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年的冬天，大雪紛飛，一切都籠罩在白色中，卻無法掩埋那一片殷紅……那一年的雪，不再純潔。鮮紅染紅了那年的雪，将我們終結在這個冬天，那場雪裏。
她穿着白色長裙，鮮血在她的周圍開成妖冶的鈴蘭，她帶走了自己的幸福，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她蒼白的臉。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面對着這樣的事情，很多人尖叫，還有人撥打電話。一時間聲音像無數釘子落在地上，那聲音讓人覺得刺耳，讓人耳朵裏像穿入了無數釘子，直撥弄着我們的神經。
那時的我們都在場，米楚的死亡。讓我們怎麽也忘不了，讓我們彼此糾纏，彼此折磨，彼此憎惡直到現在走向陌生的邊緣。
也就是在那年我對季亦塵提出了分手，和艾曉藍形同陌路，成長的路上剩下我一個。
合上舊的一頁，新的篇章也揭開。我們的命運之輪重新轉動。
我告訴自己，即使沒有你們，我也過得很好。就算只有回憶伴我度過一生，我也不會感到孤單。可是為什麽我還是調教不好自己的眼淚，管不住自己的心。
可是命運之神從來都不會讓我們好過，它總是有意無意的将我們慢慢的靠攏，最後再把我們一起網住，直至我們窒息。
“金璟彥！你在搞什麽！”導演摔掉手中的紙，“怎麽拍了這麽多條,都過不了！”
“哎呦，郭導演，別生氣，別生氣，璟彥他啊，只是最近工作太繁忙了。你老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動怒。”沐沐沖導演擠眉弄眼。
“好，好。我就賣你一個面子。”導演重新戴正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全組休息十分鐘！”
沐沐對着導演的背影鞠躬哈腰，來到到金璟彥的面前。
本想訓斥的,可是看到他那副活像披着活人皮的死皮囊，一肚子的火最終也沒處發洩。
他知道這歸咎于一個女人。女人真是紅顏禍水啊！當然艾總監除外。
“難道你就是這樣紅的?把自己的私人情緒帶到自己的工作當中。”
沐沐擡頭看向來人，“季總，您怎麽來啦。”
但是金璟彥卻毫無反應。
季亦塵穿着銀色的西裝，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盒子，遞到金璟彥面前。
金璟彥終于擡頭看着季亦塵。那一刻，就算不問，他們都已經心照不宣。
盒子裏的東西代表他金璟彥最真的心意，也是無法送出的最真的心意。
安霈也已經來了一個星期，我身上的錢也所剩無幾。
要想長期在這生活，必須先得生活下去，我決定先出去找個工作。
穿梭在陌生的面孔人海中，不知道該怎麽找到出口。
擡頭看，好像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我就這樣撥開層層人群，像個固執的人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在我快要抓住那衣角的時候，他就像細沙一樣從我的指縫中溜走。我拼命的握緊，可是卻還是抵不住一縷清風，他就飄離我的視線。
我在*中随波逐流着，無法辨別剛才所見的是否是真的，還是我的夢幻。
如果是夢幻，為何我感覺那麽真切，但如果是真的，那為什麽我現在追尋不到蹤跡。
但我忘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只屬于我的少年了。
在人潮中，我被擠得體無完膚。我的背包也落在了地上，但是人群的游動，讓我們相隔太遠，當沒有硝煙的戰争終于結束，我的包也找尋不到了。
我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很傷心。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某一處發呆。
因為遠處正由一個影子從磨砂變成清晰。我看的發了呆，那種感覺讓我莫名的感到熟悉，那是久違了兩年的熟悉。
可是當他走近我，我就知道了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覺。他終究不是他。
眼前的這個男生給人很幹淨的感覺，笑容也像冬日和煦的陽光一樣。帶着可愛的毛線帽，眼睛裏充滿着星星。
接過他手中的包，我笑着說謝謝。他說不謝。短暫的交集，我覺得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看着他走遠地背影，我才突然回過神來，我還沒坐上地鐵，看來今天是沒有結果了。只得灰溜溜的先回家了，晚餐就由安霈準備吧。
一個人走在路上看着霓虹燈下飄着的彩色雪花真的很孤單。
“喂，幹嘛讓我回頭。”我還是聽安霈的話回頭卻沒發現他的身影。
“真笨，還是這麽好騙。”順着聲音，我看到他竟然站在我的面前。
挂斷電話，我從他面前徑直走過。安霈在身後一直捉弄我，我們一前一後。
車裏的暖氣化不開艾曉藍的冷面。盡管妝容精致，但給人冷若冰霜的感覺。
艾曉藍握緊雙手，這樣的場面真刺眼。
有些人就算想老死不相往來，但總會在停停走走的街角路口，擦肩而過。
“艾小姐，要走嗎？”
“走，我要找亦塵。”艾曉藍轉過頭來。
郁天然，就算我們總是不經意間能碰到，你也別想能讓我對你感到一絲一毫的抱歉。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适者生存。
“今晚我請客。”看安霈這副表情，肯定有好事。
“怎麽，中了樂透？”
“你猜？”
“真的嗎，多少？”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現實，把錢挂嘴邊，會趕跑男人的。”安霈笑道。
“如果能吓跑你，那我就信了。”
“有時候你還真狠心，好歹我們也同住一屋檐下過。”
“打住。你忘了前提，不是我們兩個，OK？”
安霈摸摸鼻子。雙手一攤，撅着嘴，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哎，他就像一個小孩子。我拿他沒轍。
“你工作找到了嗎？”我搖搖頭。
他大笑：“我就知道，就你這頭腦沒人敢用你。”
我拿起桌上的卷紙就往他臉上蹭。我承認我好像是有點暴力傾向。
“叩叩”聽到敲門的聲音，季亦塵連頭也沒擡，直接說了一聲進來。
艾曉藍踩着十幾厘米的高跟鞋，伴着清脆的聲音，來到季亦塵的前面。
“亦塵，今晚你有空嗎？”
季亦塵始終認真專注着文件。靜谧的空氣中只能聽到筆在紙上嘩嘩的聲音。
艾曉藍抿着鮮豔的嘴唇。盡管對于季亦塵的冷漠，她已經習慣了。可是她卻不相信自己在季亦塵心裏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兩年了，她從未走進過他的心裏。就像他的心裏，也從未走進。
“亦塵，你聽到了嗎？今晚我想和你共進晚餐。”
季亦塵将筆插進筆套，把視線從文件上移到艾曉藍身上。
“今晚我還有約，所以不能陪你了。等會我叫紀秘書幫你在你最喜歡的餐廳定個位子。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再陪你。”
明知道他總是找這樣的借口，但她不想拆穿。但是今天看見郁天然，她所有的冷靜在這一刻都不複返。
她把自己的真皮手提包扔在地上，使勁的踩着，把自己的僞裝都踩在腳底。
艾曉藍看向季亦塵，“季亦塵，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當成空氣，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季亦塵聽着她的話，無從反駁，能做的只是沉默。
但季亦塵的這個樣子，無疑更加激怒了埋藏在艾曉藍心裏的哀怨。
“季亦塵，你說句話啊，難道我這麽招你讨厭，每次我找你，你都把我拒之門外。”
“不是，只是我真的無法對你做出任何的承諾。曉藍，為什麽我們不放開彼此，也許我們都能得到解脫。”
艾曉藍留着眼淚，推開季亦塵，“你不用說冠冕堂皇的話，這只是你想抛棄我的借口！”
季亦塵拉住艾曉藍，“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直抓着飄渺的想象。”
艾曉藍甩開季亦塵的手，“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曉藍。”
“季亦塵，我告訴你，我不會輕易就放開你，讓你和郁天然在一起。就算痛苦，我也要拉着你們一起痛苦！”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見過天然？她……”
“是又怎樣，你沒有機會，我告訴你，季亦塵，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我親眼目睹。你心裏有她又怎麽樣，她心裏沒你了！”
季亦塵抓着艾曉藍的肩膀，“告訴我，她在哪？她在哪！”
“不要，為什麽我要告訴你，我巴不得你們分開，巴不得你們一輩子都不能在一起！巴不得郁天然死！”
“啪”艾曉藍摸着臉，“季亦塵，你打我，是不是你的情人回來了，你就想馬上踹開我！”
“你冷靜！行嗎？抓着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我們都累。”季亦塵說完就走。
偌大的房，卻感覺狹小，呼吸都不能順暢。
“郁天然！我恨你！”艾曉藍精致的臉變得猙獰。回音中透露着一種抹不去的傷。
如果不愛一個人，那為什麽要一直抓着不放，放開，也許是一種解脫。
金璟彥在吧臺找到了艾曉藍。艾曉藍還在自顧自的喝着酒，弄花的妝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顯得詭異。
金璟彥奪過她手中的杯子。
艾曉藍看到他後，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所以準備在這裏醉生夢死。”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金璟彥把她的手拉開。
“不，我不走。因為我到家了，你就不會陪在我身邊了。璟彥，我不想你離開我。”
“好了，艾曉藍，我先送你回去。”
喝醉的艾曉藍順從的随金璟彥上車。
“金璟彥，你為什麽不愛我。”艾曉藍看着金璟彥的側臉。
“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愛你，我愛你！”
“你喝醉了，等會我會打給亦塵，讓他來接你。”
“不要！金璟彥，為什麽你也要避開我，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艾曉藍蜷縮着自己的身子，“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愛我，為什麽！”看着她這副樣子，金璟彥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到了。”金璟彥轉過頭，才發現艾曉藍已經睡着了。
車外的夜晚已經裹上了一層黑色的亮彩。金璟彥關小音樂，把車內的暖氣開到最大。自己也閉上眼睛。
艾曉藍聽到他傳來的呼吸聲，慢慢的睜開眼，看着眼前的這個人。
只有裝睡，自己才能争取到呆在他身邊的機會。
明明離他這麽近，可是卻感覺離他很遠很遠，因為自己永遠也進不到他的心裏。
他的心裏早就被米楚填的滿滿的，再也沒有一丁點位置可以容下自己。
艾曉藍在黑夜中獨自舔*傷口。明知道愛不了，卻舍不得放手。
璟彥，愛我一次，好嗎？求你。
夜深難寐，心裏總會想起埋藏的人，當不清晰的面孔浮現在我們的網膜中，我們也許會流着淚醒來，淚珠的聲音那麽動人心魄。
“艾總監來了。”
“快快。”
艾曉藍看着車窗外擠滿的記者，一臉茫然。
就算新品發布會，也是在下個月舉行，況且這事一般都是季亦塵主持。
但艾曉藍還是走下車門，但一出來，就被外面的記者團團圍住。無數的鎂光燈直照在她的臉上。
“艾小姐，請問你昨晚在哪裏？”
“艾小姐，你是不是在和大明星金璟彥幽會？”
“艾總監，請你告訴我們，你是不是和季總分手了？”
“你是不是腳踏兩只船？”
“艾小姐……”“艾小姐，請你告訴我們……”
艾曉藍突然覺得很無助。許然看到後馬上就跑過來擋在艾曉藍的面前。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請艾小姐回答一下。”
“對不起，無可奉告。”許然拉着艾曉藍艱難的行進。
“保安！保安！”許然大喊着。
看着記者終于被擋在門外，艾曉藍馬上抱住了許然。
“不哭，曉藍。”許然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背。
季亦塵回辦公室的路上，看到員工都在竊竊私語。
“紀憶，怎麽回事？”看着紀憶吞吞吐吐的表情，季亦塵心裏有些不安。
“季大少爺，您終于回來啦。”許然一看到季亦塵進來，就開始興師問罪。
“你說你，你知道要是我不在，你的未婚妻就出大事了，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沒人影呢，男人還真不可信。”許然翻着白眼。
“許然，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想和曉藍單獨談談。”
許然看到艾曉藍微微點頭，就知趣的走開了，但也不忘用眼神來掃視季亦塵。
“你知道了。”艾曉藍打破了沉默。
“嗯。”
“你的反應倒在我意料之中。”艾曉藍自嘲的笑笑。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我知道。但不是因為我，因為我在你心裏分量微不足道。”艾曉藍站起身。
“那你身體還好嗎？剛才……”
“沒事，我很好。”艾曉藍提着手提包就走出門外。
“哎，曉藍，你……”許然看着艾曉藍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追出去。
“季亦塵，你和曉藍談什麽了，她怎麽跑出去了。”季亦塵沉默着。
“季亦塵，你怎麽不說話啊，要是你敢傷曉藍的心，我許然肯定跟你沒完。你別忘了曉藍以前可替你生過一個孩子。”
季亦塵聽到後，全身都顯得有些僵硬，雙手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臉。
有些人，有些事，還是不要提及的好，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已經封閉已久的心。
“今晚喝一杯吧。”季亦塵說完挂斷電話。
有些事情被揭穿，其實每個人都會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