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個絲絨首飾盒的暗示意味實在太過于十足了。
即使也知道主持人沒說出來的那種猜測大概率是不靠譜的，但因為拿出絲絨首飾盒的人是秦遠瀾，林折雪還是止不住心裏看到首飾盒那一瞬突如其來地咯噔一下的沖擊感。
秦遠瀾打開了首飾盒蓋，主持人熱烈的眼神暗淡了些，發出了一聲明顯失望的“哦……”。
秦遠瀾捧着的盒子裏确實如林折雪預料的，并不是主持人猜測的戒指之類的東西，而是一顆直徑一厘米左右的飽滿蘋果造型的玉質墜子。
最精妙的是那明明是綠玉，但在光線下轉動，頂部還真的時不時透出紅潤的色澤，晶瑩剔透得很可愛。
雕工也極好，
“雖然聖誕節送蘋果已經不能算有新意了，但是秦老師這個禮物顯然不可同日而語，是很有心的禮物了。”主持人說，“林老師應該也會很喜歡吧。”
主持人又cue秦遠瀾：“秦老師要送什麽祝福給林老師呢？”
秦遠瀾把盒子遞向林折雪：“我希望你的每一天都甜甜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林折雪簡答了句“謝謝”，接過了盒子。
兩人的指尖在交接時短暫相觸，又很快分開了。
主持人看林折雪随手把盒子放在身邊的地上，又問：“林老師給秦老師精心準備的又是什麽禮物呢？”
秦遠瀾滿是期待的樣子，具象得有點過于刺眼睛了。
林折雪移開視線，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快速點擊了幾下，他把手機屏幕面向秦遠瀾，說：“掃一下。”
手機屏幕上一個二維碼的圖片。主持人不解：“這是什麽？”
Advertisement
掃一下會出來什麽？
被從黑名單放出來？禮物領取頁面？還可能有什麽？
秦遠瀾拿出手機，在心裏閃念。
掃過後很快展開的頁面上，出現了反詐騙APP的簡介和下載通道。
主持人持續不解：“反詐騙APP？這是為什麽？”
林折雪諷然一笑。秦遠瀾氣悶而自苦地點擊了下載。
見林折雪不欲解釋，而秦遠瀾乖乖接受，主持人只得往下走流程：“那麽林老師送給秦老師的祝福是？”
“祝他成熟點，長點心，別那麽容易上當受騙。”
秦遠瀾的臉色又苦楚了幾分：“好，我知道了。我會的。”
流程往下走，要給幸運觀衆送禮物了。
主持人：“秦老師如果把這條麋鹿元素的領帶送給幸運觀衆，一定會非常有意義。”
“不。”秦遠瀾當即拒絕，“我準備了五十套聖誕限定護膚套裝。”
秦遠瀾準備的護膚品是知名的高奢品牌，一套不下萬元。五十套對節目組來說相當有排面了。主持人便轉向了林折雪：“林老師給幸運觀衆準備了什麽禮物呢？”
林折雪淡然道：“如果秦老師不介意的話，就把秦老師準備的這份非常适合聖誕節的禮物送給幸運觀衆吧。”
他把首飾盒拿在手上，遞向主持人。
主持人愣住了，下意識去看秦遠瀾。
秦遠瀾帶着極度不願意的表情，苦着聲，應道：“你開心就好。”
點點頭，林折雪把首飾盒交到了主持人手裏。
工作人員示意這節的錄制順利結束，他站起身，越過秦遠瀾，走出了房間。
一個小時後每組的禮物環節都完成了。吃過晚餐，副導演拿着五個信封，展示給大家：“每組的飛行嘉賓降臨現場的位置不一樣，坐标在信封裏，老師們請前往标識的地點和飛行嘉賓驚喜相遇。”
秦遠瀾從副導演手裏接過信封，走到林折雪面前，微微俯身：“你來看吧？”
林折雪無謂地搖了搖頭，也不接信封。
秦遠瀾抿了抿唇，又問：“那我拆了？”
林折雪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秦遠瀾拆開信封，從裏面拿出一張淺藍色卡片。
卡片上除了“餐廳”兩個字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他們就在餐廳。
其他人的地點顯然各異，拿到信封後都離開了。
除了各個機位的攝像機和操作人員，安靜下來的餐廳中心，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空氣也陷入了絕對的安靜沉默。
林折雪倒是沒覺得尴尬，他拿出手機，打開了小游戲，安穩地打發等待的空白時間。
秦遠瀾猶豫了幾秒，拉開林折雪身邊的餐椅做了下來。
坐下來，他也不打算消停，雖然謹慎小心，但卻堅持地盡量靠近着林折雪，還做作地清了清嗓子：“這個消除游戲，你還在玩呢。”
林折雪皺眉。
開始了開始了，這位渣男，他又開始沒話找話了。
林折雪敷衍地“嗯”了聲，算是回應。
即使知道林折雪的回應是基于賭注約定，秦遠瀾還是展示出了近乎于驚喜的開心，繼續用閑話家常的感覺說：“消除的小游戲也能四年都不換，我們小雪球就是長情。”
這次林折雪沒回應了。
“你的等級比以前高了很多。”
林折雪“啪”地把手機扣在餐桌上：“是不是沒有人教過你要尊重他人的隐私這種基本的禮貌？”
秦遠瀾的臉色立刻變了。
後知後覺地想起秦遠瀾的成長經歷，林折雪心裏泛起了一些自己口不擇言戳了他最深的傷口的心虛。
但想到這是秦遠瀾自己硬是要撞上來的，林折雪到底把心虛壓在了心底。
“可是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來不及結束一局的話，都是把手機給我讓我替你打完的。”秦遠瀾的聲音浸着委曲求全的意思，二十六歲的大男人硬是拗出了種茶裏茶氣，“好吧，是我忘了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是我沒禮貌。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又來了又來了，這位渣男他又賣慘裝可憐了。
“小雪球，我也不是要……”
“surprise！”
餐廳外忽然突兀響起的聲音終止了秦遠瀾的繼續表演。
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歡快的聲音繼續着：“沒想到吧？飛行嘉賓是我！”
聽到來人的聲音，秦遠瀾沒有半點驚喜和歡快的反應。
林折雪倒是真的笑出了聲。
餐廳門打開，頭發染成炫目金色，妝容相當韓系衣着也時尚得有略微一點誇張的年輕男人走進餐廳，徑直走到秦遠瀾面前：“瀾哥，猜不到是我吧？是不是很驚喜？”
秦遠瀾蹙眉：“怎麽是你？”
年輕男人轉向林折雪，伸出手：“前輩好，我是肖雨，和瀾哥是……”
秦遠瀾冷聲插話：“是曾經的同事。”
“哦，對哦。”肖雨伶俐接話，“瀾哥已經和公司解約了，很快我會和前輩一樣，是瀾哥曾經的同事了。”
秦遠瀾的眸子瞬時閃過了凜光。
林折雪并沒有被肖雨這句“曾經的同事”觸動的反應，只是禮貌地回了句“你好”，然後繼續安坐着往下進行他的消除游戲。
肖雨和秦遠瀾真真假假的傳聞由來已久，明眼人誰都知道其中的緣故。
他來當這個“飛行嘉賓”，确實能給節目組回饋“效果”。
只是這“效果”會讓誰尴尬就說不準了。
反正不會是他。
秦遠瀾的臉上此刻是滿滿的不耐：“你來幹什麽。”
“就當我來擴寬事業類型。”肖雨倒是不在乎秦遠瀾明顯的不歡迎态度，下意識瞥了眼跟拍他的攝像機位，笑容又溢滿了臉，“我一直都還挺想上戀綜的。《戀愛的一千種小甜蜜》有來找過我，不過孫總還沒接，說要考慮一下，畢竟我還有幾部男一的劇在對接。”
“我聽說戀綜的制作方也有來邀請瀾哥？是不是真的？”肖雨興致勃勃地絮叨，“如果你接了，那我一定接。就算推了其他劇都可以，我覺得挺值得的。”
秦遠瀾正色：“我不會接的。”
林折雪的睫毛微微閃動一下，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操作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沒過多久，工作人員來請他們去監控中心繼續飛行嘉賓都到位之後的錄制。
打算退出的游戲被顧循舟打過來的電話終止了。
顧循舟對他的時間安排非常清楚，不是特別情況不會在這種時間給他打電話。林折雪對工作人員道了抱歉：“這個電話我必須得接，你們先去，我會在錄制開始前到的。”
餐廳門關上之前，秦遠瀾聽到電話接通後林折雪的第一句話是：“顧循舟，怎麽了？”
工作中也必須得接的電話，和在黑名單裏上蹿下跳也得不到釋放的他。
層級立現。
秦遠瀾默然地用剛剛傷愈的左手，捂住了尚未痊愈的右臉。
“我剛臨時接了個明天的演出，給朋友救場。”顧循舟說，“我定的新設備明天晚上七點左右送到家，必須堅持包裝是否完整才簽收，我不确定能不能趕回來，我把收件人和地址改成你成嗎？”
設備對于顧循舟的重要度林折雪早就了解，他輕松答：“行。我明天晚飯前能到家。”
挂了電話，進到監控中心，其他四組人都已經到了，秦遠瀾卻不在。
“瀾哥去換藥了。”肖雨迎着林折雪，遞過來一杯水果茶，笑得标準，“這是我帶來的，感謝大家照顧瀾哥，這杯給前輩。”
林折雪沒有接那杯水果茶，也禮貌微笑：“謝謝，我心領了。”
肖雨堅持着遞給他：“我們瀾哥就是這樣，直來直往的一點也不懂逢場作戲，如果他讓你覺得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你千萬別計較，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解風情而已。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我替他向你求個情。”
林折雪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禮貌笑意：“我不是太了解秦老師，他是不是直來直往懂不懂逢場作戲不太清楚，但是肖老師必然是個中翹楚。”
林折雪懶得去看肖雨此刻的表情。
不值得花力氣去認真計較和軟弱得可以任人搓扁搓圓，這完全是兩回事。
有些人就是不懂。
秦遠瀾走進來，看到肖雨遞茶給林折雪，他快步擋在林折雪和肖雨中間，擡手把肖雨手裏的水果茶接了過去：“這茶裏有薄荷的。”
肖雨茫然，而林折雪垂了眸子。
他一直不愛薄荷進入喉嚨後留下的過于清涼的那種存在感，喝多了嗓子還會癢，一直咳嗽。但他沒想到秦遠瀾會知道，而且現在還記得。
秦遠瀾把水果茶放在一邊，轉身看林折雪，冷厲語氣軟了下來：“你想喝什麽？我去拿。青檸蘇打水行不行？”
“不用了。”林折雪拒絕，“你照顧你朋友吧。”
秦遠瀾一把拉住他手腕，觸碰到的瞬間又觸電般地放開了，但還是認真辯解：“他不是我朋友，更不可能是其他的什麽。他只是前同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