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問
既然有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的印象，胡揚也放松了許多，回答起王一霸的問題時，更加老實聽話。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也問過二表哥為什麽不找別人。”胡揚順便給自己邀功，“畢竟我也不想麻煩王總。可是他看上去很不喜歡笑總，多說他就要發脾氣了，我也不好多提。”
王一霸想了想：“聽說他當年車禍後才收了脾氣，這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胡揚說，“以前他和姨父鬧得很僵，在外面游蕩過一段時間。是姨父心下不忍，才把他找了回來。雖說沒多久出了事，也算因禍得福。一家人反而和睦了吧。”
王一霸抓到了重點：“林秋懷在他車禍前找過他？”
胡揚點頭：“是吧。年紀大的人，總是比較想孩子。”
王一霸笑：“有道理。”
他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說：“行了。你二表哥的事就輪不上你操心了。如果覺得自己休息完了，就回來上班。他們還等着你回來分攤工作。”
胡揚簡直震驚：“王總，您還願意收我？”
“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
胡揚當然不是傻子，與其聽林正飛給他一個虛無缥缈的承諾，明顯這份自己做了一段時間的工作更牢靠。當即發誓：“不會再有下次了。”
年輕人，難免會走錯路，擇錯方向。知道浪子回頭，就來得及。
王一霸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幹。”
城置的項目很快就在業內傳了開來。聽說是一個原本在城置工作，後來跳槽去別的公司的人說的。去一個新地方，人事肯定要問你為什麽會離開原來的單位。那人就半是苦情半是無奈地講述了一個長子優勝劣汰次子的故事。
集團內部的争鬥，家族的争鬥，幾個兒子的奪權，原本就是一出精彩的戲碼。這事一傳二，二傳三，很快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很快笑妄生就從陸明遠口中聽說了這件事。
Advertisement
“明面上都誇王總不計個人紛争，堅持對事不對人。說他誠信。答應了別人的事不反悔。”
城置的投資者，本來有幾個猶豫的，看王一霸表态了，就站穩了腳。
笑妄生陰沉着臉，說：“那暗地裏呢。”
陸明遠聳聳肩：“傻呗。白攪和別人家務事。還有謠傳說林正飛之前找到王總，兩人深更半夜孤男寡男處了大半夜。你說能有什麽事。”
但是陸明遠知道的，必然比外面流傳的多的多，也真的多。
“他傻個屁。”笑妄生恨恨道，“當好人，套我話，連利都多拿了三分。但他為城置做什麽了嗎？還不是和之前一樣，繞在原點。結果一個個對他心懷感激。”
笑妄生皺眉說：“就他贏面最大。這個千年老王八。”
“不行。他占我這麽多便宜。我非得找回點場子。”
陸明遠見笑妄生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腹诽道，還不是你最早招惹他的。如果任由他自己處理城置的爛癱子，王一霸又不傻，不一定接下這次的活。偏偏在這事上得了笑妄生的警告，結果反而讓王一霸重視起來。
有個詞叫賠了夫人又折兵，陸明遠覺得用來形容笑總十分貼切。
笑妄生忽然道：“你是不是在心裏說我。”
“……沒有啊。”
陸明遠強自無辜：“我先走了。”
笑妄生一揮手：“滾。等會。”
陸明遠腳還沒出辦公室，忽然被自家老大叫住。
“又怎麽了。”
笑妄生糾結地問他：“你說林正飛是不是和王一霸睡了。”
“……謠言你也信。”
笑妄生大聲道：“謠言怎麽了。沒有言哪來的謠，不然王一霸吃飽了撐的管這事啊。”
陸明遠有些無語，他關上門：“您自己問他吧。”
電視屏幕還被暫停在那裏，馬鈴薯小鬼卻暫時引不起笑總的興趣了。他現在滿腦子王一霸和林正飛那小子滾在一起的畫面。笑妄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王一霸又不近女色，這些年連個固定對象也沒有，說不定他就是吃唇紅齒白這一套呢。
笑妄生越想越氣，完全把自己也沒有固定對象這件事給選擇性遺忘了。
在他看來，明明他勸過王一霸少沾閑事，如今王一霸在知道他和林正飛有那麽一段算是過去的過去的情況下，還選擇站在林正飛這邊，難道不是在打他臉？這就是赤條條的背叛！
笑總什麽都能忍。
就背叛最不能忍。
當即一個內線電話撥給陸明遠。
陸明遠回了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到自家老大不容拒絕道：“我要見林南飛。”
林南飛是誰，城置現任總經理，林家大公子。林正飛對頭。
如果是林正飛的對頭，那也就是王一霸的對頭。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陸明遠冷靜了一下，“老大。你不能放過城置嗎？”他實在很忙。
那頭回得十分堅決。
“不能。”
笑妄生一口回絕，深吸口氣，可憐兮兮道：“難道你不知道我以前被林家害得有多慘嗎？你就這樣忍心看他們欺負我。”
……沒人在欺負你是你想欺負回去吧。
但是不得不說，笑妄生說到了點子上。
陸明遠确實，不能原諒任何曾經傷害過或者将要傷害笑妄生的人。一談起當年的事，任是他直得比筋還直，此刻也要稍微彎一下。如果不是因為笑妄生自己說不想再重提舊事，他早在當年就決定下手對付城置了。還容得到現在林家小子玩失憶？
陸明遠嘆口氣：“好吧。我幫你聯系他。”
“還是小陸好！”
笑妄生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
陸明遠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挂電話之前，哎了一聲：“其實你比我心軟。”
“什麽？”那頭大驚小怪，頓了下才說，“原來明遠你心軟過麽。”
“我一直以為是石頭做的。”
難得唏噓的陸明遠：“……”
他毫不留情地挂了電話。
真是那什麽改不了吃那什麽。
手中只餘嘟嘟響。笑妄生卻沒有立刻将電話放下。
窗外的天通透的像一塊寶石，沒有一絲雜質。他怔了良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倒不是心軟。只是覺得沒必要了。畢竟當年，他也是真心對過林正飛的。當年的林正飛和他都是一無所有，一個是從雲端跌落塵泥，一個是在塵泥打滾。兩人勾肩搭背，度過了一段困難的時光。笑妄生還以為，患難有真情呢。
手機嗡地一聲響，是一個熟悉的號碼。
笑妄生接起來，冷笑：“王總還有臉打進來。我正準備拉黑你呢。”
王一霸呵呵笑了兩聲：“笑總，你對別人這麽心軟。對我這麽狠？”
笑妄生一凜。
“當年他故意在車上做手腳害你差點沒命，你話也沒多說一句就放過了他。怎麽我現在還什麽都沒錯，你就準備拉黑我。”
王一霸故意長嘆：“人和人的區別，真是大。”
“王一霸。”
笑妄生攥緊手機，難得面上沒有嬉皮笑臉。他眯起眼道：“揭人短會有報應的喲。”
“比如呢。”
“比如我得讓你重新認識一下，我笑妄生，是不是心軟的人。”
王一霸挑眉：“可以。不過在這之前，笑總可以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嗎？”
“你當年到底為什麽放過他。”
他們兩個人，都是不會吃任何一點小虧的人。而在生死大事上，笑妄生這個小肚雞腸的人竟然連個聲響也沒。這倒要讓王一霸懷疑，他倆是不是真愛了。
笑妄生忽然從王一霸的語氣中找到了重點。他愣了一下，慢慢勾起嘴角。
“王總。原來你對這事很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