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全其美法
陸明遠在看表，距離開會已經過去半小時了，仍然沒有見到他家總裁的影子。當然，他不急，因為有人比他還要急，中正的負責人，也沒有來。主人都不在，客人火燒屁股有用嗎？陸明遠還不打算被燙到屁股。他只是憂心仲仲地想，昨晚笑總該不會吃了大虧，導致開車變得更慢了吧？一想到這節，他就有種，自家閨男被拱了的憂愁感。
“對不起，路上堵車，來晚了。”
随着這句話邁步進來的是一個風度翩翩足以令女人嘆息男人妒忌的人，上帝是公平的，但在公平之餘，總是會額外偏愛某些人。總有人天生就是奪目的焦點，往那一站足以睥睨衆生。笑妄生，可以說是焦點中的焦點了。
早高峰時堵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現在外面馬路上幹幹淨淨。會議室那頭忽然來了一個聲音還帶着嘲諷：“這個時間點，得慢成個烏龜王八樣兒才能堵成長龍吧。”
陸明遠循着聲音看過去，靠近主席臺的位置坐了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眼睛小如黑豆，禿了個腦門上頂着幾縷遮風擋雨的頭發，樣子極其猥瑣。這人他認得，建築公司的一把手，花名在外，風評不好。有次場面上喝醉了酒，見了笑妄生，兩眼發亮，叫了不該叫的人，摸了不該摸的手，被笑總給扔了出去。從此就記恨上了。
笑妄生動了動眼珠子，還沒說話。
就聽外面又傳來一道磁性的男聲。
“對不起，路上堵車，來晚了。”
原非大步跨進門，就見屋裏齊刷刷一片目光盯着他。
“……”他摸了摸臉上，很奇怪嗎？不奇怪吧。他可是整理好儀容後才進來的。
原非下意識看笑妄生：“有什麽事？”
笑妄生嘴角微微一勾，立馬正了神色：“原總，張老板他罵你啊。”
當面被人扣盆子，大腹便便的男人急了，張嘴就道：“你胡扯！”
“我沒胡扯啊。”笑妄生委屈地攤攤手，“是你自己說堵車的是烏龜王八。原總，你看，他嫉恨你來得晚，讓他多等半個小時，可能人家少談了一大筆單子。所以他就罵你啦。誰知道偏偏讓你聽到了。這是不是就叫，天公長眼啊？”
原非：“……”
“你放屁！老子說的明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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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妄生連連搖頭：“罵了原總不算，還要罵我。哎，我不和你計較。”說着笑妄生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去，經過禿頭男人身邊時，特地彎身拍拍他的肩膀，輕言輕語道，“男人不和男人計較，女人可說不定了。聽說張夫人很嚴厲啊，不知道如果看到張老板和漂亮的小姐姐同進同出的畫面，會怎麽想呢？”
張硯池心裏咯噔一聲，他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但又不能在面上露出怯來。只能虛張聲勢道：“你又在胡說些什麽我聽不懂的東西。”看上去十分兇狠，聲音都低了七分。
笑總微微一笑，眨眨眼：“哎呀，沒有貓兒不偷腥嘛。不過要記得擦幹淨嘴巴。我聽說四環外有個金屋，金屋裏藏了個美嬌，不知道好不好看。”
這下張硯池胖成一個球的臉上連汗都流了下來。他在四環外有個房子，裏面養了小情人。這事連他的秘書都不知道，笑妄生是怎麽知道的。看他的樣子不但知道，說不定還拍了照片。張硯池混到今天，老婆家出了不少力，如果被她看到了，說不定要鬧成什麽樣。
他低聲狠道：“笑總，我可沒得罪過你。”
“以前沒有。”笑妄生笑眯眯地拍拍他圓圓的臉，“最好以後也沒有。”
這一番交談，除了他們兩個人，沒有第三個人聽見。在別人看來，只是笑總彎腰和張硯池親切地打了個招呼。他們好奇地張望着。原非看到笑妄生拿手拍張硯池的臉，心中不太爽快。忍不住重重咳了兩聲。
陸明遠當然知道自家老板不可能善解人意地和罵了他的人好聲打招呼，只當他又尋了個由頭把人明裏暗裏欺負了一遍。見原非一臉不愉快，機智地打了個圓場：“時間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先開會？”
原非心中道。開什麽會。有什麽好開的。口裏卻淡定道：“好，請各位就座吧。”
說着率先坐下。
原非召集這個會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笑妄生騙過來。畢竟尋常交接用不着一個集團的最高決策人出場，而如果邀請的對象全是最高決策者，那麽這個會議的層次就又不一樣了。要不是因為之前中正幾次邀約笑妄生，都被他派了下手應付了事，原非也不會想到頻頻開會。別說下面的人聽煩，他自己都開煩了。
然而似乎有些效果？
起碼笑妄生親自來了。
但這畢竟是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會議。笑妄生認真聽下來，不着痕跡地蹙了個眉。關于天眼的建設構圖和內部設施方面的細節，不是和之前幾次談的一樣嗎？美人蹙眉，當然也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原非一時看得有些心猿意馬。笑妄生不是傻子，他當然能察覺到中正的那個負責人有些奇怪，雖然幾次掩飾，眼神就不對。
他聽了小半個鐘頭，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
這裏是中正的地盤，當然會有很多員工匆忙來去。
一個捧着文件袋的人從拐角匆匆過來，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正在找衛生間的笑妄生身上。着急忙慌地說着抱歉，一擡頭心裏就咯噔一聲，哎媽呀，走路不逢巧，撞了個好啊。
這世上的人這麽多，偏偏就給笑妄生撞見了。
宋旭猛地縮回脖子，把臉藏在文件後頭，磕巴道：“對不起，先走。”說着轉了個身就想奪命而逃。卻在意料之中被人叫住。
完蛋。宋旭心想。
笑妄生道：“洗手臺在哪？”
宋旭含糊一指：“路盡頭右拐。”
“謝了。”
笑妄生漫不經心地越過他往前走，他哪裏是真想上廁所，借了個口溜號罷了。只是他無意間一瞥，只覺得剛才抱着文件那個人有點眼熟？何止眼熟，宋旭跑得飛快。要是被笑妄生發現他就是早上攔着他的混混，原非皮都能給他扒下來。宋旭在心裏哀嚎，就說不要用自己人嘛，雇一個外人不是更好？誰讓原非不樂意，就怕真有人不長眼的碰了他的心上人。
誰攤上笑妄生這個心上人，可真是年度噩夢了。誰能想到還真有一見鐘情的人。
宋旭夾着尾巴，縮着脖子就溜了。
笑妄生走到休息區，點了一只煙，叼在嘴裏抽了一口，總覺得哪裏不習慣。琢磨了半天才想起，哦，因為王一霸不喜歡抽煙的關系，逼得他也少抽了很多。搞得他再抽起來，總覺得嘴裏的味兒不是味兒了。
他又吸了一口，煙霧徐徐吐出，朦胧了他的臉龐。啧了一聲，還是把煙掐了。
想想不是滋味，掏出手機給王一霸發信息：T^T都怪你。
桌上王一霸的手機一震，他瞥了一眼，對面的人也瞥了一眼。
“小情人？”
王總淡定地把手機扣過來：“林大公子什麽時候也學會了八卦。”
林南飛挑了挑眉：“關心是人之天性。”
“呵。”王一霸笑了下，“幸災樂禍才是人之天性。”
林南飛搖頭：“王總這話不對，太薄情了。”
“難道林大公子信奉的是人之本善？”
林南飛反問：“王總不是？”
“人之本善的人可幹不出坑了自己弟弟的事。”
“這叫因果循環。”林南飛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人之本惡的人，又何必出手幫我。”
王一霸說：“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就是這個理。”
林南飛笑了笑，裝作沒看到對方不斷震動的手機。“好吧。既然王總堅持。”
“可我還是想說，有時候，坦白些未必不是好事。”
王一霸按住手機調了無聲，淡定道：“受教。”
服務生走過來，溫和道：“二位還需要什麽嗎？”
王一霸道：“不用。有需要會叫你的。”
“好的。”
她怎麽妖嬈而來，就怎麽妖嬈而去了。
林南飛看了她一眼：“王總店裏的服務員，都這麽主動的嗎？”
王一霸不着痕跡地蹙了下眉：“我有段時間沒過問了。”自從和笑妄生搞在一起後，他因為經常回家的關系，很少來夢幻森林，基本全權由徐望之打理。徐望之是怎麽管下面的人的，最基本的不該在客人隐私時間打擾都不知道。
這裏是人家的地盤，人怎麽管，也該由主人家管。林南飛只是出聲提醒了一下，并沒有打算深入探究下去，他切回正題：“城置的財務資料，我就先收着。至于林正飛之前的那個項目，王總能撤資嗎？”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這個投資。
“你得了好處還賣乖？”王一霸挑眉道，“中途撤資，你想讓我得罪完雲城的投資商嗎？”
“雲城的投資界，還不是王總說了算。”林南飛笑笑，交叉起雙手，“再說，這裏頭的投資，還不是王總只手遮天。這點利潤，我想王總一定不會放在心上的。”
就是因為只手遮天，上面的人跑了，下面的人才會被砸地暈頭轉向。王一霸溫和卻不失強硬地道：“我做事沒有中途放棄這一說法。不管林家當家的是你，還是你那個弟弟。都和我做的決策無關。”
林南飛沉默了一下。林正飛因為要和他鬥，通過這個項目，把城置三分之二的主動權，基本上都送到了王一霸手裏。如果王一霸繼續這個項目，他就算回到了城置，和被鼎盛掌控有什麽區別。
顯然他這個顧忌，王總也知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慢條斯理道：“我不碰這個項目，不是不可以。你回到城置，也需要一個适合的理由。這樣吧。林正飛現在不足以支撐起城置的人心。如果我撤了資，他唯一的一個項目也等于斷了生路。城置肯定會很驚慌。如果這個時候，你林大公子帶着你的團隊回到公司，你猜，林家會不會感激你？”
林南飛的手指動了一下。
何止感激，林父在床上都能笑出聲來。別說城置那班人。畢竟沒有人希望公司倒閉。
不過……
“我沒有那麽多錢。”
王一霸笑道：“錢不是問題。我可以借你。這筆錢，我不撤，轉交給你。放心，我的利息很低，和銀行一樣。你說的不錯，這個項目的利潤是不高，但用來支撐起你在城置的威望和人心，已經足夠了。”
林南飛也笑了，他肯定道：“你希望我回到城置。”
“為什麽？當初是你讓我帶着團隊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不錯。”王總親自給林大公子倒了杯水，白水，幹幹淨淨，沒任何一絲雜質。“東山再起的目的是什麽，你回國，不就是想拿回在林家的主動權嗎？你爹這麽好一個資源，就算現在滿是窟窿，但也不要浪費。你帶着團隊出去，不過是為了将這窟窿補補好。最終，還是要回來的。商人無利不圖，懂麽。”
“……”
林南飛眯起眼：“王總這一番算計，很深很長，也很久。”
“好說。”
他轉而又問：“那麽王總，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呢？”
“我？”王一霸放松了一些坐姿，灑然一笑，“我只是一時興起。”順手推舟，幫一把看的順眼的，交個朋友。掃清些看不順眼的，平平心情。比起讓林正飛掌手的城置在他眼前晃，換一個林家掌門人，不是更好？林南飛是個有見識的，是朋友，也會是競争對手。是朋友就扶一把，是競争對手就壓一頭。讓他的團隊處理林家留下的爛攤子，當然能耗掉他很多的精力。兩全其美的路，王一霸幹嘛不選。
可是林南飛會選嗎？
清清白白從頭開始，和勞心苦力重掌舊局。兩者擇其一。
林南飛眼神浮浮沉沉：“你就知道我一定會回林家？”
“你當然會。”王一霸說，“因為你是個重感情的人。”要不然，他不必要回國。
茶香四溢，霧氣袅袅。
氤氲中，林大公子展眉一笑，端起杯子，與王一霸碰了碰，一飲而盡。
“你說的不錯。我當然會。”就算這是個坑，他也得跳。還要跳得漂亮。因為這個坑，雖然跳起來不輕松，卻回歸了本途。他隐忍這麽多年，不單單只是為了自己做生意的。林家的東西，他要一分不少的拿回來。而徐素母子給他們母子的，他也要一分不少的還回去。
英俊儒雅的男人也笑起來。
“這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錯。”林南飛忽道，“不過王總算得這麽長久，心裏當真沒有半點私心？”
王一霸反問：“我能有什麽私心。”
“這我可不知道。畢竟能走進王總心裏的，并不是我。”林南飛虛點了下他胸口的位置，“重不重感情，我難以回答。只是每個人做事，都是有理由的。一定是不失本心。”
他說：“王總這麽能猜會算，我怕你有一天，把自己算了進去。後悔就來不及了。”
王一霸淡然道：“我說過了。我做事，從來不後悔。不管是因為誰。”
“好。”林南飛朝他點點頭，“拭目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 還好，今天是年初一，還能趕個晚班車，和小天使們說新年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最重要萬事順心開心。
今年終于有時間碼字了。然而明天要值班【語塞。
雖然是放假不過比平時更忙的感覺。果然還是因為上班狗嘛……
大家玩的開心注意安全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