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瑞雪與糖糕12
唐瑞把菜端到餐桌後被方之淮趕出了廚房，問其原因又不說，只得到了方之淮神秘一笑。
直到飯點，方之淮端了一碗面放在他桌前，唐瑞才頓悟，心裏生出幾分感動來，導致他對方之淮的刻板印象改觀了些。
這人貌似也沒有那麽不近人情。
“過生日哪能不吃長壽面的。”方之淮眼角含笑，用目光示意道。
唐瑞不擅長接受人好意，遇到這種情況還有點處理不來，難得有幾分羞赧，不自在道：“謝謝。”
方之淮擺手示意唐瑞不必在意，招呼方棠坐近些，偏頭柔聲問她：“糖糖，還記得我昨天說的話嗎，今天飯前要說什麽？”
聞言，方棠歪着腦袋想了想，而後重重點點頭。
只見她偏過頭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唐瑞，眨了眨那雙烏黑漂亮的大眼睛，雙手一拍奶聲奶氣地說：“祝瑞瑞哥哥生日快樂！”
方棠小手肉乎乎的，合在一起的樣子過于可愛，唐瑞沒忍住笑出聲。
唐瑞學着方之淮的樣子，擡手揉了揉方棠腦袋低頭道：“謝謝糖糖。”
糖糕、長壽面以及藏在碗底的煮雞蛋……
在唐瑞十八歲生日，從前有的一樣也沒缺。
唐瑞每每想到這些，總覺得奶奶就在身旁看着他一般，定然是像從前那般，慈愛地揉着他的頭說上一句“我們瑞瑞又長大一歲咯”。
唐瑞低頭戳着碗裏的面，小口吃着，不小心走了神，直到方之淮戲谑的聲音傳入耳中。
“小鬼，這面好吃也不至于這麽珍惜舍不得吃吧？”方之淮手撐着腦袋望着唐瑞，投來的目光裏皆是打趣。
“……”唐瑞紅着臉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即埋頭大口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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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對面頗有幾分欠揍的聲音再次傳來：“看到沒糖糖，你瑞瑞哥都不挑食，下次我煮面你也不能挑，知道嗎？”
唐瑞：“……”
敢情我是育兒範例？
唐瑞心裏感動的氣泡噌噌噌破了好幾個。
唐瑞剛到一個新住所多少有些不自在，活動區域僅限于客廳一角，坐在方棠旁邊陪她看動畫。
方之淮可能看出了他的拘謹，為了讓唐瑞放松些，沒有在客廳陪着，洗完澡直接鑽進了書房。
約莫九點時，這人從書房出來了，隔着一個樓梯道趴在圍欄上喊了聲方棠名字就沒了後話。
再一看方棠，扁了扁嘴不太情願地關上電視，躲在唐瑞身後軟糯糯地說：“我不要爸爸給我講故事了，瑞瑞哥哥給我講好不好。 ”
小孩子對于事物或者不熟悉的人總是抱着好奇的态度。
沒等唐瑞同意，方棠已經拉着他吭哧吭哧爬上樓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方之淮從始至終就在一旁站在，眉眼輕佻，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瑞有點尴尬，覺得自己這算不算破壞了人父女倆的感情，剛準備開口拒絕時，方之淮就毫不客氣地來了句：“太好了，以後糖糖睡前故事就拜托你了。”
那如釋重負感不要太明顯。
唐瑞沒怎麽給人講過故事，小時候都是奶奶在床頭給他講，早已記不清楚了。
好在方之淮給方棠買了不少兒童讀物，唐瑞幾乎照着念就行，誰知他第一次念就被方棠嫌棄了。
“瑞瑞哥哥你念的和爸爸不一樣。”
方棠躺在被窩裏，兩只眼睛亮晶晶的，根本毫無睡意。
“那你爸爸是怎麽念的？”唐瑞好奇道。
“爸爸會變音哦。”方棠揚起笑臉得意道。
說完，奶聲奶氣地學着方之淮的說話的模樣，念了一句故事書裏小熊的聲音，故意變粗了些，又學了下小兔子的聲音，故意變柔了些。
“就這樣！”方棠說。
唐瑞沒忍住笑出來，這才終于懂了進門之前方之淮意味深長的笑意是從何而來。
唐瑞好歹是位十八歲的少年，也有自己包袱的，自然不可能學着方之淮那樣不顧形象。
好在方棠估計來了困意來，打了個哈欠也不挑了，就着唐瑞低緩的聲音進入夢鄉。
唐瑞從方棠房間出來将近九點半，一開門便看到方之淮靠在不遠處的圍欄上，手裏夾着一根說要戒掉的香煙，似乎在特意等他。
聽到動靜，這人撩起眼皮朝他看了眼，緩緩走過來：“辛苦了。”
這人說着從身後拿出一部方形盒子：“生日禮物。”
唐瑞垂下目光，瞥了眼盒子上方标簽，是部他從不敢奢望擁有的昂貴手機。
他現在手頭的那部手機還是初三時候買的，今年是第四年，內存幾乎滿了，卡的不行，尤其一到冬天動不動就容易死機，再一開機原本滿格的電量無故能耗掉三分之一，平時就算不用它，也能無故耗電。
唐瑞不清楚方之淮為何會看出他恰好需要手機，但終究沒有伸手去接。
這禮物太貴重，他不能要。
僵持了會兒，方之淮自然看出了唐瑞的心思，笑道：“小鬼，十八歲成人禮，拿着吧，別想太多了。”
“不太好，您退回去吧。”唐瑞低着頭，雙手窘迫地背在身後，一時間緊張得連敬詞都用上了。
“你要覺得有負擔，那就幫我個忙如何？”方之淮知道唐瑞性格要強，應該不容易接受別人好意，幹脆換了說法。
“什麽？”唐瑞問。
“我不在家的時候，幫我照顧照顧方棠，一日三餐有保姆會來做，但你知道的，畢竟是外人我不太放心，又沒有精力天天盯着監控看。”
唐瑞愣了下，盯着方之淮看了看，不由得發問：“那你就放心我嗎？”
方之淮毫不猶豫道：“當然。”
說罷，不等唐瑞同意已經擅作主張地将禮物塞進唐瑞手中，擡手揉了揉唐瑞腦袋，臨走前補了句：“小鬼，生日快樂。”
唐瑞垂眸盯着手中的禮物，心裏微微有些發燙，眼眶熱意湧出，他努力睜大眼睛将眼淚憋了回去。
不能再哭了。
唐瑞想。
從今天起，他就是個成年人了。
唐瑞回屋洗完澡躺在床上搗鼓新手機，臨睡前琢磨了下還是給方之淮發了條消息。
瑞瑞：謝謝。
F：小孩子早點睡覺，不然長不高。
瑞瑞：……我成年了。
F：哦，恭喜成年第一天，好驕傲。
瑞瑞：……
好欠啊！
為什麽有人看上去挺好的，說話就這麽欠呢！
唐瑞将手機丢床頭，拽起被子往頭上一蓋，醞釀睡意。
可能是換了新環境不太适應，唐瑞閉眼大半個小時也沒睡着，幹脆重新拿起手機打開便簽給遠在天邊的奶奶寫一封信。
奶奶：
不知道您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見到爺爺和爸爸媽媽。
您不用擔心我，您走以後，方教授把我接到他家了。
他人很好，還有個乖巧的女兒，很可愛。
方教授給我買了糖糕，還煮了長壽面和水煮蛋，我很感動可又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些情緒。
聽起來好像有點笨。
他還送了我一部新手機作為成人禮，卻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因為我從他女兒口中知道他家阿姨其實照顧他很多年了。
我接受了禮物，但不會白拿的，您放心。
無論如何，今天我過得很開心，除了有些想您。
您在那邊也要好好的。
您的乖孫：瑞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