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已經不是柳安安能理解的場面了。

她被丫鬟和侍衛護在身後, 目睹了一場, 單方面的霸道。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五六個黑衣侍衛直接開始打砸店鋪, 吓得尖叫聲四起。

那兇悍的模樣,柳安安忍不住和話本裏的兇匪對比了一下, 發現這幾個天子侍衛,可能比兇匪還要兇匪。

眼瞧着鋪子在短短時間內已經要變成廢墟一坨。掌櫃的并幾個跑堂的哭天喊地,攔不住,只能不住說:“你們不要太嚣張,這個鋪子背後有人!”

首飾鋪開在主街道,人來人往,這麽繁華的位置,自然也不是沒有背景的人能開的起來的。

“喲, 吓唬誰呢,有本事你讓背後的人,來找我們主上和小夫人啊。”圓臉小侍衛都不帶搭理他, 提高了聲音:“拆快點, 早點砸完早點走。”

店鋪內的女眷們不敢惹事的, 都讓丫鬟仆婦護着迅速離開, 少有幾個忍不住的,紛紛說着自己是誰家的夫人誰家的姑娘。

其中不乏一些朝中大臣的家眷,若是換做旁人, 早就心中忌憚,什麽行事都得猶豫。只圓臉侍衛眼皮一番拱了拱手,笑出了一個梨渦。

“對不住各位, 以後還是去別家看吧。”

卻是毫不猶豫的不給面子。

有年長些的夫人反應快,走出來後,給丫鬟扶着站在一側的柳安安行了一禮。

“小夫人受驚了。”

還有自報家門的。

年紀輕的小姑娘們有火氣盛的,自己府上沒能耐,索性聚在一起撺掇聞家姑娘。

“聞妹妹,這可是打你聞家的臉!你聞家人,如何能忍!”

事發突然。從那根白玉簪到首飾鋪子被拆了一大半,中間不過是短短的時間,聞姑娘白着臉,咬緊下唇,不知所措。

她是聞家的女兒,聞家是全京城都知道不能招惹的人家,這戶人怎麽敢來欺負她。

底下人做事,說來無用,她索性直接轉身盯着柳安安。

“你是什麽人?你該知道我聞家是什麽家,你這麽得罪我聞家,當真不怕?”

柳安安被丫鬟扶着,帷帽下幾乎是目瞪口呆。

之前裝飾的奢華的鋪子,這會兒處處都被打砸成廢墟,一大堆的飾品混雜在碎木裏,灰塵揚起,伴随着掌櫃的哭喊,完完全全是個惡霸欺壓百姓的現場。

她不禁回想,不過是一根白玉簪,怎麽就鬧成這樣。

身邊那個有些氣憤的聞姑娘說話,她聽着了,聽着了也不想回答。

如果不是聞家這個姑娘一來就搶簪子,也不會鬧起來。

如果她是普通人家,豈不是就讓她給欺負了去。

開始還以為她是聞家姑娘,也是養女,對她有那麽一點點的初始好感呢。現在她不想理這個聞姑娘了。索性聽見了就當做沒聽見。

“還愣住幹嘛,去報官啊!!!”掌櫃的推搡了個跑堂的,又跪着爬到柳安安跟前。

讓丫鬟和侍衛攔下來了。

“這位小夫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是小的怠慢了夫人!可這砸店拆門的事,太過了。求求小夫人高擡貴手吧!”

柳安安瞟了眼那首飾鋪,也覺着是無妄之災。只是,她愛莫能助,只能同情地說:“這等事情,都是我家……夫君做主。你與我說了也沒用。”

沒傷人,已經是萬幸了。她可不敢再去暴君跟前叨叨,萬一叨的他煩了,鬧出人命怎麽辦。

“小夫人有所不知,我家鋪子背後的主人,可是宗室!”掌櫃的壓低了聲音,“做人留一線啊,小夫人。真把背後的主子惹急了,小夫人與尊夫,未必能讨到便宜。”

柳安安更同情了。

真慘,若是旁的什麽背景的人,還不一定能惹到暴君呢。好巧不巧是個宗室,這可不是撞到他手上了嗎。

“有什麽話,咱們下人對下人說,別驚擾主子。可別欺負我們小夫人心軟啊。”

圓臉小侍衛嘴上說得客氣,手上不客氣,他手中攥着的石頭扔進去,直接砸倒了一塊木櫃子。

轟隆的聲音,響徹過後,整個首飾鋪子幾乎被夷為平地。

主街上人來人往,看客們幾乎聚集的密密麻麻不得過人。

丫鬟扶着柳安安退後,馬車在一側,丫鬟卻帶着柳安安往另一側退。

“馬車在那邊……”柳安安發現距離馬車有點點距離,忍不住回眸。

丫鬟卻說道:“姑娘,這邊才安全,那邊還有的鬧騰呢。”

說來也是。

當街砸店這種霸王行為,這會兒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侍衛們要從中離開,還要驅趕馬車,的确還有的鬧騰。

柳安安頭戴帷帽,能看見的太少,都是靠着丫鬟扶着她走。

走了一會兒,吵雜聲越來越少,她忽地發現,怎麽丫鬟找路找的這麽準。

“你離宮過?”

柳安安總覺着玲珑太熟門熟路了。剛問出口,又覺着不對。在宮中玲珑一直貼身服侍她,很少有長時間離開的時候。

“沒有離宮過,奴婢一直陪着姑娘的。只是之前得了地形圖,大約心中有數記了下來。”

柳安安走着腳步一頓。

地形圖?

總覺着哪裏不太對。

“好了,姑娘先在這兒待着,這裏是安全的。”

丫鬟扶着柳安安到了一條巷子裏。

主街過來左右錯綜複雜的小巷子很多,唯獨這條巷子裏沒人。

柳安安掀開了帷帽。

她視線左右落去,十分陌生的環境。這兒距離主街還有一些距離,那首飾鋪子的吵雜聲幾乎要聽不到了。

柳安安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些小小的不安。

“這裏太遠了,我不知道陛下的情況。我得過去看看。”

丫鬟卻拽着她的胳膊勸着:“姑娘別去,陛下在馬車裏,外面亂起來之後,解決得也快。若是姑娘去了,勢必也在馬車中,八成會出事的。為了姑娘的安危,奴婢不能讓姑娘過去。”

柳安安卻有些着急。

那些人打砸店鋪,最多就是背後的宗室來了。或者官府來了。

可是這又有什麽好危險的,無論來的什麽人,還能大得過暴君嗎?

那兒能有什麽危險呀。

最多就是她若是在外面,會被圍觀的看客們擠着踩着。

不過若是真的會被擠着踩着,後續的确無法控制。人多了,說不定真的會出事。

哎。早知道她就不去看什麽首飾了,白白惹來了這麽大的禍事。

“早知道,那家鋪子我就不進去了。”

丫鬟卻笑着說:“姑娘今日做得很好。旁的鋪子還沒有這家鋪子效果好呢。來往的都是朝中顯貴的家眷,更別提,那聞家的姑娘也在。今日這一出鬧起來,算得上是大好事。”

這算什麽大好事,若是給朝臣家眷知道了,自家陛下是個混不吝敢當街砸鋪子的,還不知道心裏怎麽想呢。

不過,暴君也不是一個會考慮他人怎麽想的人。

“聞家姑娘也真是,偏要占那一點先頭。老老實實先來後到不就沒事了嗎。”

丫鬟解釋:“姑娘這裏沒有知道的訊息,那位聞家姑娘的情況,與旁人不同。”

“十五年前,聞元帥及其夫人戰死邊關,因為得知元帥夫人腹中尚有一個女兒為出世,聞老夫人受不了這個打擊,過了幾年,在邊關一戶姓聞的人家裏抱來了個女孩子,充當聞元帥和元帥夫人的養女,養在身邊,做個念想。”

“聞家唯一的女孩兒,嬌縱得很。聞家為國犧牲多人,誰也不敢對聞家多說什麽,這麽些年,就養出了她的刁鑽脾氣。在誰面前都不肯讓步的。”

難怪了。

柳安安嘆氣。

“殺人了!殺人了!!!”

安靜的巷子外猛地傳來哭天喊地的尖叫,一批一批曾經聚集過去圍觀的看客,這會兒跑掉了鞋子狂奔。嘴裏不斷喊着。

殺人了!柳安安倒吸一口氣。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惹着暴君了!好好的砸個鋪子就能了結的事情,還是要鬧出人命嗎!

可別啊!

柳安安火上螞蟻似的急得團團轉,還是甩開了丫鬟的手。

“快走,去攔着陛下!”

丫鬟一愣,眼睜睜看着柳安安提裙朝着那邊跑去,急忙追上去:“不是的,姑娘弄錯了!不是陛下要殺人!哎呀,姑娘別去,危險!”

柳安安逆着人群,艱難地朝着那邊來路去。

主街上人太多,她根本抵不過,讓人踩了好幾腳,疼得她一瘸一拐,又鑽進了旁邊一條小巷子。

剛剛玲珑說這些巷子都是能互通的,說不定就能走過去。

柳安安順着巷子,朝着吵雜聲最嚴重的地方走去,穿過來穿過去,終于找到了。

巷子口,就是那被打砸了的首飾鋪子。

而馬車就停在她身前不遠處。

她眼睛一亮,正準備過去,眼前一個黑衣人手持大刀朝着馬車沖了上去。

她腳步猛地一頓,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不只是一個黑衣人,青天白日下,一間首飾鋪周圍冒出來了食欲個黑衣持刀人,朝着馬車而來。

而那五六個侍衛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似的,步步退讓。

柳安安腦中猛地想到,在通州府時,也曾遇上過一次。

這是……針對暴君的刺殺!

危險!真的是危險的!一不小心會送命!她在這裏根本就是給人家來送頭的!

要跑,得趕緊跑,跑快點!

柳安安心知肚明自己這會兒該怎麽做,可腳怎麽也不能轉過去。

她咬緊了唇,粉嫩的唇上留下了一個白色的齒印。

不能。

她還是提裙貓着腰,迅速沖過去打開了馬車的後門,害怕地渾身發抖,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還努力朝馬車內伸出手。

小姑娘細軟的聲音發着顫:“陛下,把手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歲歲是個廢人,努力掙紮了一章出來,嗚嗚嗚

明天如果不疼了,會努力多更新一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