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體的失重只是短短一瞬,柳安安瞳孔微縮,強忍着舌尖差點出聲的尖叫,身體後仰倒入男人的懷中。

那一剎那,似冷雪的氣息包裹着她。

冷入骨髓。

又拒人千裏之外。

柳安安倒在男人寬厚的胸膛,臉頰挨着他胸膛的衣料,細聽,衣下的沉穩心跳清晰可聞。

男人握着她的腰,指腹在她腰間摩挲。

有些癢,又有些不知所措的顫栗。

柳安安心跳砰砰,眼神發直。

衆目睽睽、衆目睽睽之下啊!!!她被暴君抱在懷裏了!

抱……

他想要做什麽?

柳安安小小吞咽。

話本裏好像說,暴君是個喜怒無常之人,但是無論是在他潛龍之時,還是在他登基之後,所有的傳聞說的都是,新君不近女色,甚至是厭惡身邊被送來的女子,理由都不找一個,殺了不少,活下來的又都扔了出去。

那他,那他肯定不會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衆目睽睽之下……想要做些什麽吧?

柳安安渾身僵硬的像是門前的木頭墩子,每一個骨頭都喧嚣着不敢動,就連呼吸都若有若無。

如果不是還有體溫脈搏,她都能去假裝死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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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她的男人目光掃過小幾上的酒壺。

柳安安懵懂擡眸。

男人唇微微抿起,指節在小幾上輕輕一敲,酒杯微顫。

柳安安順着他的動作扭頭,睜大眼。

原來,暴君是打得這個主意。

可是,她未曾這麽做過呢。

柳安安心中別扭,嘟起腮幫子慢慢吐出那口氣。

雖然但是,她也不敢無視暴君的要求呀。

哪怕她也有些心中膽怯。

柳安安怯怯擡眸,暴君并未看她,只眉宇中像是不耐煩了。

這下柳安安可不敢拖延。

如今可是在外人的面前,她要是不迅速執行,可不是讓暴君臉上難堪。暴君若是難堪,她豈不是小命不保?

柳安安擡起手。

少女的手指和男人的指節截然不同,纖纖如玉,與莊青色酒杯映襯起,只讓人想要将其攥入掌心,好好研玩。

杯中是半杯酒。

還好。

柳安安捏起酒杯角擡起,收臂。

抱着她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懷中小姑娘,舉着他的酒杯,送到自己的唇邊。

她似乎嗅到了酒氣,垂着眸長睫毛蒲扇蒲扇,小鼻子一吸一吸,有些新奇,又有點抗拒。

然後……

塗了薄情紅的唇微啓,抿着酒杯的邊緣,小口小口下咽。

男人眸色深深。

柳安安過去十五年裏,從來沒有沾過酒。哪怕是逢年過節,給姑娘們的果酒,王妃都會将她的收了去,告誡她女子不可飲酒,以免以後婆家不喜。

她就聽了,從來不曾聞過酒味。

只是,暴君的意思都這麽明顯了,想要在這裏做一個荒唐公子的模樣,讓她坐在懷中飲酒,她哪裏敢推辭!

也就只能委委屈屈,将有些沖的酒小點小點咽下。

嗓子眼都是辣的。

柳安安閉了閉眼,把眼底湧上來的濕意憋了回去。

這種場合,她可不能給暴君丢人。

不然就是她丢命了。

喝完杯中酒,柳安安捏着空酒杯,對摟着她的男人小心翼翼笑了笑。

“公子,我喝了。”

褚餘:“……”

少女面頰不過短短時間就飛起霞紅,眸子沾霧,嬌氣之餘,還有點妖嬈。

他抽出酒杯,涼涼掃了懷中少女一眼。

“論伺候人,你當是翹楚。”

柳安安懵裏懵懂,只見暴君自擡了酒壺斟了酒,擡起酒杯轉了一圈,思忖了片刻,才擡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緩緩睜大眼。

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上。

那是,那是她剛剛飲過的酒杯!

暴君的唇,正好印在她的口脂殘留的一抹微紅上!

騰地一下柳安安整個人都要燒紅了。

怎麽就……

她顧不得更多,捂着臉想要從暴君懷裏爬出來。

太丢人了!

摟着她腰的手送得恰到好處,柳安安像是個不安分的小寵,從主人懷中爬了出來,手忙腳亂整理了衣裙,捂着通紅的臉退後。

她,她不想站在這個暴君身後了!

只要看着他把玩酒杯的模樣,她就想把自己淹死在酒杯裏!

初初十五的少女,何曾經歷過這些,急得眼角都泛紅了。

那上座的貴族小爺擡手拉了一身後少女入懷,不過兩眼,懷中少女就與那小爺共飲一杯酒,在座的都順勢打量起那臉頰羞紅的少女。

“楚公子遠道而來,我通州府本該好好接待公子,旁的不說,總要留幾個知曉風土人情的服侍在公子身邊才是。今日一見,原來公子身邊已經有了可人貼心的人服侍了……”

在席間有人賠笑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公子的……?”

若說是跟在身邊伺候的丫鬟。這桃紅衣裙的少女,這等花容月貌,可不是什麽丫鬟的模樣。若說是旁的,只看兩人親密的模樣,倒是說不好究竟是什麽身份。

只是有些懊惱,這等重要的位置,讓一個不是自己人的小丫頭給占了。

褚餘嗅着酒杯上殘留的一絲胭脂淺香,只慢慢飲酒。

楊恩成笑着說道:“這位是楚公子身邊的柳姑娘。”

這說法有很多。

公子身邊的,哪個身邊法?房裏人,房外人?伺候的,還是?還有姑娘的叫法,這又引得人迷迷糊糊了。

鬧不清楚這少女的身份,倒是叫人看不透。  提出自己來奉酒的那小官笑着說道:“公子身邊的姑娘,貌美如花,又身嬌體弱的,怕是自幼被人伺候慣了的。下官家中有一個小妹,從小做慣了活兒,乖巧伶俐,又聽話,不妨讓我那小妹來給公子做些粗活兒,幫襯幫襯這位姑娘?”

這就是先前得了消息沒當回事,如今來補救了。

褚餘眉眼不動。

楊恩成笑着。

“大人說笑了,大人的妹子自然該是嬌慣的,哪裏能來做粗活兒。更何況,我們公子身邊的一應大小事,都是柳姑娘說了算。”

忽然被提了名的柳安安在心裏悄悄反手指了指自己。

楊家少爺說起謊來,一點都不磕絆。

她一個早晚端茶水的送命小丫頭,什麽時候能談得上,說了算三個字?

柳安安眨巴着眼,自己站在那兒絞着腰間系帶。

說了算的她,現在想坐下來休息都不行。

她悄悄嘟起了嘴。

那人又說了句什麽,柳安安沒有聽清。

她忽然覺着自己好像有點,暈乎乎的?

身體也有些不太對。身子微微發燙,臉頰不用摸都能感覺到,已經是能燙熟雞蛋了。

她起了熱?

夜裏坐在窗邊吹風的?還是接連被暴君給吓得?

柳安安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想不通怎麽回事。

也不想了。

她生病了,生病的人是不能在主子身邊伺候的。

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告假,從那暴君身邊偷得半日悠閑了!

她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柳安安在心中感謝這次發熱來得及時,嘴角都帶上了一抹暈乎乎的笑。

她往前挪了半步。

宴席中的官員富豪已經開始推杯換盞,除了刺史,無一不是起身在暴君的面前弓着腰敬酒。

“下官早年也曾在京中調任兩年,說起京中往日,還記得宸王府中,有個世子,這位世子可不得了,小小年紀能文能武,京中都說,這位世子來日,可是陛下的一大左膀右臂。”

那小官滿臉帶笑,像是回憶,只看着暴君的眼神,有那麽幾分意思。

柳安安暈乎乎的大腦稍微清醒了片刻。

宸王府世子?義兄好像提起過,這位宸王府世子早年與還是皇子的新帝關系尚可,在新帝登基後,宗室王族中,也就宸王府靠着小世子的面子,稍微好過了些。

她還在義兄幕僚整理給她的信件裏得知,這位宸王府世子,好像在新帝面前又那麽兩分顏面,如果與他關系好,說不定還能求他幫幫忙,保下一條命來也有可能呢!

柳安安眼睛如水洗過的清亮。

通州府的地方官,也有見過那宸王府世子的。真厲害。

她怎麽就沒有見過宸王府世子呀。

柳安安的目光落在那小官身上。

那小官還在喋喋不休。

“楚公子也是宗室,不知在京中,是否也認識宸王府世子?”

認識!

柳安安暗地點頭。

那可是新帝身邊少有的友人,暴君不認識,還有誰能認識!

她也想認識。很想很想了!

義兄以往送了她許多首飾,此次出來,又給了她大筆銀票,她願意全部都拿出來去讨好他,只等着好心人的宸王世子能救她一命。

褚餘手中酒杯落桌。

聲音不大不小。

只是讓那小官忽地肩膀一顫,不敢再問下去,幹笑着退下。

“來,吃酒,吃酒。”楊恩成端着酒杯談笑中擡手招來歌舞。

絲竹聲起。

柳安安捂着嘴。

她一聽到這絲竹管弦之聲,就想到她那一日怎麽撿回來小命。

還好,她起了熱,不用在暴君身邊伺候。

柳安安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小步小步蹭到褚餘身側,趁着大家都在看歌舞無人注意時,欠身行禮,聲音裏都透露着歡愉。

“公子,我起熱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眼角的那一抹微粉,讓她顯得嬌軟中,帶着一絲媚氣。

褚餘靜靜看着她。

自以為發熱的小姑娘幾乎是迫不及待,小小揮舞着手上動作,捂着自己額頭,喜不自勝着說:“我起了熱,不能服侍公子了!”

“我真的很想服侍公子!”柳安安說話的聲音都是忽高忽低,輕飄飄的,又加重一點,不知道含着何處的家鄉音,軟綿綿的,嗲嗲的。

“可是我起了熱!”小姑娘還不知道,她多麽理直氣壯,又那麽驕傲地說話,像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等待人誇獎似的,“起了熱可不能服侍公子,以免讓公子也跟着受病。”

明明是遺憾的話,偏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像是撒嬌。

半點聽不出遺憾,只有小姑娘的得意。

褚餘掃過她粉嫩的唇,鋪滿雲霞的粉腮,挑眉。

小醉鬼,還是個小騙子。

他自斟滿一杯酒,指尖一轉,遞向眉眼都散發着微醺的少女。

“喝了,就不熱了。”

柳安安聽見暴君的聲音如此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柳安安:???

褚餘:* — *

嘻嘻嘻,灌醉貓~

紅包包繼續噻~

寶寶們還請多多留言呀~想看你們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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