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玄壑摟着她,低頭看着她嬌憨純真的模樣,內心竟難得的變得柔軟。
“栀兒,開心嗎?”他輕聲問她。
小娃娃半睡半醒間聽到他的話,微微張了張眼,迷迷糊糊地說了個“嗯”字。
眼前的世界瞬間崩塌,小娃娃從他懷中消失,一陣空虛感襲來,他伸手試圖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沒有抓住。
他墜入那片黑暗,再睜眼之時,場景已經變換。
天氣晴好,湖水碧藍,湖邊的柳樹下,二女一男似乎在争論着什麽,背對着他的少女身材纖美,一身紫色衣衫貴氣不凡,他一眼便認出她來。
站她面前身穿紅色錦袍的少年面紅耳赤,看着咬牙切齒:“我和槿兒是真心相愛的,以前的我們不過是年少不懂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不與你計較,希望你也全部都忘了!”
“啊?這……不太妥吧……”清栀讷讷開口,聲音低柔,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什麽不妥?你還想如何?以前、以前明明是你欺我年幼,占我便宜,現在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你還死賴着做什麽!”
“那、那我也是真心喜歡你啊……”
“去你的真心!你快把我的定情信物還給我,我要給槿兒!”少年像只暴躁的野獸,伸手就問清栀索要。
一旁的玄壑眸色冰冷,幾乎難掩內心的狂躁,這丫頭到底在做什麽夢?這樣,都能忍?!
他一閃身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拉進懷中,緊緊擁着,面向那紅衣少年,聲音寒冷徹骨:“她、是、我、的。”
啊?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驚訝萬分。
“你、你……”紅衣少年結巴了,手指着清栀,顫抖不已,“你什麽時候找了男人?我我我怎麽不知道?”
“我什麽時候找了男人,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清栀擡頭看向擁着他的男人,看清他的相貌,心裏的小鹿撞了撞,眯眼笑了,“這位神仙哥哥怎麽稱呼?”
玄壑還沒開口,那紅衣男子便氣哼哼地搶了嘴:“你這坑人的家夥,找了男人還偷摸着不說,你就是存心霸着我的定情信物私用!”
“你那魔斧挺好用啊,縮小了用來劈核桃、切西瓜、砍柴又快又利索,你又不是沒沾過光,核桃西瓜你也沒少吃吧,還小氣吧啦的!再說了,給你二姐我用用又怎麽樣?我又不是不還。”
二姐?
玄壑動作僵硬地轉向那少年,他……是徊錦?他是六萬年前重傷他,害得他幾乎隕滅的魔尊徊錦?那個蓄着長須、不茍言笑、出手狠辣的魔尊徊錦?
就這?
“你還好意思說!”徊錦怒不可遏,羞愧難當,“當年是誰騙我說弟弟生來就是給姐姐當夫郎的?你為了騙走我的定情信物,連這種謊話都能說,害得我對你、我對你……”
“我哪知道你這麽好騙?那你親手送上定情信物,我幹嘛要拒絕?就當是我幫你保存着啊,你看我每天擦一擦,魔斧就跟新的一樣。”清栀拿出一柄巴掌大的斧頭,甩一甩,立刻變到兩尺長,“你看看,亮不亮?”
“那你現在還給我啊,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我再用幾天嘛,我……”
她話沒說完,手中的魔斧被玄壑奪了去,丢給了徊錦。
他看她的眼神滿滿的不敢置信,這丫頭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竟能說出這種違背倫常的謊言?既貪吃,又貪財,這就是她的本性?
“喂,這位大哥……”
玄壑不待她把話說完,帶着她化作一道白光離開。
再讓他跟着她一起丢人,他會掐死他。
到了一個沒人打擾的安靜地方,玄壑放開了她,看她的眼神冰冷。
清栀瞪着他,氣急了:“你怎麽可以把我的寶貝搶走?別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不會打你哦!”
“那是你的?”
“在我身邊兩萬年了,那就是我的!”
真是……蠻不講理!玄壑真想狠狠罵她一頓,但看她一副紅了眼圈泫然欲泣的樣子又強忍住閉了嘴,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夢罷了,他必須順着她,讓她開心……
半晌,他緩和了情緒,盡量擺出溫和的模樣,對她說:“不過是一件一流的法寶罷了,我給你一件特級的,怎樣?”
清栀吸了吸鼻子,帶着鼻音問他:“是什麽法寶?”
玄壑探了探自己的靈識空間。
每個修道者都能擁有自己的靈識空間,可以用來放置一些重要的物品。一萬年修為可增加一個靈識空間,玄壑如今已有二十多個,皆已放滿,都是放的他的心頭之物。
他搜尋一圈,拿出了一只純白無瑕散發着柔和光芒的玉镯,執起她的手,為她戴上:“這是上古通靈純玉打造的手镯,佩戴可增一成靈力,三界僅此一只。”
手镯戴在她白皙細嫩的手腕上,真正是皓腕動人,讓人愛不釋手。
可清栀看了看那镯子,興致卻不大,用手撥了撥,嘆息一聲:“靈力這種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多一些又有什麽用呢?”
三界中人人想要的至寶,在她這居然被嫌棄了?玄壑心底呵了一聲,面色如常:“那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告訴我,我幫你得到。”
“好呀,南山的狼妖王養了一只兔子,想等兔子養肥了吃掉,我們把兔子偷過來怎麽樣?”
“你倒是好心。”還想着要救兔子。
“不是啊,他養了那麽久應該養得很肥了,我們偷過來自己吃,一定非常好吃,我可以分你一條兔腿哦。”清栀兩眼放光,垂涎欲滴。
玄壑啞然:你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結果,玄壑自然是在她的帶領下去了南山,将那只肥兔子偷了來,可就在他們要把兔子剃毛剝皮的時候,肥兔子變成了一個珠圓玉潤的可愛小姑娘,知道他們要吃她,小姑娘害怕得嘤嘤嘤哭泣,原來是只成了精的兔妖。
後來,狼妖王十萬火急大汗淋漓地跑來,拿十只上好的肉兔換回了小姑娘,把小姑娘寶貝地抱在手裏,再也不敢撒手。
清栀吃了孜然烤兔、紅燒兔、冷吃兔、麻辣兔、蔥爆兔……還是覺得那被換走的小肥兔會更好吃,深表遺憾。
暖暖的太陽下,她懶洋洋地躺在玄壑的懷裏,揉着自己的肚子,滿臉一飽口福的幸福感,精致的容顏妩媚撩人。
“哎,這位大哥,你人不錯啊,你叫什麽名字?”
“玄壑。”
“嗯,我記住啦,玄壑,玄壑……”
畫面一轉,空間變換,到了下一個場景。
玄壑走在一處寂靜空曠的宮殿中,四下無人,遠處隐隐傳來女子的歌聲和笑聲。他循着聲音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偌大的宮殿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他走了許久,直到穿過一道門,進了內屋,一眼看到了醉酒歌舞的雪衣女子。
她就像是一朵盛開在月下的幽昙花,潔白芬芳,瑰麗迷人,粉面含春傾國色,一點朱唇暗生香。
她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拿着桃紅色的團扇,仰頭喝一口酒,團扇半遮面,身姿舞動間寬袖生風,擡手時寬袖落下,玉臂精致光滑,溫潤有光。她明顯有了醉意,看到玄壑時,嬉笑着向他靠近,拿着團扇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哪裏來的神仙?生得好生俊俏。”清栀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又軟又媚,就像開得正盛的牡丹花,傾國傾城,豔麗多姿。
這樣的她倒像是他所認識的她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原來她跳舞跳得那樣好看,嬌姿柔軟,儀态萬千,舞過之處遍地花開,香氛清雅,勾人神魂。
“神仙到了我這,是要被吃掉的哦。”她丢了手中的團扇,勾起他的下巴,沖着他嬌媚一笑,“你說說,你想怎麽被吃?”
“又不記得我了?”玄壑伸手勾住她的腰,目光落在她蘊着嬌紅的面頰上,淡淡說道。
“哎?”清栀歪着頭看他,好一會才如夢初醒般笑道,“對了,你是玄壑,是我心心念念的男人,是不想與我靈修的男人。呵呵,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饞我的顏色我的身子,卻又怕我奪了你們的修為!我就知道,你吝啬着自己的那點兒修為,不願與我相好,哼,我讨厭你!讨厭你!”她笑着笑着便哭了,丢了手中的酒壺,雙手握成拳敲打着他的胸膛,淚眼婆娑。
玄壑神情凝滞。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着她輕聲哄道:“栀兒,別哭了。”
“就哭,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哭死我算了,反正沒人在乎我,疼惜我,反正你不喜歡我不要我!”
“我給你找好吃的,嗯?”
清栀一聽便惱了,淚落得更兇:“你把我當小孩兒哄嗎?”
吃居然不管用了?玄壑犯了難:“那你想如何?”
清栀停了哭聲,問他:“我想如何便如何?”
玄壑羽睫微顫,半晌才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清栀伸出了試探的小手,悄然無聲地解開了他的腰帶,腰帶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樣可以?”她半信半疑。
玄壑嗓子幹澀,沙啞地應了一聲。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他只是為了救她。可是,他的心跳得那樣厲害,連他初次與她靈修時都未曾如此,她就像蠱惑人心的妖精般一寸寸侵蝕他的心,那樣嚣張放肆,那樣深入骨髓。
他的衣服散開,清栀踮起腳尖為他脫下衣服,任憑衣服落在他的腳下。
“這樣呢?”她看着他,又問。
“随你。”他嗓音沉沉,眸色幽暗。
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杏眼含春望着他,眼中說不出的脈脈深情。她的唇一點一點向他湊近,尋得了那分柔軟,輕輕地碰了上去,像蜻蜓點水,像流星劃過,玄壑還未嘗到她的味道,她便撤離,眼神無辜地看着他。
玄壑瞧不得她這樣的眼神,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往前走了幾步,與她一起滾入地上的軟榻,稍稍擡起身子,看着懷中柔媚又嬌羞的她。
香郁的酒氣萦繞在兩人的鼻翼間,亂了心神。
“為什麽選擇我?”他低聲問她。
“咦?”清栀歪了歪頭,水盈盈的眸子盯着他,醉态迷人。為什麽選擇他?不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嗎?
他沒有耐心等待她的回答,低頭吻住她沾着酒香的唇,一點點探入,品嘗着她的味道。她的味道就像是芳醇甜美的栀子花,在午夜時分悄悄綻放,嬌嫩潔白,淡而怡人,馥郁了整個夜晚一片星空。
“哎呀……”
哎呀一聲,搖椅上的清栀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搖椅晃蕩,她差點又摔了回去,忙把住扶手,穩住身子。
怎麽回事,她怎麽覺得自己做了好久的夢?而且夢裏都是她年少時期揮之不去的糗事?而且,怎麽會有玄壑?
身旁好像有人,她一轉身,看到了站着的玄壑,他一臉陰霾,神情不善,好似被哪家姑娘抛棄了一般。哎等等,她剛剛夢到了什麽?她好像夢到了他在吻她,他……應該不知道吧?
“醒了?”玄壑看着她,語聲涼涼,在第三個場景時,她的神魂醒來,回到了現實之中。
“我怎麽睡着了?”清栀站起,四下看了看,疑惑地問道,“那青衣白發的店家呢?”
“沒了。”
沒了?她看到他眼中的殺意,醒悟過來:“你把她殺了?她不是好人?”
“惡靈,勾魂之花的使者。”玄壑手一擡,指向那些奇形怪狀的花草,“一株花,一條命,被禁锢的靈魂,直到所有的靈力被吸取,花落塵土,化作肥。”
清栀聞言一陣惡寒,那青衣女果真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居然害了這麽多人。
玄壑掌心靈光彙聚,一揮手,所有的花草被連根拔起,脫離靈田,化作點點靈光,消散于天地。
“你不度化他們嗎?”這下,他們可是死得徹徹底底了,也不會再轉世投胎。
“跟我有什麽關系?”玄壑手一收,一分靈田被他收在靈識空間,和天帝賞賜的半畝靈田融為一體,“走吧。”他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清栀感覺左手手腕多了個東西,擡手一看,見是一只通體純白的玉镯,“這個……你……給我的?”她的臉突然變得有些燙。
他果真進入了她的夢?
玄壑轉頭看了眼,“嗯”了一聲。
天!所以說,他都看到了?清栀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她是活了很久的老祖宗了,可那些都是她到如今都耿耿于懷的糗事,怎麽、怎麽能被他窺探了去?
“其實、其實我們姐弟幾個感情很好的……”不是,想到小時候她為了霸占蜜果把每一個都舔了一遍,一擡頭看到姐姐弟弟一臉嫌惡的表情,她真恨不得抽死當時的自己。
“我也沒想到我弟弟那麽傻,真以為姐姐是要給他當媳婦兒的……”她其實只是觊觎那柄魔斧就随口撒了個謊,誰知道他還真的把她當了兩萬年的媳婦,哎哎,他那個時候還小啦,毛都沒長齊。
玄壑靜靜地看着她,面無表情,眸色冰冷,半晌,薄唇輕啓,給了她評價:“貪吃,貪財,貪色。”而他,就是那個被貪了色的。
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清栀悲嘆一聲,雙手捂住了自己滾燙泛紅的臉。
誰沒有過荒唐無知可笑的小時候啊!她就不信他小時候犯的事比她少,男娃兒最皮了!
回到東烨城的街面,沒想到天色已黑,清栀跟緊了玄壑,再不敢落下半步。
“先找個地方睡一覺。”
她聽到他說。可這裏所有客棧都關門的,四周一片漆黑,連盞燈都瞧不見,難不成他們要露宿街頭?
她正想着,手被他拉住了,一眨眼,她發現他們到了一個狹小的空間,好像是個……洞?這個洞正好容納他們二人。
玄壑看她一眼,就地躺下,以手為枕,閉上了眼睛。玉雕般的容顏岑靜溫和,隐隐有一絲倦意。
清栀跪坐在他腳邊,四下看了看,問他:“這是哪裏?”
“蟻穴。”
蟻穴?那就是說,他們縮小了?
這時,她聽到洞外有喧鬧的聲音,似乎在開什麽聚會,很熱鬧。洞口在他頭邊,洞中空間有限,她手腳并用地從他身上爬了過去,探頭一看。
嗬!吓她一跳,這洞穴這麽高的嗎,離底下有個十來丈吧?她縮了縮,又往外探去,只見底下密密麻麻都是人,飲酒作樂,載歌載舞,琴瑟鑼鼓,好不熱鬧。
“他們在幹什麽?”她問他。
“蟻族新皇登基大典。”他合着眼,平靜地回答,濃密的睫毛卻微微顫動,似乎在壓抑着什麽。
清栀對着洞外看了一會,又往回縮了縮,正要從他身上下來,卻好像碰到了什麽,她眼中靈光一閃,雙手撐在他的胸口上,軟軟地笑了:“玄壑……”她的尾音拖得很長。
“嗯?”他沒有睜眼,氣息卻已不穩。
她的唇湊到他的耳邊,聲音充滿誘惑,甜美的氣息像最要人命的毒藥一般灌入他的耳中:“你是不是想要我呀?”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留評繼續發紅包,小可愛們支持下吖,明天預計18點更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