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宜得寸進尺

午後,一行人繼續趕往京城。

在半山腰歇腳時,溫汀滢從馬鞍裏取出水壺,遞給沉默不語的易元簡,溫柔的稱贊道:“你的身手好厲害,幸好有你在。”

易元簡接過水壺,飲了幾口山泉水,便感覺到自己垂在身側的一只手被握住了,被一雙軟嫩的手輕輕的握着。

他的手寬而大,從手背看是養尊處優的手,溫汀滢輕輕的摩挲着他的掌心和指腹,撫摸他掌中厚厚的繭,可見他自幼勤學苦練,亦可見他磨砺出的剛毅意志,她眼神裏盡是崇拜,柔聲道:“有你在我身邊保護我,我可以很放心的依賴你。”

易元簡不動聲色的挪開手,平淡的道:“別太依賴我。”

“好,我不會太過于依賴你,但我知道你是我能依賴的良人。”溫汀滢的姿态溫順,楚楚依人。

不遠處,藺雷見少爺頻頻朝溫汀滢張望,眼神暧昧,便低聲提醒道:“少爺,老爺再三交待,必須在沿途殺掉溫汀滢。”

“我知道。”顧恒祎的臉色忽地陰沉,爹因方文堂的三日期限焦慮不安,不能主動向方文堂招供,必須選擇殺了溫汀滢滅口,突然得知溫汀滢需即刻進京,狂喜不已,時機很妙。

藺雷遠遠的打量着易元簡,沉吟的道:“那人的武功太過厲害,不知是何來歷,有他同行護送,要殺掉溫汀滢非常不易。”

“他是明義堂的三堂主。”顧恒祎不得不承認他的武功絕不是一般的高。

“明義堂的人?”藺雷倍感奇怪,道:“明義堂的人都是熱血傲骨的漢子,他們堂規中有一條是‘人若犯我,必加倍奉還’,絕不可能在有人對他們痛下殺手時,他們不還手。”

“什麽意思?”

“靈兒姑娘對他痛下殺手,軟劍招招要取他的命,他只是閃避。”

“他一直沒有還手?”顧恒祎不會武功,自然看不出其中細節。

“他沒有還手傷靈兒,只是出手斷了靈兒的劍和摘了靈兒的面紗。”藺雷道:“屬下認為,他不是憐香惜玉,是不想暴露身手。一旦他使出武功招勢,能循跡推斷出他師承何人,哪個門派。”

顧恒祎心下一驚,道:“他不像是明義堂的人?”

“不太像,性情極為不像。”藺雷琢磨道:“屬下不敢确定,只确定他的武功高深莫測。”

顧恒祎沉思着,他為何深藏不露?怎麽敢千裏走單騎?他很厲害,厲害到別人不知他到底有多厲害!

藺雷陰狠的提議道:“不如重金雇高手行刺?”

“暫時不可,不能再輕舉妄動的貿然動手!”顧恒祎暗自慶幸靈兒死的很有價值。

藺雷問道:“少爺有何高招?”

顧恒祎沉聲道:“派人通知我爹迅速在官場放出消息,讓可能涉鹽幫案的官員都知道溫汀滢沒有在齋戒,而是正在去京城的途中。知道溫汀滢和安昱是同一人的官員,必定會要殺她滅口。”

藺雷立刻懂了,驚贊道:“少爺是想讓別人雇殺手?”

顧恒祎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眺望着迎風而立的娉婷身影,道:“對,我要做溫汀滢被追殺的走投無路時,唯一的依靠。”

然後,趁她沒有防備的時候得到她的身子,随意的享用她。

藺雷震奮的道:“屬下這就派人通知老爺。”

顧恒祎嚴肅的叮囑道:“行事一定要謹慎,注意在溫汀滢的面前別自作聰明,別露出馬腳。”

“是。”藺雷想了想,提議道:“何不先暗中離間他們?拆散他們?”

顧恒祎道:“我自有安排。”

“是。”藺雷拭目以待。

顧恒祎不時的看向溫汀滢,看她跟她身邊的男子一直相談甚歡,不由得走了過去,彬彬有禮的問易元簡道:“一路同行,尚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易元簡平淡的道:“你不必知道。”

顧恒祎驚愕,他的語聲平淡,神态剛毅,骨子裏散發出清高淡泊的氣勢,不容撼動,不容壓制。

溫汀滢言笑晏晏的解圍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亦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他就是他。”

顧恒祎哂然一笑。

易元簡定睛俯視着山腳下的一間客棧,道:“今晚下榻那裏。”

溫汀滢道:“好。”

顧恒祎以商量的口吻道:“到達那間客棧天色尚早,不如多往前趕路,天黑之前再入住客棧。”

“依我之意不必多趕路。”溫汀滢微笑道:“不如今晚就下榻在那裏。”

易元簡矯健的躍上馬背,縱馬下山。

溫汀滢緊随其後,剛騎上馬,顧恒祎立刻攔住了她,不滿的道:“你對他言聽計從?”

“并非如此。”溫汀滢道:“只是他的主意恰好與我的一致。”

顧恒祎問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溫汀滢反問道:“難道他不是明義堂的三堂主嗎?”

顧恒祎一時語塞。

溫汀滢輕勸道:“順利的抵達京城面見吉王殿下最為重要,這一路上,顧公子不妨忽視他的存在。”

顧恒祎沉聲道:“就像你忽視我的存在一樣?”

“豈能。”溫汀滢輕柔的道:“顧公子多慮了。”

顧恒祎緊盯着她柔麗的眉目,低聲道:“讓我體會到你重視我的誠意。”

溫汀滢道:“我此行匆忙,沒有攜帶能給你的那些‘誠意’,待我把鹽幫事宜解決了,回到江南之後,我定奉上大量你喜歡的東西,以示誠意。”

顧恒祎毫不掩飾的打量着她玲珑身姿,意味深長的道:“你知道我最想要你給的誠意是什麽。”

溫汀滢輕道:“我只知道我能給你的是精美器物、珍貴藥材,茶、酒、八珍,和沉甸甸的銀兩。”

顧恒祎想起這些年得到的財物,語聲緩和道:“今晚來我房中,我們好好的談一談,鞏固我們之間的信任關系。”

溫汀滢自是清楚他的意圖,道:“我們還是保持着權利與財物交易的關系比較好。”

顧恒祎眯起眼睛,帶着威脅的口吻道:“你就不擔心這種關系不牢靠,比較容易失去已得到的交易?”

溫汀滢見他糾纏不止,微笑着道:“你怎樣對我,全取決于你,亦全憑你的本事。我覺得,待從京城歸來,你再耀武揚威也不遲。”

顧恒祎的臉色陰沉,她總是這樣,目标明确的接近權貴,各取所需,又保持距離,不被權貴所制約。

溫汀滢泰然的從他旁邊繞過去,發現易元簡并沒有走遠,而是在很近的拐彎處等着她。她一怔,而他則若無其事的縱馬向前。

二人到了山腳下,便住進了客棧,要了兩間相鄰的上房。

屋中幹淨明亮,飯菜豐盛可口。

天色一黑,溫汀滢就熄滅了燈,走到隔壁易元簡的屋門前,輕輕的叩門,小心翼翼的柔聲道:“我可以進去嗎?”

只是片刻,便響起易元簡回應:“可以。”

溫汀滢心中怦然歡喜,她輕輕的推門而入,從屋內栓上門闩。

屋內燃着微弱的燭光,易元簡和衣躺在床上。溫汀滢腳步輕盈的移到床邊,他依然平躺着沒有坐起。她眼神脈脈,語聲溫柔的道:“我自己睡着不踏實,可以睡在你這裏嗎?”

易元簡道:“可以。”

溫汀滢輕躺在他身邊,心跳的很快,身子止不住顫抖。她深吸口氣,慢慢挪近他,與他同蓋一張被褥,感受到他的體溫,她的呼吸不穩了,身心不由自主躁動。

屋內很安靜,安靜的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和她難以平穩的心跳聲。

溫汀滢按捺不住了,咬了咬唇,輕輕柔柔的主動詢問道:“我可以親吻你嗎?”

聞言,易元簡恍惚。

見他沉默,沒有直言說不可以,溫汀滢欣喜,有些迫不及待的擡起身,湊過去摸索着,立刻親吻住了他的唇。

易元簡更為恍惚。

他的唇軟軟的涼涼的,溫汀滢的心瞬間被注入一波奇異的暖流,癢癢的酥酥的,激起一陣狂亂的漩渦。

她的手掌忍不住覆在他的胸膛,他的胸膛結實強壯。她忍不住壓在他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裳感受着他強健的體魄。

溫汀滢摟着他,情不自禁的貼緊他,她心裏慌亂,親吻他的雙唇粘着他的唇不放,輕輕的緊張的在顫動。

易元簡由着她親吻,沒有動彈,亦恍惚的無法動彈。

她生澀的啓唇,順從着身心的渴望,探索着加深了吻,沒有經驗卻極為熱情,而他似乎無動于衷。

“良人……”溫汀滢極盡溫柔的輕喚。

突然,易元簡健臂一攬,把她的嬌軀锢住在他上方。

體會到他強勁的束緊,溫汀滢心中乃至整個靈魂在震喜,他有了回應,想要更多?

下一刻,易元簡不輕不重的把她從身上拉開,放在了床裏側,語聲平淡的道:“可以了。”

溫汀滢失落的咬咬唇,意猶未盡的依偎過去,枕在他胸膛,輕撫他的臉頰,溫柔的道:“我忍不住得寸進尺,還想多親吻你。”

“不可以。”易元簡漫不經心的挪開身,下床,穿上春靴。

溫汀滢紅着臉,無措的坐起身,緊張的輕問:“你要去哪裏?”

“隔壁。”易元簡朝外走去,熄滅燭火,道:“我跟這間客棧的老板許久不見,去喝杯酒。”

溫汀滢輕問:“何時回來?”

“別等我,你放心入睡。”易元簡出屋,關上了屋門。

溫汀滢慢慢躺下,躺在他被窩裏的餘溫中,放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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