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說得好聽,等真用得到你的時候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歷柏衍淡淡道,撣了撣手裏煙灰。
井皓皺起眉,“你還不清楚我什麽人?”
歷柏衍搖頭,“不清楚。”
“……”井皓語塞,幹脆換了個話題,“今天要不要帶上嫂子?她不也是圈裏的嗎?”
“不用。”歷柏衍按滅手裏煙頭,“她不喜歡這種場合。”
井皓覺得奇怪:“一個女明星不參加應酬,能拿得到資源嗎?”
歷柏衍淡淡睨着他,語氣輕狂,“我就是她的資源。”
井皓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識趣道:“您厲害。”
寧則遠的車到車庫時,沈睛已經披着大衣等着了。
“怎麽不等我到了再下來?”他将車上準備好的毯子蓋在她腿上。
沈睛米白色的羊毛大衣裏面只穿着一件淡黃色的漏肩長裙,腰身曲線被收得婀娜性感,雪白的腳踝在層層疊疊的裙擺下若隐若現。
“讓你等我多不好。”沈睛理了理毯子,問:“你新戲定下來了嗎?”
“定了部古裝劇,本來想跟制片方推薦你演女主,但類型跟你之前的《盛唐》撞了,估計你也不想接,就沒推。”寧則遠說。
沈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們還是別二搭了,不然cp粉得瘋。”
寧則遠側頭看她一眼,語氣惋惜:“那太可惜了。我合作過的女演員裏,跟你搭戲最舒服,《榮耀之上》這部戲也算圓我一個跟你一起拍戲的夢了,你都不知道殺青的時候我有多舍不得。”
沈睛抿唇笑了笑,說:“我就這麽一說,以後如果還有好的劇本,好的機會,咱們再合作。”
寧則遠笑道:“你說的啊,可別聽說我是男主就趕緊推了。”又伸出小指,“拉鈎”
“幼稚。”沈睛笑着也伸出小手指,勾住後拉了拉。
寧則遠突然翻轉手掌,與她合掌又十指相扣。
沈睛眨了下眼,沒看懂這手勢,“這什麽說法?”
寧則遠扣緊她手,“這叫按印章,說明這個約定正式生效。”
沈睛聽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笑着松開手,“好吧,我信了。”
……
兩人要參加的酒會在一家私人會所舉辦,會所修在半山腰上。
車子還在山腳下時,沈睛就已經看見半山腰處燈火通明,流光溢彩。
司機在會所門口停下車,寧則遠先下,然後繞到另一邊扶着車門去牽沈睛出來。
進到會所裏面,服務員幫他們脫下大衣外套拿去挂好。
寧則遠彎了手臂,将手肘伸向沈睛。
沈睛笑了下,心領神會地挽住他。
兩人被服務員領進宴會廳,寧則遠端了杯白葡萄酒遞給沈睛。
沈睛剛抿了一口,動作一頓。
有道犀利視線如刀子般從對面高雅的暗紅色沙發處射來。
她看過去,與那道銳利冷漠的目光撞個正着。
歷、歷柏衍???
他怎麽會在???
她吓了一跳,立即轉開視線,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敢再看那邊一眼。
“歷太太也來了。”
就在井皓和一個投資人談合作時,旁邊的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井皓順着那人的視線伸頭看了眼,詫異道:“嫂子來了?旁邊那是……寧則遠?他們倆怎麽一起來了?”
說完斜眸偷瞥一眼歷柏衍。
歷柏衍漫不經心轉着手裏的空酒杯,冷眼打量數米開外的沈睛,不發一語。
來之前他給沈睛打過電話,告訴她不用等他吃飯,但那時沈睛絲毫沒透露晚上要參加酒會的事。
所以又在騙他。
寧則遠發現沈睛的異常後,也看見了那邊坐着的歷柏衍。
他在歷柏衍冷冽的目光中,偏頭貼近沈睛耳邊,柔聲道:“不過去跟你老公打個招呼?”
“別怕,我可以幫你解釋。”見她不回話,他直接伸手攬過她肩,輕輕推着她過去。
等快要走到歷柏衍面前時,沈睛突然回過神來,微笑着問寧則遠:“解釋什麽?我早跟他說過了。”
“嫂子好,我是井皓。”井皓先站起身來打招呼。
沈睛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圈井皓這個名字,最後想起來是歷柏衍小姑姑的兒子,之前聽爺爺提起過。
她向他點了下頭,視線落向翹着二郎腿,坐姿慵懶随性的歷柏衍身上。
他修長幹淨的手指捏着杯紅酒,眼簾低垂,眉眼間一片漠然,看似并沒有搭理她的打算。
這個男人,真是別扭死了。
沈睛靈機一動,背起手,微微彎下腰身,将一張清純可愛的笑臉湊到他跟前,嗓音又甜又軟地喊了聲:
“老公。”
歷柏衍瞳孔猛地收縮,喉結滾動,心跳非常沒出息地漏跳一拍。
真恨不得把面前蠱惑人心的小妖精拉進懷裏狠狠咬上一口。
想知道她是不是連頸間的血也是甜的。
第 17 章
沈睛長了一雙靈動的桃花眼,天生顧盼生輝,此刻那一雙星眸清澈晶亮,盈盈笑意卷在眼尾,勾心攝魂。
歷柏衍按下心跳,接收到她眼裏傳遞過來的信息,淡淡移開視線,“來了?”
“嗯!”沈睛提裙坐到他身邊。
看這兩人像是一早就說好的,井皓心道在車上的時候不是說嫂子不來嘛,怎麽現在看來他大哥像是早知道她要來?
寧則遠見此情況識趣地沒多待,跟沈睛打完招呼,走到一邊去。
井皓也拉了另一位投資人離開,将這個地方留給自己哥嫂兩人。
等到他們都走了,沈睛卻如坐針氈,因為身邊這塊冰山快變成即将噴發的火山了。
誰也沒先講話,氣氛越來越尴尬。
酒會上散落在各處的其他人看起來都在聊自己的事情,視線卻不斷瞟向他們這邊。
夫妻倆就這樣幹坐着确實不太對勁,沈睛正想怎麽開這個頭,歷柏衍突然掐着她腰将她收進懷裏。
他薄唇微抿,貼着她耳畔,嗓音微沉,話裏冒着涼氣,“沈小姐,撒謊成性啊。”
沈睛愣了一愣,擡眼笑了,明媚張揚的嬌俏笑顏映在對面男人覆着一層薄薄寒氣的眸子裏,似暖陽,也似溫泉水。
“我撒什麽謊了?你又沒問過我。”語氣也裹上撒嬌的外皮。
“我不問,你就不說?”歷柏衍俊眉微斂,沒吃她這套。
沈睛怕被別人看出異樣,伸手捧住他側臉,做出深情纏綿的姿勢,理所當然道:“當然了,我憑什麽什麽都要跟你報備?”
“憑什麽?”好像這話很好笑,歷柏衍微不可見地揚了下唇,握住她手自然而然地吻過手心。
旁人看來這動作足夠深情暧昧,只有沈睛能看清歷柏衍眸底的冷漠幽深。
“憑你是歷太太。”
沈睛猛地縮回手,在裙擺上搓了兩下,手心癢得要命。
不過歷柏衍這話倒讓她無從反駁,她的确是歷太太,他也的确是她老公,這是不争的事實。
……
“不好意思,打擾了。”
旁邊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他們之間的僵持,将兩人注意力從對方身上移開。
說話的是寧則遠。
沈睛還倚在歷柏衍懷裏,這一幕對他來說實在刺眼,“沈睛,今晚可以做我的舞伴嗎?”
話落,沈睛登時感受到身旁男人一瞬間暴漲的冷冽寒氣,連同他手裏握着的玻璃酒杯也岌岌可危,在碎裂邊緣。
完了完了,這座火山真的要噴發了。
她眼珠一轉,只有一個辦法了。
“不行,我頭有點疼想回家休息了,馮助,麻煩你送我回去吧,不好意思啊,則遠。”
歷柏衍冷眸微擡,看沈睛裝模作樣地皺起眉頭扶着額。
演技雖然差,倒也還算聰明。
一把拉下她撐額的手,牢牢握住,歷柏衍聲音冷得沒有情緒,“我送你。”
沈睛沒想到歷柏衍也要跟着離開,被他拉起來時還有點懵。
“既然這樣,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寧則遠柔聲囑咐。
沈睛點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歷柏衍你慢點!”
尾音還沒落完,人已經被歷柏衍拉出老遠。
寧則遠擡手抿了口酒,不是沒聽見歷柏衍跟他擦肩而過時那聲輕蔑的冷哼,完全勝利者姿态。
他面上平靜,波瀾不驚,握着酒杯的指節卻泛了白。
兩人走到會所門口,服務員捧來外套,剛穿好,突然有人過來打招呼。
“歷先生要走了?怎麽不多玩會兒,別是覺得我這個會所趕不上你們墨世?”說話的是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雖然面相圓潤了,但眉目間依舊看得出年輕時是個長相清秀的男人。
歷柏衍語氣疏離客氣:“祁總說笑了,我太太不太舒服,就不多待了。”
“原來是這樣,那您趕緊送太太回去休息,慢走。”男人送他們出門上了車,轉身回了宴會廳。
“剛剛那是誰啊?”沈睛問。
歷柏衍看她一眼,淡淡解釋:“這家會所的老板,祁氏集團總裁,祁明江。”
沈睛略感奇怪:“不是說今晚來的都是影視圈的人嗎?怎麽你跟祁明江這樣的集團總裁也來湊熱鬧了?”
歷柏衍意外的有耐心,“我是被井皓拉來的,祁明江會在是因為影視業是他們集團主營方向之一,光禾傳媒就是他們集團下的公司。”
“光禾傳媒?”沈睛很自然地聯想到寧則遠,“寧則遠的經紀公司就是光禾傳媒……”
旁邊響起一聲不屑的哼笑,男人語氣莫名又冷了幾分,“沈小姐,你現在是歷太太,跟異性接觸還是注意點的好。”
“我——”沈睛有一肚子話想反駁,到嘴邊又全咽下了,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當歷太太可真累。”
意料之外的,沒等來歷柏衍的回應。
她以為他聽到這話肯定會說點什麽的。
比如“累也給我忍着!”或者“知足吧,好多人想當還當不上”之類的話。
但歷柏衍什麽也沒說,只是将頭默默轉向了窗外。
她也将頭轉向窗外。
一直到南明公館,兩人也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沈睛開門下車,一路往前走沒回過頭,直到進了電梯才發現身後歷柏衍沒有跟來。
踩住電梯口,她探頭往外看了眼,真的沒影兒。
算了,他回不回家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沈睛使勁按下按鈕,自己上了樓。
歷柏衍在車裏悶頭抽完了一根煙,讓馮餘開車到老葉火鍋店。
火鍋店十點半打烊,此刻已經十點半,老板葉曉舟正在店裏做最後清點。
突然間大門被推開,一個男人叼着煙走了進來,黑色大衣将身形拉得頃長挺拔。
他大大咧咧往面前的座位上一坐,翹起二郎腿,眼皮半撩,懶散地吐着煙圈,根本不理會旁邊女服務員說打烊的話。
他放下了作為豪門總裁的那些驕矜做派,賴着不走的樣子像個十七八的張狂少年,只是貴氣依舊。
“喲,稀客呀。”葉曉舟笑着走上去,“小李,這我朋友,你下班吧,對了,叫後廚的人先別走,我要陪我朋友吃會兒火鍋。”
小李一聽是朋友松了口氣,差點以為是來收保護費的。
葉曉舟坐到歷柏衍對面,給他倒了杯茶,“你今天這臉色真夠難看的。”
歷柏衍按滅手裏煙頭,“我來喝酒的,快點,把酒都搬上來。”
“喝酒沒問題,我這兒酒管夠。”葉曉舟起身去搬酒。
酒搬回來時,火鍋也上來了,不一會兒就煮得咕嘟冒泡。
歷柏衍脫了外套,只剩一件白襯衣,他挽起袖子來,拿過一瓶啤酒直接在桌角磕開了瓶蓋兒。
葉曉舟跟他一起喝酒吃火鍋,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你還記得學校後門那家火鍋店嗎,咱們以前經常去吃的那一家。”
歷柏衍點點頭,“怎麽?”
“前段時間,開不下去轉讓了,現在好像被一家文具店盤下來了。”葉曉舟說。
歷柏衍喝了口酒,問:“你這兒生意怎麽樣?”
“還行吧,反正也只是個副業,我想着要是什麽時候律所那邊忙不過來,這邊就關掉算了。”
葉曉舟本職是個律師,專打離婚官司,開火鍋店算是一個小愛好。
歷柏衍點點頭。
葉曉舟說:“不過上回秦禮來了一回,倒是幫我宣傳了下。”
“你跟秦禮還有聯系?”
“也是近期才有的聯系。”
秦禮是葉曉舟的前女友,不過那都是學生時期的事了。
葉曉舟吃口毛肚,看眼歷柏衍,笑說:“她還說上回看見你了,不過你沒理她。”
歷柏衍挑起眉峰,“我跟她很熟?”
葉曉舟一時語塞,“她當我女朋友那會兒,不也給你買過幾回早飯嘛,怎麽就不算熟了,再說大家都是老同學。”
歷柏衍喝了口酒,無奈點頭,“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下回跟她多聊兩句。”
“這才對嘛。”葉曉舟給他斟酒,“跟你說過多少遍,做人要溫暖一點,像你這樣整天一張冰山臉,還想追人家小姑娘?啊不對,你已經把她強娶到手了。”
歷柏衍睇了他一眼。
葉曉舟說:“說到這兒,今年最後一年了,你舍得放手?”
歷柏衍扯起嘴角,自嘲道:“舍不得,能怎麽辦?”
耳邊回響起沈睛在車裏那句“當歷太太可真累”,他煩躁得直接甩了杯子,對瓶吹。
葉曉舟看他一副為情所困的落魄模樣,感慨道:“我說你啊,當初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要簽就簽一輩子,不擇手段的事兒都幹出來了,還非得給自己找補一下,只簽三年。不知道你怎麽想的,要做壞人就幹脆做到底。”
歷柏衍也覺得自己荒唐,他一邊想應付爺爺,又不想自私地把沈睛綁在身邊一輩子。
葉曉舟知道他心裏難受,也了解他性格傲嬌,喜歡又說不出口,默默做了別人也不一定感受得到,最後還要被小女生誤解。
他拍拍他肩,“算了算了,喝酒喝酒。”
……
沈睛看完劇本又看了個電影,洗完澡出來,聽見客廳有動靜。
她從樓上往下望,看見一個穿着一身運動休閑裝的微胖的男人扶着歷柏衍在沙發上坐下了。
她蹬蹬蹬跑下樓,“請問您是?”
葉曉舟一回頭,看見穿着浴袍披着濕發,鼻梁上頂着小臉一半大的黑框眼鏡的女人,認出來是沈睛。
“我是葉曉舟,柏衍的朋友,您好。”
“您好,我是沈睛。”
葉曉舟笑道:“我知道,看過你的劇,演技不錯。”
“謝謝。”沈睛看眼倒在沙發上的歷柏衍,“也謝謝你送他回來,喝醉了是吧?”
一身的酒氣,她站兩米遠也聞到了。
“對,喝醉了,你待會兒可以給他喂兩顆醒酒藥,他會舒服一點。”葉曉舟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
沈睛送葉曉舟出了門,關上門回來時壓根兒不準備理會沙發上喝得爛醉的男人,直接上樓。
只是剛走了兩步,突然像被凍住一樣邁不開腿了。
沒辦法,誰叫她天生是一個好人。
從藥箱找出兩顆醒酒藥,又倒了杯水,她碰了碰歷柏衍的肩,“喂,把醒酒藥吃了。”
歷柏衍懶懶掀起眼皮,看了眼藥,又看一眼她。
“看我幹什麽,快吃啊。”
沈睛也給自己倒了杯水,正仰頭喝着,餘光瞥見歷柏衍将藥丢進嘴裏站了起來。
猝不及防間,她被一把拉過去,男人一手按着她後腦,唇壓下來,強勢掠奪她嘴裏的水。
……
直至藥吞下去,歷柏衍才放開沈睛。
明明只是白水,舌尖卻嘗到了甜味。
“歷柏衍你有病?”
沈睛拿手背狠狠抹嘴唇,懶得理他,轉身跑上樓。
她背後散着的一頭長卷發在白色浴袍襯托下愈發黑亮,微卷的發尾跟着輕盈的腳步一彈一跳,勾得身後的男人移不開眼。
直到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歷柏衍才擡手抹去嘴角殘留的水,扯出一抹苦澀自嘲,重新癱坐進沙發。
他想他的确有病。
第 18 章
沈睛拿手背抵着唇,觸感溫熱。
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閉上眼卻都是歷柏衍疏朗清隽的眉眼,還有唇的柔軟,舌的輕探……
這個男人到底是醉了還是瘋了,還是又醉又瘋?
幹脆坐起身來,翻來覆去躺了半個小時也沒睡着。
莫名其妙地,突然想起來還有件睡衣落在客廳了,就扔在沙發上。
……
客廳的吊頂水晶燈還亮着,沈睛趴欄杆上望了一眼,歷柏衍坐在沙發裏,支着手肘撐着頭,平靜冷漠,完全看不出來在醉酒狀态。
但好像是睡着了。
客廳寂靜得能聽見他腕表指針走動的聲音。
踩着秒聲下樓,沈睛一步一步走到男人跟前,拖鞋是軟底靜音的,她發誓沒有弄出一點聲音。
但歷柏衍驀地睜開了眼,眼皮只掀起一半,“幹什麽?”
像極了一只假寐的狼,目的就是勾引膽大的小白兔近身,好一口吃掉。
“小白兔”指了指他屁股底下,那裏被壓着一件淡粉色真絲睡衣,“拿我的睡衣。”
歷柏衍側眸掃了眼,沒做任何反應。
沈睛只道是話說得不夠明白,那她再說明白一些就是,“你坐着我睡衣了,請你動一下。”
歷柏衍依舊撐着頭,幽深眸底閃過一絲波瀾,眼尾微微上揚,似笑非笑,腔調慵懶:“自己動。”
“……什麽?”
沈睛壓根兒沒聽明白歷柏衍開的“黃”腔,扯了兩下自己的睡衣,有些忍無可忍,“歷柏衍,請你挪一下你高貴的臀部。”
“不挪。”
沈睛暗嘆口氣,歷柏衍這無賴精神又上頭了,“你還講不講道理?”
“不講。”
“……”沒見過誰厚臉皮到把不講道理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沈睛一時語塞,“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
“沒有。”
沈睛深呼吸,我不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那歷先生,歷大總裁,歷大帥哥,麻煩你高擡貴臀,放過我的睡衣,好嗎?”
歷柏衍阖上眼,慵懶的語氣裏裹挾着讓人無可奈何的痞壞:“再叫一聲老公聽聽。”
“你別得寸進尺!”沈睛松了睡衣,氣得微微鼓起兩頰,壓着眼皮狠狠瞪着對面的男人,束手無措。
歷柏衍被這一吼吼得酒醒了兩分,一伸手将人拉進懷裏,按住纖細腰身不許她動,戲谑低語:“這才叫得寸進尺。”
灼熱氣息噴在沈睛耳畔,唇劃過她泛着淡粉色的耳朵。
太過敏感,沈睛下意識縮了下肩,“歷柏衍!”
“叫老公。”
沈睛力氣沒他大,怎麽都掰不過他的手,見實在掙脫不開,只好講起條件,“你先放開我,放開我我就叫,真的。”
鼻尖嗅到淡淡奶香,歷柏衍貪婪地湊近她頸側,聲音不止慵懶,這回更多了些隐忍,“乖,你先叫。”
沈睛哪兒哪兒都超級敏感,身子禁不住顫抖,偏着頭一個勁兒躲,“你先放手!”
歷柏衍依舊是那三個字,“你先叫。”
“你先放!”
“你先叫。”
“你先放!!!”
“你先叫。”
……
就這麽兩句話一直持續循環了大半夜。
沈睛後來在歷柏衍懷裏睡了一覺醒來,天還沒亮。
趁歷柏衍睡得正死,趕緊逃離他的懷抱,輕手輕腳跑上了樓。
又嫌棄身上睡衣沾染了歷柏衍的酒氣,幹脆脫了睡衣裸睡。
沈睛做了個夢,夢裏她在放學的路上,正是人間四月天。
陡然間,她掉進一個冰窟窿裏,涼意四面八方襲來,無孔不入。
她猛地睜開眼。
歷柏衍就站在床邊,頭發濕潤,身上穿着睡衣,是剛洗完澡的樣子,此刻神色淡然地睨着她,而他手裏,正拎着自己被子的一角!
“你有什麽毛病啊!”沈睛一把奪回被子,緊緊裹住。
“誰知道你裸睡,還睡得這麽死。”歷柏衍拿過床頭一直在響的手機,面無表情丢到她枕邊,“電話。”
電話是章杉打來的,問有沒有收拾好東西之類的,說中午準時出發。
沈睛接完電話起床,在床頭摸到她昨晚跟某人糾纏不休的睡衣,疊得整整齊齊。
歷柏衍昨晚是真喝醉了吧?
否則怎麽可能非要自己喊他老公?
估計這事兒他喝斷片不記得了,就算記得也會裝作不記得,強迫別人喊老公确實過于尴尬。
想到歷柏衍這麽自視甚高心高氣傲的人也會有昨晚那副糗樣,沈睛心情瞬間變得有些愉悅,哼着小調去洗漱。
洗漱完來到飯廳,歷柏衍看起來已經吃完早飯,只是依舊坐在飯桌旁,神色自若地抿着咖啡。
沈睛拉開椅子坐下。
歷柏衍的視線本來聚在面前各色早點上,此時擡眸看了她一眼。
那雙眼眸一如既往漆黑深邃,沈睛卻看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沒來得及深究,對方已經轉開視線。
他沉默着,她也沒什麽話好說。
看了看滿桌的早點,準備先吃個小籠包。
筷子剛一伸過去,旁邊安靜侯着的保姆陳阿姨立即将那盤小籠包端開了。
“陳阿姨?”沈睛有點懵,這是什麽意思。
“太太,這個您不能吃。”陳阿姨說。
“為什麽?”
陳阿姨不好解釋,偷偷瞥一眼歷柏衍,又垂下眼。
沈睛立即反應過來,瞪眼看向左手邊悠然自得抿着咖啡的男人。
歷柏衍察覺到她犀利的視線,原本平靜淡漠的眼神裏多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得意,淡淡道:“這些早點你一樣也不能動。”
沈睛好氣又覺得好笑,“那你擺這一桌幹嘛?”給她看不給她吃?
“我願意。”歷柏衍淡淡說着,放下咖啡起身。
“這麽能耐,自己的早飯還搞不定?”他經過沈睛身後,輕飄飄丢下這句話,上了樓。
狗男人。
沈睛心裏暗罵,又見陳阿姨拿了個袋子将所有早點一樣一樣裝起來,忍不住吞咽了下,問道:“陳阿姨,這些都要扔了嗎?”
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哪能啊,歷先生說我可以都帶回家。”陳阿姨将碗盤摞起來往廚房搬。
沈睛餓得肚子咕咕叫,沒力氣動,依舊還坐在飯桌旁,椅子誇大,她抱膝蜷着也富餘。
看來歷柏衍絕對是記得昨晚的事,所以今早才故意來這麽一出報複她。
可惜此刻就連罵他也是有心無力了。
歷柏衍再次從樓下上來,休閑睡衣換成了一身精致高檔的深色西服,剪裁服帖修身,面料暗紋隐現,将他寬肩窄腰修長挺拔的身材襯得更加器宇不凡。
“你要出門?去公司?”
作為在同一屋檐下的契約夫妻,沈睛還是很盡責地關心了一下對方的動向。
歷柏衍理着衣袖,語氣淡漠:“出差。”
“又出差?”沈睛記得他前兩天才剛出差回來。
歷柏衍動作一頓,修長指尖捏着袖口,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好笑,“你這反應不對吧,我走了你不是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沈睛也不知道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經他一提醒,這才連連點頭,唇邊蕩開一雙梨渦,“對啊對啊,我還沒說完呢,你又出差是吧,太好了!”
眼裏映着對面那張燦爛笑臉,歷柏衍眼底的笑也不由得更明顯幾分。
兩人一個坐在飯廳,一個站在客廳,隔着好幾米的距離,氣氛竟然莫名融洽。
“你還坐在那兒?”歷柏衍雙手插兜倚着旁邊的牆,似笑非笑地看着對面在椅子裏抱膝縮成一團的美人。
沈睛眼皮一撩,“我愛坐哪兒坐哪兒!”
歷柏衍眉峰輕挑,語氣寡淡又透着點委屈,“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我深有體會。”
沈睛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等反應過來時紅暈已經爬上白皙臉龐,不一會兒連耳朵也染紅。
對方眸子裏像是長了鈎子,似笑非笑的一直鎖定她。
實在坐不住了,她冷哼一聲幹脆起身回了卧室。
只是過了會兒,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又下樓打算自己出去買點吃的。
再從卧室出來時,沒看見歷柏衍人影。
路過廚房,陳阿姨還在打掃。
“陳姨,歷柏衍走了?”
“好像是吧。”陳阿姨擦着竈臺回頭笑了笑,“這歷先生才回來沒幾天就又要走,怪舍不得的吧?”
沈睛本能地想反駁,她怎麽會舍不得歷柏衍,他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不知道多自在。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
萬一這陳阿姨嘴碎,出去跟別人爆她和歷柏衍貌合神離,沒有感情之類的料,她恐怕又得上一次熱搜。
“唉,”沈睛嘆了口氣,“舍不得也沒用啊,他還不是要走。”語氣那是相當失落。
說完,還無奈地聳了下肩,把戲演足,這才離開廚房。
剛一出來,餘光瞥見旁邊抵牆站着一個頃長身影。
定睛一看,沈睛吓了一跳:“你沒走啊?”
歷柏衍唇角微勾,眼裏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聽說有人舍不得,所以打算再待會兒。”
沈睛知他誤會了,卻是有嘴說不清,又怕越解釋越顯得心虛,想了想最後還是閉上嘴。
正要離開,廚房裏陳阿姨又叫住她,“對了歷太太,鍋裏有歷先生給你熬的粥啊,他說你胃不好,要少吃別的亂七八糟的,你看我是現在給你盛出來還是等會兒?”
沈睛愣住,視線從下往上緩緩掃向歷柏衍那張冷漠的冰山臉,後者一臉幹了虧心事被抓個正着的心虛表情,觸到她視線後趕緊跳開了目光。
被他的反應逗笑,沈睛扶着牆彎着腰笑了好久,才說:“陳姨您給我盛一碗吧!”
她眼波流轉間笑意盈盈,又拿手指輕輕戳着對面男人堅硬的胸膛,“歷柏衍,你別是愛上我了吧?誰先動情誰是狗哦~你要當狗嗎?”
當初約法三章裏可是寫得明明白白。
歷柏衍略慌亂地躲避着沈睛探究的目光,用沉穩的語氣回她:“只是閑着無聊而已,自作多情也适可而止。”說着走向門口去換鞋。
沈睛才不理他,自顧自坐到飯桌旁喝粥去了。
中午十二點,團隊的車準時到樓下接沈睛。
沈睛走機場一般都穿自己私服,今天她穿了件圓領寬松款白毛衣,配着條淺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好穿好走的白色運動鞋,外面穿着一件淺米色毛呢大衣,肩上挎着淺藍色鏈條包。
她私下造型身上通常不會超過三個顏色,而且一般淺色配淺色,深色配深色,這樣避免出錯。
所以自出道以來,她的私服經常被用作正面盤點素材。
章杉看見她今天這一身搭配眼都亮了,簡直是冬日裏最亮眼的一抹小清新,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漂亮!”
沈睛戴着口罩和白色鴨舌帽,長卷發用發圈随意攏在腦後,臉上只看得見一雙明朗的笑眼。
到了機場,來送機的粉絲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章杉還有兩個助理兩手都被粉絲送的禮物填滿了。
有個小粉絲問:“姐姐,下一步戲準備演什麽類型啊?”
沈睛反問:“你們希望我演什麽類型?”
小粉絲說:“演一個人物複雜又豐滿的類型吧,更能體現姐姐的演技,比如卧底啊、人格分裂啊這種。”
又一個小粉絲說:“姐姐演個電影吧,我想給姐姐花錢。”
沈睛笑着都說好。
眼看離登機還有些時間,章杉提議先去吃個飯。
找了家韓式料理,幾人選了位置坐下。
粉絲們都很理智地等在門口,只是用照相機拍照拍視頻,不進去打擾他們。
歷柏衍此時在a城剛剛結束一個會議。
回到酒店,馮餘詢問午飯給他做什麽。
他正好在沈睛的微博超話裏刷到粉絲發的她喝豆腐湯的動圖,看她撅起軟糯粉唇呼呼的吹,可愛至極。
豆腐湯看起來也味道不錯的樣子。
“韓料,豆腐湯。”
馮餘愣了愣,他明明記得自己老板不愛吃韓料,怎麽今天心血來潮想起來吃韓式豆腐湯了?
最後事實證明他的記性是很好的,等歷柏衍吃完,他讓人進去收拾時,發現豆腐湯買來什麽樣,收拾的時候還是什麽樣,估計只嘗了一口再沒動過。
這頭沈睛正登機準備飛a城,收到歷柏衍發來的短信,很莫名的一句話:【豆腐湯不好喝。】
沈睛之前才吃完覺得味道還挺好的,心道也沒讓你吃啊,真夠ky的。
她回:【那歷大總裁覺得什麽好喝呢?】
歷柏衍:【我煮的粥】
沈睛看一眼,沒理他。
隔一會兒手機又震了。
歷柏衍:【很好喝吧】
歷柏衍:【肯定很好喝】
歷柏衍:【保姆說你一口沒剩】
連着發來三條短信,手機震得沈睛無語,回:【你很閑?】
歷柏衍:【開會,無聊】
沈睛冷不丁地哼笑出聲,腦海裏浮現歷柏衍面無表情聽別人彙報工作的樣子,好像一只慵懶的哈士奇。
機艙內廣播提示關機,她趕緊打了句話回他:【閑得蛋疼的話不如百度下皮蛋瘦肉粥裏放糖是什麽沙雕操作。】
這條短信趕在沈睛關機前傳到歷柏衍手機上,他微怔了片刻。
【那你為什麽還吃得一口不剩?】
第 19 章
下午六點,A城近郊,西柚電視臺正在舉辦好劇盛典。
大劇場外,紅毯鋪了一路,望不到盡頭似得,圍欄後各家媒體攝影師集聚,閃光燈沒停過,主持人每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