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謀(回憶篇九)

“別想太多,我會想辦法替你母妃求情的。”澤箬也不知怎麽安慰他才好,他不會安慰人,因為他根本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

“求情?求情有用的話,要監牢,要冷宮,要刑法作甚!”澤煊說完這話,突然又想到了一個辦法,急忙問道,“南風俊……他人呢?”

“不知道,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被牽連的南風族人,因為他是舉報者。”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幾乎要把整個世界淹沒成白色,可是澤煊二話不說沖出了辰星殿的大門。澤箬還留在屋裏,本來也打算出門陪他一起去,生怕他情緒激動再惹出什麽事來,可是澤煊前腳剛出門,自己後腳跟出來,就發現雪地裏只剩兩排腳印了。

這麽急,應該是要去南風府找南風俊問個明白。

于是他也不顧大雪奔出了星辰殿,可是殿外卻看到了一個女人撐着傘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

“母後!”澤箬內心一驚,行禮道。

“這麽晚了,箬兒該回家了吧?”

“母後,我還有點事。”

“不管什麽事,這麽晚了,跟母後回去!”皇後突然語氣變得極其嚴厲。

“可是我……”

“回去!!”

第一次,澤箬見到自己的母親這麽嚴厲的對他說話,不過以前他也都言聽計從,從未反抗過她,可是今天他卻猶豫了。

“孩兒恕難從命。”

“你當真要為了澤煊反抗母後!!”皇後痛心疾首的說道。

“……”澤箬擡腿就走,就算母後再生氣,他今天也不會跟她回去。

“跟我回去,如果你還想他母親活命的話!”

聽到這句話,澤箬終于停下了腳步,回身看着自己的母後說道,“您……知道內情?”

“知道。但是,澤煊這邊,你不要再插手。”

母親懇求的目光從紙傘的縫隙裏映入他的眼簾,是這個女人養育了自己十七年,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所以自己也努力的變得更加優秀,只有這樣才不辜負她的養育之恩。

他隐約猜到了一些,母親不想讓他插手的原因。又或者說,這一切很可能就是她安排的。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母親不會做陷害宣貴妃這件事,也許只是跟她有關系而已。

于是點了點頭說道,“您保證宣貴妃不死,我不再插手。母親,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可是,澤煊是無辜的,他從來沒想過跟我争什麽!”

“澤煊什麽性格?你不清楚嗎?他跟你看似親密,你以為他是真心的?将來保不齊他會反咬你一口,你不信母後的,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澤箬沒再說什麽,因為他說什麽皇後都不會相信。

他只是在心裏心裏默默告訴自己,澤煊不會的,他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

南風府距離皇宮不是很遠,可是澤煊依舊是白了頭。南風府的大門沒鎖,但是裏面已經沒人了,是座的空府。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卻看到一個老者在掃雪。

“他們家的人呢?”澤煊明知故問。

老者慢慢的擡頭看了他一眼,他不認識什麽二皇子,只是有些顫抖的說道,“哎……可能明天就都會死了。”

“那南風俊呢!!!”

“老奴實在不知。”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澤煊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問道,“你又是誰!”

自從南風家出了事。所有的下人們全作鳥獸散,此刻這個老者看起來十分古怪。

“老奴是南風家的下人,南風家對老奴有恩,所以……哎,沒想到一夜之間,偌大的南風府就剩老奴一人了!”

“那你沒見過南風俊嗎,他一直沒回來?”

“沒有,出了事之後二少爺就沒回來了。”

奇怪,他能去哪裏,春獵上見過他一次,不過跟澤箬差不多大的年紀,而且整個家族出了這樣的事,不會有外人肯接納他的。

正想着,就聽那個老者繼續說道,“二少爺……興許不會回來了……”

“為什麽?”

“哎……”老者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嘆氣。

澤煊覺得問不出什麽,畢竟一個下人而已,肯定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下這麽大的雪還在給南風家掃雪,看來也是念舊之人,他也不想為難他。

索性轉身出門,正好撞上了一個瘦弱的身影。

澤煊定睛一看,揪住那個人的衣領狠狠的說道,“南風俊!!!”

澤煊比他高了很多,力氣也比他大,幾乎要把他拽的離開地面,他咬牙切齒的看着南風俊說道,“你憑什麽誣陷我母妃!!”

南風俊根本就沒有擡眼看他,他的右邊長發遮住了他整個右眼。澤煊記得,當時春獵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起碼沒有這麽陰郁,右發也沒有這麽長。這才半年不到,整個人又消瘦了一圈,目光是如死人一般的灰暗。

南風俊只是冷冷的說道,“想動手就動手吧。”

“你!”澤煊用盡全力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他的鼻子和嘴角瞬間淌出了殷紅的鮮血,可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是默默的擦幹了臉上的血,說道,“我不還手。”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說着澤煊出手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還沒來得及摔倒在地,澤煊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掐死。

“住手!”掃雪的老者一聲大喝之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雪地裏,他大喊道,“求您放過二少爺吧,他已經夠可……”

“閉嘴!”被掐住脖子的南風俊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吐出了這兩個字,漆黑的眸子裏,再也不是剛才的死灰,而是無休止的憤恨。

不知為何,澤煊卻真的松了手,他幽幽的笑了,看着幾乎窒息的南風俊,看着大雪肆虐在他周身不停的翻滾湧動,他擡起了下巴,趾高氣揚的說道,“南風俊啊,二少爺,庶出,生母早逝,一定一直被自己的大哥和嫡母欺壓吧?”

“庶出?呵呵……難道你不是庶出!”南風俊喘息着說出這句話。

“那又怎樣,我是皇子,生來比你高貴!”

“那又怎樣,皇後要對你們母子下手,你不還是無能為力!”

澤煊愣住了,他低聲吐出幾個字,“你剛才說什麽?”

“嫡母?她憑什麽要讓一個別人的孩子叫自己母親?你也不想想,宮裏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被嫉妒和權利腐蝕的面目全非,你以為你是二皇子,就天真的以為可以幸免于難了嗎?”

南風俊不知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這麽多話,也許澤煊與自己處境相同,都是庶出的原因,但至少澤煊的生母還活着,而自己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

澤煊倒退了幾步,沒有再言語了。

如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皇後,那南風俊頂多算是她的一顆棋子,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春獵上,皇後會替毫無關系的南風俊說情,也許她一早就想到要利用南風俊了。

“皇後我們各取所需,她要你母親死,我要我全家死,僅此而已。”風雪中,傳來南風俊冰冷的聲音。

“那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澤煊依舊不死心的問道。

“你覺得她會把這整件事的陰謀告訴一顆棋子嗎?”

澤煊二話不說就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抵上了南風俊的喉嚨,他說,“我不信你完全不知情。”

“信不信由你,你今天可以殺我,但是你殺了我又能怎樣?”

是啊又能怎樣?皇後依舊穩坐後位,母妃還是被誣陷在冷宮裏。

“行南風俊我不殺你,但是你別以為我放過你了,像你這種人就算以前再悲慘再痛苦都不值得同情,我告訴你害人終害己,今日你踩着別人的屍體達到了自己想要的頂峰,明日定會有人把你挫骨揚灰從這頂峰丢下去,我不殺你,因為來日我要看你死的更慘!”

“随你。”南風俊只說了這兩個字,就一把抓過澤煊的劍鋒,刺透了自己的手掌。

血流如注,可他絲毫沒有在乎,他說,“我從不欠人。”說完,面無表情的從手掌裏拔出他的劍,轉身走進了南風府裏,可是血卻一滴滴的落進了厚厚的雪地,染紅了他所有走過的路。

跪在雪地裏的老者還在那裏跪着,南風俊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輕輕的說了一句,“起來吧。”

老者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對南風俊說道,“二少爺您以後怎麽辦?”

“不怎麽辦。”

“老奴……”

“你可以走了。”

“可是您的手……”

南風俊這才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沒有說話就進了屋裏。他忽的想起剛才澤煊的話,說他是一個不值得同情的人。

所以,你以為我只是為了往上爬嗎?

呵呵,無所謂了,我就是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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