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回到他辦公室,一邊摘着帽子口罩,一邊打量
而入,怎麽會放過?
章杉随手拿了個蘋果,邊啃邊說:“公司決定給你接那個古裝大女主劇,《珠禧皇後》,你上回看了本子不也覺得還行嗎?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沈睛一頭砸在白襯衣裏,悶聲悶氣道:“那真的是退而求其次次次了。”
古裝大女主近些年一直被诟病瑪麗蘇沒邏輯金手指,跟正經職業劇能爆的程度真的沒有可比性。
她側過臉,問:“男主誰啊,定了嗎?”
章杉咬下一口脆蘋果:“寧則遠……”
“不接!”
話音還沒落完,沈睛就一口拒絕。
章杉擰了眉:“怎麽了?你們二搭自帶觀衆诶,再說你現在也離婚了,不用太照顧歷柏衍心情吧?”
“跟歷柏衍沒關系,是我自己不想接。”沈睛将襯衣折起來。
“那你就更沒有不接的理由啦。”章杉扯了襯衣扔到一邊,掰過她肩認真道:“大女主劇,你是一番,要再配一個像寧則遠這樣有人氣有實力的二番男主,你知道有多難找嗎?”
“主要是寧則遠這人吧……”
“怎麽了?他不一直挺好的嗎?對你也挺好的啊。”
沈睛頓住,寧則遠的事她沒跟章杉提起過,現在也不是說的時候。
回避開視線,她黑眸低垂,想着要怎麽說服章杉自己不接這個劇。
“嗡——”
手機在這時忽然震動。
看見來電顯示,她下意識不太想接。
“寧則遠給你打電話了。”章杉直接拿了手機遞給她。
沈睛抿了抿唇,只好拿過來,滑動接通。
寧則遠讓她下樓。
“幹嘛呀?”她看了看外面,“這都晚上幾點了?”
“你下來就是了。”寧則遠的語氣有些興奮,“快點啊。”
沈睛換了件V領寬袖印花連衣裙,戴了頂棒球帽下樓。
樓下是小區的花園,盛夏悶熱的夜晚,十一點已經沒什麽人在外面。
來到池塘邊,果然看見寧則遠的身影,他戴着棒球帽坐在長椅上。
沈睛正要走向他,地上倏地燃起一圈心形煙花束,而她恰好站在煙花中間。
寧則遠背着一只手,穿過煙花走到她面前,薄唇微抿,笑意綴在眼尾。
“離婚快樂。”他伸出右手,一大束的向日葵。
沈睛眉心微擰,有些尴尬和無語。
“不喜歡向日葵?”寧則遠問得小心翼翼。
沈睛輕輕将花推回去,語氣很淡:“沒必要,謝謝。”
“……”
寧則遠收回手,垂眸默然,眉眼間笑意散得一幹二淨。
煙花還在拼命燃放,氣氛卻僵到零度。
“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喜歡我?”寧則遠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這道題,有解嗎?”
沈睛垂眸盯着自己腳尖,晃了晃頭。
兩人又都沉默下來。
沈睛先擡頭打破僵局:“我已經聽你的跟他離婚了,你可以把那張聊天記錄删了嗎?”
寧則遠默然,深深看了她良久。
自我掙紮後,終于妥協:“你接《珠禧皇後》吧,接了我就删。”
“你說的哦,不許反悔!”她語氣突然驚喜,很開心的樣子。
寧則遠扯了下唇。
“把花拿回去吧,扔了也可惜。”
沈睛心情大好,這回開心地接過花束。
她轉身往回走,聽寧則遠在身後問:“沈睛,你喜歡我為你準備的煙花嗎?”
語氣裏還有些期待。
她回眸,笑容映在寧則遠黑眸裏,比煙花還燦爛:“我很喜歡煙花,但跟誰準備的沒關系。”
回到家,沈睛将向日葵插進花瓶,分別放在客廳茶幾和餐廳飯桌上。
“寧則遠送的?”章杉幫她擺弄着花瓶的位置。
沈睛道:“《珠禧皇後》接了吧。”
“……”
章杉轉過臉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你們聊啥了?”
沈睛眨了眨眼:“沒聊啥啊。”
章杉輕蹙起眉:“你跟我說老實話,你跟寧則遠……有可能嗎?”
“沒可能。永遠都不會有可能。”沈睛拿了衣服要去洗澡。
章杉這下放心了,啃着蘋果跟在身後又問:“那你和歷柏衍準備什麽時候複婚啊?”
前面的人停住腳步,奇怪的眼神盯住她。
她晃晃手機:“群裏幾百號CP粉今天都哭瞎了,我替他們問的。”
沈睛眸子一轉,唇角勾着笑,擡腳走進浴室,往身後撂下一句:“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吧。”
沈睛進組是一個月後的事情,歷柏衍這一個月也沒閑着,公司裏的事夠他忙的。
他剛出差回國,下飛機時淩晨兩點。
邁巴赫跑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後座男人撣了撣煙灰,藍牙耳機裏助理正在彙報沈睛的近況。
“把劇本發我郵箱,沈睛住的那一層酒店房間全包,除了沈睛,我不希望有任何外人進到那一層。”
敲了兩下耳機,他挂斷電話。
“魏隴那邊什麽情況?”
駕駛座上的馮餘看了眼後視鏡,說:“情況不太好,估計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對了,這段時間秦禮去看得很頻繁。”
男人手肘支在車框上,骨節修長的手指摩挲着下颌,深邃眉眼間掠過一抹極淡的疑惑。
車子停在120秒的紅燈前,旁側傳來的哀嚎和叫嚣引起了馮餘的注意。
他降下車窗,見靠近路旁的位置停着兩輛車,一輛大衆,一輛賓利。
兩車中間,一個年輕男人正在被三四個人圍毆,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在旁看戲。
“打!媽的,給老子使勁兒打!”
聲音飄進車裏,有幾分耳熟。
歷柏衍降下車窗,投去淡漠的目光。
中年男人發現有人在看,揚聲罵道:“看什麽看——”話鋒一頓,“哎喲,這不是歷先生嗎?”
張宇帆臉色一變,狗腿地湊到車窗前:“歷先生,您怎麽在這兒啊?”說着摸出煙盒,“抽支煙?”
“……”手裏的煙遲遲沒人接,他擡起眼,發現男人平靜冷淡的眼神全程落在自己身後。
“噢,這小子啊,他媽的敢酒駕,你看把我車屁股給撞的。”張宇帆主動解釋了句。
轉回頭,他賠着笑道:“歷先生,您看什麽時候咱約個局,關于郦榭灣那項目,我這邊還想仰仗您給指點一二。”
男人拉回淡得沒有波瀾的視線,伴随升起的車窗淡聲撂了句:“再說吧。”
邁巴赫迎着綠燈揚長而去。
馮餘看了眼後視鏡,道:“歷先生,那個被打的好像是秦禮的弟弟,秦廉。”
“……”
後座男人沒有任何回應。
車子開進老式小區,在一個樓洞口停下。
“你在車裏等我。”
一雙長腿跨出車門,男人修長身影消失在樓棟裏。
馮餘下車抽煙,想了想,掏出手機給秦禮發了條微信告知她她弟弟快被打死的事,後面又跟了一個地址。
發完他反應過來,淩晨兩點,這人估計還在做夢吧。
看不到算了。
他收起手機,食指撣了撣煙灰。
默然兩秒,又掏出來給秦禮打了個電話。
鈴聲意料之外的從他身後響起,由遠及近。
“我看見了,別打了。”
秦禮從樓洞口跑出來,黒T配着黑色短裙。
旁邊一輛奔馳閃了兩下車燈。
“你剛剛在上面?”馮餘詫道。
秦禮拉開車門上車,動作一氣呵成。
調頭離開前她沒忘記對馮餘說聲謝:“謝謝啊馮帥哥~”
望着消失在小區門口的奔馳,馮餘極淺的勾了下唇。
笑裏有兩分不屑,三分微喜。
狹窄逼仄的舊式老房子裏,各種藥液的味道四散彌漫。
歷柏衍需要彎身才能進入每一道門檻。
房子雖舊,但看上去并不髒亂,魏隴的環境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糕。
大概跟秦禮有關系。
“你來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氣若游絲。
歷柏衍雙手插在口袋,站在床邊居高臨下低頭打量他。
唇角挑起一抹幸災樂禍的淺笑,他長腿一伸,勾過旁邊的椅子。
右腿懶懶搭上左腿,男人坐下後順手摸出煙盒,抖出一支煙咬在嘴裏,不慌不忙點燃。
“我就知道你會來。”魏隴側垂着眸,看着歷柏衍喃喃低語。
椅子上的男人吐出口煙,指骨修長的食指撣了撣煙灰,眼尾勾着淺淡卻危險的笑意:“我當然不會錯過你的死期。”
“不只是因為這個吧?”魏隴眼神犀利了一瞬。
也僅僅只是短短一瞬。
聞言,男人穿過煙霧的眸光倏地沉下來,眉間聚起一抹微戾:“既然知道我想問什麽,還不趕緊說?想把秘密帶到陰曹地府去?”
魏隴想笑,一扯嘴角卻猛烈咳嗽起來。
歷柏衍面無表情,依舊只顧抽煙,任他咳得死去活來。
“你那麽大本事,這點事還查不出來?”半晌後,魏隴終于再次開口。
“當年我還不明白,你媽為什麽拿煙頭燙你耳朵後面,現在我知道了,因為真正的私生子那裏有個胎記。”
歷柏衍微揚下巴,薄唇微張,吐出的白霧緩慢升空。
白霧後那雙黢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幽遠複雜。
“私生子怎麽死的你知道嗎?掉進水溝裏摔死的,你媽夠狠的。”魏隴頓了頓,道:“你他媽也夠狠的。”
魏隴以為一切都是她妹妹當年精心設計的局。
因為他當初撿到那個孩子時,襁褓裏還裹了兩只價值不菲的玉手镯。
他帶着手镯去估過價,六位數。
他告訴她妹妹,這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他說總有一天他們家人一定會找到他,因為那是個帶把兒的能傳宗接代的男孩兒,叫她妹妹好好撫養。
後來有一天,他回到家,發現妹妹暈倒在水溝旁,而那個孩子,則在水溝裏摔死了。
他從沒注意過兩個嬰孩兒的長相,她妹妹說摔死的是自己孩子,他便信了。
前段時間,他回老家偶然翻出一張老照片,照片裏兩個嬰兒躺在一起,他仔細看過後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傻眼了吧?小兔崽子,你根本不是什麽豪門私生子,身上也沒有豪門血統,你身體裏流的是我們這種貧賤人家的血。再不想承認,我也還是你舅舅,你親舅舅。”
魏隴說完,咧嘴笑起來,他笑不出聲音,只有呵呵呵的喘氣聲。
歷柏衍斜眸睨他,輕蔑不屑地提醒:“老混蛋,別笑了,小心待會兒笑死。”
魏隴斂了笑,問他:“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歷老爺子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你還不趕緊把歷家産業都抓到自己手裏,別到時候被人掃地出門,丢我們家的臉。”
男人默然抽煙,黑眸微斂,目光落在修長指尖夾着的煙星上。
一根煙又快燃盡了。
魏隴盯着他看了幾秒,目光深沉。
過來會兒,他主動開口道:“我把你不是歷家私生子的事,告訴過別人。”
“誰?”對面男人反應平淡,似乎早有預料。
“一個叫寧則遠的人,是個男明星,不知道跟你有什麽過節。”
锃亮的皮鞋旁,一堆煙頭中又迎來新成員,男人從煙盒裏摸出一根新的點燃。
譏笑着吐出口煙,他舌尖頂了頂上颚,輕谑道:“死前還不忘坑我一把,不愧是你啊,老混蛋。”
魏隴閉上眼,氣息更弱了幾分:“你還想問什麽,我差不多要到時間了。”
歷柏衍黑眸微垂,眉間微斂,默然抽了兩口煙。
“我爸是誰?”
魏隴睜開眼,有幾分不可思議。
從小到大,歷柏衍頭一次主動問起他爸。
“小兔崽子,我以為你心那麽硬,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嘴角扯出一抹笑。
男人眉間輕蹙,拂過一絲不耐:“沒時間就廢話少說。”
“你現在找他沒意思,他當初要是有點人性,也不會抛棄你們孤兒寡母。”魏隴輕聲道,“不過他現在倒是過得挺好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好像今年孫子都有了吧?”
……
最後一根煙抽完,歷柏衍站起身,單手插兜立在床邊:“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魏隴:“幫我……照顧下我女兒……”
“你女兒?”
“秦禮。”
歷柏衍身形愣了愣,唇角譏諷地微勾了下,淺淡的笑意裏傳達出幾分不可思議和奇葩。
丢了煙頭,他低頭跨出門檻。
大門阖上時,床上已然走到生命盡頭的男人,緩緩閉上眼,咽了氣。
六點,沈睛的鬧鈴響了。
她翻身順手關掉。
古裝劇就是麻煩,天還沒亮就要去化妝盤頭做造型。
迷迷糊糊地還想再躺兩分鐘,鼻尖嗅到一股濃濃的煙味兒。
空氣裏有,枕頭上有,就連她被窩裏也有!
房間裏還有別人?
被自己的念頭吓得一個翻身坐起來。
視線繞了房間一圈,卻連個人影兒都沒見着。
那這煙味兒哪兒來的?
下床順手拿了根衣架握在手裏,沈睛輕手輕腳推開卧室門。
繞着客廳廚房走了一圈,酒店房間裏分明只有她一個人。
看來是想多了。
抓着睡得亂糟糟的頭,沈睛打着哈欠,轉身去往卧室的洗漱間。
推開門,洗漱間的燈竟亮着。
“……”
她腳步驀地一頓,瞳仁放大。
“醒了?”
洗漱間鏡子前,高挑挺拔的男人剛洗完澡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下颌抹着一圈白色泡沫,正用刮胡刀慢慢推開。
畫面就像海報,三分慵懶,五分漫不經心,十分性感!!!
沈睛偏頭靠上門框,望着他的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的上半身,唇邊抿出了兩顆色兮兮的梨渦。
第 57 章
“這位先生,你誰啊?”
沈睛腳步輕盈地走過去,背靠着洗漱臺。
自然接過男人手裏的刮胡刀,她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專注地幫他刮胡子。
“你男人。”
歷柏衍語氣輕佻,微垂的眼尾勾着淺笑。
兩手扶上纖細腰身,他将自己女人抱上洗漱臺,這下她不用把頭仰得那麽費勁。
“最近好嗎?”
一句抵心的問候,加上軟到骨子裏的聲音,聽得歷柏衍牙根兒發癢。
他拿開她手腕兒,低頭吻住日思夜想的那張軟唇。
“不好。”他輕碰她光潔的額頭,嗓音低啞,“聽到你同意和寧則遠一起演戲,我真恨不得立刻飛回來狠狠咬你。”
明明是威脅的話,沈睛卻聽出了些委屈。
她擡手抹去唇邊被男人沾上的剃須泡,勾住對方脖子,眸裏閃着柔光:“你明明什麽都懂,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
“我理解不代表我能接受。”歷柏衍眉心微斂,“我說過我會解決,你卻偏要向他一次次妥協。”
沈睛唇一撅,“那我也通過自己的辦法解決了啊,他說拍完這部戲就删掉那張截圖,不會再威脅我。”
歷柏衍唇角勾起一抹輕谑:“是,你厲害,說跟我離婚就離婚,眼都不帶眨的。”
沈睛理直氣壯:“這事兒就更得解決了,我要你光明正大的娶我,所以上一段婚姻必須結束。”
“而且那張結婚證上我們兩人的臉也太臭了。”
男人輕嗤出一聲笑,眉眼間拂過一抹無奈:“你總有理由。”
沈睛摟着他脖子蹭他鼻尖,有恃無恐:“那誰叫你這麽喜歡我呢?”
兩人擁着彼此親吻纏綿,門口卻在這時傳來敲門聲。
“助理來接我去拍戲了。”沈睛推開他,跳下洗漱臺,“呀,你親了我一臉的泡沫。”
她埋頭用水洗了,身後男人卻在這時又貼上來,環住她纖腰,低頭用下巴在她臉邊蹭啊蹭。
沈睛擡手抵着他額頭往後推,笑着偏頭躲:“別鬧了,我時間不夠了……”
這麽一推,歷柏衍反倒更來勁,臉上泡沫蹭得她脖子上睡衣領子上都是。
一通掙紮無果後,她軟在他懷裏,像安撫小狗一樣揉着他頭,“我今天戲份少,五點多就能收工,到時候再陪你,好麽?”
歷柏衍眉峰微挑起一抹不以為然,眼簾微垂:“你覺得我有空等你到下午五點?”
這話聽起來還真讓人火大。
沈睛眼皮壓出一道深褶,埋怨地瞪着鏡子裏的男人:“是是是,你沒空,歷總裁是宇宙大忙人,哪能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男人眸底的笑滿得快溢出來,低頭輕咬她耳尖,“你男人今天還真有空。”
沈睛洗漱完開了門讓助理在客廳等,自己則回卧室換衣服。
卧室的門虛掩,本來正低頭看手機的女助理,耳邊飄來似有若無的磁性男聲,猛地擡起頭來。
睛妹卧室裏有男人???
她朝前走了兩步,躲在牆後悄悄往裏望。
雖然男人的臉依舊隐在門後,但通過門縫恰好能看見他那雙指骨修長冷白幹淨的手,正在幫沈睛拉短褲的拉鏈!
這也太親密了吧?
這才離婚一個月,睛妹就有情況了?
女助理心裏哇的一聲哭了,鉑金夫婦BE了嗚嗚……
沈睛對門外女助理的內心慘叫毫不知情,正匆匆忙忙地抹着防曬霜,牛仔短褲還是歷柏衍幫忙扣上的。
歷柏衍幫她穿好褲子,順勢将細腰收進懷裏:“等你收工回來,我們出去兜風好不好?”
“好呀。”沈睛纏上他脖子,下巴微揚,“我要坐你車庫裏最貴最拉風的超跑!”
男人唇角揚起一抹寵溺,刮了下她鼻尖:“小虛榮鬼。”
“不坐白不坐!”
沈睛笑着将他壓倒在床上,捧着臉親了又親。
“你睡會兒吧,昨晚肯定又是一夜沒睡趕過來,中午不想出門可以在酒店點外賣,附近有家味道還不錯的粵菜館,你應該會喜歡。”
歷柏衍捏了捏她臉頰,心裏縱然一萬個不舍,還得放人離開:“走吧,好好拍戲。”
沈睛站起身往外走,反手拉上卧室門。
過了兩秒,門又被打開,她探出頭來,跟他抛了個飛吻,“乖乖的哦。”
歷柏衍兩手枕着頭,眉頭輕揚,眼尾勾着無奈笑意:“再不走我就幫你請假了。”
沈睛伸手向他比了顆心:“愛你,走啦。”
門一關,失落感立即像滾雪球一樣逐漸堆滿心口。
房間空蕩寂寥,空氣裏還殘留着沈睛身上淡淡香香的餘味。
床上需要獨自入睡的男人,抓來沈睛睡過的枕頭抱在懷裏,聞着讓人心安的餘香,閉上眼,向困意妥協。
“遠哥剛進去化妝了,诶又來一輛房車,是不是睛妹啊?”
“應該是吧,我們運氣好好,今天蹲到兩個人!”
……
十來名粉絲往房車停下的位置湧去。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兩位樸素的女助理和男助理。
助理下車後便等在門邊,過了幾秒,衆人只見一雙雪白如玉的長腿跨着房車的梯子跳下來,步子輕盈。
黑色棒球帽下微卷發尾随風飄揚,一張無暇素顏通透亮白,清澈的桃花眼微眯,眼尾綴着靈動清爽的笑意。
“啊啊啊啊是睛妹啊!”
“睛妹早上好,這是給你買的小禮物。”
“睛妹拍戲加油!”
“睛妹這是給你買的靜音小風扇。”
“謝謝。”沈睛一一接過來交給助理。
有人高喊了一句:“睛妹,遠哥剛進去!”
沈睛只淺淺笑了下,快步走進化妝間。
一個半小時後,她做完造型,出來正好碰見寧則遠。
寧則遠:“早。”
沈睛颔首,回了聲“早”,提起古裝戲服寬大的裙擺,匆匆上了房車。
……
片場,正在井然有序地拍攝中。
沈睛拍了一整天,終于來到今天最後一場戲,也是男女主感情有重大突破的一場重頭戲。
眼看已經快五點半,她只想趕緊拍完,早早收工回去找歷柏衍。
導演把她和寧則遠叫到一起說戲。
導演:“這一場戲之前你們剛吵過架,現在是冷戰的過程,所以小遠你看見她從樹上摔下來你要表現兩個心理。一是你擔心她,因為她現在是你的王妃,但同時你又在懷疑她,想試試她的身手,這時候你光表現擔心不行,你還要表現更深一層的觀察,耐得住性子的觀察,甚至可以說是冷眼旁觀。”
“而沈睛你這邊,你是個從小被太後培養起來的殺手,其實他一來你就發現他了,你要摔,但以你的身手怎麽可能從樹上摔下來,所以你要在他面前演戲,假摔演成真摔,又要借此機會緩和你們倆的關系。”
……
這是一個殺手假冒王妃智鬥城府深沉的正在謀劃造反的王爺的故事。
沈睛很明白自己該怎麽演。
“但最後他還是會來接住我對吧?”她問導演。
導演點點頭:“他還是會來接,在他發現你原來真的不會武功的時候,他用輕功過來接下你,但這時候你已經快落地了,索性你們倆就一起滾到雪裏,然後再來一個對視的特寫鏡頭。”
沈睛和寧則遠頻頻點頭:“明白了。”
導演卻在這時又道:“說完臺詞後再加個吻戲吧?這樣更能表現淮王已經有些情不自禁,效果更好,只是碰一下唇就行,這時候不需要太深入。”
沈睛心裏咯噔一下,雖然只是碰一下唇,但是遠景近景特寫都要來一遍,那就是碰好幾下啊。
她臉色微變:“吻戲啊?”
“嗯。”導演看向他們倆:“你們覺得呢?有更好的意見也可以提。”
寧則遠率先表明沒什麽意見,“我覺得可以。”
說完,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麽,側眸看向沈睛,眼裏有話想說。
沈睛道:“吻額頭怎麽樣?”
“吻額頭?”導演想了想,撇了撇嘴,搖頭道:“吻額頭太溫情了,放在這個情況下不太合适,一個男人在沖動的情況下才會去吻喜歡的女人的嘴唇,吻額頭那不是沖動,那是兩情相悅。”
沈睛被說服,點了點頭:“好吧。”
準備好要開拍,她綁好威壓被吊到樹上。
其他攝影組燈光組等還在做準備,她蹲在一根粗壯的樹幹上待機,可以俯視整個拍攝現場。
倏然間,在人群中撞上一道關切的視線。
人群裏鶴立雞群的男人換下了一貫正經的西裝,穿了一身黑。
黑色棒球帽,黑T,黑色帶白邊兒的nike束腳運動褲,褲腳下露出一小截冷白骨感的腳踝,腳上是一雙黑色的Adidas Yeeyz。
他雙手插兜,微微仰着頭,優越的身高使得他就算站在人群最外圍,視野也依舊寬闊。
好帥一男的。
盡管他臉都沒露,全隐在黑色口罩下。
沈睛依然一眼就認出來,還隐約在他身上看出了那個男人的影子。
如果待會兒摔下去,是他來救我就好了。
她這樣想着。
诶不對,待會兒還有親熱戲。
沈睛突然慌了,無法想象男人會是什麽反應,沖過來打斷拍攝将她帶走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這家夥是個超級醋王。
拍攝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沈睛摔下去和寧則遠飾演的王爺抱着翻滾到雪地裏。
後一部分則是說臺詞和吻戲。
前一部分拍攝很順利,拍完中場休息,沈睛沒再看見穿一身黑的男人。
她借口去上廁所,跑出去找他。
經過庭院,拐過幽深的長廊,她漸漸走到了無人的地方。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在這時懶懶散散地響在身後:“王妃,迷路了?”
沈睛心跳空了一拍,好像穿越了時空。
在這一刻他的聲音和那個雨夜裏男人的聲音重疊,幾分涼淡,幾分慵懶。
歷柏衍剛說完話,猝不及防被撲了個滿懷。
被沈睛的反應吓到,他眉梢微挑,輕谑道:“你也不怕抱錯人?”
“我怎麽會認不出來你呢”
男人啞聲輕笑,“怎麽不好好拍戲,跑來找我?”
“你生氣了?”
沈睛沖他仰起臉,插了滿頭的珠釵步搖都跟着晃,襯得她一張白皙小臉更生動靈活。
歷柏衍将她晃得纏在一起的步搖分開,淡淡道:“沒生氣,看不下去了而已。”
沈睛點頭,一副為他好的語氣:“那你就別看了,待會兒還有吻戲……”
“什麽?!”聽到“吻戲”歷柏衍臉色一變,眸光瞬間冷沉下來,“據我所知,劇本上沒有吧?”
“是沒有,導演臨時加的,就只是稍微碰一下……”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歷柏衍語氣又多添幾分生硬。
沈睛默然盯着他看了幾秒,眸光逐漸犀利:“這麽說吧,歷柏衍,你老實說,你是接受不了我演員工作裏的這一部分,還是單純接受不了對方是寧則遠?”
男人自認在這個問題上争執有些理虧,垂下眼簾,壓着深沉糾結的眸光。
“都不太能接受,但要這麽對比的話……後者吧。”
語氣裏滿滿的不情願,沈睛聽笑了:“歷柏衍,我是個演員,拒絕一切合理出現的親密戲份,這叫不敬業。”
男人懶懶“嗯”了一聲,根本沒聽進去,還是滿腔的不情願。
沈睛知道這個工作得花時間去做,但現在,她也該退一步。
“不過這次就順你意,我再去跟導演聊聊,讓他還是按照劇本來,把吻戲删了。”
歷柏衍帽檐下方那雙悶悶不樂的黑眸,此刻總算重現笑意,“我去說吧,我會跟這位導演好好聊聊。”
“嗯?你?”沈睛沒明白。
男人輕揚眉梢,略有幾分嘚瑟:“我怎麽了?我可是你這部戲的投資人,大金主。”
沈睛震驚道:“什麽?”
歷柏衍插兜懶散道:“你的每一部戲,我都會想辦法插一腳。”
沈睛皺眉:“為什麽?”
“當然是……”男人忽的湊近,拉下口罩在她唇上偷了個吻,“因為愛啊。”
第二部分拍攝,衆人等了半個小時導演才到。
導演一來便拉了沈睛和寧則遠說再改一下,這裏加吻戲還是不太合适。
寧則遠依舊點頭:“好,我沒意見。”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睛一眼,眉間拂過一抹微不可察的苦笑。
沒了吻戲,兩人直接一遍過,拍攝很快就結束。
寧則遠還有剩下的戲份,沈睛則直接收工上了房車。
在化妝間換下戲服,摘了重重的頭套,她在白色緊身針織吊帶背心外套了件寬松的彩虹色防曬衫。
随手拿了帽子和口罩,她告訴助理不用跟着,自己晚上會回酒店。
歷柏衍發過來定位,離她不過百米遠。
跟着定位一路找過去,不多時便看見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影。
在他身後,停着一輛酷炫拉風的彩虹噴漆保時捷雙座跑車。
那車新得就跟剛從4S店提出來一樣,光是停在路邊就惹人頻頻回頭。
沈睛開心得蹦過去,勾住他脖子,笑眼在他眼前晃啊晃:“你這車顏色好少女啊!”
歷柏衍眉間掠過極淡的笑意,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上車吧。”
沈睛放開他,去拉車門。
“……”
“拉不開呢?”
歷柏衍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她認錯了:“你說這輛保時捷嗎?這不是我的車。”
沈睛眨巴眼:“嗯?”
歷柏衍後退兩步,偏了下頭:“我的是這輛。”
沈睛走過去一看,臉色愣了一瞬,憋不住笑了:“可以可以,這車四面透風,我喜歡。”
“是吧?兜風就得選這個。”
歷柏衍聲音裏含笑,長腿一跨,踩上踏板。
沈睛坐上後座,抓住他腰側,一手舉高發號施令:“出發!”
男人一腳踩下去,白色車身的自行車像一道流星劃過,迎風飛馳而去。
……
自行車沿着海邊大橋一路往前,撲面而來的風裏帶着鹹味。
沈睛摟緊歷柏衍的腰,臉貼在他背上,“歷柏衍,你今天為什麽選擇用自行車帶我?”
聽她這麽問,男人眼尾揚起明朗笑意,清明的聲音飄向身後:“圓夢。”
圓他17歲的夢。
自行車下了大橋,路過菱城眼科醫院門口,倏地停了下來。
沈睛不懂為什麽在這兒停下,只見歷柏衍單腳撐地,雙手把着車把,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幽深,直直盯住前方。
她探頭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沒有什麽特別的。
“怎麽了?”
歷柏衍輕點下巴,語氣平靜:“看見那個穿灰色短袖衫的男人了嗎?”
沈睛擡眼望去,的确有個穿灰色polo衫的男人。
男人看起來得有五六十了,手裏提着一個不鏽鋼飯盒,像是在等人。
“看見了,怎麽了?”
歷柏衍黢黑幽深的眸子微眯,眉間掠過一抹淡淡嘲諷:“我親生父親。”
“什麽???”沈睛差點驚掉下巴,“可你不是歷家的私生子嗎?”
“我不是。”
歷柏衍側垂下眼簾,身側那張小臉上一雙桃花眼又更懵了幾分。
他唇角微挑:“說來有些話長,回去再解答你的疑惑。”
說話的當口,那頭男人等的人出來了——一個高挑的年輕醫生,戴着副黑框眼鏡。
男人把飯盒遞過去,隐約說了兩句裏面有什麽什麽菜。
年輕醫生眉間一皺,抱怨道:“我媽怎麽又炒黃瓜,爸你回去說說她,別炒黃瓜了,我快吃成個黃瓜了。”
男人笑罵道:“臭小子,你媽還不是怕你在醫院太辛苦營養跟不上?黃瓜吃了好,別跟你媽犟。”
年輕醫生點頭敷衍:“是是是,你們倆永遠都是一頭的,我回去了啊。”
……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日常。
沈睛偷偷去看歷柏衍,口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