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亦塵，你怎麽了？”季母關心的問道。
“沒事。”季亦塵感到心一陣疼，“媽，我先去公司了。”拿起外套就準備出門。但一張照片就那樣落到了腳邊。
季亦塵很快就撿起來放進外套內側。季母也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
正當季亦塵開門，季母說：“工作再忙，也得吃飯，別再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了。”
季亦塵聽後，握着門把的手倏地一緊。最後也只說了好。
“喂。”
“亦塵，你到哪了。”
“怎麽了。”
“亦塵，難道每次你都得這樣和我說話嗎？”
“曉藍，我現在在開車，有什麽事到公司再說。”
“喂，喂，季亦塵，季……”聽着那邊嘟嘟的聲音，艾曉藍絲毫沒有任何生氣，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
艾曉藍從椅子上站起來，眺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但其實沒有什麽不同。
“艾總監，你怎麽來了。”沐沐殷勤的送來一杯水。
艾曉藍沒有接，四處張望着。卻不見金璟彥的身影。
沐沐見狀，上前解釋：“艾總監，別找了，璟彥他現在不在，你要有事的話，你可以告訴我，等他回來，我一定會告訴他的，你對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願意啊，只要你一句話，我都……”
“打住，沐沐，你什麽時候這麽能說了。”艾曉藍看看時間。
她真的不喜歡每年的今天，特別是飄起小雪的時候，因為這總是讓人不由想起不願提及的過往，滴落在裸露皮膚上，立刻浸冷好不容易捂熱的心。
“曉藍，你怎麽站在這啊。”許然從車上下來。抱着一堆文件，顫顫巍巍的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艾曉藍笑着接過她手中的文件，“我來這找璟彥有點事，但他不在，所以這不剛準備走嘛，沒想到就遇見你了。”
“你們感情真好啊，要不是你已經是亦塵的未婚妻，也許啊，就和璟彥湊一對了。”許然笑着眨着眼睛。
艾曉藍笑而不語，這也是她曾經的夢，但現在已經碎了。
因為她始終都擠不進他已經滿了的心。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別耽誤你的事。下次找個時間聚聚。”艾曉藍笑笑，沖許然揮揮手。
望着許然沒有煩惱的過着每一天，自己除了羨慕什麽也做不了。
耗盡了疲憊的我，決定回家。
我一直覺得只有家能帶給我平靜。
擠上公車的我，由于空間太小，我的臉幾乎都貼到了玻璃上。此刻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去思考現在的自己還有沒有一絲的形象可言。
季亦塵開着車，聽着曾經牽動我們神經的音樂。
也許命運舍不得我們相見不如思念，在冥冥中會讓我們擦肩而過。
急剎車讓我迷迷糊糊中撞到了自己的額頭，我吃痛的摸摸自己的額頭。盯着對面車窗，仿佛心中所想的會奇跡般的出現。
季亦塵剛要擡頭看看窗外，就被自己的手機拉回了視線。看着來電，最後還是接了。
視線還沒有相接一秒，我們就随着軌跡這樣分開了。想念比相見更痛，更讓我活的如此壓抑。
我慢慢在狹窄的巷子裏游走着。
打雪仗的孩子們笑的很開心，小小的手裏包裹着滿滿的雪，像抛物線一樣抛灑在空中。
我看着，笑着。
那一團就正好砸中我的臉，那幾個調皮的孩子一哄而散。靜谧的空氣裏只有自己心中的一團火在燃燒着。
但有人在幫我輕輕地擦拭着我的臉，我知道，他總是像我的騎士一樣，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像超人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
“安霈，你怎麽在這？”從他溫熱的手掌縫隙中看到他的模樣，穿着深藍色的大衣，帶着我送給他的大紅色圍巾，雖然不怎麽配，但在他的身上，就像超級模特一樣帥氣。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騎士嗎？所以我會及時出現在你的身邊。”安霈笑起來有一雙笑眼，一副金邊眼鏡，讓他看起來有點痞雅。
但我喜歡他的一對酒窩，一個老男生搭配這麽可愛的酒窩，着實讓人很難不陷入他的溫柔裏。
我靜靜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的發毛，掐着我的臉，“你在看什麽啊，是不是愛上我了？”
我低下頭，轉而一個大笑臉對着他。他寵溺的說我還是一個孩子。
“總經理，艾總監說她馬上就到。”季亦塵點頭。
“拍攝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季亦塵擡頭看到艾曉藍出現在門口。
“怎麽了。”
“你說呢，你不是很清楚嗎？”艾曉藍站着，臉上的表情比石頭還僵硬。
“你找我只是為說這個？”
艾曉藍馬上态度轉變，走到季亦塵的身邊，“不是的，亦塵，我早上找你是因為我媽想見你，他想知道你什麽時候準備娶我。”
“曉藍，最近公司比較忙，所以我們的婚事先擱一下。”
艾曉藍攀住季亦塵的脖子，“我知道，只是婚期沒定，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季亦塵悄悄松開艾曉藍的手，“我們不是已經訂婚了嗎，你還有什麽不踏實的。”
“可是我們已經訂婚快一年了，外界也一直猜測。”艾曉藍看着季亦塵，希望能得到一個确切的答複。
“叩叩。”紀憶開門而入。
艾曉藍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總經理，意大利那邊有事需要你的批示。”紀憶把文件放到桌上。
“紀秘書，你還真是盡職盡責。”艾曉藍開口。
等紀憶出去後，艾曉藍換上一副溫柔笑臉，“亦塵，那你先忙。中午我們一起吃飯。”艾曉藍親了一下季亦塵的臉就離開。
想忘的人怎麽也忘不了。
不想回憶的過去總夾雜着想念的人，萦繞在心頭忘不了，也摸不了，就像風一樣，吹散我們額前的頭發，帶走的是我們心中絲絲縷縷的牽挂。
季亦塵打開抽屜，拿出有點皺皺的照片。裏面人兒的笑臉已經久違兩年了。
“你慢點，好歹也得注意點形象吧。”安霈不滿的控訴。
我一直忘我的吃着面。安霈輕叩桌面，我才擡起頭望一眼。
“怎麽也得給我這個帥哥一點面子吧。”安霈推推自己的眼鏡。在米黃燈下，他的眼睛裏閃耀着星星。
“如果帥哥和美女放在我的面前，我當然選擇帥哥。但如果是美食和帥哥，我會很糾結的選擇美食。”說完我對他莞爾一笑。
安霈搖搖頭，“這句話你不是創始者吧。”是的，這句話，是米楚的話，她這麽說過，卻從來沒有這麽做過。
“這裏空氣挺好。”看着安霈閉上眼惬意的享受，我也不忍打破他的幻境。
“走不走啊，外面很冷哎。”我在十米以外的距離大喊。沖他揮舞着手臂。
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我想念着米楚，回憶着季亦塵，憎恨着艾曉藍，忘記着金璟彥，沖淡着自己的過去。
“郁天然，你怎麽就不能等等，也許等待能讓你有一段豔遇呢。”我看着安霈奸詐的笑容，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你還走不走啦，不是要看風景嗎，還是風景看你啊。”我大叫道。
“走啦，走啦。”安霈把他大紅色圍巾蓋在我的頭上。
“臭安霈，我的發型都亂了！”我追打着安霈，在說話都能制造一些幹冰的浪漫氛圍中，我們很沒有形象的嬉戲，就像兩個未長大的孩子。
“你怎麽會過來找我。”我在冷冷的街頭吃着涼涼的冰激淩，渾身都有點哆嗦。
“不放心你，所以就死皮賴臉的追過來了。”安霈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那伯父伯母他們同意嗎？還有安裴姐知道嗎？你的工作怎麽辦？還有……”
“好了，好了，你就吃你的冰激淩吧，大小姐。陪我出來逛個街都這麽羅嗦。”安霈看了看我，“好啦，等會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我滿意的又吃了一口冰激淩。
“亦塵，謝謝你陪我。”艾曉藍挽着季亦塵的手。
季亦塵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像個木偶人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也許命運的軌道真的太小，所以總會讓我們在轉角的時候碰到生命中讓我們留下疤痕的人。看自己，看對方。
只是一瞬間，我也清楚的捕捉到艾曉藍眼角藏着的狠毒的笑，在我們目光相遇時，我們的眼睛裏都藏着對對方的恨意，讓我們清楚的意識到我們不只是敵人，更是熟悉的陌生人。
“你在看什麽。”我拉過毫不知情的安霈就走，不顧安霈的抱怨。
等走過長長的走廊，我無力的蹲了下來，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了出來。
安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我。也許我把自己想的太強大，強大到我自以為可以目睹他們在一起的畫面，但當現實真的擺在我的面前，我才發現這樣的自己很可笑。
“天然，你怎麽了。”安霈蹲下來輕輕地把我擁入懷，此時再多的安慰也無法化開渾濁的眼淚。
“你剛才去幹什麽了？”季亦塵雙手環抱着。
“沒什麽，只是剛才遇到個熟人，過去算打了一個招呼吧。”艾曉藍嘴角噙着笑意。
看到郁天然哭泣的樣子，她只覺得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複原。
“走吧，亦塵，我想起來等會還有事要做，今天謝謝你專程陪我，我很滿足。”艾曉藍拉着季亦塵走，她還是要小心，以防他們見到舊情複燃。
消失的刻骨銘心的愛情她還沒有把握能消逝完全……
“我累了。”安霈看着走向卧室的天然不禁嘆了一口氣，自己今晚只能睡桌上了嗎？看來明天得買個沙發了。
白皚皚的黑夜映襯着血色的瞳孔，讓我們都沒有辦法忘記白雪中的血色漫漫。
“不要，不要啊，楚楚，你快下來！”
米楚看着我，那蒼白的美麗臉蛋在那一瞬間顯得很陌生，我從來沒有見過美得如此讓人心碎的她。
我沒有抓住她最後的手，那是我最遺憾的事情。
她就像冬日的雪花在我面前凋落。
帶着她挂念的鈴蘭和所愛，安靜的離開，沒有任何的吵吵鬧鬧。眼角笑意的星光成為我們心中最痛的傷。
“不要！”我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還殘存着汗珠。這個噩夢伴随着我這麽久，每次醒來都是淚水和汗水的交織。
“叩叩”安霈在外面大力的敲着門。但我沒有開門，也沒有給他一個回音。
隔着一扇門，卻也隔着一顆心。
艾曉藍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最近更容易失眠。
其實自己也很孤獨，但總在追尋一個美好的結局，但好像無法實現。艾曉藍自嘲的笑笑，裹緊身上的毛衣，在冬天晚上一個人不敢開暖氣，因為怕太暖，會融化自己堅硬的心。
淩晨3點的草地像冰毯。望不見的夜空才能讓我們忘記我們彼此曾經的模樣，讓我們不必僞裝。
“怎麽大明星搞的這麽狼狽，要是被你的那些莺莺燕燕看到，她們該多麽心疼啊。”艾曉藍懷抱着手，站在黑夜中就像一妖嬈的撒旦玫瑰。看來今夜注定有人陪着一起無眠。
金璟彥自顧自的喝着啤酒。仿佛這裏就自己一個人，再無他人。
艾曉藍還是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拿過他手中的酒喝着。金璟彥也不阻攔。仰着頭，對着天空大喊着。
艾曉藍放下酒，“吼完了嗎？現在心裏舒坦了嗎？”艾曉藍看向他，“難道每到這天你都要這樣嗎？你看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難道就不能為了別人好好的活着嗎？”
“我不要你管！”
“你沖我吼什麽！你現在這個樣子做給誰看！你要是這樣下去，當年你怎麽不和她一起去死！還省的她孤單！還省的我淩晨還來找你！”
“艾曉藍！”金璟彥紅着雙眼，俊美的面孔變得猙獰，雙手掐着艾曉藍的脖子。
“怎麽，還說不得。你現在是不是想掐死我，你來，你來啊！金璟彥！”艾曉藍毫無畏懼的對上他的眼。
金璟彥慢慢的松開，用手撐着自己的額頭，“我想一個人靜靜。”
艾曉藍理理自己的衣服，臉因為剛才嘶吼而變的通紅，“那你早點回去，夜晚很涼。明天還有通告。”艾曉藍悄悄地拭去眼角的眼淚。
金璟彥猛灌幾口，根本感受不到夜晚有多涼，因為自己的心更涼金璟彥躺在草地上，睜着眼，看向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
就像缺少你的世界，總是少了一顆星星。小楚，你說的滿天星辰，我什麽也看不見。
眼淚注入草地裏，讓我的眼淚帶給長眠地下的你一絲溫暖。
“金璟彥，你怎麽可以騙我！怎麽可以！”
“怎麽不可以！難道我說愛你就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嗎？我只能說你很傻！”
“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璟彥，不要離開我，我是真心的。”
金璟彥拉開米楚的手，“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真心的，但現在說分手也是真心的。”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米楚本就慘白的臉一瞬間就化作透明的雪花，仿佛轉瞬就會消失不見。
小楚，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那樣傷害你，讓你有機會離開我。更不會在你離開我之後，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還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嗎？
站在不遠處的艾曉藍看着，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金璟彥，你只活在過去，看的見自己的傷口，卻不能發覺我的痛苦和愛。
回憶很痛苦，陷入回憶很折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