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知道會有一些瘋狂，我應該在你牽起我手奔跑的那一刻，狠狠地甩下一個巴掌，然後潇灑地轉身離開。
但我卻像一個沒有自我的木偶，任憑你帶我奔跑在命運的邊緣發跡中。
這一切真實的太不像真實的了，我們奔跑在雪花缤紛的時節，圍繞在我們周圍的白霧，讓我以為我們在天堂會厮守到老。
“嘿，我們為什麽要跑？”我們靠在牆上呼呼喘氣，我以為那種心髒狂跳的感覺只有高考成績公布的時候才會這樣被無限放大。但我明白了，那只是我活的還太短，見識的還太少。也許還缺少點該有的常識。
“不知道，也許我突然想瘋狂一下。”
“哇哦，一向沉悶的人要開始瘋狂，那真是比哈雷彗星撞地球還罕見。那我一定要參與，說吧，你想從什麽開始瘋狂。”我看着季亦塵笑。
“我想這樣瘋狂。”季亦塵說。
那是我們第一次的初吻，我記得那是冬至的午後，天空也飄起了純潔的雪花。
我們靠的很近，我們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也許奔跑也是一部分的原因……
我們跑了很久很久，頭發上早就濕漉了一片，停下的腳步，加快的心跳。讓我覺得時光倒流，但卻只是匆匆路過。
“那時我們也這樣奔跑過，我記得是為了躲避我們父母要帶我們赴宴的飯局。”
“啪”“你怎麽可以那麽輕松的說起過去。你明知道我最不願的就是說起過去！”
季亦塵緊緊的抱住我，“對不起，對不起，天然，我愛你。”
“可是我恨你，我恨你！”我一直不停的捶打着季亦塵，原來說恨比說愛更容易。
空氣中響徹的破碎的聲音，就像紅酒潑灑人內心的傷口。
“你們是不是早就預謀過了，你們在利用我是不是！”艾曉藍扔掉手中的酒杯。
“曉藍，你沒事吧。”
“身體上的痛怎麽及的上心裏的痛，還不如讓血就這樣流幹。”艾曉藍哭的像個孩子。
金璟彥站在艾曉藍的身邊，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哭泣。
“呀，我說你這丫頭平時都千杯不醉的，這會真會挑時候，連走路都省了。”安霈看着昏睡不醒的代悅琳，額頭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條。老姐沒了蹤影，天然也不見了。怎麽偏偏就沒讓這丫頭消失呢。
黑夜漫漫，連少許的星星也不願離開溫暖的被窩出來照個面。
“怎麽樣，演的不賴吧，要不是那個女人我肯定會演繹的更加完美。”代斯弘拉開攀上脖子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
“我知道，娜娜。”代斯弘摸着她的頭發。
“我真羨慕你的妹妹，什麽事都會有一個幫她頂着的好哥哥。”娜娜搶過代斯弘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紅酒。
“我從來不知道你心裏的打算，但現在我知道，你需要我。”娜娜踮起腳尖耳語。
代斯弘扯着嘴角。倒映在透明的酒杯裏，顯得有些孤獨和傷感。
當我們以為傷痛終會随着時間消逝，但我們終究忘了傷疤好了，但印記卻依然存在，它會伴随我們一輩子。
在我們松懈的時候，它又會重重的給我們致命一擊，讓我們的傷口永遠無法複原，一直腐爛，結痂，腐爛，結痂……無限循壞，直至我們走向死亡。
在冬日的第一縷陽光下，我看見這個曾經像天使照耀我的人，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畫上了陰影的妝容。讓人忍不住去觸摸。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他抓住我想縮回的手。
“沒有，我只是怕這只是一場夢，當天亮了，就散了。”
我握着他的手，告訴他，也告訴自己，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
是的，真實和虛幻也許可以并行存在……
“姐，你昨晚去哪了。”
“啊，原來是我親愛的弟弟啊，怎麽這麽早就醒了。”安裴心虛的看着他笑。
“你昨晚去哪了，電話都打不通。”
“呃，嗯，老同學見面會，所以聊着聊着就忘記時間了。”安霈懷疑的看着安裴閃躲的眼睛。
“幹嘛，老姐的話你都不信了，是吧。”安裴用包砸向安霈。
“她們還在睡吧。”安裴看着裏屋。
“嗯，姓代的還在睡。”
“那天然呢。”
安霈聳聳肩。安裴攤開手不理解。
“不知道，她發短信說也遇到老朋友，所以你懂的。”
安裴擺擺手，就去了洗手間。
安霈眉頭緊鎖，閉着雙眸迎着灑下來的陽光，一切都會化為泡沫，飄在空中，不知歸向何處。
“季總，代老安排你和他見一面，就在今晚。”紀憶遞給他一份文件。
“嗯。”季亦塵接起響着的電話。
“怎麽了，是不是在想我。”聲音裏滿是寵溺。
“沒有，只是打給你，看看是不是個夢。”郁天然攪拌着杯中的咖啡。
“不是夢，是真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郁天然聽着，眼角笑的有眼淚滲出。
“我愛你，這是真的。”郁天然笑。愛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我知道，因為我也愛你。”季亦塵笑。
艾曉藍看着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心裏的怒氣逐漸在放大。
“郁天然，手段越來越高明了。我發現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是你想知道這一幕的，我只是幫了你。”我放下手機，繼續攪拌着咖啡。
“郁天然，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回來毀掉我辛苦建立的幸福嗎？”
“幸福？你錯了，艾曉藍，你從來沒有得到過，而我只是又拿回原本就是我的東西。”郁天然看着艾曉藍。
“是嗎？可是現在我才是他的未婚妻。”
“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承諾的空殼的假新娘，這真是一個好棒的策劃。你完全可以勝任這個角色。”
“沒想到，時間讓你改變了那麽多。”艾曉藍看着我，我卻不以為意端起杯子。
“是啊，是真相，是真相讓我變得強大。”我若有所指。
“什麽意思？你還在為過去傷心嗎？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放下過去。”
“也許。”我微微垂眸。一切都會有真相的，一切。
郁天然回到家後，就看到了安霈一個人很悠閑的看着報紙，喝着茶。
“她們呢。”一邊問一邊脫下厚重的羽絨服。
“不知道，也許春天不遠了，所以都開始有所行動了吧。”說完眨了一個眼。
“你是說……”
“你們在讨論什麽。”安裴脫下衣服，跑過來搶過安霈手中的茶，就喝了起來。
安霈還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安裴把水吐了出來。郁天然和安霈互相看了一眼，就大笑起來。
“燙死我了。”安裴像小狗一樣吐着舌頭，“安霈，你想謀害你唯一的親姐啊。”
冬日似乎變得越來越滾燙，足以灼傷我們冰封的心。
“爸，你怎麽也來了。”代悅琳開心的抱着最親愛的爸爸。
“怎麽把我給我忘了呢。”代斯弘邪笑的靠在門邊。
代悅琳一直很讨厭他這個哥，不對，只是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哥。應該說是互相讨厭，就像他們的母親一樣互相讨厭着。
“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歡迎我的哥哥。”代悅琳僵硬着。
代強也無能為力，只能讓他們兄妹倆這樣。也許等有一個契機了，一切就都會好的。
“季總來了。”聽着聲音，代斯弘意味深長的看着代悅琳。
代悅琳撇着嘴，使勁摩擦着身上的雞皮疙瘩。每次他這麽看自己，都不會有好事，這麽多年，已經領教過無數回了。
“多謝季總賞臉啊。”
“哪裏，還不是代老您看得起我。”兩個人寒暄着。
“對了，這是我的兒子和女兒，斯弘，悅琳。”
代斯弘等待着季亦塵的反應。卻不料季亦塵雲淡風輕。
代斯弘不甘的走向桌子。這一切怎麽都和料想的不一樣，看來季亦塵知道。
“悅琳去哪了？”郁天然問正在看電視的安霈。
安霈無所謂的聳聳肩。
郁天然準備回卧室，身後傳來安霈幽幽的聲音。
“天然，我，準備回去。”聽到安霈說話，我轉過身來。
“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你重拾了幸福，而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我會學會如何忘記你。這次我回去，就是看看有哪個真命天女在我的世界落單了。”
我聽着話，但我卻不知道開口，亦或是說些什麽。我知道我欠了他很多，而我就是那個最沒資格請求他留下的。一切都必須我自己面對。
“喂，你在哪？”艾曉藍站在寒冷的室外。
“我知道你在家，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外，我想和你談談。”挂掉電話留言，艾曉藍眼神空洞的望着黑夜，黑夜是撒旦的懷抱，他總會在錯誤的時機，找尋錯誤的人……
“今天，我想和你在一起。”郁天然看着淩晨發來的信息，來自季亦塵。
郁天然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還是原來的臉，但總感覺少了當年的那抹色彩。
“哇，我有幸和您這位美麗的小姐出門共游嗎？”
“嘿嘿，幹嘛這樣。”我輕捶着他的肩頭。
“因為太漂亮了，像雪中的精靈一樣。”我承認我很享受這一刻的贊美。
“請，我的公主。”看着季亦塵紳士地為我打開門，我也像一個公主一樣的坐進去。當然，除了撞到頭忽略，那一切似乎還是很完美的。
看着車窗外的白色世界，眼裏泛起了霧氣。
“怎麽了。”季亦塵體貼的問我，将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裏，我們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沒什麽。我們的目的地在哪。”季亦塵只笑不語。
原來來的是墓地。幽幽的，總有種說不出的話語。
季亦塵牽着我，慢慢來到有些灰塵的碑前，上面的名字早已熟稔在我的心頭。
“伯父，伯母，今天我和天然一起來看你們了。”季亦塵蹲下來，細心的拔着野草。
我站在這裏，有冷風直直的吹進我的心裏，讓我的心覺得很寒。
“天然，我和你媽都在家裏等着你啊，你快些回來吧。”季海剛挂斷電話。
“怎麽了，天然還是沒有回電話嗎，留言給她也沒有任何進展。要不我們出去找找吧。”
“還是算了吧，天然這孩子重感情，特別是米楚那孩子不在了，她難免傷心，你說說，這好好的一個孩子，哎。上天真是狠心啊。”
“海剛，我知道你也特別疼愛那孩子，但是這人不在了，咱們活着的人就得好好活着啊。”
“是啊，走，我們還是出去找找天然，省的我們在這瞎擔心着。”
“嗯。”
我從來沒有想到那個晚上竟然是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有回電話，自己有按時回家，也許自己的父母也不會遭遇不該發生的事情。
但是世上永遠沒有如果。
“爸！媽！”我站在馬路的對面，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面前就這樣消失了。那是自己最痛的地方，也是自己最恨的地方。
我多麽希望米楚沒有因為金璟彥的抛棄而選擇死亡，我多麽希望艾曉藍沒有懷上季亦塵的孩子，我多麽希望自己從來不知道這些事，多麽希望那晚的自己不是在和米楚租的屋子裏哭泣，多麽希望自己的父母沒有發生車禍，多麽希望自己沒有活下來……
我看着自己父母的照片，眼淚沒有預兆的就這樣滴落下來，浸熱這片血色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