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走大夫後,柳安安恨不得在門口挂上一個閉門謝客,自己撲進被子裏把自己捂死。
再也沒臉見人了!
現在只能盼着大夫是個嘴巴嚴的,可千萬別讓人知道,不然的話,她柳安安不需要暴君動手,自己就能親手了解了自己!
想的很好,只第二天,楊府一位和氣的夫人就來找她,讓丫鬟提着一個食盒,還帶了刺繡的活兒,說是陽光好,閑着無事,專門兒來找她,與她說說話。
柳安安一聽有人來找她,躺床上假裝自己還在起熱,讓丫鬟好言送夫人回去。
“柳姑娘別是嫌棄我年紀大,與姑娘說不上話。實在是府中年輕媳婦只有我了,能陪楚公子的女眷解解悶,是府中所有媳婦都求不來的好差事兒,姑娘可別趕我走。”
被婉拒了,那位夫人也不氣惱,站在柳安安門外輕言慢語說着。
柳安安躺不住了。
人家楊府主家夫人親自來陪,不過是因為她現在是暴君身邊伺候的,讓人家伏低做小的,也不好。
柳安安只能用冰水涼了涼自己臉上溫度,請了那夫人進來。
楊夫人年紀不大,二十出頭,最是和氣溫婉不過。
相互寒暄了兩句,等柳安安稍微放松一點,楊夫人口風一轉,手裏做着繡活兒,嘴裏話裏話外都是一些少女閨閣之事。
甚至連那些,那些本不是陌生人能說的,那夫人都與她講了。
那夫人說話時,柳安安恨不得自燃了。她耳朵通紅,坐立不安,睫毛蒲扇蒲扇地,羞得想哭。
楊夫人說着說着,盯着柳安安懵懵懂懂的眼,有些疑惑問她:“柳姑娘家中母親從來不曾教過你麽?”
柳安安羞赧地點點頭。她對這些絲毫不知情。
Advertisement
柳安安從小長在王府後院,沒有親娘。算得上母親身份的,是如今的太妃。
不過她現在是頂着一個蘇廣府小官家庶女的身份,就按照她的身份說:“母親的話如果是指嫡母,不曾親近過。”
那夫人眼神變了,略有同情拍了拍柳安安的胳膊:“女兒家的有些事本來都是親娘教給女兒的,你原來是庶女,那恐怕在府中不得好過,知識欠缺些也情有可原。”
柳安安已經知道這位夫人是刻意來提點她的,感謝之餘,也想到自己的情況。她不是庶女,在王府裏,太妃就是她的母親。該教給女兒的那些,就這位夫人所說的,太妃一句都沒有告訴過她。
是因為她年紀還小嘛?
柳安安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等來日見了義母,問問就知曉了。
而随後,楊府少東家就趁着閑暇,親自來通知她,兩日過後,請她陪着楚公子一起去拜恩寺上香。
外出上香,柳安安有些心動。
楊少爺扇子一打,明明是個俊朗的郎君,偏笑得賊眉鼠眼:“姑娘可不要推辭,公子說了,懷孕的人,要多走動走動才好。”
那話一出口,柳安安整個人漲紅成了房檐下挂着的大紅燈籠,羞憤欲絕。
她犯得蠢,居然讓暴君知道了!
暴君不單單知道了,居然,居然還調笑她!
楊少爺大笑而去,柳安安羞紅了眼眶,咬着牙憤憤:“我才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通州府地處三方交界之處,主要以通商成為州府的經濟來源。同樣,商戶在通州府的地位與別處不同,都很高。高到哪怕是當地官員,都要對富甲一方的商賈拱手讓步。
通州府刺史邀請京城來的宗室貴公子一起前往量塔山拜恩寺參拜,陪同的,還有官府的一些小官。一行三五輛馬車,走在最前面的,卻是楊府的馬車。
楊府的馬車一共兩架,前面的一架,是楊府少東家楊恩成陪着楚公子,後面一架小巧一些的馬車,聽說是帶的楚公子的女眷。
女眷柳安安抱着一個小抱枕,坐在馬車裏眼神呆滞地落在車簾子外。
她不想出來呀!
丢了那麽大一個臉,不單單暴君知道了,楊家少爺也知道了,她簡直沒臉見人。
偏偏暴君提出的要求,她連拒絕都不敢,嘴巴過了瘾,最後還是只能乖乖換上暴君那邊送來的衣裙,梳妝打扮好,和他們一道出門。
她惹不起,連躲都躲不了。
柳安安無比憂郁地長長嘆一口氣。
不知道外面的街市上有沒有賣失憶丸的,她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忘掉這件事就行。
量塔山位于通州府的城外十裏,風和日麗之際,來往香客衆多。
官府的馬車和商賈的馬車都是率先停在最靠近山腳的位置,其餘馬車一律被驅趕到另一側,以免驚擾大人物。
柳安安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馬車。
她頭戴帷帽,下了馬車左右看看,被帶出來的女眷不少,旁的富商家帶着妾室,還有幾個小官帶着女兒,其中還有刺史家中的小孫女。彼此問了好,結伴上山。
柳安安過去十五年裏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還都是在她年紀不大的時候。爬山這種事,在記憶力只存在過兩次。
她一開始還記挂着那件事,仗着頭戴帷帽,走在褚餘的身後時,噘着嘴滿臉不高興。走了走,臺階兩側山水花鳥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山間空氣清新,叢林間的鳥雀都不怕人,叽叽喳喳在枝頭跳來跳去,有的膽大的,還敢落在路邊,等香客撒一把米粒。
柳安安走着走着腳步就慢了下來。
鳥雀自由自在,還有的敢用豆大的眼,盯着她叫喳喳,十分新奇。
褚餘腳步放慢。
他身後的小姑娘,隔着一層帷帽,眼珠子都快要粘在山野裏的鳥雀身上,一步比一步慢。
當真沒長大的小丫頭。
“公子……”陪同在側的楊恩成剛張口,褚餘擡手制止了他。
他索性停下腳步,看看這丫頭還能有多磨蹭。
柳安安還真的很能磨。山林間不單單是有鳥雀,枝頭忽然跳出來一只大尾巴鼠,拖着尾巴蹦來竄去,手裏抱着果子啃,脹鼓鼓着臉,極其可愛。
柳安安張着嘴,看得目不轉睛。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這種東西呢。
之前腳下還能走兩步,現在瞧着這個捧着果子啃的大尾巴鼠,直接走不動路了,恨不得往林子裏鑽。
褚餘索性也停下腳步,就在兩步臺階之外等她。
那陪伴在側的大小幾個官員和富商,眼瞧着這楚公子為了一個女眷駐足在臺階,面面相觑。
不敢打擾。
“柳姑娘天真爛漫,頗有童趣。”
姜刺史五十有餘,由他來說這話,正好。
褚餘收回視線。
“确實。”
十五及笄的少女,被評價為童趣,也是新奇。
柳安安聽到了他們說話,擡起頭,發現暴君居然就在她身邊等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
啊,不是看錯,是真的。
暴君居然真的沒有提前走掉,而是停在那裏,看模樣,的确是在等她!
柳安安縮起脖子,心裏有些不踏實。真的真的在等她呀?她何德何能……
還是說,她讓暴君覺着臉上無光,等在這裏,準備等其他人走了,殺了她?
柳安安一下子沒有了看大尾巴鼠的興趣,乖乖上前兩步,走在暴君的身邊,擡起頭揚起臉,露出了一個溫順的笑。
“公子,我看好了。”
不敢看了!
褚餘不置可否。
他這才轉身,繼續往上走。
“柳姑娘甚是乖巧,只是到現在為止,下官也不知道柳姑娘到底是……”
暴君的聲音漫不經心。
“家中小妾,嬌氣得很。”
柳安安腳步一頓。
小妾?
她現在已經是暴君的小妾了嗎?!
難道說,那天同床共枕,她在暴君心裏已經不是小丫鬟了,是小妾?
這麽快得嘛!
柳安安暈頭轉向了半天,完全不知道她怎麽就符合了小妾這個身份。
楊恩成才是倒吸一口氣,揉了自己一臉的震驚,本來走在柳安安的前面,一彎腰不知怎麽的,繞到了她的後面,賠着笑:“姑娘請。”
這态度要多虔誠有多虔誠,半點都看不見前兩天來嘲笑人的得意。
柳安安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刺史府的小孫女不過十二三歲,比柳安安小那麽三兩歲,她蹭蹭上前來,指了指塔頂:“柳姐姐,上了寺廟裏,不但能看見松鼠,還有刺猬呢。”
刺猬?柳安安未曾見過,一時眼睛都亮了,顧不得這些讓她暈頭轉向的事兒,與那小孫女兒挽着手,主動加快步伐。
身後的小丫頭都加速了,褚餘放開步子走得快了點。
當真小丫頭。
好哄。
爬山不是個輕松的活計,女眷們年紀都不大,走不了幾步就要歇歇。等爬上拜恩寺,女眷們去了早早準備的禪房休息。
柳安安也記不起來什麽刺猬了,她累。在禪房裏歇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讓丫鬟打聽暴君在何處,她還得跟上去服侍。
“姑娘,楚公子被姜刺史帶到內禪院了,說是要去見一見主持。”
丫鬟打聽了回來,與柳安安說道。
那她可以松氣了。
內禪院香客不可入,這可不是她偷懶,是她進不去。
柳安安放寬心,歇息好了,重新戴上帷帽,出門去轉轉。
這可是她十五年中,真的沒有人管,自由自在轉的大好機會呢。
剛出門,左右兩間禪房都跟着拉開了門。
“柳姑娘。”
“柳姐姐。”
一個是刺史家的小孫女,一個是另外一個富商家的小妾。
一個人的自由行,變成了三人結伴。
拜恩寺中香客衆多,女眷們也有女眷們單獨玩耍的地方。刺史家的小孫女似乎很熟悉,帶着柳安安走到一處簽文處。
“柳姐姐,這裏是通州府最靈驗的簽館,你既然來了,何不抽個簽呢。”
刺史家的小孫女主動推柳安安坐在那解簽和尚對面,拿了簽筒塞給她。
“姐姐跟在楚公子身邊,是楚公子的妾,”刺史家的小姑娘年紀小,說話可老成,“姻緣似乎是不用問了,不妨問一問前程?”
柳安安簽筒都不敢接。
問前程?
她現在都已經是暴君親口承認的小妾了,哪裏還有什麽前程。
如果她僥幸活着,最多就是跟着暴君入宮去做個小妃子,在吹枕邊風的時候能保命就不錯了。
“不了不了,我還是問一問平安吧。”
柳安安毫無出息的選擇了問平安。
虔誠地搖了簽筒,掉出來一根簽,柳安安心中忽然有些不安,翻開一看。
大兇。
柳安安眼前一黑。
“問了什麽?”
暴君的聲音近在她耳邊,忽地響起。
柳安安後背一涼,瞳孔緊縮。
糟糕,她要死!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啊啊啊我要死了嗎?
褚餘:在xx之間x仙x死也是死。
溫馨提示:拒絕野味,從我做起,健康靠自己,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